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冕走了过来,拿起陆昭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见他过来,陆昭下意识挡住手机屏幕。程冕见状挑眉。“我突然想到明天的一场戏我还没找到状态。”陆昭快速找了个借口,匆忙站起身,拿着自己的剧本出了卧室。他在二楼走廊转了一会儿,一手捏着剧本,一手快速打字。陆昭:你这什么鬼猜测?陆昭:你觉得我哪里和“白月光”三个字沾边?再说……要真是白月光,哪还轮到他自己找上程冕,提议结婚?陆昭觉得十分无语。无语之下,又有些危险的希冀。胡广:但是他记得你不吃溏心蛋。胡广:我都不记得。陆昭:……陆昭:那有没有可能,是你不够哥们?没听胡广在哪胡咧咧,陆昭找了个房间,钻进去坐了一会儿。他没开灯,只静静的坐在黑暗里。过了一会儿,陆昭拿起手机。群里胡广自己一个人逼逼了好几条。陆昭想了想,回复:“应该不是,我见过他给别人写情书。”胡广回了一长串问号。陆昭想了想,又补充:“贴了邮票往外寄的那种,总不会是给我的吧?”胡广:……那算了,当我没说。胡广:[摸头][摸头]。陆昭没在开玩笑。他高中家里没电脑,经常去网吧。但赵融不常去。有次陆昭熬夜打游戏困得迷迷糊糊,想去柜台买瓶水。路过某一排电脑时,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赵融坐在椅子里,很认真地在看什么。陆昭玩心上来,想过去吓他一下。他悄悄凑到这人身后,发现赵融在看信。灯光很暗,陆昭随意瞥了一眼,没看清字,只看到桌上躺着两个信封。一个只写了寄件人,贴了邮票,还没封口。一个刚拆了封,里面好像放这些照片。陆昭探头问了句:“欸,融哥,你在写信吗?”直到现在,陆昭还记得赵融的反应。赵融这人冷冰冰的,偶尔身上透着股不耐烦。但陆昭从没见过他发过火,那是最接近的一次。他快速把桌上的东西收了起来,转身盯着陆昭。一向冷淡而沉静的黑眸里第一次显出慌乱,还压着些沉沉的火光。陆昭吓了一跳,忙道歉:“不好意思。”赵融绷着身体,并没有放松。陆昭退后两步,不明白他反应怎么那么大。“是情书吗?”他安慰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赵融盯着他看了很久,这才缓缓放松了身体,随意点了点头,收了信封,往外走。陆昭觉得稀奇。原来赵融也是会写情书的人,还用的是寄信这种方式。天还有点冷,陆昭静坐了一会儿,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把这点事丢到了脑后。反正……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和程冕结婚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真的会留意这个问题。陆昭回到卧室。程冕正在打电话:“后天下午的航班?”陆昭以为他又要出差,站在柜子前看了一会儿。程冕这个柜子里放的都是旧时的玩具。陆昭挺眼馋那把模型枪。但一想到这些大多数程冕上小学时的玩具,陆昭便很难拉下脸开口。搞得他好像很幼稚。程冕挂断了电话。陆昭转头想问他这次又去哪出差。但程冕又拨通了个电话:“喂,后天下午的日程空出来。”陆昭愣了两秒。这听着……不像是出差,反倒像是接机。以程冕的身份……谁能让他去接机。陆昭手指抵在柜前的玻璃门上,目光盯着柜子里那把模型枪,思绪却在程冕的电话上。后天的日程似乎拍得很满,临时调动起来有些困难。程冕和助理聊了很久。期间抬眸朝陆昭看了两眼。陆昭垂眸盯着柜子看。他视线移动了一下,在那把模型抢的旁边,看到了一个别的小东西。像是把铜制的钥匙。别墅里的房门都改成了电子门锁,这把钥匙好像并没有用武之地。陆昭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退后两步,从柜子前离开。那边程冕忙了很久,终于把后天的接机时间空了出来。陆昭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端着回了卧室里间。等程冕洗漱完从浴室出来时,陆昭已经关了灯。床侧微陷,陆昭从被子里冒出头来,一双眼睛在黑暗里折射着细微的光。“你后天下午忙吗?”陆昭问。“嗯?”程冕愣了一瞬,点头。他沉吟一会儿,问:“有事?”“没。”陆昭又把被子蒙上了。第二天,拍戏的场地离青园这边挺近。陆昭中午回了趟别墅。他换了鞋,顺着楼梯走到二楼,进了卧室。卧室里很静。年后刚搬过来时,这间卧室里简洁而空旷,四处只留存着程冕自己些微的痕迹。现在住了几个月,陆昭自己的痕迹也融了进去。陆昭先是走到阳台。那盆从公寓搬来的花,原本看着已经要枯死了,现在一遇到春天,竟然长出了嫩芽。蹲下身,盯着这盆花看了一会儿,陆昭又起身,关上了阳台的门。他走到靠墙那面柜子旁,数着格子看了一会儿。那枚铜制的钥匙还躺在格子里。旁边就是那把他很喜欢的模型枪。柜子没锁。但陆昭没打开。他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身出了卧室。陆昭没下楼,沿着二楼的走廊往里走。直到走到走廊尽头,这边还有一道小门,门后是一道楼梯。这边打扫频率不算高,但也没有太多灰尘。陆昭沿着楼梯上去,到了三楼的阁楼。阁楼不算低矮,四面开窗,也并不逼仄。只是有个房间,上着锁。陆昭弯腰看了一眼,看到了铜制的锁孔。果然是这个房间的钥匙。陆昭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想要搬出去,不光是佣人太多的原因。还有阁楼这间房间。他刚住进来那会儿,觉得楼下人太多,有些烦。于是多数时间都呆在二楼。有次顺着楼梯来了三楼,这里最安静,陆昭便过来坐了一会儿。别墅里其他房间,都是对陆昭开放的。只有这一间上着锁。陆昭难免有些好奇。就在他站在门边往里看时,楼梯传来了些许脚步声。陆昭转头看过去。程冕站在阁楼的入口,披着一身冷淡,手腕带着他为了认人而选得银色腕表。不熟悉时,程冕给人很重的压迫感。像一片冰封的海,海面是万年不化的厚重冰层,冰层下是让人心慌的幽暗,没人踏足过,也没人看得透。“你……出差回来了?”陆昭直起身问。“临时回来一趟。”程冕说。他抬脚踏入阁楼,走到陆昭身边,垂眸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这房间干什么用的?”陆昭问。“只是画室。”程冕回答的简洁。没等陆昭说话,他伸手揽住陆昭。宽大的手掌贴在陆昭腰上,力道不大,却不容拒绝地带着他往楼梯走。“尘土多,别呆在这里。”他说。这话术陆昭有些熟悉。他刚到姚家时,发现二楼阳台最大的房间封着。他好奇问了一句,家里的阿姨也只是说,放了点杂物。后来陆昭才知道,那是姚一言的房间。从那之后,陆昭再没有上过三楼。直到现在。陆昭盯着房门。姚家那个房间里,住的是姚一言。那这个房间呢?没多停留,陆昭下楼,回了剧组。第二天下午,程氏集团,程冕办公室内。陆昭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他盯着办公室的窗台看着。窗台上放了个盆栽。光秃秃的只有叶子。之前来的时候,陆昭便注意到,但没仔细看过。这会儿自己家养了一盆,陆昭才看出来,原来是没开花的玫瑰。助理开门进来:“董事长,去机场的车已经备好了。”“嗯。”程冕收拾好办公桌,站起身去拿外套。拿起外套,他又转身看向陆昭,目光有些犹豫。陆昭合上书本,抬眸看过来:“去哪?刚好我下午有空,和你一起去?”“下午不是要拍戏?”程冕问。“嗯,本来是。”陆昭站起身,“后来调了下时间。”陆昭和程冕一起坐上了去机场的车子。副驾驶上还捎了个小许。这车子不是程冕平时开的车。因为做的人格外多,还要接人,干脆开了辆六座的SUV。车子停下机场外。程冕下了车。陆昭手放在车门开关上,犹豫了一下。关车门前,程冕看向陆昭,低声道:“你不方便出去,车里等我。”陆昭顿时松了手。等驾驶座上的司机也下去了。陆昭降下车窗,趴着往外看。小许吓了一跳,忙递给他个口罩:“我的哥,你还以为是以前?现在机场人那么多,被围过来怎么办?”陆昭接过口罩戴上。小许又递过来个墨镜。陆昭戴上了,又觉得挡视线,摘了扔到一边。他看得认真,小许胆战心惊。“陆哥,咱跟着过来干什么啊?你昨天还特地加班把今天的戏份拍完……”“来接人。”陆昭说。“接谁?”小许问。“我哪知道。”陆昭嘟囔了一声,“这不让你来认吗?”小许见他看得认真,也跟着趴在车窗上看。又过了一会儿,程冕的身影夹在人流里出来。“哎来了来了。”小许提醒。陆昭顺着看过去。通道里人很多,形形色色的面孔穿行而过,不会再陆昭脑海里留下任何印象。但不知道为什么,陆昭一眼就找到了程冕。那个明明站在人群中,却一身冷淡格格不入的人。司机在后面拎着箱子。而程冕身边……站了另一个身影。离太远,陆昭看不清。他拿起手机,拉近焦距拍了张照片。收回手机,陆昭低头看了眼照片,茫然:“好像是位女士?”找替身,连性别都可以不一样吗?这时小许一拍车子:“我去,那是赵凛!影后经纪人啊!”陆昭愣了两秒。去年一位知名影后退圈。赵凛就是那位影后的经纪人,除了影后之外,赵凛还带出过其他视帝视后,不光是在国内,在国外演艺圈里也非常吃得开。几分钟后。陆昭这边的车门打开。赵凛弯腰打量了一下陆昭,拍着程冕的肩膀笑:“表弟,这就是你催着我回国的原因?”表弟?哦对,赵凛也姓赵。陆昭人还有点懵。他下意识抬头,刚好对上程冕的目光。陆昭:“……”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