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苏折夜感觉自己就像是完完全全在顾垣的掌控之下，一晚上被翻来覆去弄了好多次，蒙着眼的、绑着手的、逼迫自己直视他的、被抵在墙边的……到最后都没什么意识了，晕晕沉沉间，他好像听见顾垣说：“折夜，我等你。”苏折夜以为是要等自己一起高朝，于是泛哑的嗓音应了一声：“好。”但后来他发现好像不太是，因为顾垣还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会带你走出来的。”什么？什么走出来？苏折夜实在被折腾到没劲了，脑子转动了好久，才联想到夜晚时分顾垣提的谈恋爱。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吗，还是顾垣太细心、通过自己的家庭情况猜出了什么？苏折夜觉得大概是后者，然而不给他时间思考，又一波猛烈的攻势袭来，苏折夜还是在顾垣的怀里昏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虽然前一夜顾垣给他口对口喂了温水，但苏折夜还是觉得喉咙干得难受。身子也哪儿哪儿不舒服，从腰往下疼得要死，双腿动一下都费劲。真狠啊。苏折夜心底诽谤了句。现在**的顾垣可真没点儿外人眼里那禁欲清冷的高岭之花模样。迷迷糊糊睁开眼，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醒了。”苏折夜怔了一秒。顾垣正靠着床头坐在他旁边，手里是那个他一贯用来记笔记的ipad和apple pencil，应当此刻也是在复盘或者研究新战术。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苏折夜睁着眼睛看了顾垣半天，才反应上来：“你怎么在这里？”顾垣有早起的习惯，但苏折夜大多数时间都喜欢赖床，所以算下来两人同居近两个月，苏折夜睁开眼就能看见顾垣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昨天自己被弄太狠，现在估计都快到中午了，顾垣怎么还在身边。“嗯。”顾垣道：“陪你。”他放下ipad，拿过床头柜的保温杯，抿了一口，然后俯身，唇对唇喂给了苏折夜。苏折夜咽了下去。顾垣又给他喂了一口，苏折夜又咽了下去。男生的眼神还有些发懵，但干燥的唇瓣微微有了润意，顾垣又有了种自己在养小狐狸的错觉。……不，现在应该是，自己要追这只小狐狸。“还喝么？”他问。苏折夜：“喝。”顾垣于是含了一大口水，低下头，吻住苏折夜的唇，一点一点给他渡进去。喉咙总算不那么难受了，苏折夜胳膊撑着身子，在顾垣的帮扶下缓慢坐了起来。“抱歉。”顾垣的面色也依旧平静，语气却多了一份歉意与自责：“昨天没控制住，让你不舒服了。”“这有什么？”苏折夜笑了笑，下意识就道：“本来就是p……”炮友的音发了一半，他突然想起来顾垣好像不喜欢听到这个词。短暂的停顿之后，苏折夜重新道：“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而且顾长官技术越来越好了呢，没有不舒服。”顾垣却是怔住了。他明显地听到了苏折夜那个音，知道他要说出“炮友”，然而临到跟前，苏折夜却改口了。是苏折夜自己改口了。是苏折夜自己不再惯用“炮友”称呼两人的关系。那一刻，一阵狂喜从顾垣心底升起，他知道苏折夜被坚墙封住的内心有了松动的趋势。也许是自己昨天车上提出的问题，又也许是他睁开眼就看到了自己，甚至也许是这小狐狸还没有完全睡醒。但听到苏折夜不再把“炮友”挂在嘴边，顾垣突然间……仿佛都有了种与周幽王感同身受的体会。——能触到苏折夜内心，让他做什么都可以。而苏折夜也察觉到了方才的改口给顾垣带来了情绪上的变化，自己下意识的这个行为实在有些违背本性，也容易造成误会。正要纠正时，苏折夜却又意识到，自己认识顾垣这么久以来，好像顾垣所有的情绪变化，都是因自己而起。沉默了几秒，苏折夜还是没有出声改变什么，而是选择闭上眼结束这个话题。“再睡五分钟。”他躺下，往顾垣身边贴了贴，一只手搭上后者的腰间，音线染着鼻音而有些含糊：“一会儿叫我。”看着小狐狸这略显黏人的动作，顾垣心脏一片柔软：“嗯。”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而后目光移向苏折夜的侧颜，就这么静静注视了男生五分钟，然后出声：“折夜。”苏折夜其实根本并没有睡着，只不过小时候为了躲谢成雪的打骂，练会了假寐也不让睫毛微颤的本事。他感觉到了顾垣一直在看自己，却依旧装作不知道，睁开眼后慢吞吞打了个哈欠：“走吧。”“好。”顾垣道：“我扶你下床。”苏折夜突然想到顾垣刚才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便又问了一遍：“今天你怎么没下楼？”“下了。”顾垣道：“今天做饭阿姨突然有事请假了，吃外卖对你胃不好，我提前做了午饭，然后和随染双排了两把，估摸你快醒了就又上来了。”苏折夜“奥”了声：“你忙你的就行，不用陪我。”顾垣没有正面回答：“用ipad一样可以看。”“好吧。”苏折夜说：“那就随你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顾垣轻轻弯了一下唇角。-本来顾垣今早的陪伴与话语，他自己是有些许担忧的，害怕苏折夜突然理智回来，想起之前列过的炮友协议，就要与自己断开这种已经变质的关系。所幸苏折夜并没有拒绝。甚至默许了。只有小狐狸愿意给自己一个对他好、亦或是说追他的机会，那对于现在的顾垣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他也知道欲速则不达，还有可能把小狐狸吓跑，于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对苏折夜的关注与照顾只比以前更好更亲近一些些。DTW的赛程不算松，且春季赛结束后还有奥运会的集训与选人，所以他们大多三四天就有一轮比赛。转眼一个多月过去，春季赛常规赛来到尾声，SEA依然是全胜领先于积分榜榜首，XY紧随其后。倒数第二轮结束的晚上，他们在基地吃了个火锅，然后回到训练室准备训练。刚坐下，苏折夜就接到程彦生的电话。这段时间两人都没怎么联系，各有各的事儿，苏折夜忙于训练和比赛，程彦生忙于谈恋爱和去学校陪顾晴上课吃饭。“顾长官。”苏折夜探过身子：“你妹夫来了，我俩好久没见了，申请去跟他抽根烟。”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I swear，就一根。”顾垣看了他一眼。自从见了顾晴和程彦生后，苏折夜对顾垣提起程彦生时就变成了“你的妹夫。”如果是程彦生或者顾晴这么说，顾垣肯定会蹙着眉头纠正，但苏折夜的话，顾垣只会任由他去。“好。”他道：“你去吧。”苏折夜朝他眨了下眼，然后俯身，轻车熟路从顾垣口袋里摸了包烟和一根棒棒糖出来，给言教练也说了声，然后走出了训练室。程彦生的车就停在基地楼前，看见苏折夜推开门出来，他也立刻下了车。“最近咋样？”苏折夜先开口：“妹妹怎么没带来？”“别提了，她不是开学了么，住宿舍有门禁，十一点前会锁门，而且她晚上喜欢去图书馆，我天天陪她去学习，人图书管理员都快认识我了。”苏折夜笑了一下：“刚好，给你这个九漏鱼补补课。”“咱俩半斤八两啊。”程彦生拍了他一下：“我还一直在跟我爹学经营公司呢，比你强。”苏折夜笑了笑，拿出烟盒递给他。“顾晴管我可严了，我的烟现在全在她身上，今天来见你，她也只让我抽一根。”程彦生抽了根出来，自己摇了摇头：“真是绝世好男人啊我。”苏折夜：“？”这个剧情怎么这么耳熟。他盯着手里的烟发了会儿呆，突然笑了一声。两个月前还嘲笑程彦生为了爱人戒烟戒酒，现在想想……自己跟他还真是半斤八两。程彦生点上烟：“你们这常规赛稳第一啊，结束可以休息几天了。”DTW的季后赛规则是分组冒泡赛，十五个队伍里共八个队进入季后赛，积分越高的队伍需要打的队伍越少。苏折夜吸了口烟：“但是太久才打比赛影响手感，我们估计会约挺多训练赛。”“现在XY真的猛啊，这大韩双C。”程彦生“啧”了声：“你们会和他们约吗？”苏折夜：“不清楚，看经理和教练安排吧。”“前两天我问了TRG，他们常规赛的时候遇到XY也比较早，打了个1:2，但最近约训练赛，简直是被XY暴打。”程彦生道：“你们不和他们约训练赛，到时候夏决遇上，真的难打啊。”“无所谓。”苏折夜道：“从他们比赛也能看出来很多，而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不是没有实力打赢。”“也是。”程彦生瞥了他一眼：“你这‘狗’当的挺好啊，工具人中单算是让你玩明白了。”苏折夜笑了一下：“那可不。”余光里，有一辆车在基地门口停了会儿，应该是在和保安说事情，但很快保安就让进了。紧接着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都是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往这边走来。苏折夜没有在意，还在和程彦生聊顾晴和比赛的事情。然而那两人走到基地门口后却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手机，而后往苏折夜和程彦生的方向走来。苏折夜下意识抬起眼。来者很有气质，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雅致，虽然年龄不算小，但风霜的洗礼似乎并没有在二人脸上留下太过的痕迹，依旧风华如故。不知道为什么，苏折夜心底突然升起了一丝异样的预感。“您好。”那位中年男子率先开口。听到声音，程彦生下意识要转头，苏折夜却眼疾手快捏住他的下巴，阻止了他这个动作。程彦生：“？”那个中年男子虽然微怔且不解，但出于礼貌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道：“请问是SEA Night吗？”苏折夜：“是。”程彦生愣了一下，又要转头，苏折夜捏他下巴的手劲却更大了。程彦生：“？？”然后下一秒，他就听到身后传来：“Night您好，我是顾垣的父亲。请问他现在在基地里吗？”鸭舌帽檐下，程彦生睁大了眼。“您好。”苏折夜道：“他在训练室，你们直接进去就好。”“多谢。”旁边显然是顾垣母亲的那位朝苏折夜友好笑笑：“我们给他发消息没有回，怕打扰他训练也不敢打电话。那我们就直接进去了。”苏折夜笑着应声：“好。”虽然顾垣的父亲已经很注意了，但临转身时还是下意识看了一眼苏折夜捏住程彦生下巴的手。目送他们二人走进基地后，苏折夜松开了程彦生，挑眉：“你丈母娘和岳父诶，你这抽着烟还带了大金链子的，敢直接见啊。”“我艹了。”程彦生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膛，还有些惊魂未定：“你可真是我大救星啊苏哥，我靠，我八百年抽一次烟就让他俩撞上了，我他妈还记得顾长官给我说的他们不喜欢人抽烟喝酒，真他妈……还好有你啊，不然我直接G。”苏折夜笑了一下。“不愧是顾长官的父母，太有气质了。”他道：“看见他们走来就突然有了这种预感，没想到真的是。”“牛逼。”程彦生竖起大拇指：“你这嗅觉，不愧是对面打野怎么也gank抓不死的男人。”苏折夜笑着骂了一句“傻逼。”“顾长官父母不知道突然来找他什么事，你要进去吗？”程彦生问：“没事，你不用陪我。”苏折夜沉默了片刻。“算了吧。”他抖掉烟灰，低着头看烟头那点明灭的星火：“他父母应该不喜欢抽烟的人，而且我刚才还对你动手动脚的，好感值更低了。”“啊？”程彦生倒是愣了一秒：“害，你这情况又跟我不一样，作为顾垣的朋友他们又不会要求太多，但要是被看见我抽烟还对同性动手动脚，那我才是GG。”苏折夜没有说话，深深吸了一口后，把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方，扔进去。“我前两周把驾照考过了，总不能出门一直蹭你和顾长官的车，陪我去看看车吧。”苏折夜道：“顾长官父母来了，他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和我双排。”“也行。”程彦生这神经大条的哥们儿什么也没察觉出来，爽快应声：“走呗，我记着你之前提过你喜欢法拉利。”苏折夜“嗯”了声，刚好在垃圾桶边，就剥开了棒棒糖，塑料纸扔进垃圾桶，然后糖果送入了口中。以往很甜蜜的味道，此刻顺着喉管淌进心底，却不知怎的多了一分涩意。苏折夜跟在程彦生身后，上了他的车，然后给黄和然发消息说了一声出门一趟。他的目光移向窗外。夜色低沉，繁星万点。车子开出去没多久，苏折夜就收到了顾垣发来的消息。【我父母来了，要不要进来打个招呼？】苏折夜想了想，打字：【刚才打过招呼了。】【好。】【还在抽烟么？】【没有。】苏折夜注视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而后轻轻舔了一下棒棒糖，回：【小狐狸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