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初恋

有那么一秒，简嘉觉得陈泊生是会下蛊的。自己差点儿就昏头转向，在恒游园区人来人往的大门口、还是下班的高峰期，差点儿就真的跨越马路去抱他了。还好他理智尚存。只是朝着陈泊生走去的时候，简嘉的脚步是轻快的。再怎么克制，想见一个人的冲动也是藏不住的。陈泊生像是也料到了他不会真的跑过来。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简嘉十分熟练的钻了进去。冷气扑面而来。大脑也随即冷静不少。陈泊生长腿跨上车，简嘉忍不住道：“师哥，你怎么猜到我要去机场接你了？”“不然为什么我是陈老师，你是小简同学？”陈泊生随意道：“晚饭吃了吗？”“还没。”简嘉急着去机场，没在公司吃饭。“这个点都没吃？”陈泊生看了眼时间，随口就是造谣：“我信了你在朝思暮想，食不下咽了。”简嘉：“……”“师哥。”简嘉乖巧地坐着：“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有想法了。”“嗯。”“那你不得请我吃饭啊？”简嘉真诚道：“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什么苦劳？”陈泊生挑眉。“想你的苦劳呀。”简嘉继续。陈泊生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有了上回的教训，他谨慎小心。停顿了一会儿之后。陈泊生凉凉道：“嘴里只有甜言蜜语，眼里只有学习成果，没有一句能听的实话。”还挺会骗吃骗喝。简嘉很识趣的挪开视线，一言不发。“想吃什么？”陈泊生问了句。帕拉梅拉缓缓启动。周围熟悉的风景在倒退。虽然简嘉嘴上说让陈泊生请自己吃饭，实际上计划有变。原本以为十一点钟才回来的人，六点就见到了，眼看时间还早。勤俭节约的小简同学准备在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做了三菜一汤，吃完之后陈泊生负责洗碗。吃饱喝足，大少爷坐在沙发上，开始找茬了。简嘉正在给小三花妹妹擦脸。养了一个多礼拜，终于把孩子给养熟了，能扔给贝贝带了。“孩子它妈。”陈大少爷用膝盖轻轻碰了下简嘉。“什么事儿？”简嘉擦着脸，头也不回：“说呀。”回答的倒是顺口。陈泊生在心里不动声色的闷哼了一声。倒是给他个名分。“你。”陈泊生这个字腔调有些拖，盯着简嘉的脸看了几秒。漂亮的无可指摘，每一寸都按照他想象了千万遍的模样长的。他忽然叹了口气：“算了。不想说。”简嘉：“？”简嘉哽了一下：“师哥，你这样做谜语人是要被打的你知不知道？”大少爷显然是没被人打过。简嘉见识过他自闭时候的样子，帽檐一压，嘴唇一抿，拽的方圆十里谁也不理。“不知道。”陈泊生说话懒懒地，瘫在沙发上对他欠：“来来来，照着脸打呢。”“……”简嘉无语了一会儿，慢吞吞道：“那还是算了。”他把小三花妹妹往地上一放，认真的嘀咕：“舍不得。”无意识把人撩的心乱。这人倒是没事儿人一样，拍拍手上阳台浇花去了。有时候真觉得简嘉的心是石头做的。陈泊生叹了口气。然后认命的站起来。他想起简嘉说“师哥我想你”，说完又告诉他这是学习成果。想起他心血**的要上机场接他，见了面又连个拥抱都不给他。不会真的跟徐谦说得一样吧？这是什么高手钓鱼。直钩他也咬得死紧。简嘉转头一看陈泊生也跟到阳台上来了。他平时对这些花花草草称得上熟视无睹，现在正抓着一株绿植薅。手下没轻没重。看得简嘉心疼。“师哥，你到阳台上来干什么？”“我闲得。”陈泊生随口道。“……哦。”简嘉点点头，顾自己浇花。陈泊生站了会儿，刚想问简嘉，心是石头做的吗。这么多天，就真一点儿也没想我？简嘉忽然把他手里浇花的水壶递给陈泊生：“师哥，你要是闲得没事儿，帮我浇一会儿？”心想花都要自己浇了，啧。以后结了婚家庭地位大大的低。陈泊生拿过水壶毫无怨言地准备浇花。只是接过的一刹那，简嘉忽然朝前走了一步抱住了他。对面大楼的霓虹灯闪烁了一瞬。陈泊生下意识拿开滴水的水壶，挑了下眉。“你这是？”陈泊生笑道：“干什么呢。给我浇花的工作上添点儿乱？”“没有。”简嘉也是一时冲动抱住他的。夏日里，年轻的躯体滚烫，隔着薄薄的一层短袖面料，什么也遮不住。心跳声叠加在一起。简嘉后知后觉有些紧张，但想想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他没退缩。这个拥抱。应该在下午的时候就给他。“就是我要解释一下。”简嘉把脸埋在他肩颈：“下午没抱师哥，是因为看起来挺傻的。”“现在不傻？”陈泊生垂下眼睫。“现在没人看。”简嘉嘀咕：“要是在马路边抱上，路人会觉得我是个拍抖音小视频的神经病。”他不知道陈泊生这个酷哥有没有涉猎过某种神奇的视频。啤酒浇头，边浇边喊麦那种。小显眼包的偶像包袱还挺重。陈泊生刚想说什么，简嘉又打断他。“还有个事儿，也得跟你如实汇报一下。”“听听。”陈泊生顿了顿，低声道：“挑好听的说。”简嘉舔了舔唇，稍微松开了一瞬。陈泊生没让他离太远，手臂还搭在他腰上。简嘉眨了眨眼，声音干净：“那天说我想你，也不全是学习成果。”“我是真的挺想你的，师哥。”陈泊生喉结滑动了一下。心想让你说点儿好听的。你说得还真是最好听的这句。他都怕再听几句。下次出差的时候就要把这财迷别在裤腰带上一块儿打包带走。陈泊生“嗯”了一声。放下了喷壶，想着家庭地位低点儿就低点。他收紧了手，把简嘉抱的严丝合缝。脸埋在他颈窝，声音有些发闷，道：“我也想你。”陈泊生继续，提醒他：“这次不算示范教学。”-陈泊生洗完澡出来，简嘉刚发了一条朋友圈。五分钟前的动态，是晚上做的晚餐摆拍，最后两张图是贝贝和妹妹。贝贝躺在地上形如煤气罐。下一张，妹妹倒在贝贝的旁边，睡姿一模一样。简嘉的动态只有一句话：[兄妹俩一个德行，吃了就睡（抱拳）]陈泊生心想照你这养法。家里很快就会出现第二个煤气罐。他翻完了图片，习惯性给简嘉点了个赞。美国洛杉矶，早上七点。陈黎合上笔记本，背靠着落地窗，揉了揉眉心。萧辰昨晚在拉斯维加斯豪赌到凌晨，刚睡不久又起来打他电话，找了几个当地的美国女孩，问他去不去打高尔夫。陈黎一边接电话，一边清理社交软件的消息。耳麦挂着，他声音像大提琴一样低沉：“不去。”“哟，干嘛呢黎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谁守节呢，你身边上回有人都还是几个月前的事儿了吧？怎么了？你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了？”“回你个头。”陈黎笑骂他：“省省吧，激将法对我没用。”他刷新朋友圈，刚好刷出简嘉的动态。国内和纽约有时间差，这个点对方应该已经睡着了。照片是简嘉自己做的饭菜，陈黎点开来看。大概是美国的快餐吃多了，看了两眼，不知怎么有点儿想念起国内的家常。后面两张是简嘉的猫。陈黎又想起简嘉让自己换掉头像。他事情又多又忙，把这事儿忘到了脑后，到现在都没换。看照片。简嘉似乎养了一只新的小猫。陈黎把玩手机，忽然发现，简嘉已经很久没有跟自己联系了。他和简嘉的共同好友不多。这条朋友圈的点赞除了他自己，就只能看到陈泊生的微信名嚣张肆意的挂在他前面。萧辰没挂断电话，不知道从哪个女孩的**下来。对面有娇滴滴的声音，萧辰的一句“宝贝再见”，紧接着是洗漱的水声。“我说你真应该见识见识美国妞的热情，那滋味儿，没话说！对了，我昨晚跟老袁在阿拉斯加喝酒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八卦，你知道中达的副总老姜吗？哎哟我去，他老婆给他带了个绿帽子，被当场抓奸在床！”“什么？”陈黎看着那个点赞，有些心不在焉。“他老婆拿他的钱，包了一个男大学生。我草，好家伙，什么叫老房子着火啊？这不妥妥的被撬了墙角吗，老姜高血压都气出来了，这会儿在云京闹着呢。”“男大学生？”“可不是。现在的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都喜欢这种男大、男高。我看她们就是见识短浅，没遇到过有魅力的成年男人。”“少自恋了，有也不是你。”陈黎忽地有些不痛快，讽刺他一句。他漫不经心地挂断了电话。视线落在陈泊生的点赞上。半晌，他失笑。揉了揉眉心，真觉得自己最近太累了，胡思乱想也该有个可信的程度。-简嘉惦记着自己用“苦劳”骗来的那顿饭。周二上班的时候，他摸鱼，在微信上跟陈泊生闲聊，约了周六出去玩。他在网上种草了好几家私人餐厅。由于每个餐厅都想去打卡，选择困难症瞬间发作。简嘉干脆把几个链接全都扔了过去。大约过了一分钟，陈泊生那头就扔了个图片过来。是一张他们俩聊天记录的截图，把要去餐厅用红色的涂鸦笔圈了起来。一共把范围缩小到了两家。简嘉点开来一看，两家都还行。一家云京的本帮菜，一家粤菜。最重要的是，这两家的位置，都位于云京不同的湖泊旁边。瞬间，之前那个初吻要在湖边的念头占据了大脑。……巧合吧。简嘉忽地感觉有些脸热。他犹豫了一下，假装不经意地试探：[师哥，这两家店都在湖边？0.0]陈泊生仿佛也在摸鱼，消息是秒回的：[嗯][湖边风景好看点，怎么？]看起来好像再正常不过的选择理由一样。简嘉回了个“嗯嗯”过去，有点儿拿捏不好陈泊生是真的忘了，还是在这儿故意装傻。尽管如此，周六出门的时候，简嘉还是认认真真的洗漱了一遍。站在镜子面前漱口的时间都要比平时长一分钟，出门的时候还带上了薄荷糖。陈泊生瞥了他一眼。简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最后吃饭的地方选在了云京市中心。旁边就是波光粼粼的天然湖泊云水湖，云水湖的尽头就是沧江，旁边是金融大厦，不远处就是著名的步行街博物街。吃过饭已经是六点。夏天的天空还是湛蓝的，没露出日暮西山的一面。简嘉这顿饭吃得有点撑，眼看时间还早，他提议去楼下步行街逛逛。上回他跟陈黎来这儿吃过饭，用委婉的形式拒绝了和他一起去一家画展。但说实话，简嘉对这个画展还挺感兴趣的。整整一条足够六七辆车并排开过的步行街是云京最有名的艺术一条街。风格英伦复古，低调奢靡。除了画展之外，里面还林立各种历史博物馆和小众美术馆。博物街的中心，是云京歌剧院。简嘉记得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年附中特别有钱。把整个云京歌剧院所有的舞台都包了，给高三的学生们放松放松。故地重游，转眼间，他已经从一个懵懂的高中生变成了社畜。博物街的发展也日新月异，简嘉感觉好多地方又熟悉又不熟悉。步行街的人还不多。看完画展再出来，天色终于有点儿昏昏然的感觉。简嘉没什么目的的跟陈泊生并肩而行，慢慢地在湖边散步。三三两两的游客跟他们擦肩而过，远方传来凉亭里退休的叔姨唱歌的声音，湖面像镜子。就还真的挺岁月静好的。简嘉随口抛出一个话题：“师哥，你还记得不记得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糕点店。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倒闭了没有，我以前在附中的时候，经常跑过来买。”他也是随便说说的，为了调动气氛，不然光走不说话多尴尬。于是也没指望陈泊生能接上他这个话题。简嘉都做好了他说“不知道”三个字，结果陈泊生偏头问了句：“红豆奶卷那家吗？”“可以啊，师哥。”简嘉愣了一下：“你还真记得？”“嗯。”陈泊生道：“以前来买过。”简嘉没想到这家小破店这么出名的吗。他当年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会光顾老板惨淡的生意。每次买点心的时候，都有一种我不买这家店它就要倒闭了的悲壮感。简嘉看了眼时间，消化的差不多了，问道：“师哥，那要不要去买点儿？等下正好顺路回家。”点心铺正好在步行街外面。旁边就是地下停车场，买好了两人能直接回家。依简嘉对陈泊生的了解。这点儿步数差不多已经消耗掉了陈泊生的出行量。他除了在健身房勤快，简嘉就没见陈泊生动弹过。比起在外面瞎晃。大少爷估计更想要回家吹空调打游戏。陈泊生却出乎意料的拒绝了他：“回去的时候再买。”简嘉诧异道：“师哥，你还要逛会儿吗？”“嗯。”陈泊生慢悠悠，意有所指：“还有件重要的事儿没做呢。”简嘉的脚步顿了下，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有点快：“啊？”“简嘉。”陈泊生看向他，促狭的笑：“你不是带薄荷糖了吗，不分我一颗？”湖边的氛围又安静不少，来往的都是情侣。甚至还有胆子大的，直接坐在观景的长椅上，旁若无人地开始接吻。简嘉后知后觉地感到耳根有点烫，被发现后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接吻本来就容易上瘾。况且还是和喜欢的人。只是从口袋里倒了几颗糖出来之后。简嘉终于忍不住抬头，真诚的提议：“师哥，能不能到个稍微人少一点儿的地方吃糖？”这话说得。终于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陈泊生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抓住了简嘉的手腕，将他朝自己怀里拽。简嘉没防备，猝不及防的踉跄一下，冷不丁就感觉自己的腰被男人的手臂给揽住了。他下意识抬头，两人的呼吸交缠。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视线交汇的一刻，一秒就能点燃心动。半晌，简嘉默许一般，闭上了眼，只剩眼睫轻轻的颤动。“在这儿吃，也行。”陈泊生没有任何犹豫地低头，几乎是有些毛躁和急切，吻住了他。起初是温热干燥的啄吻。有一下没一下，像是试探他的态度，慢慢地摩挲。直到简嘉微微张开嘴回应。啄吻变成了热吻。浅尝即止变成了汹涌掠夺。简嘉很快就站不稳，重心都落在腰上。腿软的要命，仅仅靠着陈泊生的手臂支撑着，否则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夜幕四合，微弱昏暗的路灯悄无声息地亮起。不知道过了多久，简嘉才被放开。他依然没学会换气，停下的时候喘的不行，眼睫湿漉漉一片。陈泊生替他擦了下嘴角，从他手里含了一颗薄荷糖。偏过头把糖递到对方唇齿间，也没退出来，交换的几个呼吸之间，糖果就被烫的融化掉。松开简嘉的时候，陈泊生低声笑了句：“怎么每次都吞这么多？”简嘉心想那还不是你故意——算了。又跟陈泊生亲到一块儿去了。这次不是示范教学，也不是学习成果。简嘉一下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心脏用力的跳动着。陈泊生偏偏还在这个时候问：“这次是在湖边接吻的。”“简嘉。”他抱着他，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这个能算初吻吗？”简嘉也有点儿摸不准：“……算的吧。”想了想强调补充：“小简同学不是那种亲了就不认的渣男！”陈泊生凉凉的想，那你可太是了。“怎么了，师哥？”“没怎么。”陈泊生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句。仗着自己的身高，明明是居高临下地垂眸注视他，却给人一种莫名有点儿小可怜的感觉。“就是在想呢。”陈泊生道：“我的初吻已经被你夺走了。”他轻声的问，喃喃道：“什么时候，把我的初恋也提上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