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上来的骷髅被斩断一截白骨, 埋在皑皑白雪中,行队弯曲了一下因为寒冷而略显迟钝的手指,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向别墅那端——荧荧灯火从窗户处透出来。卷毛的脸色很臭, 一脚踹开某只怪物, 泄愤般地狠狠踩在雪地当中, 忍不住又一次地问:“游戏还没结束吗?”当然, 谁都清楚卷毛想问的不是游戏,而是怎么还没见到元欲雪。兔子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眼底浮上些忧虑和后悔。只剩元欲雪一个新人面对安德烈……很难保证不出什么意外。相比起来, 他们淘汰后的惩罚的确不止吹吹冷风而已, 还要面临别墅外潜伏的无数怪物, 随时可能被啃的尸骨全无。但因为玩家们的实力都不弱,光觉醒天赋的就有四名, 行队还是第一个出别墅的接受惩罚的, 危险度上倒是大打折扣,算不上多难捱。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伤亡,他们毫发无伤, 唯独别墅内部仍情况不明。在焦躁心态影响下,时间似乎变得无限漫长,卷毛又一下踩塌了脚下雪花, 底下坚冰融成了一团雪水。终于,他黑着脸说:“等不下去了,我先去看……”他话还没说完,别墅的大门打开一道缝隙, 雪亮灯光映了出来。管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只黑色帽子牢牢戴在他的头顶, 燕尾服也一丝不苟地像刚被熨烫过般挂在他的身上。管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玩家们, 在卷毛都以为他要动手的下一刻,却微微一躬身,将帽子摘了下来。管家带着一点怪异卷舌腔的声音响起:“尊贵的客人们,游戏已经结束。安德烈主人让我将各位带回别墅,佣人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干净的客房、柔软床铺和新鲜花枝。不周处和特殊喜好请向佣人提出,我们会及时为您更换。”“??”卷毛收住了自己差点飞出去的腿。这位管家从见到玩家起就非常“客气”。但是最初态度很有股程序化的诡异刻板,仿佛面前的是个人还是块烛台都没区别,还含带着微妙的恶意。这会倒是体现出了一点生动的尊敬意味,将玩家们都整得迷茫起来。还是兔子抓住重点,“游戏结束?”根据管家话中信息,她升腾起一个略显不可思议的想法,错愕道:“获胜的人是……元欲雪?”倒不是兔子看轻新人,但是安德烈那作弊般的读心术,让她难以想象出通关途径,谁获胜都会令她惊讶。管家微微俯身,恭敬答道:“是那位客人。”……当玩家们都回到安全的别墅当中时,还有些不敢置信。就这么通关了?还是被、被一名新人带躺赢的?就算是行队,那张惯常冷漠的面容上,都出现了非常含蓄轻微的……不好意思。有点脸热。卷毛的脸就更红的不用说了,他见到还停留在大厅中的元欲雪时,连望过去一眼都不敢,别扭地撇开了脸。只是竖着耳朵听其他玩家和元欲雪的对话。他们几乎是一下将小新人包围了。眼镜:“谢谢。我又欠你一次。”卷毛评价:冷漠,没诚意。黑皮:“没想到这场游戏你居然赢过了安德烈这个怪物NPC。元欲雪,你不会是那种满级大佬开小号吧,说起来……系统那里有开小号这种服务吗?”卷毛冷嗤:就知道拍马屁,无语。兔子:“可能有些冒昧,但元欲雪——能不能留一个联系方式?以后有机会一起过副本。”卷毛:!!他竖起了耳朵。元欲雪思索了一下——然后接过兔子递给他的纸条,在上面留下了什么。这种重点信息卷毛当然没办法偷听到,只等走到兔子身边,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仿佛十分理所当然地望了过去,眼底全是暗示。兔子笑了一下。无声地对他开口,做了个口型。“自、己、问。”卷毛:“……”当然,相比这些琐碎的话题,也不免有人按捺不住好奇,问起元欲雪到底是怎么赢过安德烈的——这种提问与副本信息相关,可能涉及到玩家的个人能力,更是珍贵的通关线索。裙子倒也没有要挖信息的意思,只是心底实在太过好奇,才下意识问出来。不过她又很快意识到,这种询问不算合适,立即准备改口其他话题,元欲雪却已经相当坦然平静地告诉她了。“不是读心术。”元欲雪将安德烈的能力简单解释过一遍,只是隐去具体的问答细节。这事多少显得有些细思恐极,裙子“嘶”了一声,怔怔道:“我一点都没发现……”兔子也叹息,没想到她阴沟翻船,原来是翻了三回。不过要是有所防备,下次也不会中这样的认知暗示了,算吃一堑长一智。顺利通关副本,玩家们的心态身体都是最放松的时刻。明明也没什么事做,一堆人就是要腻在元欲雪旁边说话讨论。名义上是交流更多副本信息,总结经验,但其实萍水相逢的临时队友哪来那么强烈的交流欲望,大家都很心知肚明地保持默契,就是为了……能和新人多待一会。元欲雪话少,只有问题递给他的时候才会答话。但不管什么时候,他似乎都在沉默而认真地旁听,偶尔目光会落在某个人身上,无意激发的那个人更加表现起自己,像是争奇斗艳的公孔雀抖了抖自己的尾羽……现在的行队就看着卷毛狂抖尾羽,倍感丢脸地叹息一声,将他的队员逮回去。“好了,就到这里。”行队垂着眼,看上去是很冷漠的神情,“回去休息,等副本结束通关。在这段时间最好保持警惕……算了,出事的概率不大,不用太紧张,有意外我会通知各位。”“大家都很累了,好好休息。”行队的话虽然是对着每一个玩家说的,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落到了在这场副本中,应当是消耗最大的那个人身上——元欲雪垂着眼,那张脸的艷色掩过其他,玩家们都未曾发觉元欲雪眼角流露出的一点很淡的困倦状态。他看上去很累了,但依旧耐心过度,陪着他们聊那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强烈的愧疚感顿时翻涌出来,还有对拉着元欲雪不放的羞愧。那些小心思被翻出来时显得如此恶劣,一点没顾忌元欲雪的身体。卷毛一下抿紧了唇,硬邦邦地说,“是很晚了。”“我去睡了。”他转身的时候,脚步还是停留了瞬间,闷着声说,“元欲雪。晚安。”为了节省能量进入待机状态的元欲雪迟了一下才应声。“……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