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季吗?董酥白快速把目光在他身上过了一遍,握手回了礼:“你好。”叶进同把叶蕊放在旁边的空位上,点了块小蛋糕给她,状似无意地说道:“小辞是我大儿子,跟我老婆姓,现在还在上大学呢。”董酥白应声点了点头。季书辞来这一趟的目的就是为了送叶蕊,跟几人闲聊几句也就以有事为由先行离开。叶进同试图挽留但没成功,见怪不怪地朝两人笑笑:“你们别介意啊,这孩子一直都这样,不怎么喜欢出门社交,才八九岁的时候我跟他妈妈就带不出去了。”叶蕊闻言立马辩驳道:“你们别听我爸爸骗人,哥哥每次有空都会陪我出去玩的。”她调皮惯了坐不住,拿勺子把咖啡上的图案全都搅散。糟蹋完叶进同的,又把魔抓伸向姜烯跟董酥白。只是她手刚抬起来,就被人拍着按了下去。“不准胡闹。”叶进同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蛋糕放在她面前,“再这么没礼貌回家妈妈要罚你不许看电视了。”叶蕊瘪瘪嘴,视线反反复复停在董酥白脸上,看样子好像他比眼前的蛋糕更能吸引注意力。“怎么了?”董酥白捕捉到她忽来闪去的眼神,忍俊不禁。“你们大人一个个都骗小孩!”叶蕊挖了一大叉子蛋糕振振有词,“你明明很好看啊,上次还骗我说自己长得很难看,说摘了口罩会吓到我。”董酥白一脸莫名,他刚刚差点连她是谁都没想起来,早就忘了这回事,记了半天才记起好像是忽悠过她一次。姜烯眯眼扬了扬下巴:“好啊,那你小孩也骗大人是吧?你不是也骗我了吗。”“我骗你什么了?我从来不骗人的!”叶蕊不服道。“是吗,那你上次跟我自报家门的时候不是说你只有一个弟弟吗。”“那是因为、因为……”“因为什么啊?”叶蕊支支吾吾了半天没下文,还是叶进同摇头笑了笑,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我就说这丫头是尊大佛吧,小嘴一天可厉害了,总算有人能治住你咯。”叶蕊哼了两声,冲姜烯扮了个鬼脸,理不直气也壮:“那还不是爸爸教我的,说在外面跟陌生人讲话要半真半假。”小孩子心眼还挺细,姜烯扬唇哦了声。叶进同无奈地看着她,对这个小恶霸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叶蕊吃着吃着就从自己位置挪到姜烯跟董酥白之间,巴掌大的蛋糕撑不了几口,她缠着姜烯要去挑个新的,叶进同看了看时间,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磨蹭太久。等人走远了,他才轻叹一声:“也是我们的原因,我跟我老婆工作太忙,小辞上学也不经常回家。蕊蕊在家交不到什么朋友,所以上次见到你们才总是惦记。”董酥白看了眼后边选蛋糕都谁也不服谁的两人,笑笑没说话。这俩是能玩到一起去。叶进同公司还有事要处理,又坐了半个多小时才带叶蕊上了早就等在门口的车。车子启动前,他突然摇下窗户递给姜烯一张公司的名片,脸上看着还带了些歉意:“抱歉,因为一些个人习惯,在蕊蕊跟我说了你们之后我就擅自查了你们的资料。”“这是我公司的名片,同样的岗位,薪资待遇之类的会比你现在的公司好很多,至少能翻一两倍,你可以稍微考虑一下。”姜烯眉头微跳,收下名片,目送车子一路消失在前面的路口。“走了。”董酥白在他眼前打了记响指,戴好帽子叫了辆车去宠物店,“反正你这段时间都在池涴,去把姜饼接回来吧,再不去接它都要忘了它爹长什么样了。”出租车飞驰在空旷的大路,一头钻进了繁华街区。宠物店里这会儿人多得离谱,董酥白隔着玻璃一眼就看到猫在角落玩的姜饼。等人少一点了,他才推门进去。原先的小金毛长到现在已经有他膝盖高了,闻着味四脚并用就跑了过来,直往姜烯怀里拱。姜烯揉着他的毛往周围看了一转:“老板,姜饼我们接走了。”老板这阵正急头白脸地给一只阿拉斯加吹毛,闻声从毛堆里生无可恋地探出头应了声,要不是他眼尖还真没看见人。董酥白熟练地豪横扫码装了几框罐头,栓上绳子却发现姜饼步子迈得不情不愿,明显是不想跟他们回去。董酥白心里有点打鼓,俩人平时顿顿给它吃几十块钱的罐头,自己就吃超市十九块九一大袋还送个碗的速冻包子。这才多久没见,这没良心的家伙不会真不认爹了吧?老板那边刚打完一场恶战,边抖毛边骂骂咧咧地出来,见他俩还没走顿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指了指缩在一旁角落的萨摩耶,摊手耸肩:“哦,忘了说了,那好像是你们家姜饼最近新讨来的老婆。”董酥白无话可说,默默跟姜烯对视一眼:“它主人呢?”“它没主人,我在车底下捡的,身上有病,估计是被弃养了。”老板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鸡窝头,往后捋出一个难以言说的造型,“我一生积德行善,得亏它遇到我,病治好了不说还给带回来安家。”董酥白敷衍地附和一句,转头打量起那只萨摩耶,怯生生的样子倒是跟姜饼刚开始很像。“老板,这狗卖不卖?”“你要买?”姜烯跟老板同时出声问道。老板“嚯”了一声转过头:“你连一只狗都有事没事往我这送的,你还好意思再养一只?”“你就说卖不卖吧,我又不跟你讨价还价。”董酥白蹲下身朝那只萨摩耶勾了勾手,跟姜烯说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庄婚,怎么说它也是你儿媳妇,棒打鸳鸯的事少干。”这只萨摩耶也通人性,董酥白逗了没一会儿就乖乖跑过来在他掌心蹭了蹭。老板见状也乐了,知道这两只狗没几天又会再次出现店里,象征性地开了几百块钱让就董酥白带回去。池涴的夏天是又干又燥,风吹在脸上都像是点了把火似的,人都受不了就更别说是狗了。刚一到家董酥白就把空调调到最低急速降温,姜烯在折腾狗窝,他闲着也是闲着,就把家里上上下下整理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家具。以前这里对他来说只是工作之余暂住的地方,性质跟酒店差不多。但现在这里多了姜烯,在他眼里就自然而然把这算成两人的新家。他套上手套把地板里外拖了一遍,看到沙发上的药瓶又问道:“你跟医生那边约的是明天吧?”“是啊。”姜烯开了两个罐头一狗一个。董酥白坐在沙发的背前上,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上次忘了问你,你什么时候把里面的药换掉的?准备这么齐全。”“那瓶药本来就是空的,我是真的在吃维生素,原装瓶子太大了,倒在这里方便一点。”姜烯把整个狗窝弄得焕然一新,插了两朵塑料花在前面,抱着萨摩耶转头提议道:“哥哥给它起个名字吧。”董酥白把药瓶在手里掂了掂,名字他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叫酥饼吧。”姜烯跟着重复了一遍,笑意直达眼底,变得愈发浓烈:“好,那就要这个。”因着他们约的时间不算很早,还有富余。董酥白这几天的身材管理属实太放纵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轻手轻牵着两条狗下去跑步。等他带着早餐回来时,刚好撞见姜烯在厨房里忙活。董酥白上前看了眼锅里稀巴烂的鸡蛋,决定不打击他的积极性,转过脸只当没看见。不疾不徐地吃过早饭,到咨询室也还提前了十几分钟。董酥白只有上次在曲清北手机里看过几张这里的照片,亲身走进来才发现里面的感觉确实跟别的地方很不一样。清香四溢,很安静,不会让人感到孤独,但却有种异样的感觉。前台助理看见姜烯笑着迎了上来,在注意到董酥白时愣了一下,只是很快就恢复平常:“姜先生好久不见,还先稍微等一会儿,我去叫一下林老师。”董酥白跟着坐在旁边,听到这话难免奇怪:“你不经常来吗?”他怎么记得这种心理治疗的时间间隔都不是很久。姜烯避重就轻地摇摇头:“有时候事情太多就挤不出时间。”这确实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也是因为咨询费太贵,他暂时负担不起,只能尽可能减少过来的次数。前台助理没多一会儿就折返回来带着姜烯去了靠里的房间,董酥白朝那边看了眼,耐心坐在外面边等边翻剧本。咨询室的门上挂了几条风铃,随着门一推一合不断发出清脆的铃声。董酥白留意着每一个进来的人,有十几岁的小朋友、有打扮精致性感的女孩、还有顶着啤酒肚的男人……形形色色的人被前台助理带进各种不同的房间,他终于明白刚进门时那种异样的感觉是什么了。是无力跟压抑。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姜烯抱着一沓书从里面出来。他身后还跟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看见他后点了点头:“家属是吧?跟我进来吧。”董酥白跟进了一个类似于办公室的房间,摘了口罩拉出椅子坐下,学着刚才前台助理的样子称呼他:“林老师。”林老师狐疑地端量他一阵,询问道:“你是姜烯的……家属?”“是,我是他爱人。”林医生眉头微皱,显然是没消化完他说的话:“是这样啊,因为姜先生一直都是一个人来的,我之前问过他能不能抽空带家属来一趟他都婉拒了,所以我才多问一嘴确认一下,别介意。”“没关系的。”董酥白轻吸一口气,低声问道,“林老师,他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