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宋时和吴文毅这一点暗流涌动，除了齐随安，其他一个人都没有看出来。导演稍微嗅到了一点异样的气氛，他调侃一句：“没想到……”他偷偷瞥了一眼演员名单表，没找到。宋时接口：“我叫宋时，导演。”导演点头：“宋时是吧，演技很好，未来可期啊！”导演又说：“你今年多大了？”宋时回答：“在上大三。”导演笑了：“难怪呢，初生牛犊不怕虎，对着我们大前辈都敢出手，可比那些畏畏缩缩的好多了。”宋时也摸不准这是在嘲讽还是在真的夸奖他，他只能保持微笑，按兵不动。吴文毅走到他跟前，换上一副笑脸：“签公司了吗？”宋时点头：“签了。”吴文毅耸肩：“那可惜了，本来我还想给你介绍的。”吴文毅这句话一出，旁边一些了解吴文毅的人眼神就变了。他们看向宋时的目光里多了许多宋时并不想看懂的东西。这个吴文毅也是惯犯了，在场许多工作人员都知道他的尿性，有人多看了宋时几眼。哎，可怜了这个小帅哥，希望他能撑住吧！宋时都要郁闷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老老实实地按照剧情走，怎么还会惹上这样的麻烦。下一场戏没有他的戏份，他去一边休息。他创立的这个娱乐公司叫做流星娱乐公司，意思就是希望这个公司像天上的流星一样，一闪而过、迅速陨落。他给予了这样美好的祝愿，但是最近这个娱乐公司似乎要从流星娱乐公司变成恒星娱乐公司了。要不是他自己现在需要这个娱乐公司，他早就把这个公司出手了。他的助理给他发来一份新签约的艺人的名单。宋时正在一边看名字，一边比对自己脑子里的小说，把那些能够提到名字的将来会红的剔除出去。他正忙呢，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忙呢？”宋时一把暗灭了手机屏幕，慌乱间还点到了一个“OK”的表情包。“不忙。”宋时做出一副拘谨的样子。好好的，齐随安找他做什么。“大三课业忙吗？我那会儿大三还挺忙的，学校里老师都不让我出来自己接戏。”齐随安坐下了。宋时听出来齐随安是以为自己上的戏剧学校，他也没反驳，反正后面也没太多交集。宋时回答：“还好。”齐随安没说话，宋时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刚才齐随安的话题：“那您就没有接戏了吗？”齐随安轻笑一声：“叫什么您，太见外了，我也没比你大多少，也就大个七八岁。”宋时改口：“齐哥。”齐随安点点头：“这样还差不多。”“我那个时候没去接戏，就去当平面模特拍广告了，那个不费时间。”齐随安没等宋时接茬：“所以你压力也别太大了，条条大路通罗马。”宋时看向齐随安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果然能当小说里主角的，果然都不差，品性和人格都是上乘啊！除了他们宿舍那个大直男。他很感激地回答：“我知道的，谢谢前……齐哥。”齐随安往座位上一靠，没有继续和宋时说话。宋时乐的清闲，但他现在不敢太明目张胆，于是偷偷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微信界面。宋时：？他怎么手滑发了个OK的表情包，助理还回了一个“都处理完了。”他还没看完呢！不过算了。他刚刚匆匆的扫了一眼，没有看到熟悉的名字，问题应该不大。他的运气还没有背到一上来就签一个紫薇星吧。这可是小说里的世界，能成为大红大紫的，只有主角攻受两个人。他还能签到主角受沈远声不成？宋时不想了。现在还有很多的工作在等着他，虽然他投资失败，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投资的这些项目和企业的大股东，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决策的。他顺手看了几个文件，看到他新投资的一个生物医药公司的老总又来求他融资，言语很恳切，态度很卑微。投资圈的谁不知道生物医药是个见不到底的大坑，基本投多少亏多少，后续就算有点成果，还要经过一轮又一轮的临床试验，战线拉得老长，回本十分困难。宋时非常爽快地给他批了五百万，还让他不要太紧张太拘谨，怎么才要两百万。宋时：我很看好你的项目，钱不够了再说。宋时怕自己显得太呆，有点不符合逻辑，又补充一句。宋时：生物医药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成果不是那么容易就出来的，前期投入都是应该的，你不要有什么压力。能把为病痛的人带来希望，是我的荣幸。这个老板花钱能力不太行，都在他这里拿了三年的资金了，每年花的钱都不过千万。宋时都替他着急。大胆点！来求融资的老板的激动和感动几乎要越过屏幕传送到宋时面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天使的投资人！太伟大了！以前他哪次融资不是求爷爷告奶奶，恨不得跪在地上求人家给一点钱，公司好几次濒临倒闭，连员工的工资都是他自掏腰包，打工换来的。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爽快的主，不仅没有少给，还多给了两倍多！难怪圈里都说宋时是“最美冤大头”。他不觉得宋时是冤大头，他是真的觉得宋时是个和他一样，有理想有宽阔胸怀的大善人。宋时满意。很好，今天又花出去五百万了，今年的一个亿小目标总算有点希望了。生物医药是他最喜欢投资的项目，一个是亏钱亏得快，一个是万一真的优点研究成果也是好事。宋时又匆匆看了几个文件，看到好几个项目开始盈利，血压都上来了。这飘红的数字，就像是他心中留出的鲜血，刺眼极了。他还是喜欢清新的绿色。一片绿，才是他永远的追求。要不是他父母对他有要求，他早就全买股票造进去了。宋时看的入神的时候，齐随安在旁边观察宋时。他觉得这个新来的小龙套真的是太有趣了。像宋时这样的小龙套，再加上要是有点姿色，帅而自知，就会产生很多的欲望和野心。他们来到剧组那不是来演戏的，是来找资源和人脉的。只要看到一个有点咖位的，就会上前抱大腿。原本齐随安还有一点怀疑宋时是不是在和吴文毅玩欲擒故纵，或者就是干脆宋时先出的手，后面又觉得吴文毅不能给他太大的助力后悔了。齐随安这才想来稍微试探一番。谁知道宋时这小家伙是个犟驴，推一下才走一下。他这么大个人就在旁边，也不知道上来巴结巴结。看什么看那么入神。这部剧的女主是律师，她刚刚拍完自己的戏份，看到齐随安在这里，就也凑过来看一眼，她一眼看到宋时的屏幕，说：“你炒股啊？”一片红红绿绿的。宋时：“……”宋时只好接口：“是啊。”女主是个活泼的新生代小花，红的很快，演技也是中上，所以死忠和路人缘都很好，身上有种红气养着的富足。她咋舌：“这种东西还是不要随便碰，你赚钱了吗？”宋时老实回答：“亏了。”齐随安笑起来，女主也没想到宋时居然回答得这么实诚，跟着一起笑。吴文毅早就在注意这里的动静，他走过来，询问：“你们在笑什么？”女主对齐随安还好，对吴文毅总有一股很抗拒的犯怵，她有点紧张地回答：“没什么，就是在聊宋……宋……”“宋时。”宋时说。“宋时炒股的事情，我问他赚了没有，他就说亏了。”吴文毅发出一声很怪异的笑声：“没想到你们一点也不像别人口中说的那么善良，人家小宋都已经亏了，你们还嘲笑他。”女主不说话了。齐随安的脸色也渐渐地冷了下来。这吴文毅在圈里混了那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语言的轻重。他就是故意在这里膈应人，又故意说的不轻不重的，让人找不到发火的点。真的上火了，就是他们敏感了。吴文毅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了宋时：“你一个演员玩炒股怎么玩得过来？”“你的资本和赚钱的点可不在炒股上，别说你了，学经济的都亏钱，你能赚钱的法子多了去了，不要浪费时间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这纯粹就是荒废时间和精力。”不愧是老男人，爹味熏人熏得厉害。宋时还不能反驳，只能胡乱地硬着头皮点头。吴文毅露出一个有点暧昧的笑容：“你面前就放着一个赚钱的方法了，只要你愿意，很快就能赚到大钱。”这样的暗示，宋时听出来了，齐随安和女主不可能听不出来。女主有点尴尬，她说：“我去上厕所，你们接着聊。”然后就走了。这个老大叔果然很不正经！但是……对于宋时这样还没出头，急需人脉和资源又缺钱的小演员来说，应该是一个非常大的**吧。女主在心中叹息，多好的一颗白菜呀，就要被一头又丑又老的猪拱了。宋时又不是没脾气的泥人，一次两次的，没完没了了。他心中默念。人设、人设、人设。剧情、剧情、剧情。……妈的，行，他惹不起，躲还不行吗？他现在就跑远点，等吴文毅完成他的剧情后再收拾他。没等宋时跑，齐随安开口了：“是啊，宋时现在正年轻，长得好，演技也不错，未来前途一片光明，说不定就是未来的金龙影帝呢。”金龙奖是三大电影奖之一，也是齐随安唯一没拿的“三大”影帝。他故意说金龙，显得很谦虚得体，实际上却是在怼吴文毅已经老了，没有未来了，早就没有拿三大影帝的可能性了。吴文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宋时又不动了，在心里咋舌。看看，你说你，惹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