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苏词教导阿衍阵法耽误了一点时间，等他离开303号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三十多分了。也就这半小时的时间而已，没想到，活动室里幼崽们又差一点出事了。苏词看向玩具区，看着被小狼崽抱在怀里的七号，眼神微微有些凝重。小白鹿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作为一个思维活泛、善于思考的孩子，小白鹿的情绪波动其实一直不太大，所以相对来说，他受到污染物的影响也比较小。也出于此，他因为无法控制血脉之力，而陷入狂化状态的频率，一直以来都比其他的幼崽要低。然而，这并不是说，小白鹿就比其他幼崽要弱。事实上，他狂化时造成的影响，并不比育崽所中任何一个幼崽要小——跟能够掌握火焰的赤焰虎相反，白银麋鹿能够操控冰雪的力量，而七号，他在被送到狱星之前，就已经能够使用出这种力量了。虽然，这并非是他主观能够控制的力量，但对周围人、尤其是普通幼崽造成的伤害，却十分致命。不说脆弱的幼崽，就是成年人，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也很难抵御住冰雪之力的侵蚀。所以，在第一次血脉觉醒，就差点造成福利院中其他幼崽死亡之后，长相娇小可爱、待人也友好和善的小白鹿，最后也被送到了狱星，跟一群拥有顶级凶兽血脉的幼崽养在一起。现在，小白鹿体内的冰雪之力再次爆发，便不是依靠他自己能够压制得住的。虽然他没有继续将那根冰锥刺向八号，但他的体温还在不断下降，小狼崽如果再不松手的话，在冰雪之力的侵蚀下，最后很可能会被冻成冰雕。而苏词，也看出了这一点。二号其实也发现了不对劲。作为火焰的掌控者，他对温度很敏感，他能感觉到室温在下降，但这种下降，并不是来自于活动室外面。而从他的角度，也能更清楚地看到小白鹿形象上的变化。七号这是狂化了吗？可是看样子，又感觉不太像。二号警觉地站了起来，观察七号的情况。而角落里的三号，也早就站了起来，在听到八号的招呼声时，他的小眉头微微皱起，却还是抬脚，走出了角落。就是自己疯玩的六号，也朝着这边投来关注的目光。只有傻乎乎的小狼崽，冷得都开始打颤了，还一个劲地抱着小白鹿不肯松手，殊不知，寒冷的来源，正是他怀里的小孩。“怎么会……”“突然……”“这么冷……啊……”八号说出的话都不成句了，也没有办法再去关注其他人，他感觉自己冻得快受不了了，急剧流失的体温，让他的意识都变得有些涣散起来。保姆机器人怎么还不来啊……小狼崽张嘴呼救，发出的声音却无比沙哑细弱。他不是没感觉到，小白鹿冷得像个冰块似的，但正因为这样，他才没办法松开这个小不点。他能感觉到，小白鹿还有心跳，如果他松开手不管他，那没有了他的体温，他会不会很快就被冻死了？小狼崽其实也没有牺牲自己的伟大念头，他只是觉得，他可以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下下，可能救援很快就到了呢？行动队的大姐，一直来得很快的！然而，当他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时，他终于觉察到了危险，可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没有办法动弹了。怎么办啊……他们不会就要一起冻死了吧？正在小狼崽感到绝望之际，一双熟悉的皮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是饲养员来了吗？八号想仰头去看，但却发现脖子已经冻僵了，根本没有办法抬起头，他有些着急。这时，他感觉到一只手掌，轻轻地落在他的发顶上。好暖和……融融的暖意自那只手掌传来，身体已经被冻僵的八号，忍不住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只是很快，他的眼睛又睁了开来。他看到饲养员将他抱着七号的手拉开，下意识地便有些抗拒，只是，当意识到面前这人是饲养员时，他心里又生出了没来由的信任。小少年顺从地松开了七号，被苏词横抱了起来。他勉强睁开一条眼缝，在确定抱着他的人，的确是饲养员之后，小少年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昏迷了过去。比起血脉狂化的小白鹿，八号的情况，其实还要更糟糕一些。七号手上的冰锥虽没有刺出，但冰雪之力已经通过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身体，侵袭了毫无防备的小狼崽。那股冰雪之力在他体内乱蹿，如果再不解决，小狼崽恐怕会有生命危险。虽然，苏词的魂力也能化解这股冰雪之力，但他并没有立刻这么做。他有比这更好的办法。苏词抱起八号，并没有去看小白鹿。小白鹿也没有动，他那原本健康微粉的皮肤，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额头上的小鹿角角，也长长了至少一厘米。他蹲在原地，睁着那双已经彻底变成幽蓝色的眼睛，一直盯着饲养员和八号看。八号被饲养员抱着，蓬松漂亮的大尾巴，软软地垂了下来，随着饲养员的走动，在半空中摇晃着。一向最有活力的小狼崽，此刻变得虚弱无比，奄奄一息。小白鹿静静望着这一幕，那浅色的像落了霜雪的眼睫毛，微微地眨动了一下。而逐渐靠近过来的二号，不禁停住了脚步。他看看蹲在原地没什么反应的银发小男孩，又看看抱着八号走过来的饲养员，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甚至都不太确定，七号是不是真的狂化了。因为，对比起其他幼崽——就是他自己，狂化时候闹出的动静，都不可能这么小。不过真要回忆起来，二号还真不记得，七号以前陷入狂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了。随着年岁增长，他光是压制自己的血脉之力已经够呛，根本没什么余力再去关注别人，更何况还是后期才来到育崽所的小白鹿。不过……其实这些跟他也没什么关系。虽然今天醒来之后，他的头脑依然是清醒的，但他能感觉得到，身体里那股灼烧感，明显比昨天要强烈了一些。昨天是很舒服的灼热，而现在，那种舒适感已经消失了，再次变得让他难受起来。虽然，这种难受感比以前要轻得多，还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但是这也清楚地提醒着二号，他的确没有完全压制住自己的血脉之力，昨天的情况，更像是意外。当他体内那股力量卷土重来的时候，他还是会被击垮，他还是会被关在牢笼之中，被火焰炙烤着，最后失去理智。只要再来几次，他就会彻底兽化，变成被兽性完全支配的赤焰虎了。在那之前，他必须想办法逃离二四基地，既然要逃，那育崽所里的一切，不管是一直跟他敌对的四号八号，还是跟他关系比较近的六号七号，就都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了。因为他总有一天是要离开这里的，等成为红雾中的怪物之后，或许，他们还可能成为真正的敌人……然而有时候，意外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只见抱起八号的饲养员，并没有离开活动室，而是在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径直地来到他的面前。二号看着这个新来的饲养员，看他站定在自己面前，示意般地对他点了点头。什么？红发少年身后的虎尾，弯成了一个问号。他感觉自己看懂了饲养员的表情，但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懂了，就好像刚刚在七号哭泣的时候，八号对他露出的那个求助的眼神一样。但事实上，他的理解并没有出现问题。苏词见二号迟迟没有伸出手来，便索性将胳膊往前一伸，把昏迷过去的小狼崽，往他的怀里塞。一脸懵逼的红发少年，被迫伸出手接过了他塞过来的小狼崽——身为幼崽之中最年长也最强壮的那个，他很轻易地就抱住了这个狼崽子。但问题是……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八号塞给他？然后，二号就听这个怎么看都不太靠谱的饲养员，开口对他说道：“抱着，给他暖暖。”苏词说完，就转身走向了小白鹿。啊这……满头问号在小老虎的脑袋上冒了出来，什么意思？给他暖暖？他的能力的确是赤焰之力，但问题是……这个饲养员是把他当成什么了？少年的脸色不禁黑沉下来。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二号的心头，体内的灼烧感也再次变得猛烈起来。就在二号即将被那股狂暴的情绪控制住，想要把怀里的狼崽子扔在地上时，本来昏迷过去的小少年，却忽然主动抱住了他。小狼崽已经冻得迷糊了，出于本能的自救，他下意识地寻找暖源，而二号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灼热感，正是他所需要的。于是……二号不仅没能成功把小狼崽扔在地上，还被他双手双脚盘住，挂在了身上。红发少年都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除了打架互殴之外，他和这头小狼还能有这么亲近的时刻。快松手！他下意识地去扒拉小狼。然而不知不觉之中，他就停下了动作。因为，从小狼崽身上传来的冰雪之力，很好地中和了二号体内的灼烧感，那冰冰凉的感觉，让二号变得狂躁的头脑，再次冷静了下来。只是当挂在他身上的狼崽子，开始乱蹭的时候，红发少年还是咬紧了牙关，脸色黑如锅底。他的眼神中，浮现比是否给饲养员摸尾巴做交易，还要更加深切的挣扎。一方面，他真的很难接受跟八号这么亲密，但另一方面，他又的确需要那股冰凉感，来帮助他镇压住体内不断灼烧而起、让他失去理智的血脉之力。“砰——砰——砰——”小虎崽暴躁地甩动着钢鞭一样的虎尾，在金属地板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坑，那坑还一个比一个深。而本来玩着飞车的六号，也已经放弃了玩具，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旁边。他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二号，不仅没有上前帮忙，还转动着眼珠子，一脸看戏，最后这小猴子竟是拍着手，嘎嘎嘎地笑了起来。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小猴子估计已经在二号的瞪视下，死好几遍了。可惜，小猴子完全不知收敛，他捂着肚子笑倒在地上，笑得像随时会断气似的。“六号，闭嘴！”二号被彻底惹毛了，一条虎尾直接甩了过去。可惜，虽然笑倒在了地上，但小猴子十分灵活，在虎尾甩过来时，灵活地一滚，便躲了过去，还朝二号扮了个鬼脸。只是让小猴子意外的是，接下来，二号并没有跑过来追着他，脸上的愤怒，竟慢慢平复了下去。他冷冷地看了小猴子一眼，然后就彻底不去理会，就这么任由小狼盘着，靠着墙角坐了下来，然后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脑袋上的圆耳朵也盖了起来。小猴子挠挠头，圆溜溜的红眼睛里写满疑惑。而二号，他其实只是忽然意识到，他之所以甩不开八号，并不是小狼的力气大，而是他的身体……准确地说，是他体内的赤焰之力，在本能地渴望这小子带给他的冰凉，在这股冰凉之意的中和下，那股让他难受的灼烧感正在减弱。他清楚地认识到，在这个过程中，那股狂躁暴动的血脉之力，正在变得驯服。从能够感知到那股血脉之力至今，二号与其对抗了那么久，今天是第一次，感觉到那股赤焰有被驯服的苗头。在意识到这点之后，二号迅速地冷静了下来。现在，他需要利用一切条件，尽量推迟自己彻底兽化的时间。虽然逃离基地的想法并未动摇，但如果可以保留理智，谁又想彻底变成一头野兽呢？既然都决定以后去红雾中生活了，那眼下的尴尬和为达目的做出的妥协，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他之前不就为了降低饲养员的警惕，难得顺从地回到了育崽所吗？二号不再去理会小猴子的嬉笑，专注地感受体内那股血脉之力被镇压的过程，只是眼睛没闭上多久，他就感觉一阵汗毛直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红棕色的虎目警惕地一转，接着二号侧过头，就发现三号这个小不点，不知什么时候，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侧。黑发小男孩双手抱着个金属球，浅蓝色的眼睛依然是无神失焦的。他就那样出现在二号身边几步远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秀气可爱的小脸上，跟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在二号的印象之中，三号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尽管他们是育崽所里，在一起相处时间最长的幼崽，但他对三号的熟悉程度，甚至还比不上对八号的。他看着这个不知什么时候靠近过来的小男孩，眉头不禁皱起。这个小不点要干什么？是准备像六号一样看他笑话吗？然而，在红发少年有些凶狠的注视下，小男孩却像没有察觉到似的，他一步一步，脚步迟疑缓慢、却的的确确朝他靠近了过来。二号没有动作，但红棕色的虎目却紧盯着他，带着属于凶兽的威势。小孩看上去十分无害，就像一只试探着靠近猛虎的小动物，明明那么弱小，却不知道因为什么，还是忍着恐惧选择了靠近。而事实上，三号的兽形的确非常娇小。二号的脑海中，浮现十分久远以前的记忆。当三号第一天来到育崽所，他就看到了，当时的小孩才一岁多不到两岁吧，却已经是完全兽化的形态。他被饲养员从笼子里取出来的时候，还没有饲养员的巴掌大，浑身毛茸茸的，长着细幼的软毛。是一只纯黑色、眼睛湛蓝的小猫咪。小黑猫被饲养员捏着后劲肉，从笼子里提出来，喵喵喵地叫了两声之后，就安静了下去。二号还记得小猫咪的叫声奶呼呼的，又细又软，跟他威武的虎啸声完全不同，当时他还想凑过去看，但被保姆机器人拦住了。后来，等三号再次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人类的形态了。毕竟这是在他之后，来到育崽所的第一个小孩，所以，当时受到血脉之力影响还没有那么严重的虎崽子，其实也留意过三号一段时间。但是三号实在是太安静了，几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少会搭理人。渐渐地，二号就把这个小孩忘在了脑后，只是他记得，从那天之后，他便没有再看到这个小孩完全兽化的样子了。此刻，看到小男孩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靠近他，红发少年没忍住问道：“你要干什么？”可惜，小男孩并没有回答他，他那双蓝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看上去呆呆的，在停下脚步后，他的小脸就转向了八号。此时此刻，小狼崽依然盘在二号身上。小少年侧着脑袋，双眼紧闭着枕在小虎崽的肩膀，大概是刚刚数次差点被甩开，他此刻抱着二号的力道并没有放松，肉乎乎的脸颊都被挤压得有些变形。三号并没有喊他，而是伸出一只手。他的手指也是小小的，指尖粉粉嫩嫩，在二号的注视下，最后落在小狼崽的脸颊上，轻轻地戳了戳。小狼崽肉肉的脸颊软乎乎的，特别Q弹。当三号戳进去、然后松开手指的时候，还duangduang弹动了一下，手感还挺好的，而且已经基本恢复了暖意。在察觉到这点之后，小男孩便收回手，再次紧抱住他的金属球，一言不发地转过身，速度飞快地跑远了。明明走过来的时候那么慢，离开的时候，身影却快得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看得二号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三号什么时候竟然能跑这么快了？他刚刚突然跑过来，就为了戳一下八号的脸？这是为什么？难道八号也跟三号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可惜，没有人可以给他解答，八号还在昏睡着，而三号已经迅速躲回角落里，把自己妥帖地藏了起来，然后咔哒咔哒，继续转动他的金属球了。而另一边，苏词重新回到了小白鹿的身边。银发小男孩还蹲在原地，看上去乖乖的，晶莹美丽的幽蓝色眼睛，空灵中透出绝美之姿，完全可以想象，他未来会长成多么美丽灵动的样子。而他此刻，懵懂无害的神情，也一点看不出来他已经陷入了狂化之中。当然，如果距离他一米的范围之内，就会感受到那股不断外溢的冰雪之力，而在他周围的金属地板上，也扑簌簌地落了许多细小的冰渣——那是空气中的水分凝结后掉落下来的。可以看到这些冰渣并不是纯白的，泛着浅浅的淡红色，那是蕴含在环境中的污染物颗粒，聚集起来后达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苏词在小孩面前蹲了下来。感受到属于大地之灵的气息，小孩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他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个小小的变动，让他的样子看着多了几分委屈。苏词伸出手，轻轻地在他的发顶上摸了摸。“好了，已经没事了。”掌心亮起肉眼难以察觉的微光，苏词睡了一晚上才恢复的魂力，缓缓注入小白鹿的体内，为他梳理血脉中不断溢散的冰雪之力。听到青年熟悉的声音，小男孩的嘴巴微微瘪了瘪，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是类似于小鹿的鸣叫声，听上去更委屈了。好冷，冷得血液都要冻结了一样。小白鹿又委屈地叫了一声，刚刚好像有人抱住了他，那种感觉暖暖软软的，像蜷缩在让人安心的被窝里一样。但只有那么一会，那人就松开了他，温暖的感觉离他而去，他再次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孤独、无助，不知所措。在小白鹿又一次被情绪的漩涡包裹时，一道让他觉得很亲切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了起来。然后，一道暖流融入了他的身体里。小白鹿忍不住闭上眼睛，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靠近了那个人。苏词低头，看着往他怀里钻的小鹿崽崽，最后索性盘腿坐在了地上，任由浑身冰冷的小白鹿搂住他，向他汲取暖意。而他的手掌，再次落在小孩的后脑勺上，一边为他输送魂力，一边低语道：“感受那股力量，去引导它，掌控它。”小白鹿听到了他的话。可是掌控那股力量……好难啊。“不要害怕，那本就是属于你的力量。”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苏词说道，“保持住理智，你可以做到的。”小白鹿的天赋很强，也拥有足够的灵性，苏词相信他没有问题。“不要被那股力量操控你，现在这个时候，才真正需要你变得强势起来。”听着他轻柔的话语，感受着身体里那一股始终存在的暖流，小白鹿收起了所有软弱。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小男孩努力让自己的意志变得坚强起来，去面对所有的恐惧和不安。而这一次，却也跟以往不同，因为有一个人，一直在陪伴着他。随着他这个主人开始抗争，也随着苏词持续注入魂力、引导他镇压和梳理自己的血脉之力，那股连小白鹿自己都感到危险的力量，竟真的慢慢消解，再次隐没在他的身体中。当身体再次温暖起来，当意识再次回归清醒时，小孩惊喜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