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潋拿手揉了揉猫,轻轻地捏了捏它橘色的耳尖儿,“谢姑娘怎么此刻倒舍得了?”谢执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它在那边芭蕉下顽了半日,脚爪脏得很。”“我怕弄脏了少爷衣衫,才招它下来。”“倒是枉做了好人。”周潋前时并未注意,听见他讲,低头去看,果真见着前襟一侧印了几个黑乎乎的爪印,偏他今日着是天青色外衫,瞧着便格外醒目,一时间倒有些哭笑不得。阿拂端着果匣子从阁里出来,先瞧见周潋,略行过一礼,抿着嘴笑道,“我们姑娘那一盒蜜饯还未吃完呢。”“周少爷来得早了。”“过几日再登门来送也不迟。”周潋听出她话里头的暗指,也不在意,微微笑着,应她道,“今日临时起意,倒未来得及带什么。”说着,又偏过头,朝着谢执温声道,“那干果铺子新制了一味紫苏杨梅,酸甜适口。”“你若喜欢,我下回带些来给你。”谢执正拿鞋尖逗跑回脚边的猫,裙边的流苏坠子轻晃,惹得后者伸爪去捉,闻言抬起头,薄唇轻抿着,却并不答,只朝着阿拂那处斜了下视线,眼睛很轻地眨了一眨。周潋近来常往这处院子里来,阿拂对谢执饮食的管束也见了一二,此时对着这人的眉眼官司,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他轻咳一声,身形稍偏,借着阿拂瞧不见,依样朝着谢执眨了眨眼,里头带了明晃晃的笑,声音却无比正经道,“不过蜜饯果子一类,终究于脾胃不好,谢姑娘还要适量才可。”谢执半弯着腰,手指放在猫的脑袋上,轻轻按着叫它朝周潋点了点头,唇边浅淡笑意一晃而过。“谢少爷记挂。”周潋脏了外衫,也不好在寒汀阁中久待,随意说过几句,便告辞了。阿拂刚沏了茶,并一小碟蜜渍的木瓜片,一并搁去谢执身旁,笑眯眯道,“这周少爷倒真好似每日点卯一般,来得勤极了。”“旁的不说,单姑娘这一遭零嘴花销,就省去不少。”“你倒会持家,”谢执拈了小银叉子,随意插了片木瓜吃,淡淡道,“若如此,不如我搬去空雨阁里头和他同住,一并连吃穿都省了。”“那敢情好,”阿拂在一旁藤凳上坐下,托着腮笑道,“姑娘不如再加些,连吃带拿,偷偷往寒汀阁里也送些,连我也养了。”“左右咱们这一趟来,带的银子也不算多,能省一笔就是一笔。”“算盘打的不妨再响些,”谢执瞥了她一眼,“我怕空雨阁那边听不见动静。”阿拂撑不住笑,弯腰道,“姑娘起的头,反倒怪到我头上。”谢执擎了茶盏,啜一口,待她笑够了,才慢条斯理道,“明日,我打算出府一趟。”阿拂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公子是要去亲自察看周牍的行踪?”“嗯,”谢执点了点头,淡淡道,“他出门的日子规律得很,三日一回,都在正午时分,出行前一日便会提前吩咐下头将车备好。”“明日还不到出去的时候,可我瞧着那辆常用的青骢车已经准备齐全了。”他将茶盏搁去案上,眉眼轻抬,长睫阴影淡淡垂下一层。“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要捉的那一只藏了那么久,也该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