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加更】

车子开回别墅的时候顾傲还在睡。这小孩儿一路睡得可香, 车子停了他都没感觉，来迎接他们的佣人有些为难地望着沈卿：“夫人，张婶今天休息了, 宋嫂放年假还没回来，这……要不要把小少爷叫醒？”沈卿看了看都快睡起鼻涕泡的小孩儿, 再看一眼时间, 也到平时小孩子该睡的点儿了，便说：“不用叫醒他了, 我抱他上去。”旁边正在给顾傲解安全带的顾铎看了沈卿一眼。沈卿绕到了车子那一边, 恰好顾铎已经解开了安全带, 然而小龙傲天依旧发挥沉稳霸气的风格，睡得四仰八叉儿。偶尔会蹬一下小腿儿，但绝非是要醒来的意思，无论多少个人围着他他也都不知道。把沈卿都给看笑了。之前没少怼原主、不服就干，除了他哥以外谁的面子都不给的小龙傲天, 一睡着了竟然这么单纯无害，全无防备。虽然知道这是个小孩子，但由于顾傲小朋友平时表现得太霸气，现在这反差萌就大了些。看着睡得暖呼呼的小孩儿，沈卿：“这不是谁来都能扛走的节奏吗？”沈卿果断吐槽：“这要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一旁的顾铎：“……”如果是以前听沈卿这么说, 他第一反应绝对是男人要把他弟弟抗走卖掉。但现在……顾铎沉默地站在一边，无视了沈卿的话, 看着沈卿俯身把团子似的嗷仔给抱进了怀里。原本顾铎和顾傲都极其自律。顾淮遇是给他们请了专门的保姆负责照顾他们，但包括张奶奶在内, 顾铎和顾傲都很少让她抱, 除了有些地方实在够不着以外，他们一向都是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不过这回情况特殊, 这是嗷仔这么久以来头一回出门玩了那么疯又那么久，现在直接睡得不省人事了，那被大人抱回房间也很正常。但问题是，会抱孩子的不是放假就休假了……那就只能沈卿来了。幸亏他以前有很多同事和朋友，家里有小孩儿的他也临时帮忙带过，虽然抱孩子手法不专业吧，但也不至于无从下手。沈卿说抱就抱。直接把顾傲从车里给抱了出来。……但是别说，这小龙傲天还挺沉！可能还真不是谁都能扛走！主要是这几天健身的时候沈卿就发现了，这副身体平常疏于运动，甚至为了能上镜能火，原主还有节食的习惯。再加上他头部才受伤不久……反正就是沈卿这会儿虚。很虚。以至于刚把这三岁半的小胖崽从车里抱出来，沈卿就开始觉得吃力了！呃，早知道就喊个顾总的保镖来抱了……余光瞥见站在一边、一直仰头看着自己和嗷仔的顾铎，沈卿下意识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监护人形象毁掉。而且张婶都能抱得动，没道理自己就差那么多啊……所以还能怎么办，咬咬牙坚持坚持，很快就到楼上了！幸亏车库是直达别墅内部的，而且还有电梯，要不然更受累。抱这小胖崽儿的过程中，等电梯都是漫长的。好不容易电梯到了，走进电梯内部的时候，沈卿脖子上的青筋都快暴起来了！“叔叔，你是不是很累？”一直亦步亦趋跟在一旁的顾铎认真开口：“要不我帮你？”“……不、用。”沈卿咬牙说。顾铎这么说应该不是故意揶揄他，从语气上听得出来，他是真的想帮自己……或者是在担心自己把小龙傲天摔了。而且顾铎也真的能帮上忙，这小孩儿虽然瘦，身高在同龄孩子中也不算高，但或许是照顾弟弟的时间久了，顾铎手上还是很有劲儿的……沈卿就曾见过他把小龙傲天抱起来过。抱起来，虽然不能满屋子跑，但走起路来也轻松。……所以自己怎么着也不能连哆哆都不如啊！好不容易把嗷仔“扛”回了房间，沈卿已经觉得有点儿腰疼了。崽崽们的房间很整洁，沈卿将嗷仔放下后，余光一瞥，就在顾铎的桌子上找到了几页纸。……又是写着外文字的草纸。与此同时，沈卿感觉一旁的顾铎下意识的身形一僵。……自从上次来还玉佩以后，沈卿就再没进过崽崽们的房间，因为不想哆哆和嗷仔再感到紧张。虽然此刻，他很想跟哆崽唠叨，叫他们不要再着急学习了，他们白天学自己也不会反对或干预的。但沈卿也明白信任需要慢慢建立。对顾铎这么敏感的小孩儿来说，自己如果表现得太不想他们学习，可能会让这孩子多想……所以再一次，沈卿故意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弯腰给嗷仔盖好小被子，沈卿又故意打了个哈欠，对顾铎说：“哆崽儿也早点睡哦，睡得少会长不高的，知道么？”顾铎绷紧的身体下意识放松，应了声：“嗯。”沈卿又嘱咐：“今天张奶奶休息回家了，晚上不在这儿，你们有什么事就来找我。”顾铎知道张奶奶休息的事，但他和嗷仔平时也不会半夜麻烦张奶奶，所以影响不大。但他还是说：“好。”沈卿：“那好，睡吧。”沈卿说完也没在此多留，就扶着自己的老腰直接回去了。楼上，田翼走在顾总身边，跟顾总一起向下望着：“……夫人今天带小少爷们玩，看样子是累坏了。”顾淮遇不说话。只沉默地望着青年略显蹒跚的身影。他不说话，田翼也不好再说什么……也真是的，刚才自己或者其他保镖要是出现得再及时一点，夫人也不必亲自抱睡着的小少爷上楼了！地库距离电梯，电梯距离少爷们的房间都是有一段距离的，夫人本来就瘦，看着也弱，让他抱小少爷走这么远也是难为他了！这么想着，田翼觉得自己还是得说：“都怪我，没有想到小少爷年纪小，这个时间玩累了可能就睡了，需要人抱。”这事儿其实真的很难想到，毕竟田翼和他的手下们不仅都是单身狗，还都是在这方面特五大三粗的那种……就包括顾总在内，以前谁养过孩子啊！这不都得一点点摸索么！所以田翼自己也没太自责，他提这事儿主要是为了表态：“顾总放心，下次夫人的车一进门儿我就派人去车库守着。”顾淮遇一开始默认沉默。后来还是低低地应了一声，说：“嗯，以后这种事要安排好。”田翼应了一声。之后沈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看样子是回他自己的房间了。顾淮遇又在原地坐了会儿。然后才操控轮椅，返回自己的办公区域。——看起来沈卿今天的确是累着了。要不然的话……顾淮遇抬眼，他眼前是一条长长的、大理石砖铺就的光洁长廊。被打扫得纤尘不染、黑白交替分明，仿佛没有尽头。顾淮遇想，要不然的话，沈卿不是有个规矩，他每次出门再回来后，都要上来告诉自己一声的么？还是说，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才没有上来？“田翼。”顾淮遇又骤然停下轮椅。“唉！”田翼故意走慢了一步，望着顾总挺拔的背影，他下意识应道：“顾总，您说。”“沈卿是不是生我气了？”“……这话是怎么说的？”田翼第一反应是否定，第二反应还是否定：“顾总，您这想法是怎么来的啊！难道您做了什么对不起夫人的事？”后面的语气有一点点八卦。顾淮遇：“……”低头望着自己的双腿，他只是觉得或许沈卿应该希望自己也出席今晚的生日宴会。毕竟他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看起来很累。田翼便说：“嗨，那更不可能了，就为了这场生日宴能顺利，您特意主动联系的许家，还给了人家那么大一个项目跟人合作，做了这么多事儿还不是为了夫人和小少爷们……不过等等，夫人不会不知道这些吧？”顾淮遇沉默。“……这。”田翼稍一迟疑，委婉表示：“我感觉这不好。”顾淮遇看向他。田翼说：“夫人只要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就不会因为您无法出席而生气。但是您要是没告诉他您的部署，他恐怕才会生气。”……是这样么？顾淮遇眯了下眼，思索片刻，不懂只不过是一点小事而已，为什么没告诉沈卿，对方就会生气。而且沈卿也不是有什么事都全然对他说。……事实上，顾淮遇根本摸不透这个沈卿在想些什么。据昨天黎弘说，有人在外面嘲笑沈卿只是带孩子的保姆……想到这里，顾淮遇再度眯了眯眼睛，眼神一瞬间变得十分锋利。他想，沈卿那么在乎孩子们在外有没有受人歧视、被瞧不起，那说明他本身就很注重这些。那么换作有人嘲笑侮辱他，他一定也会在意和受伤。但那么在意这些的青年，昨天又没有对自己说他在外被人欺负的事。……再一次看向自己的腿，或者说是他身子底下的轮椅。顾淮遇感觉自己捕捉到了什么。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响动，从顾淮遇的角度往下看，正好看见已经换上睡衣的沈卿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地出现在走廊外面的小厅。田翼也见着了。没敢惊扰到沈卿，刻意压低声音：“夫人这是？……”顾淮遇抬手打断了他的声音。两个人沉默无声地向下望着，然后就看见晃晃悠悠的沈卿直接往直梯的方向走去。按的是向上箭。顾淮遇：“……回房间。”话一说完，他已经操控轮椅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田翼自然跟上。没走几步，顾淮遇发现田翼还在跟着，便不由问他：“你还有什么事吗？”“啊？”田翼一愣，回想自己只是上来汇报夫人回来了，还把睡着的小少爷抱回房间的事，好像汇报完了也没什么事了……今晚田翼值班，他的休息室也在三楼，只不过不在顾总办公和居住的区域，而是在走廊的另一边。因为顾总向来喜欢独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的办公和休息区域内都是禁区，没事儿的时候谁都不能靠近。所以在顾总跟前做事，除了要有能力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要会看眼色。也不是说只能有事儿了再去找顾总。可以去找，但却要保证自己的出现不能让顾总觉得烦。而很显然，这谁也不敢保证。这样时间长了，大家就尽量不去打扰顾总了。能自己解决的事都不轻易去请示，去请示也都是言简意赅地做汇报，大家的工作效率反而提升了，顾总的身边也越来越安静。但这也有个弊端，就是包括田翼在内，总是默认顾总的所在区域内轻易不会有别人在，也很难遇见旁人。这才导致上回他不小心在夫人面前泄露了解散医疗队的事……等一下，夫人！是夫人要上来了啊！顾总这是在赶他走！田翼赶紧停住脚步，看了看外面星辉璀璨的夜幕，联想到夜的确深了……似乎忽然就懂了。他说：“我没事了顾总，我先回去了，您有事再叫我。”顾淮遇说：“嗯。”“好的顾总。”田翼说完，就让自己火速消失了。接近光速的那种！三分钟后，顾淮遇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顾总，您在里面吗？”——是沈卿的声音。拿着签字笔的手一顿，顾淮遇嗓音低哑地说：“进来。”眼皮一抬不抬。叫沈卿的青年已经推门进来了，同时问他：“这么晚了，没打扰您吧？”顾淮遇才缓缓抬眼望过去，打量着穿着两截式睡衣的青年，慢吞吞地问：“什么事？”沈卿：“……来向您借点东西，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借东西？”顾淮遇身体稍稍靠后：“借什么？”“借沐浴乳。”沈卿说。顾淮遇：“？”沈卿：“……”沈卿不是没事找事，大晚上地来管顾总借沐浴乳。实在是他的沐浴乳用光了！沐浴乳在昨天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挤不出来了，白天光顾着想晚上赴宴的事，沈卿又把这事儿给忘了。其实如果没出门，他也可以简单地冲洗一下，不一定非需要用。但这不是又参加宴会又抱小龙傲天的，弄得沈卿一身汗，只用水冲就感觉不得行。在就这么忍着睡一夜，与想办法弄到点沐浴乳之间，沈卿选择了后者。反正也只是借用一下顾总的嘛……虽然这又上楼梯又穿过长廊的，他足足走了三分钟。但谁读书的时候没管室友借过洗漱用品啊，顾总还是他老公呢，又能有什么关系。沈卿很坦**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来管你借下沐浴乳，就用一点点。”顾淮遇抬手整理了一下眼前的文件，没说借还是不借，只是缓缓说：“这种东西，你找管家要就好了。”沈卿：“你以为我不想啊……刚才我在房里给管家打宅内热线，才知道他休假了。”顾淮遇：“……”才想起管家的确休息了，是家里突然有事，傍晚才向他请的假。想了想，顾淮遇又说：“你真一点沐浴乳都没有了？用力挤挤。”正常人每次洗澡都用不了太多沐浴乳，总不至于一点都没……沈卿听了这个，登时含蓄地一点头：“因为前面几天一直都在使劲挤了……”顾淮遇：“……”沈卿：“现在已经到了拿剪刀剪开，里面都没有了的程度。”顾淮遇：“…………”顾淮遇望着他，陷入沉默了。沈卿望天。……就，他才穿来几天啊，节俭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嘛！再说他以前那么穷，沐浴乳牙膏都要用到芯儿比外面干净再丢，这真的是很正常的呀！所以看什么看？不要这么没见过世面啊大佬！沈卿不禁叉腰：“所以你借不借啊。”顾淮遇依旧沉默凝视着他。沈卿：“……”不是，他实在不明白不就一点沐浴乳吗，大佬就算用的是八百一瓶的他用一下又能怎么样！更何况他们不是伐木累的吗！叉腰的沈卿刚想说，不借就算了。顾淮遇却在一度深重打量后骤然出声：“……你来真不是为了要看我洗澡？”沈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