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病房的唯一好处就是清净,连门外人来人往的脚步声都像是被放大了音量键的鼓点。董酥白望向窗外的景象,医院的公园里还有许久家属推着病人出来晒今天的最后一点太阳。位处市中心的地段好像并没有被龙固镇的惨痛经历影响,依旧是一副浪静风恬的样子。“池涴离这边也不算很远,我过来是找人的,刚好带他来医院检查身体,看到你助理在这里,就进来了。”他虽然是答应过姜烯会把自己跟他的关系告诉所有圈内好友,可这个圈内好友的名单里却并没把唐兴言包含在内。要是仔细说起来,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他跟唐兴言合作的时间比跟其他任何一个人都长,但就是感觉两人的关系虚于表面,半生不熟的。说话做事都在提防什么,很难相处成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他看了看时间,还有点富余,够把话说清楚了。“兴言,关于合作的事,你跟我提出的每一次我都拒绝了,现在也是一样。”董酥白放下窗帘遮挡住半边阳光,看唐兴言由于腰上不好发力,摇升降杆都费劲,就顺便搭了把手:“电影上映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合体宣传的次数已经比其他人多很多了,再继续下去确实也不合适。”唐兴言微微敛住神色,淡淡说道:“小白你要知道,娱乐圈竞争很激烈,抓不住机会就活该被人挤下去。高开低走的人一抓一大把,被迫转行的也不少。”“我知道。”董酥白倒是不在意这个,“可是一部电影已经足够帮我们打开知名度了,现在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都有能力自己选择跟争取剧本。我们本质上都是演员,最有利的靠山说到底还得是戏。”听到他说这些,唐兴言没接话,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董酥白张了张嘴,手机在此时震动了几下,是姜烯检查完出来没找见他人,问他在哪。他本来还要再说点什么,但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他最近婉拒了不少邀请他们双人合作的品牌合作方,那边肯定会同步告知给唐兴言,他就算不说大家背地里也该知道。他不想理会唐兴言在心里会用什么眼神看他,过河拆桥的帽子会不会扣到头上。总归之前公司安排下来的所有合体,他也只做了工作上该做的事,其余一切涉及私人情感的,他能干预的,都被他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董酥白叹了声气,他有种预感,今天这话说完,之后他跟唐兴言估计连同事都不好当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好好养身体,我先出去了。”他让守在外边的助理进来,交代了几句就回了大厅。刚走到就看见姜烯从洗手间那边过来,他手上的两只蟹钳被医生重新进行了简单包扎,能自由活动,看着比之前养眼多了。“哥哥刚刚去哪儿了?”医院人多,董酥白压低帽檐问道:“约了的项目都检查完了?”“还没有,还有好多,护士去安排了,让我先等一会儿。”董酥白点点头,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没必要瞒着他:“兴言也在医院,刚刚看到他助理了,过去跟他说了几句话。”“他腿断了不去临近的医院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干什么?”姜烯皱了皱眉,“他人怎么样了,在哪间病房?”董酥白先是看了他一眼,朝后面努努嘴:“就在那间,估计跟我们一样不想在就近的医院人挤人。他除了腿骨折了其他都还好,那边有他助理照顾,没什么问题。”姜烯闻言朝病房看了看。董酥白端详着他的样子,双手缓缓抱上胸:“你倒是挺关心他啊。”“他现在还是我的艺人,出了事是我的责任。”姜烯脱口而出,略微一愣,反应过来后嘴角止不住往上扬,“哥哥,你这样……算不算是吃醋啊?”董酥白那话说出口都还没过脑子,说完就后悔了,被姜烯一声反问弄得浑身不自在。他才不想承认自己确实有点在意,别开视线若无其事地把人按到椅子上:“我没有,我就随便问问。”“是吗?”姜烯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十分配合地“哦”了一声。全身检查的流程走起来繁琐,两人愣是在医院待到晚上才出来。期间居南发消息说明天早上到,让董酥白给他们个准确定位,省得到时候找不到人。检查的结果要过两天才能拿,他们在这边还得待一阵。董酥白在周边搜了一转,找了家综合条件好,私密性也强的酒店暂时住下。套房配备了两间浴室,他刚刚在医院只是随便拿了件外套披着挡挡身上的脏乱,现在心里紧绷的那根神经放松下来后,周身的股股腥臭味就直催人反胃想吐。他把遗留在灾难现场的思绪牵回来,熏香的味道容易令人产生松懈。他调出一个歌单,在浴缸里慢悠悠泡了半个多小时才搭上浴袍探出头,让姜烯帮忙拿个吹风机进来。见他也像刚从浴室出来不久,正趴在**一脸正经样地皱着眉看手机。“你看什么呢?”董酥白好奇道。“哥哥,热搜上你都霸榜了。”姜烯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爽,“有人拍了你在现场帮忙的照片跟视频发到网上,底下有一大堆人骂你在作秀。”董酥白好笑出声:“所以你现在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打字就是去回怼他们的?”“那些带头骂人的账号一大半都是拿钱办事,人家就是干这行靠这个吃饭的。你自己不就是经纪人吗,你还能不清楚这些?跟他们生气干什么。”他把刘海一并撩到头顶,用毛巾胡乱在上面擦着水,“浴室没有吹风机,你看看床头柜抽屉里有没有?”姜烯不情不愿地哼了声,翻身拉开抽屉,也懒得看,就随手在里面摸了一把。里面空旷得很,一种熟悉的触感碰上他的指尖,他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抽屉没有。”“没有?”一般酒店的吹风机不是在浴室就是在床头柜,董酥白顶着热气走出来,不相信地拉开柜子看了眼,目光锁定在一个巴掌大的盒子上顿了一瞬,随后关上抽屉给前台打了个电话。前台几分钟后就让人送了吹风机上来,董酥白草草吹干头发坐上床,含了根棒棒糖在嘴里。“医生说检查单后天才能拿,明天居南跟清北早上也到了,来都来了,带你们去附近逛逛。你不是说磁场不对要拜佛吗,正好这里有寺庙。”姜烯转过头算了算后面的通告:“你后面的工作呢?能请那么多天假吗?”“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橘子味的糖腻得慌,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姜烯那么喜欢,“你们经纪人最擅长的就是打周旋,居南都处理好了,加一起总共空出一周多的时间,回去还能再给我爸过个生日。”董酥白的通告每天恨不得见缝插针地安排,就算是头牛估计都累死了,趁这个机会休息几天也好。姜烯点点头,见他把嘴里的糖几口咬碎咽下,静默了片刻,手掌爬上他的小臂,舔了舔唇。“好吃吗?”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董酥白,像是要把他困死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不等他回话,便撑直手肘,在他嘴唇上含了一口。淡淡的橘子味跟酒店惯有的薄荷牙膏味被他一并偷了过来,混合在一起的感觉有些奇妙。董酥白目光一转,垂下眼皮看向他,也低声问道:“怎么样,好吃吗?”两人现在的姿势,一个半卧在**,一个俯趴在身上,颇有几分古代昏君骄奢**逸临幸宠妃的既视感。秉承着“礼尚往来”的优良传统美德,董酥白也在姜烯没回答之前贴上他的嘴唇。这是回礼。姜烯眼底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精光,逐渐示弱地收起攻势,任人摆布地让对方的舌头毫不费力闯入自己口腔,在里面肆意撒欢。他们的吻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热情,反而是温和的,是持续的,更像是一方全然自愿地让另一方尽情索取。温热湿润的软物在逼仄的空间里纠缠怀绕,姜烯无声无息地把董酥白圈在自己双臂之下,在他水渍还没干透的上半身刻意游走挑逗。指尖夹杂着火热的烫意灼烧皮肤,董酥白明显感受到身上的体温急剧升高,迫不得已腾出一只手摸到床边的遥控器开了个空调。姜烯见他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去开空调,当即楞了一下。嘴唇上虽是被动的,但那双不老实的手可没这么听话,在董酥白那对锻炼到位的前胸上惩罚性地不断轻缓揉搓。两人再怎么清心寡欲也都是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成年男人,更何况现在面对还是自己的爱人。董酥白刚才的出发点他对天发誓,只是想亲一口然后规划明天游玩的路线。但现在明显是跑偏了。他能察觉到自己跟姜烯的下半身都起了一些诡异的变化,而且作为男人,他知道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一段能够暂停时间的吻终于还是败在窒息感下,姜烯摸着自己被吮吸到肿胀的嘴唇,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语,低声诱蛊道:“哥哥……你想试试吗?”董酥白脑子轰然一片,要说他对姜烯没想法那绝对是伪君子的欺骗行为。他按着他的肩膀把人压在**,头发自然垂落挡住了小半张脸。姜烯看出他隐藏在纠结下的紧张,伸手从抽屉里取出那个用于阻止婴幼儿诞生的小盒子,从里面抽了一小包出来,在董酥白脸上蹭了一口,仰头躺在**看着他笑。“哥哥?”董酥白闭上眼冷静了会儿,姜烯这张脸不知道是热红的还是烫红的,该说不说真的太适合出去勾魂了,他要是还不动摇过两天就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出家了。毕竟是很难得的定力。他心里默默把之前在网上学下来的技巧都背了一遍,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那你别怕……太疼就跟我说一声。”“嗯。”姜烯偏过头小声应了句,低低吸了口气,再转回来的时候眼底骤然红了一圈,“哥哥……那你注意点力气。”董酥白动作僵了,刚刚才坚定下来的决心在听到这话后顿时如丢盔弃甲般散了一地。他看着姜烯略显无辜的脸,突然又不想让他这样。心里两人小人对打了一阵,终究还是有一方败下阵来。他认命一样调转位置躺在**。“……算了,你来吧。”姜烯做戏做全套,眨掉眼底假装掉下来的眼泪,把头埋在他肩颈处,在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意料之中又得逞的浅笑。“那哥哥你也别怕,太疼了就跟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