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潋将人按在榻上,足足轻薄了一炷香的时辰。到最后,怀中人已经不剩什么力气挣扎,只微微喘着,红着一双眼,眼底水意宛然,颊上泛着绯色,唇上染了褪不去的杏子红。漂亮得惊人。“谢阿执,你要怎么办呢?”他拿来绷带,重新替他包扎掌心的伤口,末了,在指尖上很轻地亲了一口。“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还睡去了一张榻上。”“谢小公子的清誉都叫我毁了干净,往后可怎么好?”“我若不娶你,岂不成了天底下头一号负心之人?”谢执被他亲怕了,下意识缩了缩指尖,待听见他口中说了什么,又恼起来,扬手就要去打。他瞧不见,失了准头,手指从周潋颊边蹭过,软绵绵的,半分力道也无。于是又被周潋捉进掌中,整个人往怀中一圈,手臂箍着,逃也逃不脱。“阿执家在京城吗?”他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笑,拈了怀中人一缕发梢,在手指上缠绕几圈。“待此间事了,我随你一道回京城,去向你家中提亲,好不好?”谢执推几下,推不动他,自暴自弃般地,索性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当软枕似的倚着。“谢家门楣低,可担不起少爷这尊大佛。”“无妨。”周潋俯在他耳畔,看着那一小片白腻的耳垂,细小洞眼隐约可见,忍不住便凑上去亲一亲,看它一点点染上嫣红,恍若胭脂点染。“我缩一缩,总是进得去的。”“再不济,”“替阿执家重建扇宽敞些的门,也不是不成。”那一小片耳肉发着烫,像是被炭火燎着,谢执偏过头,唇微微抿着,避开他那一侧,拿指腹去揉。“门槛都未踏进去,先将我家的门拆了一扇。”“少爷就是这般到人家里求亲的?”指尖缠着的那一缕发丝倏尔溜走,周潋先是微怔,继而轻笑一声,低声道,“我头一回,没什么经验。”“阿执有什么瞧不过眼的地方,烦劳教一教我。”又是混账话。谢执要斥他,话又不知如何开口,一时连面上都跟着烫热起来,逡巡半晌,才跟一句,“少爷就是这般糊弄人的?”“哪里是糊弄?”周潋仗着这人瞧不见,视线落在后者染了绯红的颊上,伸出手,隔空虚着捏了捏。像逗一只万分娇气的猫。“阿执摸着良心数一数,也该数出三五回。”“分明比求菩萨时候还心诚。”他凑近了些,气息交融,逗着人玩一般,看谢执一点点往后退,直到榻边一角,再无余地,被他牢牢圈在怀里,避无可避。“三顾茅庐也该够了。”“阿执行行好,什么时候,也肯给我一点甜头吃?”从侧面,透过揉乱的衣领,后颈那一颗红痣隐约可见。周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拿指腹抵着,很轻地揉了揉。怀中人像被捉了后颈的猫崽,乖顺地瑟缩着,又别无他法地只能朝他怀中靠。“什么……甜头?”尾音里带着颤,这人什么都瞧不见,只好任他欺侮,连眼睑都泛起了红。可怜极了。“明知故问。”周潋才不肯放过他。他俯下身,在那颗痣上亲了一口,犹嫌不够,拿齿尖抵着,不轻不重地磨。谢执瑟瑟地颤,在他怀中软成了一汪水,手指搭在周潋衣襟上,攥也攥不住,沿着衣料往下滑。反被他牵着了,珍重万分地收在掌心里。“谢阿执,”他伸出手,虚虚地遮在谢执眼前。“我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肯。”掌心下密茸的眼睫微微颤着,撩起簌簌的痒意。停了不知多久,那只被他牵住的手,手指轻弯了弯,下一刻,动作很慢很慢地,勾住了他的小指。“周潋,”谢执下巴微微仰着,唇角绷成一条线,素来好看的一双眉紧蹙着,不像答允,反倒成了威胁。“你不要后悔。”周潋同他十指相合,指腹相贴,一根一根扣紧,低下头,很轻地在他唇边亲了一记。话音抵着唇,从口中直送入心里去。“落子无悔。”自凌霄花架下那一眼始,兜兜转转,这人终于落在了他怀里。何其幸甚。***炉中燃了安神的香,榻上的二人静着,谁都生不出困意。谢执叫人圈在怀里,躯体鲜明的热度自背脊传来,一点点蔓延到心尖上,凛冬里,偏偏他整个人几乎都烫热起来,猫不知何时踱了进来,轻慢地在榻边转了一圈,仰着脸,对着榻上叠在一起的二人打量片刻,慢吞吞地跳上榻,在谢执怀中依样寻了个舒服姿势窝好。“是猫吗?”谢执察觉到膝上毛茸茸一团,试探地伸出手去碰,被周潋捉住手指,牵着,轻轻搭在猫上。“它来看你。”“大约是想你了。”谢执指尖摸索着,在猫柔软的背脊上轻揉了揉。“是吗?”他很轻地捏了捏猫圆圆的脸。“我也想你。”话毕,手便被周潋握着,收了一只回去。“阿执待它这样好。”那人拱在他颈间,温热气息烘得人发痒。“怎么不见这样待我。”谢执伸手推他,借不上力气,又瞧不见,手指蹭着片温热,又吓得倏地缩了回去。“我如何……待你不好?”分明这人在他身边得寸进尺,一日较一日厉害。自己但凡狠心些,早将人丢进弋江里喂鱼了。“没说你待我不好。”周潋低低笑一声,含住眼前一小片耳肉,拿齿尖叼着,很轻地磨了磨。“只是见你对旁人好。”“总忍不住要醋一醋。”谢执微微颤着,叫人欺负了,极可怜地往一旁躲。“它是猫……”“猫也不行,”这人索性耍起了无赖,“谁都不行。”“你方才还说,你这双眼睛是为旁人伤的!”“我哪有……”谢执叫这人颠倒黑白的本事气得笑出声,还未来得及辩驳,便又被人趁虚而入,衔住了唇,半句也说不出口。“是为我。”唇齿辗转间,那人一遍遍地,孜孜不倦地同他强调。直到谢执被他折腾得昏沉,睫根沾了水雾,凝成一簇一簇,眼尾红着,没了办法,松口承认是为了他,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