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咱们一起。那鱼都杀了好不好?”“听阿杬的。”曜答。于是,休息好了的狼又开始架锅杀鱼。杀鱼的动静大,血腥味重。而鱼的内脏又不好吃,白杬想着,一边无意识地爪子踩着曜的手。他有点舍不得,这东西可以做肥料啊。可是前提得弄个粪坑出来。粪坑……白杬爪子被曜捏住,踩不动,索性就乖乖趴下。对了!不是有现成的!“阿曜,鱼身上不要的东西扔那边的大坑里好不好?”大坑就是黑狼部落的大粪坑。无论是这些内脏还是狼的排泄物,等天气热起来的时候味道会很大。不过黑狼上厕所的地方是经过选址的,都积累了几代了。放那地方正好,不会臭到山洞这边来,还可以沤肥。曜不知道他想什么,但不妨碍他答应。于是,鱼身上的狼不吃的东西被收集起来,专程抬到狼山后头的坑里。坑是天然的,但是后来被黑狼部落用东西压实。又嵌了石头防止渗漏,是当之无愧的大荒版粪坑。处理鱼不过一个小时的事儿。白杬在一边将那条大鱼用石刀片下来。一百多斤的鱼,光是片下来的鱼肉都装了一锅。大家回去休息了,白杬拉着草挖出几个他种的胡草根。白杬当蒜一样使。随后又洗了一小捆的刺刺草,辣舌头的,好歹多个味儿。东西和着一起,在石板上砸烂。再混合着几颗盐粒,倒在鱼片里揉。这鱼没刺,鱼片片下来晶莹剔透的。大家围着白杬放鱼的石锅,看着看着,咽了咽口水。想吃。*天色渐晚,照旧是用骨头煮了几锅的汤。即便是这次抓的鱼算多的,大家也没有奢侈一把的想法。鱼片放在那儿,黑狼端着自己的汤坐在锅边,喝一口碗里的汤再看一眼鱼。妥妥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白杬看得好笑又心酸。喝了汤的狼们回到自己的窝里准备睡觉。白杬洗干净石板,竖着放好,这才回到窝里。他拿着曜的手,上面的草药糊糊已经干了。白杬吹了吹,“疼不疼?”“不疼。”曜白杬塞进被窝,自己也躺了下去。头一次在曜还是人形的怀里睡觉,温度比有毛毛隔着的时候更烫。暖烘烘的,熏得白杬脸颊发红。他本来还有点不自在,但是橘色的火光中,鼻尖处挨着的就是曜瘦得明显的胸口。刚开始时,曜的身形恰好,肉也紧绷绷的。白杬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眼尾垂落。可是现在瘦了,肋骨都看得清楚了。他鼻尖一酸,埋头靠在他的胸口。大笨狼,自己都吃不饱还把东西剩下来给他。“没事。”大手抚着后脑勺,顺着发丝。白杬不语,他张开双臂将曜抱得紧了紧。得捕鱼,捕很多很多鱼。自家的狼胃口都大,天天喝汤肚子是好受一点,但长不了肉。好瘦……都硌人了。怪不得他一天天的不动。曜蹭了蹭怀里心情不怎么好的白杬。“阿杬乖。”温柔的安抚很容易哄睡。困意袭来,白杬藏在曜石的怀里,不消片刻睡得熟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看到了曜瘦削的身体,睡着了眉头还皱着,看得人难受。曜揉散他的眉头,调整个让小白狼舒服的姿势,闭上双眼。*暴雪呼呼下了一晚。温度低了下去。被雪遮掩了大半的山洞里,黑狼们蜷缩着,互相依偎。风声喧嚣,黑狼们时不时被外面吵得耳朵颤抖。柴火快要熄灭。丘缩了缩脖子,觉得有些冷。他睁开眼慢悠悠地爬起来。果不其然,火小了。他添了些柴火进去,又吸了吸鼻子。转个屁股趴在那年轻力壮,火力旺盛的年轻黑狼堆里。周围都是毛乎乎的,又暖和。丘舒服地叹了口气,哆嗦着将脑袋塞靠在自己的肚子上。看这样子,冬季会更长了。*早晨,风雪咆哮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三口石锅架在火上,树、湖、河一头狼拿着一个勺子看顾着一锅的鱼汤。叮叮咚咚的,叫醒了熟睡的白杬。外面天昏地暗的,他还以为是傍晚。身体犯懒,白杬挣扎着,却也只动了动指尖。转过头,又继续趴在曜身上继续睡。十几分钟后,睡意消散。白杬爬起来套上衣服,又将厚厚的兽皮毯子压好免得曜被子里漏风。“阿杬,鱼肉在这儿。”草见他起来,招呼他到自己身边。早上煮鱼汤要三口锅,所以白杬放锅里的鱼肉被拿出来堆在了干净的皮子上。草:“石板我用雪搓了,要不要再搭个台子?”石板不小,平放着的话,有昨天抓的那条鱼的大半。这是草在雪堆里翻到的最大的石板。部落的兽人以前经常去河边洗东西,这块石板被大家当台子一样放采集来的草根果子。白杬要扁的大石头时,草立马想到了这个。“灶台不用。”“山洞里放不下了。”草点头。“肉现在冻住的,阿草搭把手,我们抬到火堆边。”先解冻,不然做的时候不好弄。“好。”今天尤其的冷,草缩在自己的窝里整个团起来都不够暖和。见树起来时,他立马也跟着起来。 火堆边要比窝里好一点点。温度太低,狼也没有之前的活力。大都醒了,不过还把自己的鼻子藏在尾巴底下。太冷了,冻得狼鼻子不舒服。白杬安置好鱼肉,中间用一根石板隔着火。余光看见动了一下的曜,他搓着手回去。蹲在窝边,用手碰了碰曜的额头。还好,没生病。曜睁开眼,拉着微凉的手进被窝。“还睡不睡?”“不睡,等会儿做好吃的。”平时注意不到,这会儿人就躺在眼前,他发现曜的睫毛不是一般的浓密。像蝴蝶翅膀颤动着。鬼使神差的,他伸手碰了碰。曜眸子半睁,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被这么一摸,他反倒是眼睫垂下。像是纵容着扰他的人。白杬心上一跳,冲他弯眼。真好看。兽皮底下,白杬被握住的那只手反抓住曜的手。“今天是不是特别冷?”“嗯。”应着,他撑着身子起来。黑色的长发顺着动作滑落。原本跟绸缎似的,黝黑。现在细看,像缺了水的麦苗,失了些光泽。白杬摸了一把,板着脸将他按下。“好好休息,不用你帮忙。”曜依着白杬,闭眼。“好。”白杬眉眼含笑。他拍拍曜的兽皮被子,去帮树的忙。*鱼汤还是那个鱼汤,不过肉多了,汤更浓郁。酸果子剩下不多,一个锅里加了一个,又放了一点点盐进去。“盐也不多了。”白杬轻声道。树也愁得苦着脸。“是啊,也不知道……”反应过来是小白狼在说,他立马改口:“化雪的时候去换就是,阿杬放心。”白杬后知后觉自己那会儿拿了盐是想问部落里的盐是从哪儿来的。这东西重要,得了解了解情况。不过现在看,情况或许也不怎么样。*趁着几个烧火的台子都在用,白杬跟树说了一声,拿着那把灰黑色的像冰块般微微透明的石刀进了小山洞里。转了一圈出来,手里多了一小坨巴掌大的肥肉。树:“阿杬,喝汤了。”白杬:“好!”他快步放下东西,拿着他跟曜的饭盆排队。三口锅同时打汤,很快轮到了白杬。兽人自己做的碗很大,像个小盆。里面汤肉混合,不像之前那样鱼肉只占了一个底儿。一碗的重量不轻,树帮他端回去一碗搁在窝旁。白杬道了谢,立马叫曜喝汤。昨天抓来的鱼刺少,多是大刺。咬下去,满口的鱼肉。不柴,反倒是有点弹牙。又鲜又香。三锅分完,树几个出去用牛皮搬了干净的雪进来继续煮汤。然后盘腿坐在火堆边,埋头苦吃。大口大口,心里美得毛耳朵没控制住,冒了出来。煮完三次,一口石锅被换了下来。草和树帮着把干净的石板搬上去,长度刚刚好。白杬小小地打了个饱嗝,去隔壁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过来。接下来,就到他发挥了。三盆分量十足的食物,曜也只是吃得个半饱。但是比之前好多了,精神也回来些。今天天冷,见就穿着一层兽皮的小白狼在忙着,他担心冻着,拿着兽皮毯过去。白杬将刀上的肥肉搁在石板上。忽然腰腿上被长臂勾住,整个人悬空。他吓了一跳,不过又立马反应过来是曜。停住了自己险些跳起来的动作。被抱坐在了曜的身上,兽皮毯从身后披过来。白杬忙伸出自己的一双手。“不冷的。”兽皮衣没有遮盖的脖颈上忽然被粗糙的手碰了碰。白杬像受惊的小海葵,缩了缩。“真的不冷。”身上的兽皮毯子仍旧没动。白杬无奈。行吧。过了会儿,石板上的肉发出“滋滋”的响声,油脂在高温的作用下不断析出。白杬用筷子挪动肥肉,将油脂均匀地铺平在石板上。接着一片一片切得大块的鱼肉被平摊上去。“阿杬,这是什么?”草蹲在一旁,注意着这新奇的动作。油脂煎过的鱼很快从透明变成了白色。众狼仰着头在空中嗅了嗅,立马从窝里出来,守在了石板边。白杬回着草的话。“这是石板鱼。”“肥肉里面有油,在火的作用下会把油激发出来。鱼在放进油里煎,味道会更香。”“是嘞是嘞,好香。”鱼片薄,白杬刚将一个石板铺完,前面放下去的鱼就可以吃了。他翻了个面。按照狼数,白杬专门数着放了二十六片。煎好了,将肉片叠着堆积在石板的一边。等第一轮的鱼肉都差不多了,转个头,几十双眼睛如射线一般齐刷刷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