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贪心啊◎房门被无声关上。Alpha站在玄关,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壁灯散发出来的昏暗光芒,眉目匿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晰。怀烟抬手,捏住他的领带,敏感地察觉到手指下的咽喉滚动了一下。一夜从暄城赶到烟城,这位总裁的衣服还是整整齐齐,笔挺熨直,看不到一丝褶皱。他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如果这一层永不出错的衣物象征某种深入骨髓的约束,那怀烟真的很想弄乱他的西装。细白的指节抚摸上衬衫第一颗纽扣,华贵的布料之下,Alpha的肌肉瞬间紧绷。一只有力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你为什么还不睡?”贺忘低声询问,语气有几分不明。“你想听我怎么回答,”怀烟环住他的脖颈,亲密无间地依靠进他的怀里,指尖很轻地挠了挠他的下颌,“是想听我说是在等你,还是想听我说别的?”狡猾的Omega。贺忘后知后觉发现,他和怀烟的相处更像是一场无形的博弈,如果他是故事里那只愚蠢的大灰狼,怀烟就是看起来柔弱的小红帽,也是全副武装的猎人。贺忘声音更低:“还有别的原因?”“有啊,”怀烟眼一弯,语气甜美,“比如说,我是感觉到了你的出现,所以过来开门,然后真的看到了你。唔,也就是俗话说的,心灵感应。”“这样听起来是不是显得更有缘一点。”怀烟的声音就像是落在琴弦上的羽毛,他一开口,贺忘浑身都跟着他共振,加快的心跳,湍急的血液,和每一寸紧绷的肌理,无一不彰显出某种蠢蠢欲动、难以抑制的情绪。这到底是什么?贺忘不甚了解,这种情绪像是能拉扯着他跌进更深的漩涡里,他察觉到了危险性,却不想离开。贺忘闭了闭眼,听见怀烟慢悠悠问:“贺总,你想听哪一种?”幽暗的玄关将每一点感知无限放大。Omega的信息素甜美芬芳,环绕着他,他仿佛来到了一片盛放的花园。半晌,贺忘说:“我不想选择。”“你想都要?”怀烟顷刻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一声,“贺忘,你好贪心啊。”怀烟抵住了他的肩膀,大概发现新大陆也不能让现在的他更感到愉快了,他就像坏猫抓住了小狗的尾巴。贺忘没有反驳,只是问:“我能吻你吗?”“当然,”怀烟说,“看在你远道而来的份上,我可以奖励你一下。”傲慢的公主殿下。贺忘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这是他们接过最长的一个吻,怀烟隐隐被Alpha圈.禁在怀里,又好像是错觉,贺忘并没有很用力禁锢住他,仍然保有理智,和让他逃跑的余地。怀烟腰软了下去,Alpha滚烫的手掌贴住他的后腰,想给他支撑,却反而让他变得更软,像是要被烫化了。“唔……”怀烟有点呼吸不过来,推了推还在靠近他的Alpha。下一秒,他脚下一空,Alpha横空抱起他,把他抱回了**。怀烟眨眨眼,视线有点模糊,昏黄的灯光也被泪水切割成不规则的光晕。他躺在**,丝滑的睡衣下摆卷起一角,露出一截柔韧的腰。这位公主殿下懒得自然,不爱运动锻炼,腰腹线条却依然很漂亮,削薄的肌理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看起来莫名透着点脆弱。好像只要按住这里,他就没办法挣脱开。贺忘手指动了动,扯平他的衣角,然后俯下身去,脱下了他的拖鞋。“早点休息,晚安。”Alpha声音低哑,起身就要离开,忽然被拉住了手。怀烟坐了起来,足尖踩住了他的膝盖,眼睫毛迟缓地眨了眨:“这么晚了,你还想去哪?”·上午九点多,丁佳怡来到怀烟的门前,按了两下门铃。这是某公主能容忍的最多次数,一下他会装作没听见,两下能让他醒过来,再多按一下他就会生起床气。怀烟提前三天来烟城,不仅为了演唱会,还要顺道取景,拍新歌MV。游玩是不太可能了,那群骑士团的眼睛尖得要死,哪怕怀烟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骑士团也能从露出来的几根头发丝里判断出此人身份是谁。丁佳怡不知道这群魔鬼打哪修炼出来这样的绝技,混进粉丝群里打探,粉丝给她的回答简单粗暴:废话,你会认不出你老婆长什么样吗!丁佳怡:……爹的,老公粉,恐怖如斯。她等了没一会,门响了一声,内心正讶异今天小公主怎么这么快就起床了,一抬头,她对上了某位总裁冷淡的视线。丁佳怡:“…………”她险些被吓一跳。这里为什么会有贺总!他什么时候来的!“贺总,早上好啊……”丁佳怡干笑着打了声招呼。这位总裁像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有点潮湿,但半点没有降低他的压迫感。他还穿着酒店的浴袍,不过领口遮得很严,什么也没有露出来。丁佳怡心里警铃大震,瞄了他一眼,生怕在他身上看到什么痕迹。倒不是她有什么封建思想,也不是她有别的想法,也不是关心贺总的身体,主要还是假如万一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某位小公主一看就知道会累得很惨。贺总被怎么抓都不要紧,但是小公主可不能累着啊,他还要演出的!所幸,贺总寥寥无几露出来的皮肤上并没有什么不可深思的痕迹。“他还在睡。”贺忘嗓子微哑,“等他醒了,你再过来。”“……”丁佳怡刚放下的心又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残酷地拽上九霄云外。她好想问问他们昨晚做了什么,但是她不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瑰译酒店是他家的,怀烟拥有独占一层楼的特权,没有人能够再上来。不然以这位总裁的行为,秒秒钟就被人偷拍下来上热搜。不过,可能也是知道不会有人,他才这么光明正大。·厚重的窗帘合着,阳光照不进来,不开灯的房间和夜晚一样黑暗。怀烟睡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睫,在床边的沙发上看到了某个人的身影轮廓。怀烟看不清,但直觉他在注视自己。“抱。”怀烟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手臂微抬,对某人撒娇。那道身影站了起来,几步走向他。怀烟摸到了冰冷的宝石袖扣。在他睡觉的时间,贺忘又换上了一身正装,衣冠楚楚等待他醒来。这倒是真符合贺忘的作风。贺忘昨晚留了下来,但没有和他一起睡,而是睡在了另一张**。除了接吻,他们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贺忘忍得厉害,身体反应再强烈,也不会做出更过分的行为。他大概是想确定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自己想确定的是什么,他被一根看不到的细线束缚,不敢越雷池一步。怀烟有点怜悯地蹭了蹭贺忘的下巴。某位总裁看起来无所不能,却连自己的感情都分不清楚,笨得像块木头。想到订婚宴上他的问话,怀烟现在相信了,那天的贺忘真的感到了高兴。“你什么时候醒的?”怀烟问,“你一直都在看着我吗?”“……嗯。”贺忘回答得略慢,但没有隐瞒。“我好看吗?”怀烟揶揄。“好看。”贺忘还是很坦诚。“还有呢?”房间再昏暗,这么近的距离,贺忘也能看得清他的眼睛,目光盈盈,盛满了期待。娇气的公主从来不会错过任何一句赞美。贺忘忽地想起这位公主殿下强调过的话,沉默几秒,认真补充了几个字:“你最好看。”·怀烟毕竟有事在身,即使撩拨贺总很好玩,也不能一直玩下去。洗漱完,换好衣服,他最后拥抱了贺忘一下:“我要出去工作了,我回来的时候还能再看到你吗?”“能。”贺忘不会用太重的语气说话,但话里的分量不会减少,他说能,就一定能。怀烟愉快地离开了,他一走,偌大的总统套房瞬间空旷下来,变得安安静静。贺忘许多时间都是在这种安静里度过的,本来应该是最习惯不过的东西,然而现在,他突然感觉到了不适应。贺忘站在原地许久,直到空气里最后一缕Omega的信息素消散,他才离开房间。和明星维持关系很困难,他不能在公众面前出现在怀烟的身边,会引起质疑,但没有人说,他不能以公众的身份出现在怀烟附近。贺忘乘坐电梯来到酒店大厅,再一次碰到了郑董事长的儿子。坦诚来说,以贺忘的身份和地位,郑诀这样还在上着学的二代名字并不能落进他的眼里。他会知道郑诀,也是因为自己的未婚妻和他见过面,还上了新闻。少年Alpha站在门口,拿着手机在和谁通话。贺忘没有多关注,擦身而过。郑诀在和姐姐说话,说着说着,他忽然闻到了什么,下意识抬起头。他只看到了Alpha高大的背影。郑诀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闻到了Omega信息素的气息。花一般的气味,非常淡,淡到一瞬即逝,还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也可能是闻错了。郑诀刚要低头,余光瞥见那个Alpha拉开车门,在对方侧过身的那一刻认了出来,他是那位瑰译总裁。这位总裁怎么一个人。郑诀不工作也知道,像他们这种兢兢业业的工作狂,出门身边必有一堆秘书助理围着转。堂堂总裁形单影只,总不可能是为了工作。这位总裁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郑诀想了想,感觉那画面委实有点惊悚。他猜不出来贺忘这样冷漠的Alpha会和谁谈恋爱,但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闻到的那缕Omega信息素,心头忽然突兀地跳了一下。“郑诀?郑诀你怎么没声音了?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喂喂喂!”郑夕疑惑不解地看了眼还在通话界面的屏幕,提高了音量。哪有人说着说着就没声音了的,郑诀是不是在糊弄她!“啊,”郑诀回过神,已经忘了刚刚在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来着?”郑夕:“……”郑诀来到烟城当然不是偶然,也不是巧合,他背负着跟拍重任。郑夕要考试,这场演唱会不能过来,只能将此重任交给弟弟手上。她在电话里交代了半天怎么录饭拍视频画面不会抖,怎么拍照最好看最有氛围感,合着这孽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郑诀,你是不是找打!”“你又打不到。”郑诀很理直气壮,他现在可和他姐距离十万八千里。郑夕气得牙痒:“我不管,你一定要给我拍好我的公主,不然提头来见。”“嗯嗯,行行行。”郑诀敷衍。倒不是他有多不上心,而是,一个公正客观的事实就是,以那位天王的颜值,他怎么拍都不可能拍丑的。天王可恶归可恶,长得确实……很好看。·怀烟的取景地在烟城一所私立中学里,这所学校很漂亮,风景比许多景区还美,非常适合拍青春片。而且学校也能有效阻拦许多围观群众。正值放假,学校禁止外人进入,丁佳怡提前联系过校方,拥有校方许可,一行人畅通无阻进了校园。怀烟不负责拍,他要出演MV里的主角,而之前找他帮忙的季嘉,他儿子负责出演配角。这对新人来说也是最合适的选择。季嘉四十多,他儿子也还在大学,这是怀烟第一次和对方见面。“哥哥好。”季嘉儿子长得眉清目秀,一见面,他就非常乖地伸出手,和怀烟打招呼,“我叫季择,选择的择。您可以叫我小季,也可以叫我小择。”同样是大学生,他比那只兔崽子可爱多了。怀烟笑眯眯和他握手:“你好啊,弟弟。”既然是朋友的儿子,又只小他几岁,叫一声弟弟也很顺理成章。季择愣了愣,干净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红了起来,慌乱地挠了挠头:“啊……”丁佳怡瞄了一眼,就能知道这个看起来阳光俊秀的大男生打什么主意。多半是崇拜小公主,于是找爹帮忙,要了个角色演演,趁机接近偶像。这种戏码,丁佳怡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不过他长得很帅,性格也很好,就算抱着这种目的来,也不会让人讨厌。一番准备之后,怀烟和季择换上了校服,准备开拍。MV讲的是两个相恋的主角经历无数次轮回,却始终不能在一起,只能一次次阴差阳错分别的故事。结构有三层,一层是古代,娇生惯养的太子偷溜出宫,结识了一位趣味相投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和少年成为了知心好友,一朝外敌来犯,昔日繁华的王朝显出衰颓之相,太子主动请缨出战,谁知好友竟然是敌国传闻里年少有为的将军。战场一对峙,两个人都愣了。但战场上不容许犹豫不决,双方一开战便打得惨烈,太子和将军无形之中越来越靠近彼此,混乱之中,一支箭射中了太子的胸口。太子从马上摔下来,还没有摔到地上,就被无措的将军接住了。娇气的太子还没有这么疼过,他迷迷糊糊对少年将军说疼,将军忙不迭哄他,太子又说,我要你来陪我,将军怔了片刻,答应下来。太子用一柄刀刺进将军的胸膛,但还没刺进多少,就没了力气,在将军怀里闭上了眼睛。最后,少年将军亲手用那柄刀了结了自己。第二层是近代,身着旗袍唱戏历经沧桑的花旦,和对他一见钟情的不谙世事世家少爷。第三层是神采飞扬的青春时代,校园里美貌的学长,和刚进校的学弟。怀烟出演太子、花旦,和学长,季择扮演少年将军、世家少爷,懵懂学弟。对于新人来说,少年将军和世家少爷拍摄难度都有点高,歌曲MV没有电影那么严格,但也不是能随便糊弄的。怀烟的要求不会比谁低多少。季择也不会允许自己表现不好,拿到MV剧本之后,他就在家里琢磨拍戏了,也好在他爸是影帝,可以给出很多意见。一切就绪,导演喊了action,身穿校服的怀烟扎起了长发,看起来就像十七八岁的漂亮男高中生。两个人在学校长长的走道上相遇。目光交汇,对视一秒,两秒……季择满脸通红地扭开了视线:“……”试问天底下,哪个粉丝能受得了和偶像对视超过三秒钟?反正季择不能。导演在摄像机后面摸了摸下巴。他当然能看出来季择没有入戏,脸红只是因为见到偶像的本能反应,好在他的反应和拍戏所需的情绪是吻合的,所以导演也没有喊卡。拍完这一段,怀烟和季择走到了导演旁边。“效果怎么样?”怀烟问。“还行,不错。”导演笑呵呵的,抬手拍了拍季择的肩膀,“少年人,多练练,见到偶像就这么害羞,以后还怎么谈恋爱啊。”季择脸又红了:“我……”和季嘉的脾气不同,季择的性格有点腼腆。需要他脸红的时候还好说,不需要他脸红,他要是还这样,那拍戏就很难了。怀烟打量着少年红透的脸,若有所思地说:“你要不要拿个冰袋冰镇一下?”季择非常不好意思:“这样会有用吗?”“试试看嘛,不试怎么知道。”怀烟让助理去买了两瓶冰水回来,一左一右啪叽贴在季择的脸上。怀烟可能也是第一次这么干,眼神是再明显不过的观察实验小白鼠的好奇。季择愣愣地看着他,脸色刚被温度物理降了下去,又迅速回温。怀烟:“……”他能不能和那个怎样都不会脸红的兔崽子中和一下?拍戏到一半,学校外围着的人越来越多。赶来的多半是听闻公主殿下在学校出现的骑士团,学校四周毕竟没有用高墙围着,偶然路过的人还是能看到学校里的景象,路人一拍照片,消息自然就传播了出去。骑士团们知道规矩,没有闯进学校,也没有不顾一切跑到怀烟面前,乖乖在外面翘首以盼。一心一意盯着偶像的粉丝们没有注意到,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轿车悄然停在了学校外。贺忘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只能看到密密的人影。他看不到怀烟,但他知道怀烟就在这里。贺忘靠进椅背,放松肌肉,闭上了眼睛。·拍完戏,学校门口也被堵得水泄不通,完全找不到可以出去的路。丁佳怡尝试找人联系本地的安保公司,没多久,几辆大巴开了出来,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们下了车,训练有素地分开了拥挤的人群。丁佳怡愣了一下,这肯定不是她找来的,她还没联系到人呢。这队保镖是谁找来的,答案根本不用猜。怀烟在保镖们的护送下,离开学校,走到了人群中。“公主!”粉丝们激动地喊了起来,“公主我们爱你!”怀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嘈杂的人群立刻训练有素地安静下来。“不要挤,按顺序来,好吗?”“好!”粉丝们异口同声答应。怀烟一边往车方向走,一边给粉丝签名。他签字速度很快,架不住人实在太多,走得再慢,也没办法给所有人签名。“就到这里啦,下次再见。”怀烟把最后一张签名专辑递还给原主人,挥了挥手,坐进车里。“下次还能再见吗?”没有排到的粉丝忍不住失落地问。怀烟抬起脸,对她笑了一下:“当然。”车窗合上,但粉丝还没有离开,还有一部分围在车旁。司机问:“老板,我们什么时候走?”“等等。”怀烟摸出手机,给某人打了个电话,“你是不是在学校这里?”贺忘应了一声:“在。”“我们要回去了,”怀烟说,“你跟不跟我一起回去?”这听起来是个有点危险的举动,如果他们真的一起走了,就算粉丝现在没反应过来,谁也保不准他们回去会不会猜出点什么。贺忘安静几秒:“不,你先别动。”说话间,黑色轿车跟在了大巴后面,如同是保镖中的一份子。怀烟看得清楚,这位总裁在给他开路。这一定是他聘请过的身价最贵的保镖,没有之一。挂断电话,怀烟懒洋洋支起下巴,密密的眼睫低垂,声音不轻不重,又不容置疑。“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