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拂见他不答,自己在旁托着腮,出主意道,“要不,您干脆同周少爷摊牌得了?”“左右他那混账爹也算不得什么好玩意儿,您同他讲了,也算行一桩好事不是?”“若想再厉害些,您索性丢开手,我去领着那周少爷直奔红螺巷里头,到时亲眼见着了他那庶弟庶妹,自然一切都明了了,还省了许多的口舌呢。”阿拂说着,忍不住就有几分意动,摩拳擦掌道,“最好到时再起些冲突乱子。”“自到了儋州以来,可是许久都没有同人动过手了,也不知生疏了没有。”“等明儿得了空,在院子里再好好练练才是。”谢执:“……”他半俯下/身,将猫揽进怀里,捏了捏后者毛绒绒的脚爪,“这是你说的摊牌?”“怕只是手痒了,想打群架罢?”阿拂听了他揶揄,也不大在意,笑吟吟道,“一举两得而已,难道这法子不好么?”谢执顿了下,眉尖微蹙,若有所思道,“倒也不是行不通。”“嗯?”阿拂茫然地抬起了头。她原不过随口一说,听自家公子这意思,难不成歪打正着了?谢执握了猫爪,笔一般地在半空中虚画一记,点了点道,“周家生了这样一场乱子,难免要成了儋州城里头的笑话。”“消息若是传回宣州去,周牍自顾不暇,忙着应付叶家尚且来不及,靖王那头指不定要生出多少的怠慢。”“最好到时二人一拍两散,没了周家这棵摇钱树,靖王独木难支,只怕且要作些难了。”“也好叫咱们缓口气。”“靖王也肯?”阿拂狐疑道,“从前在京城里就素闻靖王跋扈之名,况且如今周家是明晃晃的一块肥肉,眼看就要吃到嘴里头,他也肯丢?”“自然不肯的,”谢执淡淡道,“所以这是最好的打算,只占区区一成之数。”“那另外九成呢?”谢执动作微微一顿,长睫颤了颤,复又平静道,“自然是吃进去。”“软的不成,来硬的就是。”“银子又不是认主的。只要周家无人了,自然就能生出脚跑到靖王府去。”这话里含的意思叫人心惊,阿拂心口一凛,不由得道,“可……周家可是皇商,握着半个儋州的布匹生意,若是骤然没了……“皇商又如何,”谢执垂着眼,语气平淡,“难不成还抵得过皇室血脉?”“开国之初,京中豪绅巨贾无数,如今你且瞧瞧,全乎留下的还有几家?”“那些个金银珠玉之流,不都躺去了国库里?”“……”阿拂无言以对,半日后,才小心翼翼道,“那……公子也打算如此吗?”夜风寒凉,谢执拢了拢衣袖,将猫搂在胸前,半晌,才垂眼道,“我像是那样不择手段之人?”他转过身往阁中走,衣裾翻卷,好似沉沉坠下的月影,冷声道,“为着这等硕鼠饕餮沾上一身血腥,我还嫌脏了寒汀阁的地。”“是。”阿拂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微微一笑道,“阿拂晓得了。”“那接下来,公子预备如何?”谢执在门前顿足,微微侧过头,略想了想,对着她道,“周牍那外室怕是有旁的蹊跷,叫人继续盯紧了,别漏了什么。”“至于周潋那里,”他停了停,罕见地生出几分犹疑,“先搁着罢。”“左右如今,他正同周牍斗法,也碍不着我们什么。”“待来日里生出旁的变故,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