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屿的身体在贺灼一声又一声蛊惑中烧成红色,如同一大只鲜红软烂的浆果。不怪每次激烈的亲吻之后,贺灼都会好好地将他沾湿的眼尾吻干,再揩去唇角的水渍,用一种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揶揄的语调说:“你以后在**一定很会哭。”听筒里贺灼还在调笑着叫他“宝宝”。季庭屿一边为这样肉麻的称呼羞耻,一边又忍不住在这样的珍爱中沉溺。他余光瞥到镜中的自己,眼神中欲望迷离,薄唇间泛起晶亮的水光,任谁看了都不信他心里清清白白,一点都不想陪贺灼进行这场荒唐的游戏。那就随心所欲吧。季庭屿想。反正只是开视频,看得到摸不到,有什么好怕。他解开衣领上端的两颗纽扣,让紧张的热气散出去一些,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轻颤着按下同意。视频一接通,入目先是一笼亮度不高的橘色灯光,如同硕大的光圈戳破昏暗投射在墙上。贺灼背对着镜头站在那片光圈的中心,垂头,大手抓着衣领,肩背一弓就将身上的帽衫扯下来甩在一边,露出被纯黑衬衫包裹着的精壮的腰。季庭屿看得耳根通红,怀疑贺灼在故意勾引自己。但他还没找到证据,就听到一阵熟悉的曲调响起,沙哑的烟嗓中夹带着惑人的磁性——是**期那晚贺灼唱给他的英文歌,也是他自己的歌单中百听不厌的旋律。“你也喜欢这首歌?”他问贺灼。“嗯。”贺灼已经换好衣服,手撑在桌上摆弄音响,很快音量上调了两个度。歌声唱到:“I don’t wanna be alone tongight/Can you light the fire?”今晚我依旧孤独无依/你能否点亮那灯火。他在最后一个尾音中转过头,粘稠的视线和季庭屿怦然相撞。旖旎的音乐在两人耳蜗中轻柔流淌,为他们的目光镀上一层无法言说的引力。光明正大的情侣,硬是玩出一种**的私密感。季庭屿掩耳盗铃地吞了下口水。“渴了吗?”贺灼问他。小猫摇头晃脑,闲扯一句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么喜欢穿黑色啊。”尤其是黑衬衫。“因为你说我穿黑色很性感。”“谁说的?我说的?”不能吧我明明觉得你不穿上衣只穿牛仔裤最性感啊。“你总是不记得和我说过的话。”贺灼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歪头从烟盒中咬出一根烟。季庭屿认出那是自己常抽的牌子,焦糖味带着些许涩感,回味却微甜。他顺手一摸自己裤兜,果然没了。“你怎么又偷我的烟抽!”自从和他认识后季庭屿就没抽过一根完整的烟,每次刚抽两口贺灼就会闻着味找来,不是从他手里抢就是让自己喂他抽。贺灼笑了笑,视线下移到他胸前。“撞的哪边?”“嗯?什么哪边?”“胸口,撞的哪边?”“撞……”猫咪的耳廓腾地烧红起来。“左、左边。”“怎么撞的?”小牛啃的。当然这不能说,不然醋包又得爆炸。“不小心磕墙上了。”季庭屿鬼扯。“还疼吗?”“还好,就是有点麻。”“肿了?”“或许吧,我没仔细看。”救命这什么鬼问题啊……“怎么还问一句答一句的。”贺灼唇角弯了弯,觉得他像个承认错误的小朋友。“有淤青吗?如果有你要用手把它揉开。”这句季庭屿没再答了。他往桌上伏了伏,眼神懵懂地望向贺灼,脸上透出一股纯真的欲色,不知在想什么,忽然抬手放到自己胸前的纽扣上。“哥哥,我没看有没有淤青,你可以帮我看一下吗?”季庭屿觉得自己简直是坏透了,居然敢在视频里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但这不能怪他,都是贺灼这个不要脸的传染给他的,因为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他嫌贺灼磨叽,不想再玩幼稚的一问一答游戏,就干脆利落地解开三颗纽扣,扯开领口朝镜头伏下身子,露出隐秘的圣地。贺灼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呼吸猛地一滞,吞咽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想要得到的念头在这一刻冲到顶峰,快要破体而出直接撞到季庭屿胸膛。埋进去,把他弄肿,弄哭,看他还敢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勾引自己。“你就是仗着我不在,对吗?”所以不管撩出多大火都不用担心被收拾。“对啊。”猫咪的表情颇为有恃无恐。贺灼蹙眉望着他,嗓音又涩又哑:“小屿,我白天试过了,从基地开车到燕回山需要五个小时——”“嗯哼。”所以你再气急败坏也没法过来,五个小时,等你到了天都亮了。“——但我怕你有紧急情况我赶不回去,就和外公借了架直升飞机,半小时就能飞到基地。”贺灼不紧不慢地说完后半句。洋洋得意的小猫咪:“……??”什么东西?什么飞机?他嚣张的表情一秒僵在脸上,还扬着半拉嘴角和一只挑衅的耳朵,懵了。不是,这怎么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就不能让他调戏成功一回吗!“我现在就能调飞机,你想我飞过去搞你吗?”贺灼紧涩的嗓音透出危险的意味。季庭屿疯狂摇头。“刷”一下拉下衣服,系上扣子。“我突然觉得一点都不疼了!”还是保命要紧。贺灼那驴尺寸真不是人能搞的。见他刚撩一下就又怂了,贺灼挤出一声不咸不淡的轻哼。“第二天还疼就去医务室,别拖着。”“嗯嗯!”“洗澡的时候那里别沾水,会刺激到。”“嗯嗯!”“衣服掀起来,我教你那个玉怎么用。”“嗯——嗯?”季庭屿的尾音拐了一百八十度,“你在想屁吃?”贺灼遗憾地笑起来:“没有骗到吗。”“臭流氓,我可真想揍死你!”季庭屿睨他一眼,向后往椅子里一靠,从抽屉下拿出烟和打火机。“是不是累了?”贺灼知道他没有烟瘾,只有事后和疲累的时候喜欢来上一根。“有点儿。”季庭屿恹恹地咬着烟。打火机“啪嗒”一声,明黄色的火焰亮起,他低头将烟凑近火苗,却没对上,因为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季庭屿一愣,没来由地感到心悸。他抬头去看贺灼,发现贺灼也眉头紧锁地看着自己,视线相撞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冲天而起的亮光。“快趴下!!”贺灼喊出这句时已经晚了,一瞬之间,墙壁就猛烈地狂震起来。季庭屿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压在背上,顷刻将他推倒在地,实木桌面轰然倒塌,重重砸上他双腿。“唔——”他吃痛地惊呼,苍白的脸上瞬间淌满冷汗,手机不知道摔哪了,耳边满是贺灼焦急的呼喊。他拼命挣扎着站起来,转头看向窗外,下一秒,心脏猝然紧缩。一枚燃烧着的导弹在他眼前划过窗外的长空,如同绚烂的烟花撕裂天际,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几秒之后,惊天巨爆!十万大山被炸得摇摇欲坠,乌黑色的蘑菇云在某个小镇上空腾空而起,向天疯长,与瓢泼大雪迎面相击。一圈圈气流带着巨大的能量激**开来,呈波纹状奔走数千米,侵袭过连绵雪山和茫茫原野,最终狠狠撞上记者部大楼!“轰”地一声,地动山摇。季庭屿再度被撞倒在地,朝着墙壁狠狠滚过去,后背猛然砸上墙面。“啊……”他疼得直闭眼,脑内白茫茫一片,耳膜被撕裂了似的什么都听不到了,整个人仿佛被罩在一口大钟里。导弹的威力一直持续了五六分钟,贺灼快急疯了,喊他喊得喉咙破音。季庭屿爬起来,用力甩甩脑袋。浑身上下都在疼,低头一看原来是吊灯被震碎砸了一地,他正趴在玻璃碎片上呢。“操了……”猫咪粗鄙地吐出两个字,在地上**一通找出手机。贺灼焦急的脸出现在四分五裂的屏幕上,湿红的眼眶仿佛泡进盐水中的蚌肉。季庭屿的心被狠拧了一把。“哭什么啊,好像我死了似的……”“别乱说话!”贺灼的尾音发颤,劫后余生般吐出一口气:“怎么样?伤到没有?”季庭屿摇头,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其实一点都不OK。双腿好像被砍断似的疼,两条小臂上扎进一圈玻璃渣,耳朵有点暂时性耳鸣,一直在嗡嗡作响。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倒下,不然记者部五十多号人就全完蛋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对于战地记者同样适用,可前提是他们还没杀疯。季庭屿搬着双腿靠墙坐起来,用力揉被砸的地方,想快点缓过那股劲儿好站起来。短短几分钟外面就乱成一团。枪炮声在爆炸后如期而至,就像宣布杀戮开始的号角,将恐惧根植入每个人心里。弥漫在半空的硝烟味被风席卷四处,混杂着破碎的亡魂和生者的痛哭。天空久久不暗,雪势愈来愈大。熟睡的鸟被惊醒,飞到乌黑的云层下成圈盘旋,发出阵阵恐怖的悲鸣。食腐的秃鹫则兴奋地飞向被导弹轰灭的小城,它们要去享受这场免费的饕餮盛宴。到处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季庭屿不用看就知道楼道里现在是怎样一副惨状。饶是在交战区外围驻扎多年的记者部,也无法冷静地面对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因为天空再亮起时划过的导弹,很可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落在自己头上。他终于缓过劲儿,踉跄地站起身,颤颤巍巍地给自己注射能量补充剂。贺灼所在的雁回山距离较远,受影响没有记者部强烈,但很快也陷入兵荒马乱。季庭屿听到五六次有人敲门找他,都被轰了出去。“好了你快去吧,我没事了。”贺灼闭了闭眼,脸上是一种近乎锐利的冷峻和淡漠。“听着小屿,我马上回去,最慢半个小时,你带人先躲起来,不要轻举妄动。”他再三强调:“绝对不要出基地,尤其威廉外派你去哪里都别去,我刚和外公要了办他的军令状,他很可能在计划反扑。”“不行。”季庭屿的声带像是撕裂了,边说话边往上返血:“我能撑住,你别乱来,现在开飞机上天绝对会被当成敌军轰下去,知道刚被袭击的是哪吗?”“阿加雪城。”“操!我一猜就是!”季庭屿气得一脚踢翻椅子,血迹斑斑的双手掐着窄腰。“这帮傻逼真是疯了!春天就开炮,生怕云断山不崩是吧,山下还有五十几号人呢!”“挂了吧,我去外面看看。”他说完挂断视频,将双枪和短刀全部抽出来插进腿包。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愈来愈近,直到猴子推门而入。“报告老大!威廉命令我们即刻前往阿加雪城,追踪军情。”“去不了,就说我**了让他找别人。”猴子通讯还没挂断,为难地搔搔头皮:“可是他说不管什么理由都要去,必须把军情抢来,**期就打抑制——”“放他娘的屁!”季庭屿怒不可遏一把抢过通讯对威廉大吼:“我他妈把你脑袋抢来你要不要?阿加雪城在放炮,你让我的人去送死?!”无线电“砰”地一声被摔在墙上碎成几瓣,季庭屿如煞神般夺门而出。外面队员已然乱成一锅粥,挤得水泄不通,几个新来的记录员在嚎啕大哭,贴近西侧走廊的墙体裂开一道狭窄的缝隙。“妈的。”季庭屿咬牙切齿地爆出句粗口,拖着伤腿闯进广播室。他打开全部广播,拍了拍麦,确认能用后提声一句暴呵:“不想死的都给我停下!”这一句尖啸穿透力极强,如一根透着寒光的钢钉直刺入众人心脏。整栋大楼瞬间鸦雀无声。季庭屿忍着喉咙撕裂的痛感,放轻语调:“各位,我知道你们害怕,没人不怕,我自己现在都腿软。”虽然是被桌子砸的。“但是害怕没屁用。”“这个时候了还谈理想、谈职业操守是扯淡,记者部自我接手以来就只有一条铁律——生命高于一切。在这片雪原上,活着有一万种可能,死了就无名无碑。”“我的首要任务是保证你们都活命,不想死的就冷静下来,听我安排。”他用手捂住话筒,扭头吐出一口血沫。沉思两秒后当机立断道:“罗莎琳上瞭望塔,监测千公里内的空袭。猴子去紧急播报通知雪山下所有居民锁好门窗不得外出,无处躲避的立刻拨打记者部热线,我去接他们。孟凡在哪儿?”“这儿!老大!”大兔子推开广播室的门,崇敬而坚定地望着他。“等猴子发完播报,你负责关闭所有灯光和无线电通讯,把基地隐藏起来。”三人领完任务出去,季庭屿呼出一口甜腥味的血气,艶丽的双唇凑近话筒:“其余人,听我指挥全部撤离到救生舱内,受伤的先走,B、O其次,Alpha垫后,五分钟内必须撤离完毕。楼要塌了。”话音落地,原本乌泱泱的人群开始井然有序地撤离,如同数条分流的小溪,沉默不语地向救生舱汇聚。那里有足够支撑一周的食物和水,足以帮他们熬过战争爆发后最危险的第一阶段。沙漠青全程跟在季庭屿身旁,帮他一起疏散人群。确保基地所有人都撤出大楼后,他握紧身后的弯刀问:“哥,我要做什么?”季庭屿显然早有安排:“你跟我走一趟。”说完抓住他的肩膀猛地推出窗外!两人从三楼一跃而下,孤雁一般跌入纷扬大雪中。楼下的队员看到这一幕吓得尖叫连连,可沙漠青却丝毫不见慌乱。他温柔地环抱住季庭屿,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暴力地扯开衣扣。落地前最后几秒,少年猝然变成一只通体乌黑的雄鹰,腾飞而起,巨大的羽翼将照在大楼上的月光斩成两段。世界上仅存的最后一只阿根廷巨鹰,身长七米,以老虎为食,双翼展开能覆盖住一方天地,是当之无愧的空中领主。比起贺灼,沙漠青差的只是时间而已。多年相处已让默契深入兄弟俩的骨髓。季庭屿利落地爬到巨鹰背上,抱住他粗犷的脖颈,沙漠青轻快的语调从翻译器中传出,隐约能听到几分骄傲。“哥,我们去哪?”猫咪骑马似的轻轻一拽鹰头。“西南方向,云断山。”“我怕爆炸会引发雪崩。”作者有话说:贺灼:很好,出走半天,归来老婆跟人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