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人就这么直接倒在了地上,小美扶着张欣,小心跨过地上尸体,一边走一边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人。这个人动手很快,就这么短短时间内就把路开了出来,刀人不带血,动作看起来异常熟练。上面有特搜队的人,江于尽看了眼,发现是总局的人,于是抬手指了个方向,示意小美带着自己好朋友去找上面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小美点头,扶着张欣一步步往上。没想到会有被抓走的人主动出现,特搜队的人有些意外,看到后面满身是伤的人后动作一顿,立刻护着找地方安置下她们。现在这边离出口远,他们进来的时候稍微用了蛮力,那边已经塌陷,现在还在搭出去的路,估计需要一段时间。他们有专门的人随身带了处理伤口的急救包,就近找了个实验室的转运床把人放上去,转运到他们已经清扫干净的地方。陈景没在这里。江于尽看着两个高中生的身影消失,在混乱中走向另外的实验区。和这边一样,另一个实验区也混乱,没有完全清扫干净。这边主要是H市的支队的人,江于尽路过,有人拉过他,说:“这边人太多,帮个忙。”于是江于尽就被拉到了最底层,有人注意到他打着空手,以为他武器出了意外,于是捡起把组织的人掉下的枪扔给他。支部的总体实力比不上总部,但也不弱,虽然人数依旧比不上组织这边的人,实际上也差不多够用。意识到实力上的差距,组织的人在极端情况下直接打开了底层的实验体的牢笼,关在里面的东西跑出。实验体有强有弱,因为实验关系,有的被改造的人还在角落苟延残喘,连呼吸都显得困难,有的被改造体倒是精神,或者说几乎已经丧失了理智,浑身都充满了异种的原始的暴虐感,被放出的瞬间就开始攻击人。作为在这边工作的员工,这边的人的唯一优势就是知道这些半成品的特性,关键时候靠这些特性躲过对方的攻击——但不一定有用。这种完全是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他们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做得出。江于尽手里拿着枪,需要做的就是和其他人一起清除一楼的所有组织的人和具有攻击性的实验体。莫名其妙上岗,身上还带着临时好队友的殷殷期望,他在走人和帮忙间选择了浅浅摸鱼。枪没石布做的好用,但也还算过得去,一枪一个半异种,江于尽换弹的时候顺带一枪托砸倒身后准备偷袭的人。越摸鱼越往边处走,在一枪干倒最后一只半异种的时候,江于尽随手把枪一扔,悄无声息溜号。已经做到这份上,他好队友要是再不行就不是他的问题了。第四个实验区也没有高中生踪影,或者说有过,但是对方已经走了。这个实验区很空,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救出被带走的师生和对这个支部进行清扫,特搜队的人在发现这里已经没有清扫必要后就没有多留,现在这边就他一个人和偶尔从最底层路过的其他人。最高层的办公室已经被拆了一半,墙壁摇摇欲坠,一个几乎不成人形的尸体躺在地上,旁边是断成几截的带着倒刺的长鞭。护目镜下的眉梢微微抬起,江于尽转而往下,往实验室所在的地方走。实验室里面到处躺着白大褂,他踩着没人的空隙走,看了眼还亮着的电脑屏幕。电脑里边所有的数据已经被人拷过一份,但对方还算仁慈,没有拷下来后把所有的数据都删除。实验室最里面有一个全密闭空间,金属制的大门,上面有一道小玻璃,能够勉强看清里面的情况。玻璃厚度可观,旁边有一个全黑的屏幕,看样子是一个虹膜识别系统。旁边躺着一个白大褂,很显然是进行了虹膜识别开锁后被扔在这里。江于尽倒不用进去,在小窗口里看一眼就好。大门里面的整个空间内就只有中心有一个平台,笼罩在平台上的玻璃被人打碎,上面在之前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但已经被人拿走。并不过多关心这些,他也只看了一眼,之后就挪动脚步离开。他在合适的时候下楼,混入了来往的人里,顺带听到有人除老师之外的所有学生都已经找到并带走撤离。有人被救出的时候已经在实验室,但好在只是刚开始检查身体各项指标,打了麻药让其昏迷,还没有被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一众老师被关押的地方在最后一个实验区,那里有支部长,胡砾一个人去了,在他发出通知之前,所有人都不能靠近那里。出口还在积极抢救中,江于尽走到现场的时候,看到最后一个巨石被人合力搬开,出口的光瞬间照了进来。他在人堆里看了一眼,看到了另一个角落的高中生。高中生脸上手上都有伤,好像在低头看自己衣服。江于尽收回视线。优先被送出去的是已经昏迷和受伤的学生,实验室里的转运床刚好派上用场,比人工搬运要好上不少。热心市民江上前搭把手,领先其他人先出了出口。出了出口,他又对旁边人示意,表示自己尿急,在其他人接替自己位置后率先溜号。上山的过程很漫长,下山倒还挺快。没走上山时走的大路,江于尽从一侧的树林里快步下山,回到了车边。重新套上了自己皱成一团的衬衫,他坐在车里乖巧等待。在第一个人下来后,看了眼对方身上已经有些破损和极其脏污的制服,他贴心地送上崭新备用服:“穿这个舒服点。”对方接过衣服并表示感谢。后面陆续有人下来,一车的备用服装被换了个完完全全,车后堆积了一堆的脏污衣服,分不清你我。徐高在后面抬着一个学生下来,看到站在车边懒散站着的白色人影,意识到对方真的没有乱跑,松了口气,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欣慰感。在车边和人聊天的江于尽似有所感一抬眼,视线掠过正准备跟他挥手的徐高,看向了跟着走下山的高中生。在一堆黑色制服里,白色衬衫显得格外显眼。陈景也看到了站在车边的人。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一手揣兜里,对他挥挥手。没想到这个人会来,陈景先是一愣,之后下台阶,走到车边。他问:“你怎么在这里?”江于尽:“说来话长,如此这般后就来了。”陈景没懂他的如此这般到底是怎样的如此这般,江于尽看样子也没打算多解释,只指了下方向,说:“你朋友在那车上,看上去受伤挺严重。”没有什么关心慰问,他就这么让高中生离开。张欣的伤势重,现在被安置在了车上,需要尽快送去医院,陈景上车后车辆刚好驶离。在学生都被送走后,留在山里的剩下的特搜队的人也带着老师出现。比起学生来说,老师的情况还算好,身上伤不多,就是一时间精神受到刺激,看上去有些恍惚。最后出现的是胡砾。他看上去跟进支部前没什么变化,眼睛上扬,和人说话时自带笑,只是身上花花衬衫红了一片,变成了红色的花花衬衫。他身上没伤,红色血迹显然是别人的。他下来后视线在人堆里扫了一圈,看到了蹲在不远处的人。处理完一堆事情,他抬脚上前。面前出现一个人,正在沉浸式消消乐的江于尽抬头,问:“怎么?”胡砾问:“你一直待在这里?”“那不然,”江于尽一抬眼,“你们这几辆车没有被人偷多少有我两分功。”胡砾笑:“那还真是谢谢了。”江于尽摆手:“不客气。”和来的时候不一样,回程的时候略微有些变化,吃瓜搭子热情请他坐上一辆车,利用回程的时间大摆特摆,讲一路的八卦。这一车都是同事,大家都认识,江于尽毫无违和感地融了进去,听八卦听得起劲,手上就差把瓜子。事实证明八卦是一个治疗晕车的有方法。一车人刚经历了血腥场面,原本有些反胃,八卦聊起来后大脑清醒,呼吸顺畅,甚至连身上伤口都没那么痛了,原本的晕车人士抱着个不知道哪来的抱枕,眼睛炯炯有神。车辆驶回A市,下车的时候,一车人已经开始称兄道弟,对准备离开的市民江表不舍。对方打了车,他们就站在路边看着对方上车,直到车走了才收回视线。有人摸了摸下巴,说:“总觉得他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感觉记忆都到了脑子边,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徐高拍肩:“他之前来过局里几次,应该是那时候听到的吧。”摸下巴的人点头:“应该吧。”一堆人就这么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直到路边风一吹,这才慢慢往回走。他们回到大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执行任务回来的徐同归。没敢继续往前走,他们硬生生等到对方进了局里,这才重新迈开脚步。“我想起来了!”原本觉得声音耳熟的人停下脚步,终于想了起来,说:“我之前在酒店听到的声音和这声音很像。”因为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原本清晰的声音在脑海里已经模糊,他也忘了对方声音到底是怎么样,今天听到刚才离开的人的声音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阵熟悉感。徐高这才意识到一边这个人是之前抽签抽中去酒店执行任务并且目击到劲爆现场的幸运儿。想起了差不多已经忘完的之前胡砾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他眼睛瞬间睁大,问:“讲真?”对方犹豫着点头:“但是已经过去一段时间,我也不确定,总之就是挺像。”要不是气质类型完全不一样,他差点有了危险的想法。徐高点头,脑子里想着事,先走了。晚上的时候,江于尽已经回到家洗完澡,美美躺在沙发上看肥皂剧,一边的手机震动。眼睛没有从电视上移开,他没看手机上联系人,直接接通电话。是徐高打来的电话。听对方语调,不像是来和他分享八卦的。注意力依旧没有从电视上移开,江于尽问:“怎么?”“是这样的,”对方想着措辞,想一会儿说一句,“我现在在找一个人,就叫他小零吧。”“今天和我们在一个车上的有一个唯一一个见过小零的人,他听过小零声音。”江于尽:“要不咱把小零换成小一成不。”徐高从善如流换了,说:“他说,你声音和小一很像。”手指敲了下沙发边沿,江于尽应了声,声音无起伏,问:“然后呢?”徐高说:“小一和徐队关系很好,我刚才想了下,想起来你和徐队也认识。”这个人之前还送过对方大鹅。并且没有送他!江于尽没说话,等着对方继续说。徐高说:“我也知道这样说可能不太好,但是我还是想说……”“你知道徐队身边有没有声音和你很像的人?或者说你能不能录一段声音给我,我对着声音去找人。”徐高少女式拜托说:“拜托拜托,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江于尽:“……”江于尽说:“你真是天才。”以为自己的找人能力得到了这个专职事务所老板的赞赏,徐高谦虚道:“也没多厉害。”江于尽按照要求录了段音频给他,顺带表明了自己对他早日找到人的衷心祝愿。徐高感谢他的祝愿并挂了电话。电话挂断的时候,肥皂剧也进入中场休息,开始播放广告。敲门声响起。高中生已经打电话来说会在医院陪朋友,今天不会回来。江于尽起身开门,发现外面居然是稀客。门外的理发店老板面无表情。他没有进屋里的意思,就站在外面,拿出手机。江于尽接过他递来的手机看了眼。是一张照片,很模糊,但能看到大片起伏的山丘。或者说沙丘更为准确。上面部分地方已经长了植被,部分地方还有大片的烧焦的痕迹。江于尽的眼睛慢慢垂了下来。“这是别人发的照片,”理发店老板说,“在拉措沙漠腹地拍的。”尽管被沙土覆盖了大半,但是仍然可以看出这上面的地方很熟。这是他们在游戏里待的地方,太阳在这里升起。江于尽抬眼问:“什么时候的照片?”“我看到的时候是今天,”理发店老板说,“这上面的植物有问题,已经有人通知了特搜局,徐同归会去。”“他把以前的事情全忘了,但不代表不会再想起来。”他问,“你们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江于尽垂眼看了眼自己的手,之后又把手收进睡衣兜里,说:“没什么。”理发店老板看了眼他,把手机拿回后点了根烟,走了。关上门,江于尽重新回到沙发坐下,安静了会儿,之后把大鹅抱在怀里。广告之后精彩继续,肥皂剧的下集开始了。这集讲的是失忆的男主在看到熟悉的场景后记忆恢复,开始一个个解决之前骗他的人的事。江于尽越看越觉得奇怪,最后决定转台,转到了少儿频道看几只羊的故事。看羊看得昏昏欲睡,他最终决定站起来,披了件外套,拿过家门钥匙后就出门,准备去找两瓶小酒喝。没去之前常去的店,他绕了个大弯,去到之前买假发的便利店。虽然假发没用上,但是这里东西便宜是真的。他去的时候店还开着,老板依旧坐在柜台后面记账,看到他来后抬起头。江于尽拢了下衣服,说要两罐酒。酒就在老板后面柜子上头,对方于是起身,站起来慢慢拿了两罐。他的左手似乎有点问题,不能抬起来,袖子一直垂着,只能用右手拿完一罐后再拿一罐。江于尽把钱给他,说了声谢谢。当天晚上,偶尔良心发作决心好好工作的徐高还在反复听吃瓜搭子发来的音频。“下个月初我就和他结婚了,就在绿茵草地。”对方应该是刚好看完了肥皂剧,随口跟着念的一句台词,他反反复复听,总觉得自己没看肥皂剧,但已经完全融入了肥皂剧。一边有人经过,问他在干什么,他抬头,开口就是:“下个月,在绿茵草地。”胡砾眼尾一跳,说:“我是问你在干什么。”徐高摘下一只耳机,说:“在听音频。”“上次去酒店出任务的人今天给我说江老板的声音和你要找的人声音挺像,我就打电话让江老板录了段音频给我。”他说得若无其事,话语间自带一种找人高手的淡然。“他怎么说?”徐高揉了揉后脑勺,羞涩说:“他说我是天才。”胡砾笑了下:“是吗。”他拍坐着的人的肩,也说:“你真是个天才。”接连被两个人夸天才,徐高露出得意但又努力内敛的笑容。他说:“我多听几遍,以后要是遇到这个人,肯定马上就能认出来。”胡砾笑着,没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