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苏词带着阿衍坐上前往培植园的悬浮巴士，旁边还跟着岑良和庄仕松。至于卫铭，则留在了育崽所，本来岑良是想将庄仕松也留下的，但毕竟变异大蒜是在他的实验室中培育出来的。于情于理，他都有理由在身边跟随。现在，已经没有谁敢不重视苏词关于植物的意见了，卫铭虽然很想跟着，但育崽所的绿植也同样重要，最后只能忍痛留下。这时在悬浮巴士之中，岑良也抓紧了时间询问苏词，他这两天研究育崽所的绿植和土壤，也从基地其他的土地取样分析，结果让他心中充满了疑惑。趁着现在终于跟苏词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他赶紧发问。“苏饲养员，我从育崽所的土壤中没有检测出污染物，这一点……你清楚吗？”而且不仅是土壤，就连空气中的污染物含量，都比基地其他地方要低，甚至接近于零！这是他今天干脆将仪器搬到育崽所，初步检测得出的结果，虽然还需要更多的测量，但这个数据已经具备一定参考的价值。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育崽所的绿植那么容易成活了。毕竟困扰着植物培育的一直都是土壤中的污染物，这个核心的难题一解决，其他的也就不成问题。更何况，育崽所中还拥有两株能够促进绿植成长的变异绿植。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这两株变异绿植，除了促进植物生长之外，是否还拥有净化土壤中污染物的作用？到底是这两株变异绿植净化了土壤，还是其他不知名原因导致土壤的净化，促进了这两株变异绿植的出现？这还需要时间探寻，但如果苏词愿意为他提供更多的线索，那无疑可以节省很多时间。面对岑良的询问，苏词看了他一眼，轻点了下头。岑良一喜，连忙接着询问：“那……”“那两株小梨树，并没有净化污染物的能力。”知道他想问什么，苏词直接给出了答案。至于育崽所的土地是如何完全得到净化的，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而且就算解释了，在这个崇尚科学的末法时代，他们也未必能听得懂。所以，苏词干脆缄默不言。而岑良也看出了他的态度，就很识趣地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苏词刚刚给他透露的，虽然让岑良有些失望，但直觉告诉他，苏词并没有撒谎，那两株变异梨树苗应该是真的不具备净化能力。岑良望着面前这个浑身散发出懒散气息的年轻人，心中不免猜测，这个年轻人是不是拥有稀有的植物类血脉？除了拥有凶兽血脉的兽血战士以外，星际中还有一些人拥有能够植物化的异能，当然这些人比兽血战士更加的罕见，一旦出现，都会被各国当宝贝一样地保护着。因为这些人天生就拥有跟植物沟通的能力，在战场上不一定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放在农业领域，绝对是王炸级的天才。星际人口日益膨胀，各国能够解决如此众多人口的吃饭问题，这些拥有植物沟通能力的天才功不可没。一个普通农学家可能需要几年时间才能研究清楚一种新植物的特性、需要经过十数年的选育才能获得改良品种，而这些天才却能一眼就看出植物特性，极大缩短选育时间。而苏词，极大可能就是这样的血统！毕竟他是变异大蒜的第一发现者，在庄仕松他们的研究方向错误时给出提示，现在又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在育崽所的土地上创造出了这样的奇迹……怎么想都觉得他完全符合啊！而且植物类血统的拥有者，据说都脾气温和，对兽血战士、尤其是草食类的兽血战士都存在某种特别的吸引力。这样一来，幼崽们对他的亲近和听话就也解释得通了。随着不断思考佐证，岑良越来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尽管不知道苏词既然是如此稀有的植物血统拥有者，为什么会来到狱星当饲养员，但……那不重要！岑良目光炽热地望着苏词，又忍不住问道：“那苏饲养员，你对那株变异大蒜有什么看法吗？它为什么会无故陷入沉睡之中呢？”庄仕松也不由支起耳朵来。他觉得岑老大这个问题，有些危难苏饲养员了，毕竟在变异大蒜出事之后，苏饲养员并没有去培植园查看过。没有具体查看过情况，光是这样说，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吗？庄仕松保持怀疑态度，但想到对方种出的绿地，还有那两株状态极佳的变异梨树苗，他心里就忍不住产生了期待。而苏词，也没有让他失望。他直接说道：“植物陷入沉睡，尤其是灵……变异植物，一般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灵植是十分娇气的植物，一旦生长条件不合适，它们就会迅速枯萎死亡，并不会像那些普通植物一样顽强——当然总会有例外，他现在所说的是一般情况。所以，灵植收敛生机陷入沉睡状态，通常说明这株灵植……“它在进阶。”苏词道。岑良和庄仕松异口同声：“进阶？”“没错。”苏词顿了顿，又道，“用一个更好理解的词汇就是——它在二次进化。”本来就能理解进阶这个概念的二人，顿时有了更透彻的领悟。“原来变异植物也能进阶吗？”庄仕松喃喃道。狱星上拥有的变异植物还是太少了，二四基地又如此贫穷，根本没有足够的变异植物可以供他们研究，更别说陷入沉睡的变异植物屈指可数，而且基本都死亡了。所以，至今还没有人发现，变异植物能够进阶，也就是二次进化。兽血战士也能够二次进化，他们一般分为觉醒期（幼崽期）、成长期和成熟期，在进入成长期之后，血脉就会稳定下来，不会再轻易陷入狂化。而成长期无疑是十分重要的阶段。那些血脉强大的兽血战士，在这个阶段，很容易就能获得隐藏在血脉中的第二种异能，也被称为进阶异能。据说，最顶尖的那一批兽血战士，还可能二次进阶、三次进阶。而等到成熟期之后，兽血战士的能力就基本定型，就算实力增长也只能在原有的异能上发挥，很难再获得其他新的能力了。而按照苏饲养员的说法……如果参考人族兽血战士的标准……“这株变异大蒜刚刚变异没多久，就开始进阶了，是不是说明它……天赋异禀，资质强大？”沉稳如庄仕松，也不免惊喜。岑良不由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没有经过验证，就直接相信……这样未免也太不严谨了。但是，当他看向苏词时，却发现自己也觉得这八成是真的，毕竟……这极大可能是一个拥有珍惜植物血统的王炸啊！岑良不禁开始思考起关于变异植物进阶的课题，这个课题有很多可以研究的，比如促使变异植物进阶的条件、能否人工干预等等……而这时，本来一脸惊喜的庄仕松，却又有些忧心忡忡起来。“所以之前那些陷入沉睡、然后渐渐枯萎死亡的变异植物，是进阶失败了吗？变异植物二次进化成功的概率很低？”兽血战士只要进入成长期，即使没有觉醒进阶异能，也基本能顺利到达成熟期，只是实力有强弱之分而已。而变异植物，进阶失败就是死，这也太残酷了！岑良也皱起眉头，面露忧色。这么说来，变异大蒜的资质虽然高，但也更容易夭折啊！毕竟过去那些已经成熟的变异植物都基本进阶失败，别说这株按成长周期来说，还只是一株蒜苗了！两人忧心忡忡，苏词却是打了个哈欠，又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看苏词闭目浅眠，明显不想再多说，岑良和庄仕松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他，只是兀自消化着刚刚得到的信息。终于，悬浮巴士到达了培植园外。跟之前的冷清不同，培植园门口停了几辆悬浮车，门口有一队守卫在站岗，看他们制服背后的数字，明显是二六基地的人。在悬浮巴士上，岑良就收到了伍云沁的消息，知道二六基地的人造访，看到培植园外的守卫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来的是二六培植园的园长，他在二六基地的地位很高，是真正做出过成绩的，此次亲自前来，也能看得出对变异大蒜的重视了。在门口验证过身份后，岑良就带着苏词和庄仕松进入了培植园。“苏饲养员，我没想到二六基地的人会突然来访，他们也是冲着变异大蒜来的，现在伍园长正在接待他们。”岑良简单说明了情况，然后就搓着手说道，“留给我们查看变异大蒜的时间不太多，以后……可能还需要你再跑一趟。”他们两个基地的关系一向不错，合作交流的事情不少，两位园长也有一些渊源，对方如果提出要查看变异大蒜，伍园长没有理由拒绝。只是，在知道变异大蒜目前很可能正处于进阶状态，而且有极大几率进阶失败之后，岑良就不太想放苏词回去了。要是改天再来，而在这期间，这株变异大蒜真的进阶失败枯萎了，那他找谁哭去？现在至少先让这位苏饲养员看一眼，他心里才能踏实些。苏词倒是无所谓，他打着哈欠跟在岑良他们身后，上了培植园的工作车，由庄仕松载着他们前往小灵蒜所在的温室。沿路，除了那几个拆了转移到育崽所的温室之外，可以看到大部分的温室也都是空的。“这些温室，不打算种植了吗？”苏词问道。“暂时已经停止了计划。”岑良说道，“为了供应变异大蒜，营养液和肥料都不太够用，只能减少普通作物的投入。”苏词微皱眉，这在他看来，实在是一种极大的浪费。“你们对于土地种植有研究吗？”他问道。岑良笑了笑，神色间有些苦涩，“在来狱星前，我们哪个不是从地里出来的？”大棚种植、无土栽培虽然也有，但很多农业星还是以土地种植为主，他们这些农业方面的学者，自然也都不能离开土地。只是来到狱星之后，他们都在土地污染面前倒下了而已。苏词点点头，有这句话就够了。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像育崽所一样，将这些闲置的温室开辟出来，直接在土地上种植吧。”之前他就想过，要如何让培植园的人族帮他改造土地，现在时机似乎已经成熟了。现在，就从培植园的土地开始好了。而听到他的话，岑良却是苦笑道：“我已经检测过了，培植园的土地中依然蕴含着极高的污染物，并不适合进行种植……”“现在不是有了变异大蒜吗？”苏词奇怪地说道。“变异大蒜还在沉睡，而且，按照它之前表现出的特性，它并不具备净化污染物的能力。”庄仕松说道，“这还是您之前提醒我的。”“是的，变异大蒜能够分泌出一种物质，驱逐污染物……”说着说着，岑良忽然停住了，而庄仕松同样也意识到了什么。他跟庄仕松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闪烁的光芒。两个都不是蠢人，之前没想到这个方向，是因为固有的思维让他们就没想到再去研究土地种植。再加上，变异大蒜的发现时日尚短，他们已经有了不少课题在研究了，所以一时陷入了盲区，而现在，苏词的一句提点，就将他们引向了正途。“对啊，变异大蒜既然能驱逐空气中的污染物，那是不是也同样能驱逐土壤中的污染物呢？”岑良猛地拍了下大腿。而庄仕松也赶紧将工作车切换成了自动驾驶模式，他现在太激动了，整个人都在颤抖，再手动驾驶的话恐怕会出事。“可以使用变异大蒜根系浸泡后的溶液，对土壤进行浸泡。”庄仕松快速地说出自己的思路，“虽然变异大蒜气味浓重，但对于普通植物，似乎并没有毒性。”之前他们就实验过，一开始跟变异大蒜同温室的植物生长得更好，只是随着大蒜气味浓度逐渐升高，效果才开始减弱，直到后来，他们不敢再在温室中放置其他作物。不过这已经说明，只要浓度降低到一定水平，变异大蒜的气味不仅对普通植物无害，反而还能促进生长。那么同理，是不是可以说明，变异大蒜分泌出的物质，只要控制在一定的浓度，就不仅能够驱散土壤中的污染物，还不会影响作物的生长呢？如果能够证明这是真的……那他们就可以改造狱星土壤，直接在狱星种植了！他们培植园，将成为第一个改造狱星土地成功的地方，再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欺负的小透明了！庄仕松兴奋坏了，倒是岑良还勉强保持着冷静。“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得确定变异蒜苗进阶成功，能够存活下来，后续的计划才能够展开。”他一盆冷水泼下来，庄仕松发热的头脑也冷却了下来。“是的，得保证变异大蒜能够存活……”变异大蒜的意义越来越重要，这也让两个培植员患得患失了起来。很快到了地方。“走吧，苏饲养员，我们去看看那株变异大蒜。”岑良说道，“如果变异大蒜能够恢复正常，我们立刻就把温室的地板撬了，马上开始土壤改造种植的实验！”苏词点点头，跟着他们进入温室之中，看到了那株被细心呵护在培养基里的小灵蒜。跟上次他离开的时候相比，本来长大了很多的小灵蒜，又缩小了几圈，大概就十几公分的长度，叶子低垂着，整个植株看上去都有些蔫巴。缩小了这么多，也难怪岑良和庄仕松他们紧张。不过在苏词看来，缩小后的灵蒜倒是小巧玲珑了许多，整个植株散发出的气息不再驳杂，变得干净而精纯。很显然，它已经进阶成功了。苏词伸出手，刚要去碰触小灵蒜，将它从沉睡中唤醒，就被旁边一个培植员止住了。小灵蒜的温室被时刻监视着，温室外有数十名培植员轮流蹲守，如果不是岑良亲自带着苏词过来，这些培植员根本不可能同意让苏词进入。关于育崽所的绿地，目前培植园里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所以看到岑良带一个见习饲养员来参观，这件事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而苏词在进入温室之后，竟然还不遵守规则，想对变异大蒜动手，自然也就引来了陪同人员的阻止和怒目而视。只是这位培植员还没说话，就被岑良拉到一旁说小话去了。在听完岑良的话后，那位培植员看向苏词的眼光，不免将信将疑了起来，小声嘀咕：“真的假的？植物血统拥有者？”而岑良则对苏词赔着笑，“苏饲养员，你继续你继续。”因为刚刚的小插曲，苏词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看着岑良，刚开口想说什么，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触碰上了他的指尖。苏词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就见刚刚还蔫了吧唧的小灵蒜，它那耷拉下去的叶片，其中一叶竟是不知何时竖了起来，正巧就碰在了他的指尖上。在除了他和阿衍外，其他人都感知不到的视角下，整株小灵蒜散发出了淡淡的微光，一股狂喜的情绪波动从它身上爆发了出来。不过，其他人虽然看不见这光，但他们都清楚地看到了小灵蒜的状态——变异大蒜不仅主动碰触了这个见习饲养员的手指，而且它所有垂下去的叶片，都在这之后，全部支楞了起来！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这株变异大蒜，它苏醒了！“咿呀～咿呀～”小灵蒜快乐地散发出剧烈的波动，要不是苏词阻止，它恐怕又要疯狂生长起来，以此来宣泄它成功触碰到了大地之灵的喜悦！当然，虽然不能疯长，但并不意味着它不能用其他的方式。“扑通！”“扑通！”“扑通！”重物倒地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只见温室之中，先是那个刚刚阻止苏词的培植员，然后是岑良，再然后是庄仕松……三人一个接一个，全部双眼一闭晕倒了过去。闻着温室中迅速扩散开的大蒜味，苏词不禁轻轻点了一下小灵蒜的叶子，在感受到它快乐的回应时，脸上露出了一个颇为无奈的表情。之前，这株小灵蒜会随着愤怒的情绪，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大蒜气味，而现在……连高兴的时候也会了。而且……苏词看了眼那个刚刚阻止他的培植员，他全副武装，穿着隔离服和防毒面罩，然而还是不能幸免。所以，小灵蒜的气味攻击，又增强了？在温室外围观的培植员们，在看到这突**况后，被刚刚那一幕震撼住的培植员们，也顾不上惊喜变异大蒜的苏醒了。他们连忙带上防毒面罩，冲进来将到地的岑良他们拖出去。在他们冲进来之前，苏词暂时屏蔽了小蒜苗的气味，虽然不可避免逸散，但还不至于让这些冲进来的培植员被熏晕。为了避免小灵蒜因为太过兴奋而持续散发出更浓郁的蒜味，苏词跟着培植员们离开了温室。众人将三个晕倒的培植员送去休息室，他们前脚离开，后脚伍云沁就带着二六基地的人到了。在发现变异大蒜苏醒之后，伍云沁十分惊喜。“变异大蒜苏醒了？”伍云沁问道。“对，刚刚有人晕倒……”“是不是没做防护措施？”伍云沁皱眉。“有两个……”“说了多少次，进入变异蒜苗的温室一定要严格按操作规则办事，你们就是太马虎了才会出事！”伍云沁说着，就戴上面罩，准备亲自进入温室查看。留下来的培植员，看到她和二六基地的园长说话，在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把劝阻的话咽了回去。毕竟，刚刚那位苏饲养员并没有晕倒不是吗？而且后来进入的培植员也没有事。只是，不等伍云沁她们开门进入温室，站在旁边保护的云自旭，就忽然开口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大蒜味？”而且……好像越来越浓了！几秒后，扑通一声，他就这么摔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温室外倒了一片，而温室内……小灵蒜晃动着叶片，还在咿呀咿呀地散发出兴奋的情绪波动，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