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结婚经验

最后的晚饭是用外卖解决的。简嘉这段时间加班多，好久都没去超市囤货，冰箱里的蔬菜鱼肉业已弹尽粮绝。他拿出手机就在附近的私房菜馆点了四菜一汤。半小时之后，外卖就送到了门口。陈泊生把外卖拎到桌前的时候，简嘉犹豫了一下。起身到了中岛台，拉开柜门找了个汤碗出来，把砂锅里的莲藕炖猪蹄盛了一碗出来。陈泊生看了他一眼，简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用了句万能公式，干巴巴道：“你做都做了，不吃多浪费。”符合他勤俭持家的形象。吃到一半的时候，简嘉望着莲藕猪蹄汤，还是觉得很可惜。大少爷千年等一回的下一次厨房，就这么一口不吃的倒了太浪费了。他不死心的又尝了一口。真的难吃。但还有点上头。要不然再吃一口？简嘉跃跃欲试的再动手的时候，被陈泊生拦住，无奈道：“难吃就不要勉强自己。”“其实还好。”简嘉开口：“喝着喝着好像味觉失灵了，感觉也没有那么不好吃？”陈泊生盯着他，似笑非笑。简嘉老实交代：“我就是觉得倒了挺可惜的。”陈泊生淡淡道：“我跟你儿子吃。”正在埋头苦干猫罐头的贝贝仿佛预感到什么，猛地抬头。小肥脸上两颗猫眼珠子瞪得浑圆：“嗷呜嗷呜！”别了吧。简嘉心想，小猫咪的命也是命啊！他还以为陈泊生说自己吃只是客套一下，结果没想到大少爷说完了之后是真的吃。一碗汤下去喝得面不改色，看得简嘉都要怀疑他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了？“师哥，感觉怎么样？”简嘉好奇的采访。“还好。”陈泊生给自己点评一番，思索了一秒：“就是有点儿甜。”……你把莲藕猪蹄汤都炖成甜的了，这真的能叫还好吗！为了陈泊生岌岌可危的性命，简嘉最后还是阻止了他打算再喝一碗的念头。正因如此，陈泊生又再一次刷新了简嘉对他的认知，大少爷已经不是不挑食的水平了，他平时吃饭的时候很可能都不在乎自己往嘴里塞了什么。属于完成吃饭任务，能活着就行。饭后收拾桌子，简嘉没忍住拿出手机，给莲藕炖猪蹄拍了一张照片。“拍照干什么？”陈泊生合上洗碗机。“没什么。就是觉得师哥难得下一次厨房，必须记录下这珍贵的影像。”简嘉实话实说。陈泊生瞥了他一眼，似乎觉得好笑。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中岛台上，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强的离谱。他说：“有什么珍贵的。”陈泊生继续，又拽又帅的，抬了下巴：“以后天天给你做。”简嘉感觉莲藕炖猪蹄这汤的毒劲儿又上来了。他竟然有一秒的愣神，第一次在两人的独处中，称得上是有点儿落荒而逃的回了自己房间。关了房间门。他摸了一下耳根，又热又烫的。-当天晚上，简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陈泊生打消了以后天天下厨的念头。毕竟他还年轻，世界这么大，他还没能到处去看看。洗完澡躺在**，简嘉习惯性的在自己的社交软件上巡逻一遍。最后回到微信。或许是夜深人静，到了该胡思乱想的时间段。简嘉又想起晚饭的时候，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指尖落在方天的聊天框上，迟迟没有点开。纠结了足足十秒，简嘉抓了把头发，自暴自弃的放弃了。算了。一定是猪蹄汤喝多了给自己造成了幻觉。他有这毅力能掰弯陈泊生？拿去干什么不好？是考研读博不香吗？况且，同住一个屋檐下，万一是自己自我感觉过剩。撩了半天得到一句：对不起，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小简同学还要不要做人了。简嘉被自己的脑补弄得笑了一声，随后暂时将这个想法放到了一边。他倒是想起自己很久没有填充自己的朋友圈了。于是顺势就把陈泊生今晚上下厨做的莲藕猪蹄汤发了出去。@简嘉：主打一个吃不死人[狗头]发出去之后一刷新，陈泊生就点赞了。简嘉笑了声，再一刷新，他笑容敛了三分，陈黎也给他点赞了。这格外熟悉的一幕。以前陈黎给他朋友圈点赞，简嘉还会高兴一会儿。现在看到这个赞，内心百感交集，明明距离他告白被拒才过了两个多月，回忆起来。暗恋陈黎的这件事，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故事了一样。简嘉有一种预感，觉得陈黎会来私聊他。下一秒，微信消息果然震动起来。陈黎：[还没睡？]简嘉盯着他的消息看了会儿，思考要怎么回。他心想没必要把关系划分的那么清楚，爱情不在友谊还能长存。越遮掩，仿佛显得他越在意一样。简嘉从来都是说放下就绝不回头看一眼的人。他回复：[刚准备睡。]简嘉：[找我有事儿吗，哥？]陈黎：[没什么事儿。]陈黎：[好久没见面了，最近工作忙吗？]陈黎开门见山：[找时间出来吃个饭，行吗？]倒也不是不行。简嘉打字：[地址你定。]简嘉：[周五下班可以不？]陈黎：[嗯。]陈黎：[到时候电话联系。]简嘉：[嗯。]话题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陈黎也习以为常的准备退出微信聊天。结果下一秒，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是简嘉发来的新消息。简嘉：[哥，你把头像换了吧。]陈黎的视线顿了一下，落在自己的微信头像上。那是一张贝贝的照片，简嘉的手不小心入境，姿态放松的抚摸着猫咪。他记起来了，自己确实有一年多都没换过微信头像了。-周五下班的时候，简嘉跟陈泊生说了一下晚上要出去吃饭的事情。陈泊生看他一眼，神态自然道：“在哪儿？我送你去。”“不用。”简嘉心想大少爷还挺热心肠的，他继续：“我朋友来接我。”陈泊生顿了一秒，又问：“什么朋友？我认识吗。”“……应该不认识吧？”简嘉犹豫了一下，说实话他跟陈泊生也认识好几个月了，但是好像也没有熟到所有社交圈可以重叠的份上。但被他这么一说。简嘉才猛地回过神。他身边玩得好的朋友和同事，几乎都认识了陈泊生。亦或者是，陈泊生在他生活中占据的位置好像越来越多了，以一种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强势态度，走进了他的生命中。“嗯。”陈泊生也没有继续追问，低声应了一句。他说话不是“嗯”就是“哦”的。但简嘉就是莫名觉得，陈泊生这一句“嗯”好像还挺委屈的。他摸了一下耳根：“就在岚山，我晚上九点回家，行吗。”说完，简嘉愣了一秒。他为什么要开始莫名其妙给陈泊生汇报行程？陈泊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慢条斯理道：“行。”他拿出手机，心眼比针尖儿还小：“那我定个九点的闹钟。”简嘉：“……”你怎么不干脆在家里倒计时？-两个多月没见到陈黎，对方没有什么变化。依然西装革履，浑身上下的浪**劲儿都被裹在正装之下，任谁来了也看不出这位其实是个情场高手。简嘉穿了件绵质的白色短袖就来了，一条黑色的工装裤，配了双板鞋。整个人青春洋溢，背着黑色的双肩包，走过来时黑白分明，说他是高中生都有人信。不再喜欢陈黎之后，简嘉感觉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比以前轻松了好多。不会总是注意自己的头发是不是乱了，衣服会不会有褶皱。他好像重新拿回了自己的所有权，完完全全的成为自己。“哥。”简嘉一来就打了声招呼。陈黎笑了笑，故意调侃他：“现在喊得这么顺口？”“不能不顺口啊。”简嘉语气轻快：“喊你名字岂不是显得我没大没小，不尊老爱幼？”陈黎挑眉，没有接话。简嘉翻开菜单，两人之间的相处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这顿饭一共吃了四十分钟，席间也算得上氛围融洽。临走的时候，简嘉才知道，原来陈黎要去国外工作一段时间。“三个月？”简嘉有点诧异：“一直都住在美国吗？”“偶尔回来。”陈黎道：“机票不难买，我又不是定居在那边。”简嘉估计是跟他们理京的海外业务有关系。陈黎对工作的事情一向上心，长期出差也难以避免。劳斯莱斯驶入永固巷，陈黎觉得这儿有点耳熟，但他日理万机，顿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简嘉下了车，想了想，开口道：“那你去美国那边，注意点儿身体。”陈黎靠在劳斯莱斯的车身上，看了他一会儿。简嘉被他看得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抓着书包带子：“怎么了？”“没怎么。”陈黎笑了声：“真的没有其他想跟我说的话吗？”空气安静了片刻。简嘉思索了几秒，讷讷道：“那，祝你一路顺风？”作为朋友和弟弟的身份，简嘉实在想不到，他还有什么要嘱咐陈黎的了。难道要跟他说，到时候从阿美莉卡回来的时候给你弟带点儿美国土特产？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美国正宗的垃圾食品。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陈黎几乎沉默的凝视他。最后弯了弯唇，揉了一下他的脑袋：“算了，回去吧，晚上早点儿休息。”简嘉走后，陈黎没离开。劳斯莱斯停在永固巷外的大树下，他点了支烟，任由烟丝袅袅。直到陈泊生下楼，陈黎的表情才有微小的波动：“泊生？”陈泊生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应该是专门下楼扔垃圾的，看见陈黎也点头：“嗯。”“你住在这里？”陈黎看了眼永固巷，忽然想起这名为什么耳熟了。他喃喃：“好像是听说你搬出来住了。”外人亦或者是陈家旁系的眼里，陈黎这个兄长向来是做的无可挑剔。于公，他几乎是没什么芥蒂的就接受了陈敬辞忽然从英国不知道哪个地方给他找回来的兄弟，并且一直当做亲弟弟对待，甚至亲自为陈泊生办理的转学手续。于私，他日常与陈泊生相处，也没有豪门财阀兄弟间的勾心斗角，偶尔打打游戏，家宴聚聚，一如一对普通的兄弟。但实际上。陈黎和这个同父异母弟弟的关系，有一种浮于表面的兄友弟恭，相处时又揣着明白的疏离。一个是羽翼已经丰满的长兄。一个是成长惊人、木秀于林的幼弟。想也知道。豪门中年轻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做到真的心平气和的交心交肺。所以陈泊生并不意外，陈黎压根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这件事。“什么时候住在这边的？”陈黎关心了一句。“有段时间了。”陈泊生有问必答，他扔了垃圾，仿佛是随口一问：“你要去国外出差？”“爸跟你说了？”陈黎道：“去一趟美国，海外的业务，你知道的。”他淡淡地抱怨，轻笑了一声：“还不是你这混小子不肯回来接手家业，不然用得着只辛苦我一个人吗。”“没兴趣。”陈泊生语气冷淡：“你去多久？”陈黎一愣，想来是没想到陈泊生这种对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的性格，会忽然问起他这个，于是难得没有防备地回了一句：“三个月左右。”“三个月。”陈泊生喃喃一句。“泊生，有什么问题吗？”陈黎漫不经心试探他。“没问题。”陈泊生朝他挥手：“走了。”他转过身，风里传来一句若有似无的斟酌，欠兮兮的：“三个月好像也够了。”-陈黎出国的事情好像给简嘉的大学生涯画上了一个句号，彻底的告别了学生时代。虽然他也不是出国了不回来，但简嘉就莫名的有一种感慨，好像青春一下就过去了一样。之后的几周都风平浪静的，生活工作两点一线，日子过的毫无波澜。直到八月上旬的一天，翟瑞忽然在事业三部的领导专用群里面公布，自己求婚成功，马上就要举行婚礼，诚邀亲朋好友来参加。简嘉作为事业三部一个还没转正的实习生，总监的婚礼他就看个热闹，和他基本没关系。他就是在听到这事儿的时候震惊了一下，毕竟翟瑞看起来有四十多岁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80后。这长得也有点儿太着急了吧。美芽他们中午吃饭的时候八卦，简嘉才知道翟瑞这是二婚。而且二婚的也是个男人，听说是翟瑞高中的初恋。“翟总跟前夫是和平分手的，寡了好几年了。”美芽迅速传播八卦：“现在这个男朋友好像是他高中的初恋情人，前不久在同学聚会上面又联系上了，好家伙，那叫一个干柴烈火！”“我去，破镜重圆呐。”小千推了推眼镜：“话说高中的初恋都多少年了，怎么这把火还能烧的这么旺。”“你们就不懂男人了吧。”建模组那个实习弟弟从团建回来之后，就迅速的跟美芽他们混得巨熟，现在中午点外卖都跑来原画这边蹭桌子了：“高中的初恋，对于男人简直就是绝杀。是那种就算死了埋在棺材里，听到初恋来吊唁，都要爬出来打个招呼的程度。”“夸张了吧。”美芽不信：“吹得这么牛逼，你高中难道有初恋啊？”“没有。”实习生弟弟积极主动的跟简嘉搭话：“简哥，你高中有没有什么初恋啊？”简嘉抽空回了句：“好像没有？”“笨！”美芽揪实习弟弟的耳朵：“我们嘉宝贝这张脸，只可能是别人的初恋男神，懂？”实习生弟弟也不生气，很认同的点点头：“确实啊，简哥这颜值，放我高中遇到了，我高低暗恋三年！”这实习生弟弟也是厚脸皮一个。被大家发现他对简嘉有意思之后，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当起简嘉的头号迷弟来了。中午跟同事插科打诨一会儿，简嘉也没把翟瑞结婚的事情放在心上。结果下班前，方天忽然抱着凳子滑行过来，拍了下简嘉的肩膀：“哎，我的宝，有事儿跟你说。”简嘉把耳机摘了，暂停了画画时看得电影。方天撑着下巴：“翟总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来给他做伴郎。”“啊？”简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翟总？找我做伴郎？”“哎呀。”方天跟他解释：“你上次不是在团建的时候唱了一首歌吗，贼出风头那次，翟瑞把你给记住了！然后这次结婚他们就想在婚礼上搞几个小节目，问问你愿不愿意。”简嘉摸了摸鼻子：“那我，考虑考虑？”他长这么大，还没参加过谁的婚礼。说实话还是挺想凑热闹去看看的。但是让他当伴郎，还得表演节目。简嘉想了一下觉得有点儿累。“去呗，你师哥也去呢。”方天怂恿他。“陈泊生也去？”简嘉愣了一下：“他去干什么？也是伴郎？”“好像是？”方天补充：“你回家问问他不就得了，我记得他跟翟瑞关系还可以。”“行了我的嘉，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考虑，明天给我答复！”简嘉点点头，心思却飘到其他地方去了。他原本打算下班的时候去不动声色的试探一下陈泊生。结果没想到陈泊生先问他，开门见山：“方天说你要去参加翟瑞的婚礼？做伴郎？”简嘉：方天这个大嘴巴！“还没呢，我说我考虑一下。”简嘉收拾工位。陈泊生下班早，直接从事业一部那边过来等他下班。次数多了，事业三部这边几乎都知道简嘉跟陈泊生关系挺不错的。“考虑的怎么样？”陈泊生挺有兴趣的问他。“去的吧。”简嘉站起来：“好歹是我大领导，我总不能连这个面子都不给他吧。”简嘉故作轻松的问了一句：“那你呢，你去吗？”陈泊生慢悠悠地盯着他看了会儿，点头：“去呢。”“你好歹是我曾经的金主，我总不能不给你面子吧。”陈泊生学他说话。简嘉对他有点无语，结果没注意，下楼梯不小心踩空一阶，陈泊生抓住他的手臂，扶稳了他，笑道：“也不至于高兴的路都不会走了。”从三楼到园区大门，有一段长长的沥青路要走。暮色四合，园区内的路灯忽地亮起。简嘉猝不及防踩空的一阶，好像在自己的心跳上也踩空了一拍。和陈泊生独处的时候，之前那扰的自己心乱的念头又冒出来了。简嘉和他并肩而行，低头看陈泊生的影子。倏尔，耳边传来陈泊生低沉的声音，懒洋洋的：“其实去参加婚礼挺好的。”他偏过头，漫不经心地说，意有所指：“多积攒点经验，以后结婚时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