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吃的缺缺菜炖肉。除了刺刺草和胡草, 没什么调味料。不过大家依旧吃得开心。饭后,白杬坐在兽皮上歇着。一抬眼便看见洞里躺了快十天的兽人杵着拐出来了。“阿山叔,阿天叔, 阿河叔……你们怎么出来了?”红狐融率先跳下山洞,将上面的病患一个一个接下来。山一只眼睛包着, 露出来的的部分从额角到下巴,竖着一条长长的疤痕。疤痕狰狞, 硬生生将原本憨厚的阿山叔衬得凶了许多。不过他还是笑呵呵的。“小阿杬, 是星叫我们出来晒晒太阳。”“是该晒一晒。”白杬拍了拍身边,“大家坐。”地上垫了厚厚的兽皮毯子,也放着刚好能当靠枕的木头桩子。大家各自找地儿坐下。白杬陪着他们说了会儿话, 才起身去弄等会儿处理兽皮要用的东西。几个兽人到了外面,被阳光照得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白杬一走, 他们脸上带着的笑意变浅,缓缓落了下来。山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包裹着的空****的眼睛,手指微颤。“山, 能保下一条命就不错了。”天没心没肺地扯了扯嘴角。“是啊, 留着命就不错了。”山仰头看着那黄橙橙的太阳,声音缥缈。他觉得眼睛酸疼, 疼得他受不住。睫毛飞快地眨动, 眨掉了眼中的阻塞,他才低下了头。他握了握自己的手。兽人战士, 谁没有受过伤呢。天闷笑几声, 他不免也看向自己手上的腿。那条腿好好的, 但是他拿着身旁的拐杖大力戳了戳。不疼, 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河见此, 摇了摇头:“你们两这样,让阿杬怎么想。”当时那种状况,他们都想死了就死了。但疼醒几次,一睁眼,就能见到满脸焦急,眼眶绯红的小幼崽。河当时就在想,要是他们当中但凡有一个就这么走了,阿杬肯定要哭鼻子。阿杬心思细,也不知道这一件事儿要记到什么时候去。好不容易才好了的阿杬,可不能因为他们几个又生病了。抱着这样的心思,后头再难受再想死了一了百了,都始终记得不能死。索性熬过了那几天,后头也慢慢恢复起来了。河侧身,双手在身边的木头上交叠。他趴上去,看着不远处坐在地上用木头和长毛草线做着框框的小幼崽,翘起嘴角。阿杬舍不得他们,他们也舍不得阿杬。他喃喃:“打猎做不得,手还没废不是。”山轻叹,默默点头。他也还有一只眼睛可以用的。河没看见山的反应,只高声对着坐在草地上的幼崽喊:“阿杬!你在做什么,要不要帮忙?”蓝天白云,绿草如茵。白杬冲着这边灿烂一笑。小白狼白净乖巧,笑得像今天的太阳,暖烘烘地照进兽人的心底。他是黑狼部落养出来的小幼崽。河看着,也忍不住笑容更大了些。白杬踩着软绵绵的草毯,拿着手里的东西靠近几个病患。“河,你们好好养伤,好了之后有的是事儿给你们做。”河故作沮丧地叹气:“可是我们都养了这么久了。”白杬绑着木框的手一顿,想了想,道:“其实你们可以跟着星学学字的。”河脸皮子一抽。他不想。天冲着白杬眨眨眼:“星一天天捧着你给的东西,吃饭都舍不得腾出一点时间。”白杬抿嘴笑:“也是。”不过河这一问让他想到兽人现在是病人,反倒是不能这么无所事事,憋久了会出问题的。他垂眸思考了下,道:“要不……你们钓鱼去?”休闲娱乐,又是个修身养性的,很适合现在的他们。“哎哟!”河拍了下木桩子。天连连点头:“对!你不说我们都忘了!”阿山听说钓鱼,一改刚才的颓然之势,歪歪扭扭也要站起来。“走走走,钓鱼去。”顷刻,兽人们你搀扶我,我撑着你,散了个一干二净。白杬挑眉,眼中笑意点点。是他疏忽了,之前一直想着他们的身上的伤,忘了病人的情绪也需要好好照顾。曜从红狐的山洞下来,到了白杬身边。“想什么?”“阿山叔他们去钓鱼了。”“嗯。”曜拿过他手里的木框,摆弄着看了看,“做这个干什么?”“我看大家那样坐在河边把兽皮按在地上处理不方便,所以做个框子固定皮子。到时候做其他的也好做。”曜点点头,盘腿坐下来帮忙。长长的木板树枝在他的手里很听话,两个交叠,用长毛草线一缠就好了。稳稳当当的,白杬试着拉了拉,固定得牢靠。兽皮多,尽量多做。白杬又去找了一些木头过来堆在曜的脚边。这会儿闲下来的树、湖还有狐部落的兽人也过来帮忙。这边兽人多了,白杬腾出手来,又去做其他的。曜绑好手上的,将做木框的活儿交给树他们,自己跟上白杬的步伐。“要做什么阿杬?”白杬抱了个干净的木盆,正往放猎物的山洞里去。曜拿过他手里的木盆,手提着他的腰往上一抬,放在了洞外。自己再轻巧地跳上去。白杬被他抱习惯了,扯了下穿着已经有些热的兽皮衣,道:“要骨髓、脑浆什么的。”洞里猎物堆积,一天多出来点,两三次捕猎剩下来的猎物已经堆了一个角落。里面的味道稍微有点大,不过洞口时常开着,也还能忍受。相比于藏在皮肉骨头里的骨髓,其实脑浆要更好得。用脑浆处理兽皮,一般是猎人常用的手段。白杬喉咙滚了滚。他出的主意,怎么着也不能败在第一步。部落里平时大锅里煮过的骨头里里外外能吃的被吃得干干净净,找骨髓什么的就只能从这里面找。不过黑狼天生吃肉,这些皮厚肉多的猎物在他们的手里极好处理。曜把里面的肉翻了一翻,大骨头几乎全拆了出来。骨头敲碎,不多时,骨髓就积攒了大半盆。加上白杬故意不看的脑子什么的,堆积起来也有点壮观。“差不多了。”白杬觑着眼睛道。曜先敲下的脑子,见白杬不太敢看就换成了骨头。他此刻看着手里已经比开头找的那些小了一半的骨头,点点头,放下。“敲了的骨头也别扔,可以用来做骨头汤。”“不会扔。”有些牙痒痒的兽人喜欢用大骨头磨牙。东西拿出来后,白杬往里面加了一点热水,用木棍反复搅拌戳烂。待里边的东西和热水充分混合,白杬才放下手里的木棍去了河边。“弄好了吗?”“差不多了。”白杬检查了一下一旁湿哒哒的兽皮,没有毛毛的那一面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的。“抹东西的时候不能太湿,要先等会儿。”现在太阳大,也不用烟熏。把兽皮摊开,稍微等一等就好。河岸的草茂盛,也不脏。大家将洗好的兽皮铺在上面,沿着河岸铺了百多米长。白杬回去拿了几个做好的木框过来,用骨针带着长毛草线穿过兽皮,将其固定在木框上。兽人都围着他,跟着他学。周围窸窸窣窣的,白杬抬头一看,不免失笑。这会儿兽皮还没干呢,他只是试一试。又等了一会儿,头顶的太阳更为热烈了。大家闲着没事儿又去做木框。山他们面前堆积的木头消耗一空的时候,兽人们又拿着木框过来。白杬等他们将兽皮在木框上固定好,几乎人手一个的时候,他摸了摸兽皮,已经干硬了。“那我们开始。”没有刷子,白杬用干燥的发火的草絮揉几下团好,接着沾了沾盆子里的髓液开始往兽皮上没有毛毛的那一面涂抹去。弄一遍还不行,得让这东西完全渗透进皮子里。边抹边揉搓捶打,好一会儿,白杬额头冒起了汗。曜洗了手过来。手上的水还没干呢,又接了白杬的活儿。差不多两小时后,一层又一层的髓液涂抹完,白杬戳了戳软弹的皮子,道:“好了。”他抬头看向大家:“除了骨髓、脑浆,油也可以,不过用之前先要用弄碎搅拌后才能抹上去。”“咱们因为要留着一边的毛,所以只需要涂里面的一层。记得抹的时候要抹透了,最后边抹边揉。”“弄完之后,再像我这样。”白杬说着,又把兽皮从木框上取下来,对折后用骨针沿着边缘缝起来。“缝起来后接着就是烟熏。”白杬做的时候大家一起,现在缝皮子的进度差不多。这一批次出来,也有十几张的皮子。因为要烟熏,白杬又带着兽人做了几个三脚架。上面放横木,把兽皮挨着用长毛草绳竖着挂上去。熏制的木柴最好是选择微微湿润的杨木,熏出的的兽皮会带着熏制特有的黄色。白杬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找杨木,干脆用部落囤积的木材。火升起,湿润的木头一放进去,不多久全是浓浓的烟。轻轻袅袅的,顺着石壁往上,将挂在杆子上的兽皮笼住。白杬捂住鼻子,退了出来。他看着路过兽皮就往上消散的烟雾,想了想,又招呼大家多做了几个高的三脚架。架子上搭上经纬交错着的长树枝,算做了个临时棚的梁子。“周围有没有很深很高的草?”白杬指了指四处跑的烟,“咱们搭一个棚子,把烟挡着不让它往上面跑,能熏得更好一点。”跟熏腊肉的道理是一样的。有的人家就会在腊肉上面搭上一层的树枝或者是胶纸,熏出来的腊肉更好。“后山有,我们去割。”亚开口。白杬看着曜,润泽的眸子里带着期盼。他想跟过去看看。那地方不远,就转过崖壁。黑爪部落现在不在这边,曜一个心软,点了头。白杬一喜,生怕他反悔似的,立马跑着追上了离开的兽人们。曜招呼守着的树:“火别升起来了。”树摆摆手:“知道,你去吧。”*这边白杬还没来过。转过崖壁一看,依然是连片的草地。从西边的山上,有几条小溪流下来。大河往南,小溪往东。溪流没走多远就汇成了一条小河道,紧接着匆匆注入河流。而这小河道的两岸,大多都是芦苇丛。白杬回头,从狼山的主山体看到这边的崖岸。忽然发现它们连起来的形状像是一个斜着的大勺子。矮崖这边是勺柄,大大的狼山是个长得比较圆润的勺体。其实地方不大。但因为他时常生活在侧面,而没有从刚刚那个竖着的角度观察,所以才会觉得后头全是山。一叶障目。白杬笑吟吟地跑到小溪边去。大家割草,白杬观察溪流,或者说是河滩。里面是乱石头,两三米宽,水浅浅的可能刚刚到脚踝。上面飘着倒伏的菖蒲芦苇,叶子下水清澈见底,石头上趴着小小的、拇指大的鱼儿。白杬蹲下,心痒痒地伸手。曜一把捏着他的手腕。白杬被吓得一哆嗦,转头见是曜,心虚的表情怎么藏都藏不住。“我什么都没干!”“噗嗤——”大家全都笑开。白杬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朵。不是,他干嘛要怕!不就是在小溪里摸个鱼嘛!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干过!白杬抽回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曜,手往水里探。手指点在水面,涟漪圈圈,白杬屏住呼吸又看了曜一眼。曜依旧注视着他,不过蹲在一边没动。“我、我……”我个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白杬抖了抖沾湿的手,咕哝着去割草。他干嘛要怕!他为什么要怕!不就是曜吗?不就是黑狼吗!白杬瘪了瘪嘴。他确实有一点点怕,只有一点点。因为曜面无表情的时候很吓人。芦苇什么的要用,兽人的动作很快。白杬在后头跟着他们走,曜落后白杬,一直安静。白杬忍不住看他。怎么不说话?曜目光寸寸扫过他的脸,低声:“怕我?”白杬扬唇:“怎么会呢。”白杬磨叽着后挪了几步,试探着抓住了曜的手:“我那不是担心你说我嘛。”曜反手将他包裹,紧紧牵着:“嗯,下次不许躲。”白杬下巴一扬,是一只骄矜的小白狼。“我又没躲。”他道。回到山洞前,白杬立马指挥着刚刚吓了人的曜去找长木板或者树枝。找回来之后,白杬将其横了三根儿铺在地上,芦苇放上去,又对应着下面的木条的位置放上另外三根儿。用兽皮条穿梭着来回交织前后两根木头绑住,一块草棚子好了。抖了抖灰尘,往提前打好的架子上放去。多盖几片,让兽皮整个上层的空间严严实实,这简易的棚子算是搭建好了。兽皮熏着,留下树跟草看着,其他的兽人继续去弄东西处理剩下的皮。白杬甩了甩手,四处张望,一找见曜的身影就抬着步子过去。脑门往他胸口上一靠,像没了骨头似的,卸了力道趴在他身上。曜环住他的肩膀,摸了摸柔顺的发丝。“累了?”“一点点。”兽皮这会儿大家能处理了,没白杬的什么事儿。他脑门儿撞了撞曜,手懒懒抬起:“抱。”曜弯腰,托着他的膝弯竖着抱起。白杬耳朵微红,侧头往他的脖颈一埋。白杬眯着眼睛蹭了蹭。身子放松,不一会儿,抱着曜的脖子睡了过去。*草原上,几只毛球一样的小红狐狸靠过来,在离曜跟白杬还有两米的距离停下。阿毛坐下,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尾巴,双眼悄悄地从毛乎乎的尾巴边看着他俩。他身后,其他的小狐狸一个个探出头,好奇又害怕。曜:“什么事儿?”小狐狸们毛毛炸开,立马挤作一团。菇知道自己是大哥,得勇敢。他握着爪子,轻轻地挪到跟前不停颤抖的自己的尾巴尖尖上,“啪叽”捂住。捂住就不知道他也在怕了。“阿杬哥哥说孵蛋,我们做了个窝,想让哥哥看看。”“他睡着了。”曜声音低低的。“哦,那我们等、等会儿再来。”菇后退几步,拉着叼住阿毛的尾巴走得飞快。阿毛被迫倒退,将身后的其他小狐狸暴露出来。刚刚还藏在阿毛身后大着胆子打量曜的小狐狸顿时低呼,仓皇地瞪大眼睛,炸成了蒲公英似的。他们慌乱地跑了几步后紧紧靠靠着阿毛埋头快步走。阿杬哥哥的哥哥好可怕……曜垂眸,歪头贴着颈侧的脸:“阿杬,你不能怕我。”白杬不自觉地蹭了蹭他,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曜一顿,眉目松缓,露出浅浅笑意。树拉着草从灰扑扑的棚子底下出来,看着曜本想过来打个招呼,见状又立马拉着草走远了。春天了,曜那个大冰块好像也融化了。*下午,兽人们带着猎物回来了。白杬睡了个午觉,浑身清爽。他伸着懒腰出去,外面烟熏火燎的,还在熏兽皮。“阿杬,过来看看,干了!”草站在棚子外面对着白杬招手。白杬打个呵欠,跳下山洞。又捂住自己的鼻子走进棚子底下。手摸了摸兽皮,确实干了。手感也还可以,已经软乎乎的了。整张皮子摸了一遍,没有发现明显硬邦邦的地方,说明刚刚涂抹得好。他满意道:“再熏一会儿,吃完饭来取差不多。”草点点头,往放着青树枝的火堆里扔了几把木屑。两人一同出去。这一觉睡得有点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吃饭的点儿了。饭依旧是大厨们做的,不过今天的菜里多了一道鱼汤。想必是阿山叔他们上午钓的鱼。好久没有喝鱼汤,白杬难得有点想念。咕噜咕噜干了一大碗,白杬捧着自己的肚子往旁边的曜身上一歪,赖着不动。“吃饱了?”“嗯。”阳光柔柔的,照得白杬醺醺然。他合眼,正想打一会儿小盹儿。腿上被扒拉了下。白杬偏头,睁开一只眼。“小家伙,有事吗?”手往小阿毛的脑袋上一盖,压下去那根儿坚强的小呆毛。阿毛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奶声奶气道:“阿杬哥哥,我们给鸟崽崽做了一个窝。”窝?白杬拢着阿毛的小身子,将他举起来与自己的目光齐平。“什么鸟崽崽?”阿毛被他举着也不怕,两个细嫩的前爪搭在他的手被背,圆溜溜的狐狸眼弯成小月牙:“阿杬哥哥给我们的那个呀。”白杬看着小家伙的眼睛,长睫缓缓眨动。“嗷,我记起来了。”他摇了摇吃饱饭就迷糊的脑袋,托着小家伙起来。“走吧,我们去看看。”*说是个窝,实际上是用小块的兽皮堆了几层。巴掌厚,方方正正的,像一个豆腐块儿。蛋看不见,但是上面坐着一只小狐狸。是乐,狐狸幼崽中最小的一只。不过他此时趴在窝边,看起来恹恹的。见白杬过来,乐立马冲他扬起笑:“阿杬哥哥。”“我有好好孵蛋哦。”白杬盘腿在窝边坐下,轻轻摸了摸小崽崽的脑袋:“不舒服吗?怎么无精打采的?”“没有,没有不舒服。”乐眼睛四处看,心虚得毫不掩饰。“是吗?”白杬摸摸小家伙的头,看向其他的小狐狸:“为什么阿乐看起来好累的样子。”“乐乐没吃饭。”守不住秘密的狐狸崽崽豆脱口而出。白杬指尖微曲,收回手。“是不是没吃饭?哥哥不喜欢说谎的小狐狸哦。”乐乐顿时急了。他瘪嘴,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往下掉。“阿杬哥哥,我、我没吃。你不要不喜欢我好不好?”小狐狸两个爪爪高高举起,想去拉着白杬离开自己小脑瓜子的手。白杬表情严肃了几分。乐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哭得小声:“不要不喜欢好不好……”白杬轻叹。他将乐乐抱起,往外去。菇看了一眼蛋,自己爬上去坐下。白杬脚步一顿,轻轻道:“记得孵蛋的时候要翻面。”“嗯嗯!”菇严肃点头。其他的小狐狸默默跟在白杬的后头,紧张地耷着耳朵。出去后,白杬找树要了一点剩下的汤慢慢给小家伙喂了。等摸着他的小肚子圆滚滚的,白杬才停下。阿毛爬上白杬的腿坐下,抱着自己的大尾巴乖巧地问:“哥哥,要是我们孵出来了,是不是也要出去捕猎养它?”白杬摸摸吃饱后靠在自己掌心睡着的小狐狸,另一个手手肘撑着腿,下巴搭在手心。“嗯,要养。”几个小狐狸全部围过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仿佛忘了刚才害怕又伤心的样子。“那我们是不是它的阿爸和阿父?”童稚时期的天真干净而美好,白杬莞尔。“嗯……算是养爸和养父。虽不是亲生的,但是你们养大的。”小狐狸们仰着头,慢慢消化了下。“那我是大养爸!”“我是大养父!”自己还是小幼崽呢……白杬看他们披着小绒毛,身上还有奶呼呼的香气,忍不住挨个儿点了点眉心:“哥哥之前跟你们说过,可能会出不来对不对?”小狐狸一下子紧张起来。耳朵尖尖往后,一双圆眼紧紧看着白杬。沉默了好一会儿,阿毛道:“哥哥,我们知道的。”白杬笑了笑:“嗯,养大一个幼崽不容易,更何况它现在还没有出来。”他起身,抱起所有的小狐狸重新回到山洞。待坐下,等睡着的乐醒来,他继续刚才自己未说完的话。“阿杬哥哥只是想让你们体会一下生命的珍贵,但是能不能出来,我也不确定。不过你们在努力,小鸟应该也会在努力。”“如果有事的话,可以找阿杬哥哥帮忙。”白杬挨个儿点了点眉心。“但是,你们做这件事儿的时候要记得你们也是部落里最珍贵的崽崽。”白杬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乐乐的瞌睡立马吓醒,他紧紧抱着白杬的手指,又开始揉着眼睛掉泪珠子。“哥哥……呜呜,阿杬哥哥,我错了呜……”白杬擦掉他眼角的泪花,心疼得不行,但是不能表现出来。“阿乐,知道错哪儿了吗?”其他的小狐狸坐下,抱着自己的尾巴靠在白杬的身上。“呜……我,我不该不吃饭。”“哥哥,对不起。”围了白杬一圈的小狐狸纷纷道歉。“那你们错在哪儿了?”白杬话说得温和,可小家伙们更是害怕。他们紧紧抱着白杬的,仿佛被了传染了,开始低低啜泣。“阿杬哥哥,我不该想尿尿的时候不去尿尿。”“我不该不睡觉……”“我不该生阿毛哥哥的气。”“我不该说菇讨厌……”“我、我不该悄悄不吃饭。”白杬听得牙痒痒。只以为是乐乐不吃饭,没想到这几个都是,且还有这么多不爱惜自己,不团结兄弟的事儿。最后没出声的菇交握着自己前爪,迷茫而又迟疑道:“阿杬哥哥,对、对不起,我没看好弟弟。”白杬轻叹,敢情最大的一个是最老实的。白杬摸摸他的头:“不怪你。”“你们是部落的希望,你们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让其他的兽人知道了心里会多难过。”白杬忍了又忍,没忍住一个给了个脑瓜崩。除了菇。菇抱着自己的脑门,预想的处罚没打到他的脑袋上。他歪头,轻轻俯身拉了拉白杬的衣角:“哥哥,我呢。”白杬揉揉他的耳朵:“你乖,表现很好,要奖励。”阿毛始终坚挺的呆毛垂下:“阿杬哥哥,我们错了。”“错了,那就该罚。”“至于怎么罚……去问你们星祭司。”阿毛瘪嘴:“呜呜……”其他幼崽:“呜呜嗷呜……”后头的光线忽然被阴影覆盖,白杬回头。曜站在洞口,他低声:“阿杬,不能欺负弟弟。”白杬:“哈?!”作者有话要说:兽皮鞣制资料参考:《科技首创》李奎;《古代化学(上)》邢春如、李慕南、竭宝峰、刘心莲;百度。步骤有省略,非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