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工作的最后一天,季庭屿的分化期终于结束,变回人形。当时还有三名战地猎人在逃,贺灼和沈听已经将范围缩小到一座雪山。季庭屿带着孟凡加入贺灼的小队,想锻炼锻炼他。但大兔子的胆量实在是超人预料的小,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得吱哇乱叫,甩着大耳朵一蹦三尺高。“我说孟凡你能不能不要再大呼小叫了!”一个alpha抓着条半米长的软体动物向他咆哮:“这只是一条吃得很饱的蚯蚓,不是蛇,而且它已经冻死了!”“狗屁蚯蚓!你见过哪条蚯蚓有这么长!”“我也没见过哪只兔子能长你这么大却胆子这么小!”“我——”孟凡嘴里的话都被噎回了嗓子眼。作为一只胆子比针尖还要小体型却比羊还要大的巨兔,他实在是有苦难言,默默心酸,甩着两只大耳朵灰溜溜地走向一旁。季庭屿叹了口气,起身走向他,手腕却被人抓住。“你不能什么都帮他,这样下去他会永远依赖你,甚至害死你。”贺灼说。“道理我都懂,可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小鬼。”季庭屿看到孟凡总会想起刚入行的自己,少不更事,懵懂无知,遭了数不清的白眼和奚落才爬到如今的位置。他不想后来人也像他这么辛苦。正说话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救命——有怪物——”贺灼和季庭屿对视一眼,立刻冲过去。他们顺着声音跑到一座雪坡上,看到坡底下,孟凡踉跄几步瘫倒在地,见鬼似的拼命往前爬。在他身后,一团比人还高的枯草丛正在簌簌簌地剧烈摇晃,一双墨绿色的眼睛从中钻出,凶狠地扑向他!“趴下!”季庭屿高喊着纵身一跃跳下雪坡,一个滑铲冲到坡底又猛地弹起,抽出腿包里的机械棍凌空一甩,狠狠砸向那头怪物。冷铁和皮肉撞出“铮”地一声响,却没砸在怪物头上。贺灼一手攥着棍子,一手按住野兽,说:“别伤它。”季庭屿低头,这才发现所谓的“怪物”只是一头银白色的雪狼。胖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圆滚滚得像个冬瓜一样,看起来又憨又慈祥。“不是,你管这叫怪物?”他无奈地看向孟凡。“我……我没看太清,还以为是狗熊呢。”孟凡窘迫地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看到什么,哎一声歪过头,“那是什么?”他往雪狼身后望去,看到白色的枯枝里露出一点黑,草丛上方的积雪“轰”地一下子塌陷下去,有什么东西顺着雪坡出溜下来,吧嗒吧嗒摔在地上。是四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狼崽,不大一点儿,圆头圆脑的,黑得像炭一样。小家伙们被摔懵了,爬起来后扭着屁股屁颠屁颠跑过来,一人一条抱住大雪狼的四条腿。“救命好可爱!”孟凡这时候倒不怕了,兴冲冲地跑过来摸小狼崽。雪狼见状呲牙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嘶:“嗷呜——”“老实点儿!”季庭屿一爪子呼它头上,“你个大冬瓜你横什么横。”雪狼:“……”季庭屿一条腿踩在石头上,看一眼雪白的狼,又看一眼那四块黑煤炭,朝它扬扬下巴。“哎,你的崽啊?”小模样痞里痞气,看得贺灼也忍不住笑。狼听不懂,疑惑地眯起眼。“被绿啦?”狼还是听不懂,垮起大胖脸。“啧啧。”季庭屿露出调皮的笑容,十分同情地拍拍它,“瞧你这绿油油的大脑壳啊。”狼死活听不懂,但它隐隐感觉自己的尊严正在被小人类践踏,于是眯着俩绿豆眼瞄准季庭屿,跃跃欲试地想咬他一口。背后却突然泛起一阵凉意。雪狼莫名其妙地歪过头,看到季庭屿身后,一双属于同类的狼瞳越过小人类的肩膀冷冷地扫向自己,冰蓝色的眸子里竟透出狼王的威慑,让它心里蓦地一哆嗦。雪狼当场就叉开四腿卧在了地上。原来这个小人类是首领的配偶!它不敢再呲牙了,而是伸出头去十分狗腿地蹭蹭季庭屿的小腿,表达自己对首领的钦佩和赤诚,并对自己的机灵隐隐有些得意。却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面色平静的首领瞬间变脸,一脚朝他踹过来:“滚开!你蹭什么呢!”“嗷!”大冬瓜吓得撒腿就跑,一溜烟躲到孟凡身后,连自己的崽儿都不要了。孟凡和季庭屿都愣住了。“怎么啦?它气你了?”季庭屿抓住贺灼的手。“它把标记留你身上了。”贺灼沉着脸说。野兽身上的气味远比AO的信息素要浓郁得多,只需要轻蹭一下就能在被标记者身上留下记号且长久不散,用于警告外来入侵者:这个人是我的。也就是说,那头雪狼刚才的行为和狗撒尿圈地盘没两样,圈的还是季庭屿。贺灼想到这儿就怒火中烧,半点绅士教养都不顾,上去就要给大胖狼再补一脚。“哎!哥!哥!我叫你哥行吗,别气了!”季庭屿拦住他,两手捧着他的脸,实在是觉得这样认认真真和一头狼生气、还把自己气得半死的贺灼有点好笑。“你多大了,你是小孩吗?吃人的醋也就罢了,连你的同类都不放过啊。”猫咪一前一后抖着,圆溜溜的玳瑁眼此刻看起来明亮极了,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哄道:“好啦,我都叫你哥了,就不气了呗。再说什么标记不标记的,蹭一下又不算数。”蹭一下不算?这几个字歪打正着地取悦了贺灼。他垂眸盯着季庭屿白净的脸蛋,目光如同偷窥者的镜头,明目张胆地逡巡着omega露在衣领外的细白后颈,微微鼓起的腺体透出稚嫩的粉色。收起目光,他头也不回地命令孟凡:“带着那头狼走。”“啊?好!”孟凡抱起雪狼和四只崽拔腿就跑。季庭屿都没反应过来,一脸被背叛的表情,“喂!小兔崽子谁才是你领导!”又转身气呼呼蹬向贺灼:“你干什么让他们走!”贺灼侧过身,高大的身体将他堵在自己的胸膛和雪坡的夹角里,挡得严严实实,一丝一毫都不给人窥伺。“考虑到你可能又要害羞,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接下来的样子。”季庭屿:“??”这他妈和直接宣告“我要调戏你了”有什么区别啊!他撞开贺灼的肩膀就想溜出去。然而一步都没迈出去就被捞了回来。贺灼坚实的手臂活像一条钢筋锻造的铁链,纹丝不动地禁锢在他腰上,“蹭一下不算数,那怎么才算数?”“我——”季庭屿脸上烫得可以煮鸡蛋了,伸手抵在他胸口,嘟囔道:“自己想啊!生理卫生常识没人教过你吗……”“嗯,没人教,你也知道我是贺世锋那个老王八的儿子,自小疏于管教,自然不懂这些。”“?”你大爷的你随随便便都能把我搞成那样,你不懂全世界就没人懂了!“没人教就去买书看!”季庭屿嗔怒地睨了他一眼,扭头甩开他的手,“烦人。”贺灼被这两个字喊得心神**漾。他喜欢极了季庭屿这样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表露的情态,这让他意识到这是一只对自己一个人撒娇耍凶的小猫,让他既想无法无天地宠着他,又想恶劣地欺负他。贺灼今天又戴了尼龙绑带,抬手卡住季庭屿的下巴,指窝处粗糙的一节不轻不重地磨着他。“可我只想问你,怎么才算?”季庭屿被磨得脸上滚烫,唇上泛起一层水光,瞬间想起酒吧那天被这条绑带摩挲时的崩溃体验。眼见粗糙的绑带又要沿着自己的脖颈向下滑,他避无可避,头脑一热,一把拽住贺灼的衣领猛地拉到自己面前,故作嚣张挑逗地撞上去。“蹭一下,不算,最少要咬一口,才算。”贺灼眼眸一沉,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踩着这句话的尾音崩断了。他眉心瞬间蹙起,伸长手臂掐住季庭屿的脖子,像要把他吃了似的啃咬上去!然而双唇相碰的前一秒,一根冰凉的硬物抵住他眉心。季庭屿举着手里的机械棍,脸上露出狡黠的坏笑,“可我说给你咬了吗?”将人勾引得理智尽失,欲火沸腾后,又不给他缠磨。贺灼呵了一声。叉着腰低头呼出一口气,再抬眼冰蓝色的眼眸眯起,一股子如狼似虎的侵略性如有实质般扑面而来。“我昨晚说什么了?”他用眉心顶着机械棍的打击头,向前走了一步。“……昨晚?”季庭屿正得意,被他冷不丁一句问懵了,懵了两秒后骤然瞪大双眼。他想起贺灼昨晚不仅咬了他那个地方,还警告他:以后再磨我,不管你是人形还是小猫,我都要咬。“想起来了?”贺灼盯着他,阴恻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你当我是和你说着玩的是吗。”“我…不是…你等等……”季庭屿心中猛地一惊,下意识想推开他,可贺灼却一把攥住他手中的机械棍。下一秒,他转头吻在了冰凉的机械棍上。“轰”地一下,季庭屿脑中僵住了。他掌心蓦地一颤,看着贺灼淡粉色的唇从黑色金属机械棍的尾端开始,带着某种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暗示意味,一点一点缓慢地游移而上,不断靠近自己的手指。他绝对是故意的!他亲吻的也根本不是凉冰冰的机械棍。他只是在帮季庭屿回忆:酒吧那天的地板上,他是如何一边看着他,一边作弄他,一边命令他睁开眼:“我要你清清楚楚地知道,是谁把你弄成了这样。”“贺灼……”季庭屿的手在颤抖,脑中彻底乱了套。眼前的画面和那天的场景完全混淆。贺灼的眼神冷漠却又炽热,像燃烧在冰川上的大火,轰轰烈烈地烧到了季庭屿心上。他手里仿佛握着一块火炭,再也抓不住。“啪”地一声,机械棍重重地落在地上。贺灼得逞地勾起唇,一把攥住他细白的手腕,张嘴就咬了下去。“唔——”季庭屿难耐地闷哼了一声。Alpha锋利的齿尖如同蛇的毒牙,猛地刺进皮肤,不给他任何缓冲,滚烫的信息素就强势又霸道地冲刷进血液。瞬间奔涌向四肢百骸。“不要…贺灼……”他的脸腾一下红了。随着alpha信息素的不断涌入,一股几乎要爆炸般的力量在他身体里肆无忌惮地随意流淌,如同被揪起来猛地按进热烫的温泉里,每一个细胞都变得绵软而无力。双腿倏地一软,季庭屿昏厥般向下滑去。贺灼狠狠扣住他的腰,让他半点都挣脱不得。Omega的臣服和柔软勾得他愈加兴起,让他深埋心底的暴虐因子疯狂地叫嚣起来。贺灼拔出齿尖,隐忍地喘出一口气。下一秒,齿尖刺得更深。季庭屿抽噎了一声,近乎崩溃地跌进他臂弯里。直到这个不伦不类更不正式的标记结束,贺灼才强忍着退出獠牙,omega白嫩的腕骨上留下一个淡粉色的月牙。闻着里面慢慢溢出的属于自己的味道,仿佛这个人终于打上了自己的记号。贺灼愉悦地低下头,在咬痕上轻吻而过,拭去冒出来的血丝和信息素。大手揉了揉猫咪的发尾,提醒道:“再有下次,我不会只咬你的手腕了。”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小鸟似的细弱哭声。贺灼抬头一看,季庭屿正像一滩水似的瘫在雪坡上,用没被咬的那只手臂挡着脸,肩膀一颤一颤地发抖,被掐出红痕的下巴上,两行透明的水珠正慢慢向下流淌。竟是这样就被弄哭了。“怎么敏感成这样。”贺灼抬起手掌,无比珍惜地抚摸他的脸颊,鼻尖顶着他的鼻尖逗他:“咬一下就受不了了,以后可怎么办?”只不过被浅浅地咬了一小口,注入进去那么一丁点信息素,就被弄到眼泪都出来了。磨人的功夫那么好,能承受的程度却那么低。贺灼都发愁他以后和自己谈恋爱了可怎么好,威风堂堂的季主任怕不是每天都会被欺负到哭出来。季庭屿抬手就抽了他一巴掌,“你滚……”这软绵绵的一耳光实在没有任何威慑力,贺灼用舌尖顶了顶腮,垂眸望着他:“我滚了谁帮你挡着?”“嗡——嗡——”季庭屿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沈听在请求和他通讯。贺灼弯下腰,先捡起地上的机械棍,再拿出他的对讲机,接通后凑到嘴边。“怎么了?”沈听说:“灼哥?季主任和你在一起?我把这面山都翻遍了,半个人影也没找到,你们那边怎么样?”“知道了,你带人过来吧,我有办法了。”说完这句贺灼就关掉了对讲。他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将机械棍擦拭干净,塞进季庭屿的腿包里。巴掌大的小腿包被上下两圈细而窄的带子勒在季庭屿稍微有些肉感的大腿上,贺灼的手指沿腰而下,勾住其中一根绷紧的皮带,拉起来,又松开。“啪”一下,皮带弹在他圆润的大腿上,传出短暂又暧昧的痛感。猫咪轻哼着抖起耳尖,呜咽着躲了一下,但没躲开。因为贺灼两只大手一左一右紧紧箍住他的腰,不准他退开一步,故意用那样低沉又充满磁性的惑人嗓音附在他耳边问道:“领导,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和我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