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在走出后勤处大楼的时候，温妍几人终于知道，大楼中那股浓郁的蒜味是怎么来的了。只见，石一江走在他们前头，当后勤处大楼的门缓缓开启时，他果断地从腰包中取出一瓶喷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对着门外一阵猛喷。一股呛鼻的大蒜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温妍母女不由捂住了鼻子，就是李斯年夫妇和副官也皱紧眉头。当然，他们心中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只见那弥漫在大楼外面的红色迷雾，在这阵大蒜味出现之外，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周围逃避开去。这种蒜味喷雾，竟然是用来对付这种不明红雾的吗？“好了，我们走吧。”石一江收起蒜味喷雾，在观察了一番外面的确没有危险之后，便朝身后的人点点头。见除了那个叫周衍的年轻人之外，其他人脸上都带着疑惑，便解释道：“这蒜味喷雾是我们基地的培植园研发的，对污染物能起到有效的驱散作用。”然后他又安抚道，“你们不用慌张，现在狱星上的基地中，就属我们二四基地最安全了。”大概是因为那株变异大蒜，也可能是因为苏饲养员的坐镇，在红雾席卷重来的这半个月中，二四基地愣是没有出现什么大事故。除了基地正东方向因为好像聚集了不少变异昆虫，不大太平之外，基地内部至今都挺和平的。虽然大蒜味刺鼻，但闻着闻着也就习惯了，现在已经逐渐有人员敢于外出办公了。大家发现，除了红雾中视物困难、情绪容易受到影响之外，跟平时似乎也没有太大的不同，甚至，他们最近的伙食还好了一些，从培植园收到水果的次数明显增加了。听说培植园的产能提升，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苏饲养员的功劳。现在不管是谁，都不敢再小瞧这位育崽所的饲养员了，甚至不少心思活络的想往他面前凑。可惜，苏饲养员将所有来自陌生人的通讯渠道都关闭了，而且基地各个部门也都收到警告，让各领头的约束下属，不要去打扰苏饲养员。就是他们后勤处，也收到了这样的私下提醒。石一江回忆着这半个月来基地中的种种变化，心中也不免感慨。“总之，你们不用太担心害怕，而且……”他顿了顿，说道，“只要你们待在育崽所，好好工作，安全上绝对没有问题。”“现在基地里可有不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去育崽所工作呢。”在他的安抚下，温妍总算是定下心来。而李斯年却是微微皱眉，对石一江这番话的真实性抱有几分怀疑，但他并没有说出来，毕竟石一江这话，主要是对两个新来的见习饲养员说的。随后，石一江领着众人搭乘传送台，来到了行政处大楼，将所有人交给郭卉之后，便离开了。郭卉先接待了李斯年夫妇，温妍母女和阿衍则在走廊上稍作等待。长着一对半圆熊猫耳朵的小女孩，依偎在母亲身边，偷偷侧过头，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阿衍。而阿衍，也在看着她。望着她头上那对毛茸茸的耳朵，阿衍微微抿了下嘴唇，心里有些高兴不起来。从今天开始，他就是育崽所新来的饲养员了，作为一个成年人类，自然不能顶着兽耳兽尾到处跑。没有了耳朵和尾巴，他对苏苏的吸引力大概会降低一半吧？这多少让他提不起劲。而现在，又来了一个新的幼崽。不过这个幼崽……阿衍感受着小女孩身上的血脉气息，不禁微歪头，在心中想道：不会这么巧吧？办公室之中。一番简单的寒暄后，李斯年便进入了正题。首先是关于雪薇的收养问题，无论如何，他们此行最初的目的，就是要将养女接回去。本来，李斯年觉得这应该是最没有争议的，然而在他说完之后，郭卉却显得有些欲言又止。他不禁一顿，问道：“有什么问题吗？”“雪薇这个孩子，你们可以去看看她，但她是否能够跟着你们离开，还得看她自己和饲养员的意见。”郭卉谨慎地说道。“这个我们已经在通话中说过了。”李斯年低声道。“只要有苏饲养员的签字，你们就可以带走她。”郭卉道。感觉到这位苏饲养员似乎拥有极高的话语权，再回想起刚才石一江说过的话，李斯年到底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这时，颜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位女士，我想请问一下，育崽所中是不是有一对红尾狮兄妹？”郭卉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容衡和馥秋兄妹俩吗？”容衡……馥秋……颜娅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名字，然后再次开口：“对，就是他们，可以让我看看他们的资料吗？”她必须搞清楚，这两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可能，他们是生了病，身体停止生长，所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呢？如果是这样，他们将有极大概率是她的孩子啊！然而，郭卉却没有答应她这个请求。她看着李斯年夫妇，想了想说道：“你们是想要收养这两个孩子吗？”颜娅一顿，而李斯年则点了下头。这么说也没有错……“抱歉，育崽所的孩子跟福利院的不同，他们情况特殊，理论上是不接受收养的。”郭卉严肃地说道。如果雪薇不是他们曾经的养女，再加上这对夫妇的条件优越，星盟都不可能破例让他们将小孩接走，至于其他的孩子，自然就更不可能了。见郭卉始终不肯松口，颜娅忍不住红了眼睛，然后跟她解释起了事情的原委。“我可以证明，我的确失去了两个孩子，我可以拿出他们的详细资料，你看过之后，就会知道他们有多么相像……”颜娅在通讯仪中翻找起来，然而郭卉却是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对于你们的情况，我也感到很遗憾，但我只是按照规定办事，我是没有权限将孩子的资料给你们看的。”郭卉面露歉意，“你们可以向星盟申请，或者……”“或者什么？”颜娅连忙追问，李斯年的目光也紧盯着郭卉。“你们可以问问苏饲养员的意见。”郭卉说道，“现在幼崽的事情，由他全权负责。”又是这位苏饲养员！一位育崽所的饲养员，竟然拥有如此高的权限吗？李斯年夫妇面面相觑，但最后还是妥协了，向星盟申请并不容易，他们这次也是因为有人脉才审批得这么快，但对方也不可能每次都为他们破例。既然那位饲养员就在二四基地，那也没必要舍近求远。最后，他们离开了郭卉的办公室，而阿衍则和温妍母女进去办理入职手续。有基地智脑的帮忙，阿衍的资料早就录入了，而且完全合乎程序，他现在就是二四基地通过正规渠道招收的见习饲养员。至于温妍……“您是……”郭卉看着温妍，顿了顿之后，到底没有提起对方的伤心事，而是低头，看着站在母亲身边的小女孩。“这是莱泽中校的孩子吧？”她问道。温妍点了点头，眼睛也微微发红，但她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嗯，她叫莱茜茜。”温妍道，“茜茜，快叫阿姨。”她们轻声交谈着，都没有注意到，在旁边位置上等候的阿衍，看着她们，目光中带着几分奇异。“你们以后就好好在这里生活吧。”郭卉摸摸小女孩的发顶，“现在育崽所的条件已经比过去好很多了，有苏饲养员在，茜茜的血脉狂化问题，肯定不会继续加重的。”“嗯！我就是听说了这位苏饲养员，才决定带着茜茜来到这里的。”温妍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同意帮助我们呢？”理论上来说，只要是育崽所的孩子，身为饲养员都没有不帮的道理，但想起苏词的强大和古怪的脾性，郭卉也说不好。“这个问题，等你见到他再问吧。”阿衍听着她们的对话，不禁弯起了嘴角，这些人族……终于知道苏苏的厉害了！苏苏的光芒，也不会再被其他人抢走了。真好。阿衍心情愉悦。等他们来到走廊上的时候，4586号保姆机器人也刚好到了这里。圆头圆脑的机器人，身上画满了黄色的小花，颜色灿烂鲜艳，看上去幼稚又可爱。当它出现的时候，莱茜茜的目光就离不开它了。4586的电子眼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也准确地落向了莱茜茜。“可爱的茜茜，你好呀！我是保姆机器人4586，我以后会协助饲养员照顾你，让你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好不好呀？”保姆机器人又软萌又充满朝气的声音，实在很难让人讨厌。至少，莱茜茜就喜欢的不得了。“好～”她欢喜地应了一声，然后说道，“你身上的小花好好看，是你自己画上去的吗？”“不是哦。”4586说道，“这是我们超可爱的小梨花帮我画的，是不是很漂亮？”说着，保姆机器人还原地转了个圈。“小梨花她好厉害呀！”“是的，我们小梨花超棒！等你们见了面，肯定会成为好朋友的。”“真的吗？”“嗯嗯，你想要跟小梨花做朋友吗？”“想！”茜茜用力点头，那娇憨的模样特别灵动。而一幼崽一机器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交流着，也把温妍和李斯年夫妇看得呆住了。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人性化的机器人！就算是那些设定了性格的高级保姆机器人，似乎也很少看到像面前这个保姆机器人一样，可以如此顺畅地和幼崽交流的。他们甚至忍不住怀疑，这保姆机器人里面，不会装着一个真的人吧？而颜娅，很快就注意到了什么。她忍不住问道：“小梨花……是指馥秋吗？”在前来狱星的路上，她从温妍那里又得到了几段视频，她每天都要看好几遍，自然知道，那个红尾狮小女孩十分喜欢画画。果然，4586点点头道：“是呀，这是秋秋的小名。”然后它又跟温妍打了招呼，结果在看向阿衍时，机器人本来流畅欢快的电子音，忽然卡顿了一下。阿衍笑了笑，“你好啊，4586。”4586盯着他扫描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活泼的声音，说道：“衍衍你好。”接着转移话题，“那我们回育崽所吧！”阿衍看着机器人像是落荒而逃的身影，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改变。说起诞生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其实4586比起二四基地的智脑，应该还要更早一些，只是比起拥有庞大算力的基地智脑，4586的智力显然不太够用。它有很多不能理解的东西，但它却拥有生灵的敏锐直觉，比如掌握着规则的阿衍，它就本能地感到畏惧。温妍母女和颜娅都没什么感觉，唯有本身就拥有强大实力和战斗经验的李斯年，若有所觉地看了阿衍一眼，却也没能从他身上看出什么。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温和无害，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还带着稚嫩的青涩，让人很容易放下戒心。李斯年摇摇头，抬脚跟上了保姆机器人。一行人搭乘传送台来到育崽所门前，在离开传送台时，4586再次嘱咐：“你们要跟紧我哦，不要在红雾中迷路了。”然后它就牵着茜茜的手，从传送台走了下来。因为距离较短，4586到底也不是人类，所以并没有像石一江那么谨慎，所以它并没有使用蒜味喷雾。于是，意外就这样发生了。走下传送台，进入红雾之中后，本来还在好奇地四处张望的小女孩，神色忽然变得痛苦了起来。她的表情慢慢变得狰狞，眼神中的和善友好不再，口中细小的牙齿也在向兽牙转变。【警报警报！检测到幼崽正进入狂化状态之中，请立刻采取措施！】4586身上的警报器，久违地响了起来。“茜茜！”温妍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她脸色大变，身体往前扑去，想要一把抱住女儿，却没想到莱茜茜竟是躲开了她，同时挣脱开了4586的机械臂。她的口中发出野兽的叫声，却并没有攻击温妍和4586，而是在看了母亲一眼之后，就转身往红雾中跑去。“茜茜，回来！”温妍急忙起身想去追，然而却被4586一把抱住了。“红雾之中危险，不可以去。”4586着急地说道。而另一道身影，已经化作一道箭矢，朝着孩子消失的方向跑去，“你们留在这里！我去追她！不要乱动，等我！”李斯年冲进了红雾之中，去追踪消失在迷雾中的小女孩。颜娅连忙安抚住疯狂挣扎的温妍，刚要喊阿衍帮忙，却发现周围哪里还有那个年轻人的身影？而育崽所之中。正在给妹妹充当模特，头上还被簪了一朵花的容衡，忽然周围看向了温室之外。“有幼崽狂化了？”他环视绿地，“谁在外面？”并不是所有幼崽都在绿地上，容衡以为是有伙伴偷跑出去育崽所，因此出了事。他连忙将小梨花交给雪薇，说道：“你们去喊苏苏帮忙，我先出去看看！”然后，他便往育崽所的大门跑去。等容衡来到门口，因为没有权限而翻墙爬出去时，就见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跑了过去，他刚要追，就见红雾中又有一道身影出现。那身影和气息，都让容衡感到陌生。想到红雾之中的人形怪物，容衡警惕地从储灵袋中抽出了小剑。“站住！”他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