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短片在各大网络平台火了起来。短片名叫《先生》,最开始只是在某影视学院的论坛里传播。时长只有十几分钟。开篇悬疑色彩拉满,一个男人失踪,警方到男人家里查看,发现了一个被改造的地下室。从地下室里救出一个漂亮青年。青年似乎被关了很多年,精神失常,完全与社会脱节。一场堪称凄惨的囚禁被警方捅破。可惜即使脱离了魔窟,青年依旧没能回归正常生活。在他的世界里,那位已经失踪的先生,始终跟在他身边,注视着他。检查室里,脸色苍白,肢体瘦弱的青年在仪器旁站着。护工提醒他:“脱掉外套做检查。”青年很乖,抬手去解领口的扣子。他手指解了一颗陡然停住,看向一旁的空气。“68号?”护工提醒。青年把领子扣好,眉眼低垂,轻声道:“先生说,不可以在别人面前这样做。”在场一片哗然。除了这件恶劣的囚禁案,警方同样在追查这位先生的失踪案。可惜没有任何头绪。在医生的帮主线,警察对青年进行了几次问审。不同于平常的精神病人。青年没有什么攻击性,像只胆小又瑟缩的兔子。他的身体很差,如同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做笔录的警察很怜惜。医生几次暗示青年,“先生”不在。青年才能勉强回答警方的问题。他窝在椅子里,双手捧着杯子,自顾自说道:“灯开了,先生从门里进来,陪着我。灯关了,先生从门里离开,离开很久。我坐在那里,等门打开。”这似乎就是青年全部的生活。“先生一直在离开,离开了很久。”青年重复着。警察没忍住问:“先生平时提过自己白天的生活吗?最后一次离开是什么时候?你猜测先生会去哪?”医生轻声提醒:“他可能不懂‘猜测’的意思。”这时,青年看向一旁,说:“先生回来了。”问讯只能无奈结束。护工送青年回了病房。青年吃了药躺下。病房里的灯关了。走廊里的灯还亮着,昏暗一片。乖巧躺在病**,盖着被子的人睁开了眼。那双大而黑的眸子弯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幸福的酡红。他双手交叠捂住自己的胸口,轻声道:“先生在我身体里呀。”影片到这里戛然而止。一句轻柔的画外音在医院昏暗的走廊里回**着:“有时候我也会想……先生不要离开就好了。”这部有些魔幻的影片,意在映射两性关系里畸形的占有欲。最开始只是在学校里激起一片浪花。由于最后的反转太过骇人,一传到网上,火得不可思议。大部分人都被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焯,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咳,最后他捂得到底是心脏,还是胃?”“粗……粗掉了吗?”“啊啊啊啊!怎么就完了,先生是自愿被那啥的吗?”“楼上你冷静一点!怎么还嗑起来了!”与此同时,被关注到的是陆昭。“救大命了,只有我觉得演员超级特别牛逼吗!他演的……害我以为旁边真有个人,大半夜吓死我啊啊啊!”“最后一幕简直是病娇本娇!”“嗯……小哥哥长得太好看,我竟然有点理解这位‘先生’……”陆昭的名字被人提了起来。加上《剑山》里独半的戏份也到了**,两者相加,陆昭入圈两年多,真正靠着作品爆红。不同于之前被提起时对他婚姻状况的调侃,这次很多人留意到了他的学历。有人甚至找到了陆昭大学时参演话剧的视频,又是新一轮的惊艳。但艺人的爆红总和黑料割不开。在一众夸演技和舔颜的言论中,也有些浑水摸鱼的小号科普陆昭曾经的黑历史。提到他刚入圈时“耍大牌”,往某个素人身上泼酒。还有人说他出身太低,没有“教养”。不过不管怎样,这次陆昭真的火了。姚一言带着一身疲惫回了家。刚进门,他听到姚力江在和姚太太商量:“陆昭的股份得分给他,一分不能少,孩子还是得认回来。”姚一言僵在当场,几乎以为噩梦里的场景成了真。看到姚一言,姚力江顿了顿。“爸。”姚一言扯出个笑,“您至少得问下我吧?”姚太太没来得及说什么,姚力江已经拍了板:“小言,那本来就是陆昭的东西。你一向听话,爸爸都是为了家里好,你应该知道。”一向听话?姚一言没想到自己拼了命讨这两人欢心,最后得到的是这个评价。“那我呢?”他问。“你……”姚力江皱了下眉,也有些发愁。想了一会儿,他似乎说服了自己,道:“你能在我们家长大,就已经得了好处了,毕竟……”毕竟不是亲生的。车子里。“毕竟不是亲生的……”姚一言重复了一下这句话,笑得直拍方向盘。他觉得荒唐,又不算惊讶。很快姚一言收了表情,安静下来开着车。他很了解姚家夫妇。这两个人,要的不是儿子,而是脸面,还有儿子身后能带来的利益。当年看着姚太太指责陆昭没教养,姚一言就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不遗余力打压陆昭。因为他知道,只要陆昭比他耀眼,那这两人会毫不犹豫踢开他,选择陆昭。只有把陆昭踩进泥里,他才能坐稳自己的位置。自从陆昭和程冕结婚,这就像悬在姚一言头顶的一把剑。现在陆昭红了,剑终于落了下来。也许明天,姚力江就能跑到社交平台上,声泪俱下地把陆昭认回来。他就成了鸠占鹊巢的恶人。但是,他也有他的办法。陆昭一天一夜没睡了。姚力江的电话他只听了一句,便被挂断。程冕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向他道了声歉,就出门去了公司。陆昭昨天在饭桌上喝了些酒,又吹了点冷风,脑子没办法思考,紧跟着也去了剧组。《剑山》剧组已经要解散了。陆昭硬是在剧组赖了一整天。现在小许把他送到家。他没进门,在小区花园里闲逛。刚好被姚一言抓了个正着。“陆昭!”姚一言喊了一声。临近年关,小区里人不少,闻声都朝这边看过来。陆昭被周围热情的视线吓了一跳,转身往公寓楼的方向走。姚一言上前拉住他,冷笑:“挺厉害啊,大明星。”“别来烦我。”陆昭甩开他,“我现在没心情和你扯皮。”“我来烦你?”姚一言笑了,“当年是谁说姚家的钱一分也不要?现在转头把所有股份都拿走,真是唱的一首好戏啊。”陆昭就是不想和他谈这个。他转身要走,姚一言拉住他:“你现在火了,故意搞我是不是?”一些人已经听到了这边的争端,慢慢靠近,还有人拿着手机。陆昭扫了一眼,看着姚一言:“你在这拉拉扯扯也没用。”他指了指一旁的绿化树。“树上有监控。”姚一言笑了一声,松开手。“网上和我有关的黑料,也是你放的吧?”陆昭有点累,没心情发火。姚一言不置可否。“我一直挺疑惑的。”陆昭满怀疑惑地问姚一言,“咱们两个的身世,是你不占理对吧?你怎么有胆子一直找我的麻烦?不怕我生气把事情捅出去吗?”“什么捅出去,我们的身世?”姚一言佯做惊讶的问。陆昭看着他,没说话。姚一言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来,用我的手机,我现在让你去捅,你去吗?”姚一言把手机递给他。“神经病。”陆昭骂了他一句,转身往楼里走。姚一言站在他身后,叫住他:“喂,陆昭,你现在还在我的演奏会上拍照片,给那边送过去吗?”这句话在公寓楼空旷的走廊里回**。陆昭停在原地,被砸得有些茫然。原来姚一言知道。知道每次钢琴演奏会,他都会找人拍照。洗出照片,再给田珍他们送过去。因为陆昭知道,老两口很想看看这位亲生儿子的现状。这件事被姚一言冷不丁点出来。陆昭像是被人捏住了那根扎进肉里的刺,狠狠地翻搅。又像是大冬天掉进冰窟窿,冷得浑身关节都在疼。他张了张口,吸了口气,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姚一言走上前,拍他的肩膀。“陆昭,你不会让我身败名裂。因为有人不忍心,所以你也不忍心。”陆昭眨了下眼睛,拂开他的手。“你加个我的微信吧。”姚一言恶意地笑着,“这样以后你也不用特地找人帮忙拍了,告诉我一声,我让助理把高清照片发给你。”他话落,忽听到一道颤抖的女声。“不、不用了!”陆昭僵了一下,缓缓转过头。身后站着两个穿着朴素的中年人。前面挎着包的中年女人面色苍白,盯着他和姚一言,不住地摆着手。她颤着嘴唇重复道:“不……不用再拍了。”看清这两人,姚一言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像吞了只苍蝇似的,没再说什么,快速转身离开。陆昭还站在原地。他认不出来,也没敢认,整个人带着点不真实的恍然。旁边穿着小区门卫制服的人提醒:“陆先生,这位先生我看您之前带进来过。这次您家里没人,但我记得您回小区了,所以就带他们进来了。”“嗯。”陆昭感到自己点了下头,“谢谢。”门卫也离开了。陆昭看着两个中年人,张了张口。又不知道叫什么好。田珍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她从包里拿出一条鹅黄的手织围巾,走上前,顿了顿,抬手把围巾围在了陆昭脖子上。“又长高了点啊。”她说,“都那么大了,大冷天出门也不知道戴条围巾。”毛线暖融融地堆在脖颈里,软得像云又像花瓣。让陆昭有些不知所措。“看到你的消息,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田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陆昭想到昨晚胡广发过去,自己又撤回的消息。“……没事。”陆昭喉咙里堵得难受,他艰难道,“上楼坐坐。”“不了不了。”田珍摆手,“你没事,我和你爸就放心了。”他们要走,陆昭没留住。只是走之前,陆昌回头看他一眼,说:“今年不忙的话,回家过个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