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昕看不到的角落, 殷雪镜黑沉的眼眸之中闪过一瞬微光。真可爱。居然那么轻易地就接受了“脱敏治疗”的说法了吗?然而,面对明昕的疑问,殷雪镜却是低声道:“不用。”“我的身体, 你可以不用管,”他说,“忍一忍,应该就好了。”明昕本就是个没什么道德感的人,立即就利落地接过了殷雪镜的话, “哦,那好吧。”仿佛害怕晚一步回应, 殷雪镜就反悔要他帮忙了。他可不是那么乐于助人的人。至于殷雪镜为什么愿意帮他, 他倒是没有多想——如果真的得脱敏治疗,才能治好的话,就算殷雪镜不愿意, 他也会强迫对方答应的。明昕没再去管殷雪镜, 他关上了手机,径直走向殷雪镜的衣柜——之前住在殷雪镜出租屋的那几天, 他在殷雪镜这留了几件换洗衣服,现在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就算是他, 也感觉有点难受, 当然得先洗个澡。他洗澡, 也不回自己出租屋,而是直接用殷雪镜的浴室, 至于殷雪镜会不会因此多交水费, 则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而浴室之外的殷雪镜, 显然也并不在意这一切。浴室灯光透过磨砂玻璃倒映在他的镜片之上, 水声灌入他耳中,这一切都或直接或间接地加深他黑眸的颜色。对于饥肠辘辘的野兽而言,再也没有什么是比毫无防备心的猎物,更为**的了。夏天的浴室极为闷热,几乎是刚洗完澡的第一刻,明昕身上就开始冒汗了。他干脆光着上身出来,正看到茶桌边的殷雪镜,好好学生直接就着看片时坐的小椅子,从书包里掏出了练习题在做。明昕随便瞥了一眼,就被那复杂的题目和解答过程扎得一个恍神,脑袋都卡壳了一瞬。屋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直立风扇在呼呼地转着,他干脆把上衣丢到**,敞着上身吹风。这个时候,明昕的脑子还是乱乱的。刚刚洗澡的时候,他自己试了一下,结果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弄都起不来。真是除了靠近殷雪镜,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想到这,明昕心情就有些差。虽然过去十八年里,他从没动过什么花花心思,可这也不代表,他就愿意莫名其妙地就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了。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和路上的随便什么人搞在一起,明昕就觉得一阵恶心。就今天在手机上看的那些片子,就有几个是漂亮男孩被路过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玩弄的,明昕当时一看,立刻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该洗一洗了,要这事发生在他身上,他保证那男的脱裤子的第一瞬间,他就会把对方锤爆。不过,也幸好对方是殷雪镜,而不是随便一个什么人。这个时候,明昕终于回过头去看茶桌边的殷雪镜。原本应该用于泡茶的桌子整整齐齐地摆上了课本、笔盒与试卷,殷雪镜就坐在矮小的茶桌边,背脊挺直,握着笔的手修长而结实有力。明昕忽然生出一个疑问。如果这个时候他靠近殷雪镜,对方会不会有感觉?抱着这样的遗忘,他从风扇前离开了。还带着点水汽的手指,落在了殷雪镜面前的试卷上。接触处很快便被晕出了指印大小的湿痕,时刻身上冒着热气的少年靠近了他,问道:“学得这么认真,以后打算去京大读书吗?”殷雪镜笔尖不停,一边写着题,一边还分心回答明昕的问题,“对于我这样的人,考到京大,是最好的出路。”“哦,我猜你肯定能考上,”明昕很随意地回答道,“大学神呢。”他在学校里,偶尔听到有人谈论殷雪镜,都是这么叫他的。学神要是考不上,那其他人也就更不用想了。明昕的想法很简单,殷雪镜握着笔的手却是紧了紧,飞快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然而,明昕靠近殷雪镜,却根本不是为了和殷雪镜聊什么未来的事。可以说,被认回褚家,他的未来已经唾手可得了。未来的事,是殷雪镜,和过去的晏明昕需要考虑的问题。现在的他,根本都不需要空出脑子去思考未来的事。他只不过是想看看,殷雪镜到底会不会因自己的靠近而产生反应的。因着这个念头,他自以为隐蔽地一点一点靠近殷雪镜,甚至假装看他的试卷,问他:“这道题看起来很难,你是怎么写的?”感觉到明昕将手支上了自己的膝盖,殷雪镜眸色加深,面上却没有一点异样,“这道题是高三的题目,按照你现在的知识体系,还没办法看懂……”明昕的心思根本不在殷雪镜的讲解之上。他只是感到有些疑惑,不是身体对他敏感吗?怎么好像一点影响也没有?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他转动脑袋,往下瞥了一眼。这一眼,却直叫他瞳孔地震,原本撑在殷雪镜膝盖上的手都下意识收了回去。“你……”他被惊得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是,你就这样写卷子,不难受吗?”殷雪镜顿了顿,只淡淡道:“没事,忍一忍就好了。”明昕心中满是问号,他想过殷雪镜会敏感,可也不至于敏感成这样啊?“你是从我洗澡之前就开始一直这样,还是刚刚才……”明昕皱着眉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殷雪镜手中笔一顿,语气冷静,“你洗澡的时候,有水声。”明昕:“?”“还有,你现在没穿上衣。”殷雪镜终于转过头来,幽黑的眸子倒映着明昕泛着粉的上身,几滴未干的水珠顺着光滑的肌理下滑,留下湿润的、线状的痕迹。“靠,你拿我当下酒菜了是吧?”他怒极反笑,“你吃的药比我少,怎么就色成这样呢?我都没那么激动。”殷雪镜却是低声问道:“是吗?”他的目光落在了明昕身上。明昕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低下头,看到了有着同样反应的自己。此时带给他的震惊,简直远超刚刚他看到殷雪镜身体状态的那一瞬间。再凶戾的眉眼,此时也之剩下茫然无措。明昕下意识看向了殷雪镜,询问这个去过医院的人,“这是怎么一回事?”问完了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傻逼。于是再次出口时,问题变了个样,“怎么解决?”殷雪镜放下笔,“我可以帮你。”一提到“帮”,明昕立刻就想起,之前殷雪镜是怎么帮他的。“不行,”他下意识就拒绝了,“我自己弄一下就好了。”殷雪镜却问他:“你刚刚在浴室里,自己弄出来了吗?”明昕瞪着殷雪镜,他没想到,殷雪镜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你的动静太大了,”殷雪镜语气正经得像是在讲解什么题目,“我想不听,都不行。”“怎么?不愿意?”按理说,被发现在别人浴室里做手工,应该会感到害臊的才对,可明昕是什么人?他不仅不感到害臊,还反过来指责殷雪镜,“你就不能戴耳机,假装听不见吗?”“现在想起要怪我了?”他冷冷道,“哦,我知道,你有洁癖是吧?有洁癖——”他的视线落在殷雪镜背后沾满了灰尘的衬衫,语气中带着点讽意,“怎么就把自己弄得这么脏了?”明明是因为他而变脏的,可明昕却不但只字不提自己的问题,还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殷雪镜身上,可以说是很不要脸了。可殷雪镜却没有一点被迫背黑锅的愤怒感。他只是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明昕语速很快地反问。殷雪镜不紧不慢地回道:“我的意思是,我是你脱敏治疗的器具,你有这种需求,就应该找我,我可以帮你。”明昕原本还想反驳,却被这么一记直球噎住了,咳了好几下,眼角的泪痣都泛起了红,像见了鬼一样地瞪着殷雪镜。最后,他冷冷道:“既然是帮我,你就不能给我添麻烦……我都洗好澡了,你必须得保证,不会把我弄脏。”殷雪镜顿了顿,眉头下沉,似乎有几分为难,但他最后还是答应了:“好。”明昕还是穿上了上衣。裤子却凌乱地丢在了一边。透过沁出生理泪水,而显得格外模糊的视野,他看到下方殷雪镜的发顶。他实在没有想到,有洁癖的殷雪镜,居然会做这种事。就因为他说了不让殷雪镜把自己弄脏吗?在明晃晃的灯光下,他仰起脸,咬着指关节,脖颈肌肉延展出漂亮的弧线,喉结滚动。他只觉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化作烟花,不断炸开。这也太他妈的舒服了吧?明昕在心中爆粗,面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靠在殷雪镜肩上的腿,都不自觉弯折了起来。殷雪镜松开了他。明昕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时候的殷雪镜,就觉得他色得过分。太色了。人怎么能色成这样?他也不知道是脑子里那块筋抽抽了,居然半仰起身,抓着殷雪镜的领口,就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扯了过来。随即,膝盖上抬,抵住了殷雪镜。殷雪镜皱起眉头,眉眼间是明显的隐忍。随即,在明昕的注视之下,他的喉结不可抑制地上下滚动。他把口中,明昕的东西,全部咽下去了。把殷雪镜弄脏,真是非常有趣的一个游戏。原本他只想拿殷雪镜当自己脱敏治疗的一个媒介,而不情愿于帮助殷雪镜。殷雪镜不愿意他帮忙,大约也是怕他把自己弄脏。可现在……明昕忽然叫了一声殷雪镜的名字。在殷雪镜勉力将视线聚焦,落在他脸上之际。明昕唇角勾了起来,是明显的充满了恶意的微笑。“我改变主意了,”他说,“我这个人,心底还算是善良。”“就勉为其难,帮你解决一下后遗症的问题吧。”随着他的动作,殷雪镜皱起眉头,似乎是不情愿的模样。然而,抵在明昕两侧扣紧了的手,却不是因为不情愿。而是因为,如果不这样扣紧。恐怕,他就要忍耐不住,攥住明昕的腰了。*林擎给明昕下的那个药,直接改变了明昕的生活。即便从这段时间的感受来看,这种改变也许不能算差,但明昕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但也许是生活过得太过混乱了,几乎每天都在想着治疗的事,于是等明昕再记起这一回事时,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后了。他便随便打听了一耳,却听小弟们说:“林擎?他退学了呀。”“退学了?什么时候的事?”明昕居然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小弟们更是奇怪,他们还以为林擎退学有明昕的手笔呢,结果明昕却表现出一副比他们还不清楚这回事的模样。放学之后,明昕要么和殷雪镜回出租屋,要么就回到褚宅,应付出差归来的褚云几天。但这一天,他却是独自到林擎之前住的居民楼看了一眼。林擎竟是搬走了。透过窗户,明昕见那屋里空空****的,门口贴了出租的告示,他通过告示,打了房东的电话,说他是林擎的同学,来找林擎,却发现人都搬走了,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哎哟,”房东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可一提到林擎的事,就语气里透出点斥意,“你是他同学,那你怎么不知道他们家的事呢?”“住那屋的两兄弟啊,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做哥哥的用那个药祸害小姑娘,现在在吃牢饭哩!做弟弟的还偷拍同学,曝光后都被学校开除!我劝你呀,还是离他们远一点才好!”这倒是很让明昕感到意外。他都还没下手,会是谁下手了呢?想着这件事,明昕一路上没怎么看路。再次回过神来,却是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沉静的呼唤声:“明昕。”明昕抬起了头,却见拎着一袋子菜的殷雪镜,就站在路的对面,黑沉的眸光透过镜片,落在他身上,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