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很安静。温辞述属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从进公司到现在,除了在音乐方面,他没见过庄泽野对任何人或事抱有如此强烈的好奇心。他回答:“你想知道什么?”庄泽野说:“比如你们的生活习惯, 文人轶事,吃喝拉撒……”温辞述做了个打断的手势:“这些你可以自己上网查。”庄泽野想说,可是网上连你的名字都是假的,我不止想知道这些,还想多了解你一点。想了想, 还是把这些话咽了回去,听着好像有点奇怪。他转而问道:“那你后来有去过那个山洞吗, 那你除了你没有其他人?”温辞述皱了皱眉:“我被带走之前就四处看过, 除了我没有别人。我也很想知道,原来的温辞述去哪儿了,他又是怎么掉下去的……以及,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庄泽野琢磨着点头, 这确实是实话,根据他第一天的反应来看, 要是知道是怎么来的,他早就不管不顾回去了。他忽然很担心,以后万一有机会, 温辞述该不会真的要走吧?“你当时那么着急回去, 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委婉地问。温辞述这才想起, 当初一心想回去见他和太傅,但现在木已成舟, 温辞镜成为皇帝已是既定的事实, 再追究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没由来的, 他并不想在庄泽野面前提起那个“贴身太监”。或许因为庄泽野不喜欢“他”。“没什么, 都不重要了。”他说。温辞述重新打开作业,握着笔埋头写字。灯光下,庄泽野盯着他的发旋看了半天,眼眸逐渐转深。*接下来几天里,温辞述提前过上了肝毕设的生活。除了回酒店洗澡之外,剩下的时间全都泡在练习室,抓紧时间跟成员一起练习排舞,幸亏这次只需要学动作不需要拉筋。二轮比赛后淘汰了一批人,只留下A、B两个班,这次淘汰也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有不少专业歌手被刷掉了,留下的人里面大半是话题王。因为这个,网上逐渐开始产生质疑节目组的声音。高晋凭借和温辞述的舞台,收获了不少人气,也成了扭转乾坤里面唯一一个留下的。何赟则比较奇葩,他参加到一半退赛了,说是不适合唱歌打算回去继承家业,后来经网上爆出他爹位列淞南富豪榜前十。他走之前去找了趟温辞述,说让他有空来淞南找自己玩,庄泽野站在温辞述身后,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何赟这才笑着离开。温辞述奇怪地回头问:“你认识他?”庄泽野矢口否认:“不认识。”他们刚排完舞,大家正靠着墙休息。向晚说:“辞述,你跟我们合得差不多就行,不用一直待在这里,可以去练你自己的舞台。”他们合了不知道多少遍,现在动作已经整齐了很多,温辞述的舞台就在团体舞台的前一天,他不得不两边来回跑。他摇头道:“没事,今天覃老师不在。”第三轮比赛形式,是四位导师在两班人中选两个进行帮唱,最后的结果是双向选择,而温辞述选了覃敏。向晚疑惑地问:“我一直想问你,宋老师不是很喜欢你吗?为什么你会选覃老师?”庄泽野也看了过来,显然他有同样的问题。温辞述无奈地说:“当时选组的时候,我和宋老师还不熟,他总劝我报考燕音,那次只有他和覃老师选了我,我不得已才避开的他。”现在也不知道宋真和潘慧聊得怎么样了,潘慧在通话中提都没提,温辞述自然不会主动去问。前师爹这种身份,还是比较敏感的,他不想因此让师父不快。顾鸣赫笑道:“这个宋老师胆子真大,居然敢跟潘女王抢人。”“你不知道,他们以前是那种关系……”林南之小声跟他咬耳朵。这时,钟可欣一脸高兴地走了进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林南之立刻闭嘴,停下八卦。温辞述说:“看你的表情,坏消息也没坏到哪里去,先听好消息。”钟可欣隆重地掏出手机:“本月最重大的好消息!有一个S+音综发来了邀约,人家诚意满满,连初步合同都拟好了,点名要你们一起去。”“什么什么?S+?!我看看。”林南之忙凑过来看电子合同。大家都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Gosh!是燕台的音综。”“这项目比《人海之声》牛啊,还是直播旅游音综,听起很创新。”顾鸣赫读道:“Music stroll特此邀请Flora全员做常驻嘉宾,哇,计划栏里还有去草原开音乐会,可以通过弹幕随时和粉丝互动,这也太酷了!”庄泽野嗤了一声:“只是计划。”“游艇音乐会,傣族风情音乐会……好大的手笔,欣姐,你是怎么有这么好的项目的?”向晚惊喜道。钟可欣笑着说:“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制作人先是看了辞述的舞台,然后又顺着看了你们一专的mv和舞台,他觉得你们一块儿上综艺效果会很好。”林南之感动坏了:“多亏辞述哥,呜呜,辞述哥我的神,我们这次舞台一定会好好表现的。”钟可欣郑重地点头:“那是肯定的,每个人都得好好准备,虽然那边把电子合同发过来了,但实际上还在考核期,他们一定会看这次舞台的。”温辞述问道:“等等,这档节目是什么时候?”钟可欣撇嘴:“这就是那个坏消息,《音乐漫步》的拍摄时间是九月下旬,也就是说它和《人海之声》的续约只能二选一。”她点了两下屏幕,打开另一份电子合同:“这是徐双双那边刚给我发的续约合同,他们开了个很诱人的条件,保你进决赛前三,以及多给团体两个舞台。”温辞述:“……”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练习室内有点安静,大家都谨慎地闭上嘴,只有庄泽野漫不经心地靠在墙上晃着腿,每个人眼里都带着对这种“规则”的鄙夷。温辞述环顾一圈:“你们的意思呢?”没有人吱声。过了片刻,向晚温和地说:“我听你的,你想留就留,想走演完这个舞台我们一起走。”他开了个头,顾鸣赫和林南之也附和道:“听你的辞述,去留大家都一起。”尽管没有人明着骂过节目组,可大家私底下都清楚他们是怎么骚操作的,也都很尊重他的意思。温辞述看向庄泽野:“你呢?”庄泽野对他轻轻一笑:“你想去哪里都行,我随时给你垫音。”一句调侃似的玩笑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也轻松了许多。林南之也说:“我随时和你跳双人舞。”温辞述笑着点头:“那兄弟们,我们转移战场吧,这个舞台变味了,前面还有更大的舞台在等着我们。”他头一次用“兄弟们”这种称呼,无形中瞬间和众人拉近了距离。“走走走,我早看他们不爽了。”顾鸣赫看向庄泽野,笑着说:“突然有种回到高中的感觉了。”庄泽野也笑了,起身招呼:“来,我们加个油。”钟可欣笑着退后几步,五个少年人将手叠在一起,用力清脆地喊了三遍“Flora”,然后不约而同地向上散开,她的眼睛里不禁带上了几分欣慰。好像不知不觉长大了,这些小屁孩。她把时间留给他们,出去给瞿怀民打电话,又找徐双双说明情况。徐双双的脸当场拉了下来:“这么好的条件都不考虑?你们是接了其他综艺吗?”祤一悉——钟可欣当然不可能坦白,只含糊道:“很抱歉,徐老师,我们经过综合考虑,还是决定不续约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她干这行这么久,一眼就看出节目组说到底还是不上心,续约这种事都不是导演亲自来,而是叫徐双双来,足以见得他们有多轻视温辞述。又看不起小糊豆,又想靠他吸流量,全天下的资`本都一个德行。她心想合作个屁,最好再也别遇到你们了。徐双双冷笑:“都是圈里人,你搁这儿打什么哑谜。我知道,是燕台那个直播综艺找你们了是吧,你能确保他们有我们的热度和待遇?还有,钟可欣,你知道接我们的竞品是什么后果吗?”这一行的潜在规则,参加这种综艺的,最好不要在短期内接竞品,否则就会被穿小鞋。虽然没明文写在纸上,但懂的都懂。那一瞬间,钟可欣几乎被她毫不遮掩的嘴脸激怒了,她忽然很痛恨自己的职业,因为处事态度需要跟她的脾气完全相反。以前她心直口快得罪过不少人,都是身边人劝她要为艺人着想,要处处忍让,但这玩意儿真是忍不了一点。从第一天开始,徐双双就各种蔑视小艺人,又是配合流量调整时间,又是不给换休息室,中途还数次搞插队、压妆等行为,实在是让人烦不胜烦。如果跟别人抱怨,还会被嘲讽地回一句“谁让你们糊呗”。她深呼吸了几次,默念不能给温辞述树敌,她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Flora,如此不断压制怒火,才勉强酝酿了个假笑准备说话。突然,徐双双看向她身后,表情一愣。钟可欣还没来及回头,就听见温辞述冷冰冰的声音:“能有什么后果?徐小姐,你是在威胁我的经纪人吗?”她怔住了,过了好几秒才转过身,结结巴巴地说:“辞、辞述,你怎么来了……”温辞述看也不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只手明明骨骼细长,却在碰到她的一刹那,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不少,仿佛找到了某种底气。温辞述沉下脸道:“徐小姐,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如果还有下次,我会以人身威胁报警处理。你想因为恐吓被告上法庭的话,大可继续尝试。”徐双双被他盯得打了个哆嗦,虚张声势道:“别搞笑了,我又没做什么,你至于吗?哈,敢情你俩是找好下家,决定撕破脸了是吧。我也没什么其他好说的,演完这场你们自己打包走吧,不送了。”说完,她立刻转身离开,头也不回跟逃跑似的。不知道为什么,钟可欣眼眶有些发热,她出来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委屈不是自己扛,而温辞述自打出院后,但凡看见这种事都会为她出头。她压下内心的翻涌,说:“你干嘛得罪她。”“得罪就得罪。”温辞述毫不在意地说,“你是我表姐,得罪谁都不能让你被要挟。”听到这句话,钟可欣先是愣了下,然后幽幽地、长长地叹了口气。温辞述说:“别多想,这种只会用肮脏手段的人,不知道树了多少敌,以后吃不开的只会是她自己,不会是我们。”钟可欣点头,声音带了点鼻音:“你快进去吧,别因为这些耽误训练,好好准备舞台。”温辞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她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门边,足足站了很久,才又叹了一声。*在比赛前一夜,温辞述只睡了两个小时,第二天五点就起床化妆,疯狂喝水保持声带状态。好在团体舞台是第二天直播,不至于没有喘息的机会。他和覃敏合作的是一首抒情歌,由热门歌曲《欲携秋水揽星河》改编,两人在舞台上上演了一出凄美的故事。温辞述拿出最饱满的状态,即使在覃敏这样的前辈面前,声压也没有被压下去。覃敏表演完就走了,他下台想去休息一会儿,刚才在台上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加上连续熬了几个大夜,使得他下来的时候步伐都踉跄。刚走到台下,便被工作人员拦住了。音响老师说:“你先等等,遇到点麻烦,刚才收音没收好。”温辞述脚步一顿,问道:“那怎么办,要再补录一遍吗?”音响老师:“不用重新录舞台,你跟我来录音室补就行了。”温辞述只想快点录完回去补觉,马上跟随他往里走。“覃老师的部分呢?她已经走了。”“覃老师的收音没问题,你是因为话筒出了故障。”音响老师解释:“后期会重把音轨合并的,不用担心效果。”温辞述不太懂后期,点头和他进了录音室。室内做了个陌生的声乐指导,温辞述向她问好后便开始录音。这首歌的高音要配合女key,几乎都在他的真声范围之外,很多地方要用假声唱,虽然难度系数高,但温辞述先前已经练习过很多遍,唱完后看向声乐老师。老师面无表情地说:“不行哦,刚才高音区有点瑕疵,需要重录一遍。”温辞述没当回事,按照要求又唱了一遍。老师隔着玻璃道:“你声音还是很飘,头声用的不够……”她在源源不断地指出错误,温辞述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整个录音室里就他们两个人,后期老师不知所踪,刚才带他来的音响师在旁边玩手机,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为了补录。况且收音出事儿,他们甚至没有通知高层,直接就把他拉到录音室来了,这些行为实在奇怪。先前他刚下台没来及多想,现在回味过来了,敢情是有人在给他穿小鞋。这个声乐老师当然不敢,他在节目组唯一开罪的人,大概就是徐双双了。温辞述冷笑一声,直接摘下耳机扔在地上。隔间内的收音效果很好,耳机砰地砸到话筒,又在地上滚了几圈,把玻璃房外的两人吓了一跳。温辞述径直走出玻璃房,站到了他们面前。声乐老师受惊道:“你……你干嘛,谁让你出来的,把话筒砸坏可是要赔的。”温辞述说:“刚才的录音给我放一遍,哪句词、哪个字飘,哪里头声不够?”声乐老师微微往后缩:“你这个新人脾气怎么这么大,我是专业老师还是你是专业老师?”温辞述掏出手机:“那行,干脆我把覃老师叫回来,让她和你一起听一下,毕竟这首歌是她教我的,也许覃老师的唱功确实有瑕疵。”声乐老师赶紧说:“你、你别打电话。”温辞述放下手机,冷冷地看着她。她惊慌道:“那什么……我不是在评价覃老师的唱功,可能我刚才听得不仔细,你唱得挺好的,补录可以过了。”温辞述没再理会她,转头看向音响师,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这边。温辞述说:“音响老师,你不是说收音有问题吗,是不是设备坏了?需不需要我来上报?”收音问题可大可小,要是闹大了追究起来,必然是音响师的锅。他连忙干笑道:“没事没事,小问题而已,既然声乐老师说录好了,那你就可以回去了。”温辞述意味深长地看向声乐老师:“真的录好了吗?看老师的架势,我还以为打算让我录个把小时。”声乐老师没想到他这么不好惹,小声嘀咕:“我可没这么说。”温辞述的视线落在她的工作证上,幽幽地说:“老师是新来的吧,有些事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参与,组里工作人员来来去去,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指导老师,因为一件事把工作搭进去,何必呢。”声乐老师听出他话里有话,也终于反应过来,如果选手非要跟节目组讨说法,她才是那个被踢出去的炮灰。她赶紧站起身说:“不好意思啊小温,是我工作失误,耽误你时间了,实在对不住。”温辞述看了她一眼,直接转身离开。出门之后,他拐进楼梯间坐下,手里拿着个小纸杯喝水。这几天用嗓太多,刚才又补录两遍,喉咙感到一阵干涩。他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喜欢玩阴的,原来娱乐圈的勾心斗角,并不比以前在皇宫里的少。他闷着头地喝水,楼梯道里响起一阵脚步声。正要抬头看去,一个熟悉的黑色保温杯出现在他面前,他意外地抬眸,看见了庄泽野。庄泽野在他旁边坐下:“你录完舞台人就不见了,电话也不接,害我找了半天。”温辞述怔忪:“你刚才去看舞台了?”“嗯哼。”庄泽野满脸不在乎。不仅看了,还录了全程。不过他不打算告诉温辞述,总觉得这种行为像小粉丝一样,可是温辞述的舞台又确实值得录下慢慢回味,他在舞台上完全是另一种人格,越来越能够娴熟地释放自我。“你干嘛去了,还没回答我。”庄泽野发挥不依不饶的本事。温辞述只得说:“音响师说收音有问题,让我重新补录。”他不太想把实情说出来。庄泽野蹙眉,诧异道:“一直录到现在?”这首歌就几分钟,补录根本不至于录这么久。温辞述说:“我状态不太好,声乐老师抠得比较细。”虽然说得十分委婉,但庄泽野立马明白了是什么情况。他骤然冷下脸:“我看不是抠得细,是故意的吧,哪个声乐老师,叫什么名字?”温辞述怕他冲动:“可能真是收音问题。”“嗯,如果是收音问题,那就该轮到音响师丢饭碗,而不是让你重新录音。”庄泽野的脸色阴沉得吓人,“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来处理,你先好好恢复声音状态。”他想到刚才从背后,看见温辞述默默地坐在楼梯上喝水,顿时对节目组仅存的一点忍让也消失了。温辞述望着他,突然笑笑说:“你知道吗,我发现一个很神奇的事。”庄泽野笑不出来,只不高兴地瞅着他。温辞述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我录了两遍就反应过来罢工了,不过想到这一行的现状,还是有点郁闷,现状看到你生气,突然就不郁闷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你生气的时候,有个人比你更生气,因为他是真的在心疼。温辞述想到自己小时候,他在学堂挨了戒尺,母妃握住他的手直掉眼泪,瞬间那点戒尺的疼就烟消云散了。空气安静了几秒。庄泽野打开保温杯,没好气地说:“就算你不郁闷,我也不会开心到哪里去。先别讲话了,你的嗓子需要休息,把这个喝掉。”温辞述乖巧闭嘴,用眼神问他杯子里是什么。庄泽野嗤笑:“让你不说话你倒是听劝,这是枇杷叶煮的水,里面放了胖大海和川贝,我让园区门口阿姨煮的。”温辞述眨眨眼睛,表示感谢。“真哑巴了?”庄泽野终于笑了一下。“唔。”他看着温辞述咕噜咕噜喝水,突然产生一种想摸摸他脑袋,或是上前抱他一下的想法,做完这些后冲上去把录音室砸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冲动,连忙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温辞述舔舔嘴唇,不解地看向他。庄泽野略显局促,嘱咐道:“记得全部喝完,今天晚上别参加练习了,好好休息。”说罢,一抬脚跨过三级台阶,匆匆忙忙走开,留下他一个人莫名其妙。晚上温辞述还是去了练习室,只不过没开口,纯和他们一块儿排舞。钟可欣站在椅子上帮他们录视频,然后大家挤在一起,时不时按暂停键观察动作是否整齐。就这样排到凌晨两点,才各自回去休息。次日早晨,温辞述起床时感到一阵头晕。他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脸色发红,猜测是感染了风寒,趁着化妆师来做造型的间隙,紧急从钟可欣的医药箱里拿了包感冒药吃。万幸的是嗓子没事,虽然有点沙哑和鼻音,但开过嗓后就听不太出来了。化妆师还调侃他紧张得脸红,换了个粉底色号上妆,并帮他换上演出服,也就是大靖时期的古装。这次的舞台《禁宫夜行》,讲述了大靖著名诗人、政`治家崔章撰的一段奇闻。据《大靖书》记载,崔章撰30岁时被皇上钦点,从钟南山到翰林院任职。当晚宰相张公为其举办庆功宴,席上崔章撰大醉舞剑,后仗剑夜行禁宫,姿态张扬跋扈。而当时的靖安帝温平江十分赏识他的才能,竟然放任他夜晚入宫。在夜行途中,崔章撰分别遇到了三个人。其一是禁宫里的僧人,他的昔日好友成夙,两人举杯对饮,回忆以前在钟南山的过往;其二遇到皇子欺负侍女,于是崔章撰瞠目拔剑挺身而出,解救了如花美眷;其三在出城时碰见将军夜守,双方互相欣赏痛饮,酒后泛舟湖面探讨当下时局。酒醒后,崔章撰发现自己醉卧在护城河边,没有人知道这些是他的真实经历,亦或是酒后出现的幻觉,毕竟夜游禁宫、僧人对饮、痛斥皇子、将军离守,这些放在现实都是无比荒诞的事情。歌曲通过三个故事串联,侧面用这三件事来比喻Flora的成长——从初入江湖,到接受质疑,再到涅槃重生,是一首典型的叙事歌。因为这个特殊的结构,歌曲也分为三段式进行。其中温辞述和庄泽野饰演崔章撰的两面性——淡泊名利和狂放不羁;向晚饰演僧人,代表知己;林南饰演皇子,代表权贵阶级;顾鸣赫饰演将军,代表战乱、死亡与重生。因为中间有段dance break,所以他们没戴太厚重的头套,每个人额前绑了根发带,临时用一次性喷漆把发色变为黑色。温辞述换好衣服出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和庄泽野是同款,只不过他是淡蓝色,庄泽野是红色,巧合的是,恰好是二人的应援色,晴山和缙云。两人都是宽袖束身长袍,袖子可以拆卸,便于后面跳舞。庄泽野围着他转了一圈,评价道:“不错,看着确实像个王爷。”温辞述浅浅一笑:“你也不错,看着和我的贴身太监有几分相似。”“……”庄泽野刚要反嘲,其他人就走了过来,他只好不忿地住嘴。林南之紧张得一直在背词、压腿,待会儿他有个大动作要展示,忐忑不安地走来走去。向晚也过来跟温辞述确认他的声音状况,很怕他戏腔唱劈,还问要不要干脆把垫音开大点。其实整首歌只有几个字的戏腔,温辞述想了半天还是没告诉他,自己年少时常看歌舞戏和参军戏,闲来也学过两嗓子,并不是他以为的只学了三天。前面时不时传来主持人报幕的声音,听着让人更紧张了。他们的上一个舞台恰好是扭转乾坤的,高晋刚下台来和他们打招呼,场控就在叫上台了。五人走到一起,默契地聚拢加油打气。钟可欣紧张又兴奋地挥手:“加油加油!你们一定行的!”随着台前灯光暗下来,道具组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他们借着微弱的光线走上舞台,各就各位。一秒,两秒。黑暗中鸦雀无声。直播间刷起大量的弹幕:【现在到谁了,有人知道节目单吗?】【啊啊啊啊啊啊,是花团!到我们花团了!】【终于等到你们!我的野述,妈妈来了!!】【FloraFloraFloraFloraFlora,庄泽野温辞述顾鸣赫向晚林南之!了解一下我们新晋男团!】【丽芙狂喜!我的五个宝贝,你们一定要闪闪发光!】【给大家科普一下,这是刚出道四个月的男团Flora,丽芙(leaf)是他们的粉丝哦!全员美颜,入股不亏!】和热火朝天的弹幕形成对比的,是异常安静的现场。黑暗中,一束白色顶光骤然亮起,从顶上落下一块四米长的半透明薄纱,遮住了坐在舞台中央的身影。透过天青色细纱,隐约能窥见背后人挺拔的身姿、收窄的腰线。铛——一声清脆如鸣钟的拨弦,破开了黑幕下深邃的沉寂。紧接着,又是两声托、擘连弹,如虚庭鹤舞,琴音宽阔空灵。随即琴风一转——突然变得铿锵有力起来,有种直接将天灵盖掀开的劈金碎石之感。琴声越来越急促,犹如千万滴暴雨砸在梨花木上。黑色天际,飘雪簌簌落下。顶灯猛地闪了闪,四个身影从夜色中依次走出。温辞述拂袖拨弦,左边站着庄泽野和向晚,右边站着顾鸣赫和林南之。随着灯光依次全部打开,一声砸破空气的鼓点加入,四人从反拍进入齐舞——这是一个难度极大的切入点,但他们卡得非常精准。一阵呼啸的风吹过,卷起纱帐蹭过帐后人的眼角眉梢,纱帐逐渐往上收拢,在万众瞩目下,露出温辞述垂眸抚琴的身姿。他双眸内敛,面色平静如水,指尖却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流淌。弹幕瞬间疯了:【我草,这个琴师是树树?啊啊啊啊你居然会古琴!你还有什么是妈妈不知道的!】【啊啊啊啊啊啊,太美太震撼了,纱帐吹开的时候我呼吸都要停止了!】【好漂亮的眉眼,好美的骨相,get到温辞述了。】【我的天哪,巨大惊喜!看手型基本功也特别好,真的是临时练的吗?】【我第一次听古琴配架子鼓,真好听,这段开头好炸!】【啊啊啊野子跳嘿怕力道也太足了!我流鼻血,这肌肉线条!】【真的帅,庄泽野就该跳舞,他身材比例太完美了。】【我发现他们穿的好像不一样哎,是不是有剧情?】【应该是的,我看介绍上说这是叙事歌。】在一分多钟的前奏后,灯光再次暗了下来。第二次的黑暗,让粉丝的期待直接拉到顶点。道具组飞速撤走古琴和鼓,大家站好位置,静谧的暗夜里,温辞述能清楚听见他旁边林南之急促的呼吸声,这让他有种并肩作战的感觉。背景传来笛子的声音,这里的衔接部分是一道坎,对第一个唱的人要求非常高。然而温辞述不像林南之那么紧张,因为他百分百相信这第一个人——砰,砰,砰!数盏大灯猛地亮起。军鼓和吊镲同时切入,猛然带起强劲的节奏感,仿佛突如其来的山洪海啸,将所有听众的耳朵敲打得措手不及。与此同时,庄泽野低沉的嗓音响起,唱腔充满了桀骜不驯的味道,如同睥睨众生的狂浪竖子,舞台上的一切皆被他踩在脚下。“今夜酒肆胡姬舞动剑气/千金换貂裘满座宾客喧哗醉意冲杂掷杯仗剑走夜逢星辰垂露我遇成夙/痛饮杯中酒你说当初一别辗转经年无人赢旧友”在他以极其纯熟狂放的腔调唱出这段rap时,身后的大屏幕炸开绚烂的烟花和手书——每行开头第一个字,都是偌大的狂草。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节目组就要全面塌房啦,不要捉急哦。关于《禁宫夜行》:崔章撰的原型是李白,禁宫夜行时共遇到三件事。第一件事对应李白在钟南山隐居但心怀天下的日子,隐射Flora刚接触唱跳的野心和抱负;第二件事对应李白入宫后在翰林院任职时期,认清事实摧眉折腰,隐射Flora被黑被质疑的阶段;第三件事对应李白之死和安史之乱,隐射Flora将冲破一切阻碍登顶,毁灭即重生。树树弹的是七弦琴,狂草是他写的,大靖的设定有参考唐朝,不过时间线上是架空,唐以后的东西他们也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