“你孵一下我看看?”在简元白戏谑含笑又莫名带着几分幽幽注视的目光中,牧景酌紧张得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他僵硬的说道:“你,你上床吧,我在软榻上孵蛋就好。”说着,牧景酌飞快又慌乱的走出了几分同手同脚的感觉跑到了烛火前扑的一下将跳动的火苗吹灭了,飞速道:“早点休息,我孵蛋了。”简元白语气无奈却又揶揄:“小勺儿,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化神修士。”“你吹灭了照明用的蜡烛,我还是能看得清楚。”黑暗中,漂亮的少年僵硬的转过身,水润润的眼睛好似藏着细碎的月光,“是,是这样的啊。”慌乱太过,牧景酌完全将这件事忘了。简元白干脆盘腿在**坐着,单手托着下颚,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开始吧,我看看你是怎么孵你师尊给你的蛋的。”牧景酌有点想哭,他吸了吸鼻子,把蛋放在软榻上,用一床被子团成了一个圆形的窝,又把蛋放在了那个软窝的正中间。他盯着软窝中间的妖兽蛋,内心纠结到了极点,要坐吗?真的要坐吗?漂亮的小勺儿此时看上去快要羞耻到哭了。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拦腰抱住了他,“该不会我们的小勺儿打算坐上去吧?”牧景酌下意识就反驳道:“才不会。”简元白抬手给那窝蛋弹去了一丝灵气,又将人拦腰抱了起来,“好了,孵蛋的灵气我来提供,再磨蹭下去,今晚还睡不睡了?”他动作快得牧景酌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带上了床,被男人的气息包围,牧景酌紧张得浑身紧绷。要不然还是直说算了,脱口而出找的孵蛋的理由已经让牧景酌体会到了什么叫祸从口出,什么叫自己给自己挖坑,可话到嘴边,却迟迟没有办法开口,在牧景酌紧张纠结之际,就发现男人抱着他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牧景酌慢慢稍微抬起头看他,所以睡觉,就是单纯的睡觉?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放松,牧景酌长舒了一口气,简元白察觉到他的动静,揽着怀里的人的腰更深的往他怀里带了带,低头在光洁的额头亲了一口,低声道:“快睡吧。”牧景酌没说话,毛茸茸的脑袋往简元白胸口靠了靠,闭上眼睛,唇角却是微微上扬的。两个人似乎都忘了,对于修士来说,夜晚最好的渡过方式是打坐修炼,此时他们就像最普通的一对伴侣,在寂静的夜晚相携共眠。第二天,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桌上,讨论了一下接下来应该去哪里。牧景酌:“我师尊让我历练,可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他从未出门历练过,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先前来无望峰那一路上也能称之为历练,但那时候也是有目的地的。这一次被师尊送下山历练,来得突然,也没有告诉他该去哪里,整个行动就像是师尊一拍脑袋,感觉他能下山历练了,就直接将他送下山了。确实是一拍脑袋就想出来历练的简元白略有些心虚的轻微咳嗽了一声,“修炼无非就是到处寻机缘,探福地探洞府,既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就看最近哪里有什么洞府会开启吧。”牧景酌想了想道:“可最近未曾听闻有何洞府会开启,青云福地刚刚才结束没有多久,适合我能进去的福地也很少。”简元白:“如今既然你已经成为佣兵,那不如我们去佣兵协会看看,试一试做佣兵是什么体验也不错。”头一回当佣兵的牧景酌没有犹豫就接受了这个提议,带着几分新奇和简元白两个人很快就出现在了佣兵者协会大厅。刚走进,就听见了卖力的吆喝声。“落水海域出现异样急需佣兵团前往调查,落水海域出现异样急需佣兵团前往调查。”落水海域四个字的激起了简元白的注意。他还记得国师和那只凤凰口中都提到了海的那头。简元白走到前往吆喝的人面前问道:“落水海域不是修士不能下水吗?”“毕竟落水海域对于修士而言就是死亡之海,一踏进海域必定沉底。除非有凡人将修士捞起,否则性命难保。”“为什么会突然招佣兵团前去调查情况?”拉人拉了一上午都没有找到愿意去的,终于遇到一个来问,那人顿时害了一声,道:“可不是嘛,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是阿斯里迦皇庭发布的委托任务。”“据说是这次的异变导致了落水海域附近百里范围内修士都能够下潜。”“本来是挂在展板上让佣兵自己接的,但这个任务特殊,我才会在这里喊,”那人叹了口气,又道:“但是大家伙都知道,落水海域的威名在外,我在这叫了一上午了,都没有人愿意来。”简元白想了想问道:“佣兵团要有什么规模条件?”“两个人可以成团吗?”派发任务的人道:“你可不要拿我寻开心,怎么可能有两个人成团的佣兵团?”“佣兵团首先团长的修为就得是元婴,其下至少要有四个金丹,或者三个金丹一个筑基。也就是说,至少要五个人才能够成为一个佣兵团。”简元白揣摩了一下,两个元婴,三个金丹的修为实力,开口道:“一个化神可以抵一个佣兵团,那我能接受这个委托吗?”“你...你是化神修士?”那人惊愕的表情格外夸张,看上去有几分滑稽,“化神修士前来做佣兵?”倒也不怪他有这样的反应,在阿斯里迦帝国,元婴便可成为一方强者,若是化神,甚至能够成为实力不俗的宗门宗主,一般来说化神强者都在各方势力的隐藏地方坐镇,轻易不会出现在人前。简元白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需要检测吗?”没有能够检测化神境界的水晶球,在房间内,简元白将手放在水晶球上,它就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在旁人惊愕畏惧的眼神碎成了一地残渣。虽然搞坏了一个检测境界的水晶球,但简元白也顺利接下了这个委托任务。他内心是有几分疑惑的,若是落水海域出现了问题,为何在拜师典礼上阿斯里迦皇庭的国师没有将情况告诉他。这段时日不仅没有联系他,反而是选择在佣兵团发布什么委托?一切等到他赶到落水海域,或许就能够清楚阿斯里迦皇庭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按照简元白的速度,可一日千里,能在瞬间抵达他想去的任何地方,但是有牧景酌在身边,想来想去,他还是选择了按部就班的赶路过去。在两个人去往落水海域附近时,落水海域能够让修士进入方圆百里的消息,竟然在短短几天时间内传遍了所有角落。此时他们就在一个乡间路口给过路人休息的茶水摊口,这样人烟稀少的地方,竟然还能听到关于落水海域的事情。可讨论这件事的不是修士,而是几个凡人。“要说这落水海域,那可是千百年来让修士谈之色变的一个地方。”“那里被称为遗留的凡间你不知道?只能咱们普通人能进去海里。”“要我说啊,这次我一定要赶过去看看,我水性好,若是能捞起来几个修士,从他们手指头缝里露出来一点,都够我不愁吃穿一辈子。”“不是说了这次落水海域异变就是因为修士能进入了吗,你去还有什么用?”“你们懂什么,我不相信成百上千年的落水海域突然就能让修士进去了。”牧景酌扫了一眼讨论得正欢的三个人,压低声音对简元白说道:“这种地方都能听到讨论落水海域的事情。”“看样子,就算我们不去佣兵者协会,也会很快得知这个消息。”简元白皱了皱眉,“消息传得这么快,去到落水海域的人不会少。”牧景酌:“听说前几日落水海域天生异向,一轮银灿灿的圆日竟然从海域里面升起,光辉照亮了落水海域附近百里之地。”“等我们到的时候,会不会有些晚了?”简元白摇了摇头,“应当不会。”“你忘了,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的,只有等那轮银色太阳升于落水海域上空,修士才能安全的进入落水,所以现在就看我们能不能在第二轮银色圆日升起前赶到了。”简单的休息了片刻,两个人便又开始了赶路。因为不知道何时那轮银色圆日会再度升起,所以两个人时间过得很赶,牧景酌下山的时候没有带上他的踏云马驹,这几日都是在各种飞舟和换乘飞舟的路上路上度过。等两个人赶到落水海域附近的城池时,才发现赶来的修士远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多。这座名叫渔城的小城池挤满了来自各地的修士,街上来来往往全是修士,熙熙攘攘的,热闹到人挤人的程度。渔城靠海,靠的就是落水海域,这片海域修士无法踏足,因此平日里来往的修士也很少,生活在这里的凡人靠海吃海,大部分人以捕鱼为生。但现在,情况一时间颠倒过来了,修士的数量已经远超生活在渔城的凡人,仍然还有源源不断的修士在往渔城赶来。而流传的关于落水海域的事情,已经变成了落水海域下面有无数天才地宝。简元白和牧景酌两个人坐在酒楼里面,一边吃饭一边打听着消息,说是打听或许有些不确切,因为无需他们打探,就坐在人多的地方,想知道什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说书人在酒楼大厅中央将上一次银色圆日升起时,无意间落水的修士从中带出上品功法和高阶妖兽的妖核一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仿佛自己身临其境,切身的看到过那一幕一般。啪的一声,说书人一拍扇子道:“你们可知道那留碧门的内门弟子留风,他便也是上一次进入那落水海域的修士之一,在进入之前,他不过是筑基初期,短短一日,从海域中出来时,你们猜他修为如何?”“多少?”“什么修为?”“快说啊。”在吊足了胃口以后,说书人才道:“他踏入了金丹之境!”他讲得情绪激昂,充满着拿到天才地宝的激动心情,让酒楼里一众修士听得眼热不已,好像下一个在落水海域里带出上品功法的人,一步就从筑基初期到金丹之境的人,就是自己。牧景酌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皱眉,“这件事传得越来越厉害了,整个阿斯里迦帝国应该无人不知,而且我总感觉很奇怪。”一件事在短时间内传得沸沸扬扬的,就好像...“许是有人在背后做推手。”简元白开口,道出了他内心所想。牧景酌和简元白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猜测。而简元白想得则更多一些,这件事如果是有人在背后做推手,那么阿斯里迦皇庭的人知不知道,或者说,那个推手会不会就是阿斯里迦皇庭的人。简元白对牧景酌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去落水海边看看情况。”牧景酌:“好。”夜幕降临之时,简元白带着人来到了落水海域,眼前汪洋一片看不到边界的海,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抬眼望去,只感觉海没有尽头,又有谁能想到,海的那边还有更广阔的一片天地。简元白想到了凡人口中的那个说法,他们将这片修士无法踏足的海域称之为“遗留的凡间。”可若是论起来,整个阿斯里迦帝国才应该是那个被遗留之地,他们这里的人,都是被海的那边抛下的。海成为了囚笼,将所有人终其一生困在这里,生活在上面的人,就像是被流放到这里一般。落水海域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平静得感觉不到任何灵气的波动,这让牧景酌有些疑惑:“真的有什么散发着银色光芒的圆日从这片海域升起过吗?”简元白道:“应当是真的,就算背后有人推波助澜,也得三分真七分假,才能让这件事听起来真实。”“修士都不傻,这种事,必然也要有确实的证据,才能吸引他们前来,今天我在街上就看到了,好几个宗门的人都来了,最能让他们信服的,应该就是那名一步金丹的宗门子弟留风。”“况且上一次圆日升起时,时间都被算出来了 ,一次圆日升起到彻底落下的时间是三天,三天内肯定有离得近的修士前来尝试过。”“据说的圆日升起的第二天才有修士大着胆子找来了一个水性好的凡人一起入海,这才发现了落水海域能够进入一事,待他出来,就是传出他找出了上品功法的时候。”牧景酌也是听了坊间传闻的,点点头:“而和那名修士前后脚下去的几个修士,也从下面找到了不少宝贝。”简元白轻笑一声,环视一圈这片无人的海域,道:“你可知道此时这里有多少人?”牧景酌眨了眨眼,这个岸边他只看到了他和眼前这一个人,但既然男人这样说了,那必然不止他们两个人。“多少?”简元白:“不下百人,在这周围躲着看,观察情况。”牧景酌一惊:“那我们就这么直接来看?”简元白看向前方望不见边际的海,轻描淡写道:“来看一眼,何必躲。”“走吧,不在这里傻守着。”在夜色和无边海岸上,简元白牵着人慢慢的往他们暂住的酒楼里走去,柔软的沙砾上留下了长长一串两人的脚印。回到了客房里,牧景酌没有睡觉,而是闭眼修炼,落水海域这件事让他心里有些预感,可能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所以除了赶路,其他的时间他都很珍惜的拿来修炼。简元白则守在他身边,一守便是一夜过去。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阵刺眼的光突然将整片灰蒙蒙的天幕照亮,这不似平日里天亮那样慢慢的一点点亮起来的,而是忽地就彻底亮起,就像是什么人猛然扯开了灰色的幕布,骤然亮起白茫茫的一片。整个渔城,因此而躁动起来了。简元白还未喊,牧景酌就睁开了眼睛,“是不是圆日升起了?”“应该是,”简元白点了点头,“过去看看。”两个人往落水海域赶去的时候,也有一个人正在快速的逼近,那人正是在拜师大典上和牧景酌交过手的赵子继。凤凰内心焦急,语气却很沉着:“等到了海边,你不要第一时间冲进去,先看看情况。”赵子继:“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这落水海域下面真有天才地宝?”凤凰:“我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落水海域下面确实有东西,至于是不是天才地宝,那就另说了。”它的话带着七分真三分假,便不算是撒谎,说得问心无愧毫不心虚,更能让赵子继相信。凤凰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这样做,若是能抓住这次的机会...它心头一热,或许它用不着霸占这个废物的身体,就能修为人形。赶到海岸边上的修士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只见汪洋无边的海上,一轮银色的圆日正在逐渐升起,它像是从水里出现,刺眼的银光将水下几十米都照得清清楚楚。东边,金色的太阳也在攀登,海上,银色的圆日慢慢升空。一金一银,两轮太阳逐渐升得越来越高,金光和银芒交相辉映,将整个渔城照得透亮。牧景酌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喃喃道:“竟然真的有银色圆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眼看着银色圆日越生越高,终于有修士按捺不住,从一个方向冲出,猛地扎进了水中。刺眼的银色光芒之下,水下几十米的情况都能被众人看得清楚,他们自然能够发现,那名修士没有一点挣扎的痕迹,目标坚定的逐渐下潜。果然如那些传言所说,银色圆日升起之时,落水海域就能够进去。有了带头的第一个,很快无数修士从各处冲进了深不见底的落水海域,危险大家都知道会有危险,但身为修士本就处处需要和危机相抗,有了那几个从水下带出上品功法的修士在前,无数修士前仆后继的进入落水海域之中。谁都想成为带上来天才地宝的那一个,谁都想成为一日便跨过筑基,直上金丹的留风。他们都记得,银色圆日从升起到落下,一共只有三日时间,三日之内,他们必须出来。牧景酌看着下饺子一般进入水里的修士,问向简元白道:“我们要进去吗?”简元白摇了摇头:“再等等。”他抬头看向高挂于天的银色圆日,眯了眯眼,“这轮银色圆日,不是真实的。”牧景酌则留意着进入海域里的人,“我看到了好多那日在拜师大典上看到的宗门,感觉所有人都来了一样。”“看来一日就从筑基到金丹的那个留碧门的留云弟子的事情应当是真的。”他一转头,看到了正在向他们这个地方走来的问仙宗,“问仙宗也来了。”简元白一惊,用余光看到了一个倩丽身影,他拉着牧景酌就直接跳进了海里,“走!”曾经的落水海域,修士进入其中无法自如的使用灵气,无法呼吸,但现在,进入以后已经能感觉到周身灵气涌动。牧景酌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惊,但很快平静下来,看向简元白,朝着下面指了指。两个人一路往下潜,周围越来越黑,却在快靠近海底时又陡然亮了起来,一座古朴雄伟的玄黑大门出现在他们眼前,门前还站在无数刚刚潜下来的修士。那扇门高约几丈,通体漆黑,却又在海里泛着幽幽的光,门上纹路众多,密密麻麻的沟沟壑壑般的纹路,布满了整扇门,门连接着海里的山体,看不清楚门口的情况。简元白一看到那扇门突然变了脸色,拉着牧景酌就要向上。牧景酌下来得突然,被拉着上去也突然,他才筑基,在水下无法说话也不会传音,虽然好奇为什么,但也没有办法问。很快,他便不好奇了。整个海下的海水急速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海底漩涡,他感觉到身体里的灵气突然变得迟滞,难以调度,但显然,有同样情况的不止他一个人。靠近那扇门的修士最先被漩涡卷进去,那明明是水急速旋转而形成的海底漩涡却在此时像一个快速转动的刀片,被卷进去的修士惨叫声都不能发出,就被搅成了一片片碎肉。深蓝色的漩涡被染上血色,上千名修士想要奔逃上去,却像巨石入海,周身沉得无法移动,一个巨大的血红色的漩涡在几个呼吸间就收割了无数修士的性命。无论修为如何,此时他们就像待宰的羔羊,在水下,甚至无法发出惨叫声,这就像一场无声的屠杀,血色的漩涡高举着它锋利的镰刀,搅动着无数修士的碎肉白骨,并且还在以极快的速度逼近海面。跳下来的修士看到这一幕惊恐得想逃,却只能绝望的看着夺命的漩涡越来越近。简元白带着人猛然冲出水面之时,血色喷涌而出,染红了大片大片的海。“那门,需要献祭才能打开。”看着怀里湿漉漉的牧景酌落在那片猩红的海上不可置信的眼神,简元白沉声解释道。牧景酌脱口而出道:“所以那些飞快传遍的天才地宝的说法,就是为了引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