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一天的“司机”,下午四点,景黎宣布自己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他很愉快,因为没在开车,脚尖很欢快地晃了好几下。纪昀章注意到了,轻轻勾起唇。心道,好像小孩一样。休息够了,重新坐上车,仍然是景黎开车。黑色慕尚驶过繁华热闹的街头,在道路尽头的转盘调头,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前方是红灯,车辆排了一排,景黎扶着方向盘,等待重新启动的同时,偏头跟纪昀章说话,“你待会儿有事吗?”“没事。”他今天一天的时间,都是安排给景黎的。景黎笑起来,语气轻快,“你去过花市吗?”话题跳跃的有点大,纪昀章支着脸,看他,先回答了,“没有。”又问:“想去?”前方的红灯变了绿灯,长长的队伍动了起来,景黎踩下油门前,对他眨了下眼,“嗯,我们一起去吧,我也没去过。”……跟着导航到了花市,景黎找到停车位,停好车后,和纪昀章一起下车。或许是天快黑了,花市逛的人寥寥无几,景黎原本还担心人多,纪昀章有可能会被人出来,构思了几个躲人的办法,现在一看,放了心。花市的花多半来自本地,有些店家自己都有花房,离这边的市场不远,现摘现售卖,因此景黎一路走过,每一朵花都新鲜娇艳。这里的花种类繁多,不像花店,一般只有最热卖的几种,其实能够理解,卖不出去的花会枯萎,赔本都赚不了吆喝。景黎认得花不多,于是走在万紫千红的百花中,他直接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宝宝,拉着纪昀章一种一种询问“这是什么花”、“哇,好漂亮,这又是什么花”,实在很可爱。纪昀章其实不算精通,只是家里奶奶喜欢插花,自己种了一暖房的花,妈妈又是植物学家,耳濡目染,了解的也足够应对景黎的好奇了。景黎问了几十种,纪昀章都认得,望着纪昀章的眼睛不禁染上星星,明亮极了。他真挚的夸赞,“纪老师,你好厉害。”纪昀章的面容被口罩遮住,但一双眼睛没有藏,听完话,里面的笑意十分清晰。他问道:“你有想买的吗?”他们已经走到尽头,再走就出去了。来都来了,总要买点花的。景黎想着,目光投向旁边一家店,里面的向日葵和洋桔梗开得正好,不是被人挑剩下的那种,他走进店里,各要了十支。店家要给他包在一起,景黎摇摇头,让她分成两份。两份都抱在手里,他向老板道谢后,走了出去。纪昀章站在门口,这时天已经暗了,花市亮了灯,他的口罩被随意的拉到下巴,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点着一支烟,闲散、带着几分慵懒站在灯下抽。电影之外,景黎是第一次看见纪昀章抽烟。他从来不觉得抽烟好,甚至讨厌有人在他面前抽烟,可在看了此时的纪昀章后,他发现自己无可救药的双标了。纪昀章两根手指夹着烟,猩红的火星点点,和着袅袅升腾的烟雾,实在性°感的过分。景黎站着欣赏,没走过去,纪昀章却像是有所感应,转了过来,目光扫过他怀里的花束,“买好了?”说话间,他把烟摁在垃圾桶上捻灭,口罩重新戴回脸上,然后几步来到他面前,伸手要帮他拿花。景黎却只把其中一束给他,澄澈的眼睛映着灯光,仿佛漫天星辰坠入其中,“纪老师,你的谢礼,感谢你今天陪我一整天。”他鼻尖又小幅度地嗅了嗅,并没有嗅到纪昀章身上沾染了烟味。一支烟大概不足以让他染上味道。纪昀章垂眸看着花,忍不住笑了,“我喜欢这份谢礼。”“纪老师喜欢就好。”景黎弯起了眉眼。并肩走在去往停车场的路,景黎心情很好,单手抱着花,有些孩子气玩踩影子,踩自己的,也踩纪昀章的。他也不清楚原因,但跟纪昀章在一起,他总是很放松,一些幼稚的事情也能尽情做出来,不用担心被奇怪的打量。纪昀章嘴角噙着笑,但笑意被口罩遮掩,只露出一双也含着笑的双眼,里面只倒映着景黎一个人。—自十八岁以后,景黎就再没回家过过年,大学时,他每次过年都是在兼职。——离家以后,他没再拿过父母的钱,是自负生活费和学费,新年兼职的工资高,往往半个月他就能赚够一年学费。去年毕业,他签到凯瑞,年是在剧组过的,人很多,也算热闹。今年他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过年,家里就他和奶黄包,大年三十这天,他睡到自然醒,抱着翻出肚皮跟他撒娇的奶黄包揉半天,望着有些冷清的房子,忽然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去买点年货?一个人过节,也要有点仪式感嘛。而且。他低头看奶黄包,也要带它散散步的,才带回来半个月,都胖了!奶黄包两只前爪趴在景黎腿上,舌头吐出来,整一只傻狗子的模样,它不懂景黎的眼神,只想跟景黎玩,尾巴摇的飞起,“汪汪汪”欢快地叫。景黎没忍住,又狠狠揉了它一把。他儿子怎么会这么可爱呢。给奶黄包套上绳索,景黎挑了一条应景、喜气的红色围巾戴好,围巾将他的脸颊衬的越发红润和昳丽。不过姣好的脸在他走出门时,就藏到了口罩后面。今天好多人都放假了,买年货的人肯定多,他虽然糊到查无此人,但最近频繁跟纪昀章出镜,好歹让一部分年轻人熟悉了他的脸。不是他自恋,只要看几遍他的脸,应该是短时间不会忘掉的——毕竟那么完美,辨识度很高的!带着奶黄包,景黎没去超市,他开车去了一条老街。那条街是他之前住的小区的老人介绍给他的,老人们非常重视新年,因为每到新年,外出的孩子们就会回来。或许是老天也很喜欢这种欢庆团员的节日,今天的天气格外好,温度也很适宜,不再像前两天那么冷,于是逛街的人更多了。景黎的车卡在辅路,等对面的车倒退、拐弯,一共花了十分钟。后座的奶黄包一个劲儿想从开了点的车窗把脑袋探出去,做一只迎风狗,两只爪子不停扒拉着车门。看到车门上的划痕,景黎眼睛一闭,心疼的想把狗儿子拉过来揍一顿屁股。这辆车是纪昀章安排给他的配车,没有宾利慕尚那么奢华,低调很多,但价值也超过两百万,一道划痕就是几万块。简直太败家了!奈何奶黄包根本不懂它爹受伤的心,还在一个劲儿巴拉巴拉,欢快地在真皮座椅上跳来跳去。景黎:“……”没事,心平气和,他也是银行卡里有五千万的人了。在停车场停好车,景黎牵着奶黄包下车。奶黄包作为一只流浪狗,虽然现在被景黎养的娇里娇气,可人一多,它还是本能警觉,耳朵竖的高高的,尾巴也垂下来,寸步不离地跟着景黎。这条街什么店都有,景黎一路走走停停,买了春联、窗花、灯笼、糖果、果干……每样分量虽然都不多,可加起来,就不少了。他单手拎着,另一手牵着奶黄包,即便口罩遮面,可他身高腿长,露出的眉眼精致如画,仍然耀眼地过分,在人群里,鹤立鸡群。景黎能听见有人在谈论他。他买够东西,要上车时,有个女孩被同伴推出来,脸红红到他面前,想问一个联系方式。景黎觉得女孩很勇敢,拒绝的语气很温和,“不太方便,谢谢你的喜欢。”景黎不知道,有人故意偷拍了他跟女生站在一起的照片,当天下午,照片就被匿名发到了纪昀章的邮箱。邮件最后,还有一句话:他在跟女生约会呢,这么花心,你戴绿帽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