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上空, 风吹走了遮月的云,露出半轮朗月。白杬坐着坐着已经趴下,他半眯着眼睛, 依旧看着洞外。“阿天叔,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天放下拐杖坐在白杬的旁边:“兴许附近附近的猎物少, 他们要去的地方远。”白杬想了想。要是周围有部落,那么部落外的猎物确实有限。而且他们已经出了黑狼部落这么久了, 自然会遇到其他的大型食肉的部落。白杬:“那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天扯着嘴角动了动。“不会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吧!”天站起来, 捞起地上的拐杖默默往后退:“这个你还是问曜的比较好。”“什么?”“阿杬。”大黑狼浑身湿漉漉的,就一个呼着热气儿的鼻尖忽然贴上了脸。白杬欣喜一笑,抬爪抱去。结果摸了两个爪子的水。“你们下河了!”曜肃着个脸:“嗯, 附近没有多少的猎物。”白杬眉头紧皱。不确定般又杵在他毛毛边嗅了嗅。有血腥味,还是兽人的那种血腥味!“受伤了!”白杬立马站起来, 围着他的大爪子打圈圈。“没有,不是我们。”曜后退一步,露出身后的父子俩。白杬歪头,眼底诧异:“阿宁?”“阿宁哥哥!”“阿宁哥哥回来了!”小狐狸们立马跑过来将阿宁团团围住。青将比他矮了个头的梧抱到祭司那里, 随意往地上一坐:“星, 看看他伤得怎么样了?”星扫了一眼兽皮上昏睡的兽人,手摸上他额头探了探。收回手, 他板着脸摸了一把胡须。看是正经, 实则余光注意着白杬那边,嘴皮绷着没有动, 道:“成了?”“成了!”青欢喜, 嗓门自然大了不少。“什么成了?”白杬被青语气里的欣喜吸引过来。青默默鼻子, 干笑:“我说, 他的伤过几天就成了。”白杬看着地上的陌生兽人, 走过去。兽皮毯子上,成年的山猫兽人可能有个一米七的个头。他手长腿长的比例很好,所以看着不矮。只是这个单薄得穿兽皮都松松垮垮的身板儿,放在一米九两米个头的强壮黑狼堆里,属实有点娇小了。这个兽人双颊凹陷,肋骨都清晰可见,瘦弱得有些不正常。就像当初的阿宁一样。白杬:“你们是在哪儿找的他们的?”兽人这个状态,白杬猜测有可能是被扔出来的。加上阿宁在一块,白杬很难不联想到黑爪部落。“在黑爪部落。”青的嘴极快。“你们真的去了黑爪部落?!”青身子微僵,笑呵呵地拉着白杬的小爪子:“在黑爪部落……的领地外,我们可不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白杬木着个脸。他觉得很有必要让阿青叔学一学控制面部表情,这假笑着就嘴巴咧着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眼睛里满满的心虚,真当他瞎了。白杬默默扣紧爪子。去了这么晚……“那猎物呢?”“猎物不是在……”青猛拍自己的脑门,圆眼睁大,十足地傻:“对啊!猎物呢?!”暗捂眼。杀黑爪部落的时候杀疯了,哪里还记得什么猎物!他们好像忘了带了。曜甩着尾巴慢慢地走过来。“猎物在后头,有点多。”“你不是说你去抓鱼了吗?鱼呢?”曜趴下,大脑袋压在小白狼的身上。“鱼太小了,不小心被我吃了。”白杬:“呵呵。”“阿青叔,黑爪部落好玩儿吗?”“好玩儿,就是黑爪部落那些兽人点都不禁杀,我还没……“咳咳!咳咳咳!!!”暗猛咳。星祭司立马眯着眼睛给青使眼色。“哦~““原来你们真的去了黑爪部落。”白杬费劲儿地用爪垫顶着曜的大脑袋,推都推不开。“受伤了没有!”白杬暴躁。这么压着他,是不是想蒙混过关!“没有。”“没有受伤。”曜毛脑袋抬起。白杬自己的小绒毛都被他身上的水弄得像快化了的棉花糖,黏在了一起。白杬瞪了他一眼,离开去看其他的兽人。像曜说的,后一批的兽人回来了。这次他们带的食物颇多,不过都是一些处理得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从别人家的部落里捞的。“阿杬,我们回来了!”“看看,我们打了多少的猎物!”树笑着道。先一步回来的草一把拽过他:“阿杬都知道了。”“知道什么?”“啊!怎么知道的!”白杬哼笑:“你看看洞里回来的狼哪一只不是毛都打湿了的。还骗我去抓鱼,鱼呢?”白杬仰头,爪垫按在趴着的大狼的鼻头上。扭头看着树,笑得阴恻恻的:“你别说你也是先去抓了鱼?”树干笑:“才不是,我只是洗了个澡而已。”白杬撇撇嘴。知道他们不告诉自己是为了不让自己瞎操心。但是就这么直接去了,万一出个事儿,他不是两眼一抹黑。哦,不是,其他的兽人知道。白杬叹气。归根结底,现在他还没成年。黑狼部落和黑爪部落争斗已久,这场斗始终是避免不了的。白杬摇了摇头,起身去叼了自己的兽皮毯子往曜的身边扯:“擦干,身上还有水。”“这边来烤火,我生火呢。”树立马殷情道。兴奋过后就是疲惫,黑狼们慢悠悠地靠近火堆,直接往地上一趴,闭目睡了。白杬见状,一口叼住曜腿上的毛毛,带着他往火堆边拉。腿上的力道轻,有点痒痒。曜石低头看着跟一朵白云团儿似的小狼,顺着他的力道慢慢往前挪动。小白狼走三步,他走一步。“坐下。”曜听话坐下。白杬白了他一眼,问道:“黑爪部落那边偷袭成功了?”阿飞:“哪里是成功,我们把他们全灭了!”白杬:“全灭了!有没有受伤?”“怎么可能会受伤……嘶……”白杬面无表情,看着飞跟他身边的球:“不是说没有受伤吗?”“哎呀!这个不重要!来来来,阿飞叔给你讲讲我们是怎么勇猛杀了他们的!”提起这个,趴着的兽人们立马来了兴趣。睡着了都能爬起来。“这黑爪部落啊,就像那冬季河里的鱼似的,就借着挡在他们身上的冰,时不时地在我们的眼前露面儿。看着厉害得不行,实际上真的打起来,他们一爪子都受不住……”“……”月上梢头,洞里的火依旧升着。耳边,阿飞叔讲完,绕着一圈儿过去已经换成了另外的黑狼继续讲。白杬靠在已经烘干了毛毛的曜的大爪子上,静静地盯着燃烧的火焰。往常,他们吃个肉的时间都不够。现在火却是一只烧到了现在。这与前面几晚上都不一样。这一切都是因为解决了黑爪部落。也就是说黑狼不是怕其他的兽人,而是怕对黑爪部落的兽人打草惊蛇。白杬踩了踩底下的大爪子。不告诉他,可以。但是等他成年后,必须告诉他。*说话间,肉烤好了。大家分一分,吃得狼吞虎咽。大半个晚上的消耗,早饿惨了。白杬啃着自己的羊腿儿,一边注意着部落里的阿宁。阿宁现在还是那个模样,腼腆害羞。好像被那大鸟抓走,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白杬轻叹。这个小幼崽,怎么心思这么多。填饱肚子,天边差不多有了亮色。白杬迷蒙地闭上眸子,靠在曜的肚皮上睡得酣然。兽皮毯子被打湿了拿出去吹了,他们只有睡在地上。这个天不算冷,黑狼有厚实的毛毛,躺在地上也可以。篝火近处,八个小狐狸叠在一起睡觉。而刚刚跟他们一起玩儿的小兽人回到了自己阿爸的身边,抱着他阿爸的手臂蜷缩起来。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星看了一眼,在心底叹气。阿宁可怜,他的阿爸也可怜。在大荒,这样的兽人有千千万。“阿宁的阿爸受伤了,那边没有看病的兽人,所以我们才把他带回来。”红狐球坐在老祭司的身边,轻声道。“我们后面还要走两天。”星祭司道。“嗯,曜的意思是带上他们。”星祭司看着那依偎在一起的白狼和黑狼,目光柔和一瞬:“那部落里的其他兽人呢?”“奴隶兽人,我们没有动。”“他们还住在黑爪部落,不过之后就不知道了。”星点点头。黑狼没有嗜杀的欲望是好的。*又睡了大半天,白杬迷迷瞪瞪地爬起来。晚上他躺在曜的手上睡,白天又窝在他的肚皮上睡。睡久了,整个狼都是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的。白杬甩了甩脑袋。“阿杬哥哥!”小狐狸们注意着他身后的曜,慢慢挪过来。待到他跟前,直接窝进他的爪爪底下。像小鸡崽子。“阿杬哥哥,我们去玩儿。”“去哪儿玩儿?”“外面!”小狐狸爪子抬起,直直地指着山谷之中。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金色的阳光透过山谷两边的石壁,直直地洒落下来。花丛缤纷,柔嫩的花瓣颜色绚烂,晕着淡淡的金色薄纱。花瓣上,颜色斑斓的蝴蝶翩翩起舞,曼妙而梦幻。来的时候他的心思没在这上面,只隐隐觉得很好看。但这会儿认真地打量,越看越想在他们狼山那边弄出这么一个地儿来!“去!”白杬果断道。“不过星!”白杬迈出山洞之前,又把爪子收回,“这花有没毒?”星:“没有。”他起身:“我也去看看。”兽人也喜欢美好的事务,只不过是被生存耽搁了也没心思欣赏。这会儿有空闲,又解决了部落里的大事儿,大家伙儿难得放松。几个小的撒欢似的往花丛里走。陆续醒来的兽人也摇摇晃晃地跟出去。“这个山谷不错,要不咱们以后就住在这儿?”树站在曜的旁边提议。曜睨他:“你喜欢?”树连连点头:“我喜欢。”曜提步就走:“嗯,那你就待在这儿吧,不用跟着我们了。”“别啊!”树几步追上曜,“我说着玩儿的!”曜目光放在那花丛里一眼能看清的小白狼身上。他小心翼翼地在其中穿梭。因着长得比较小个,走在花丛里跟那花朵一般高。一挥爪子勾来这个看看这个,一会儿撅着屁股趴下去,盯着停留在石头上的蝴蝶。看来是真的喜欢。可往他的后头一看。身体庞大的黑狼撒欢儿似的在打滚儿,一路过去,像那木桩子似的,一路将小白狼身后的花草压了个遍。曜没眼看,默默移开了去。既然阿杬喜欢,回来的时候还是走这一条路吧。带上一点种子回去,看能不能把他们的山洞外也种点。*休整过后,黑狼部落再次出发。路上花了两天的时间,在平原的边界处,依稀看到了南边的丘陵。可是他们没有继续那边走,而是慢慢偏移,慢慢往西南的方向去。终于,他们在入夜之前,跑到了部落集市的位置。越靠近这边,兽人的气息就越多。白杬安安静静地窝在曜的怀里,被他用兽皮盖住了身上的毛毛。“到了?”“到了。”大家一停下,立马开始卸货。该做饭的做饭,该清点货物的清点货物。曜一直站在一旁,白杬也就被迫待在他的身上不动。等黑狼的所有东西清点好了,曜才坐下来,轻轻撩开了盖在白杬身上的兽皮。白杬脑袋在他身上拱了拱,刚刚闷出了一头的汗。“这里就是部落集市了?”白杬背靠着曜,一双圆眼好奇地打量周围,“已经开始了吗?”曜一下一下顺着他的毛毛:“还没有,再等一下就开始。”“再等就天黑了。”“就是天黑。”这个部落集市跟自己想象中的集市完全不一样。他们现在待的地方依旧是在平原的边界。不过很奇特的是,这里肉眼可见的,南边有丘陵,东边有平原,甚至北边圆圆还能看到荒漠。这就像是一个蛋糕被分成了几份儿,每一份都是不同的。而他们这个位置,就处于蛋糕的中心位置。白杬哑然,果然是兽世。白杬爪子垫着下巴,窝在曜的手心:“感觉这里就像是用拼图拼起来的。”曜捏着他的耳朵,声音低沉:“嗯,兽神拼起来的。”白杬后爪子挠了挠耳朵。好吧,又是归功于兽神。什么解释不了的东西就全部归于兽神。反正再神奇也没有他一脚踩空到了兽世这么神奇的事儿了。白杬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说法。他们所在的位置是高大树木的下面。这边的树都极大,就他们背靠着的这一棵树,起码有近千年。白杬估摸着,可能要有十多个曜才能抱得住。要是做树屋,妥妥的“三室一厅”。树木的冠幅很大,遮天蔽日。树皮是红褐色的,叶片光滑,甚至能像玻璃一样反光。一路走来,白杬很少见到这种树木。而这个集市上,这样的树一字排开,少说十几棵。像行道树,站成了一条长街。离黑狼部落这五棵树的地方,那棵大树下也有部落。白杬揉了揉眼睛,爪垫踩了下曜后往那边指了指:“那边,是狗还是狼?”“混杂的部落,都有。”“那他们部落实力强吗?”“一般。”那就不是很厉害了。白杬看着看着,后头又来了几个队伍。但是他们好像都不过来,尽数是往离黑狼部落远的大树下驻扎。白杬明白过来了:“他们是不是怕我们?”曜看了一眼一溜兔兽人的部落,注意到他们炸开的毛和耳朵:“嗯。”任谁看到一头大黑狼在一旁一直盯着你,心脏不得急速跳动。吓死个人!又等了一会儿。这会儿趴在曜的手臂再看出去,又多了豹兽人、熊兽人还有吐着蛇信子的……反正每一个看起来都不好惹。曜抱着白杬转身:“兽人来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咳咳!”“吓——”白杬一抖,震惊地睁大双眼,像个毛线球缩在了曜的怀里。曜盖着他的耳朵:“不怕,是鹰兽人。”白杬仰头,果真,他们的大树上住着一只大……猫头鹰?而其他的树上,也有猫头鹰立在枝头,玻璃珠子一样的大圆眼直勾勾地盯着下面。他说呢,怎么一个充满了掠夺杀戮的大荒怎么能没有任何监督组织地就这么开起了一个部落集市。看猫头鹰兽人这个样子,肯定是有兽人部落在负责了。*说了注意事项,天已经黑了下来。白杬仰头,耳畔听到“部落集会正式开始”几个字。他默默想:这么黑,他们能看见,可其他部落的兽人不一定能看见啊。念头一闪,忽然树上亮起了光。颜色淡黄,像是以前用的那种日光灯。白杬惊诧地仰头:这里难道还有灯!“树在亮?!”树狼耳抖动:“阿杬,你叫我?”白杬紧盯着树叶,艰难摇头。曜的大爪子托着他的后脑勺,温声解释:“这种树叫梦树,晚上的时候会发光。”树的叶片很大,赶得上芭蕉叶了。密密麻麻地穿梭在树枝之间,几乎将天挡了个完全。曜补充:“还能遮雨。”白杬嘴巴微张。也是,这么大的叶片。不用来遮雨可惜了。而这光,也是从叶片上发出来的,更确切的说是从叶片的脉络上发出来的。这光似流光,像流星牵着尾巴一样在叶脉里忙碌地跑来跑去。不像阳光那样刺眼,是柔和的,漂亮的。白杬伸出爪垫,虚空掏了掏。“好看。”看得有点久了,树木上的猫头鹰兽人注意到了树木下方的小崽崽。他知道这次的树下是黑狼部落的驻扎地。而这个一脸好奇的小白狼,就应该是黑狼部落的未来祭司了。猫头鹰兽人欣慰地理了理自己的毛。黑狼部落的命运,还远不会就此断裂。*黑狼部落这一趟出来主要就是为了盐。他们要换的东西放在前面的兽皮毯子上,暗就拉着几辆车的兽皮,带着几个兽人离开了他们的这个位置。白杬立马转头。他着急地拍拍曜的手,指着暗离开的方向。“想去?”曜握住他的爪爪,轻轻捏了捏。“想!”曜看了一眼留下的黑狼。“你去吧,这边我看着就是。”树拍拍胸脯。曜点点头,带着白杬离开。他们走在自家的兽皮后头,一路沿着大树往西,一直走到最边上的地方停下。这里的兽人已经有不少了,都在安分地排着队。一路看下来,有卖装饰品的,比如说贝壳、好看的石头;还有卖皮子、草药、羽毛……看来看去,东西无非就是这几样。从东边往西边,可能是部落所处位置的的原因,东西或多或少都带着地方特色。比如说草药的,白杬认识的刺刺草,就他们东边的那些部落摆出来的最多。而祭司讲过的西荒那边的草药,则是靠近西边的越多。排队的速度很快,不断有兽人欢喜地捧着捂得严严实实的兽皮挤出来。白杬勾了勾曜的袖子,下巴贴在他的胸口:“是不是盐?”“嗯。”兽皮就是拿过来换盐的。看这一条长龙,百多个兽人的样子,应该就是各个部落派过来换盐的。不多时,就到了。大树周围一圈被兽人围得严严实实的。它们都是兽人的形态,气息沉静收敛着,白杬一时间看不出来他们是什么兽人。“能换多少?”暗道。交易的是一个老年兽人,他的胡子很长,几乎垂到了脚踝。不过他不高,也就到暗的腰上,像一个小矮人。“这个,三。”老兽人伸出三根手指。三是什么?曜揉揉他的头:“三个兽皮袋子。”白杬撑着曜的手臂直起身子,才看见那重重包围之中,堆叠起来的兽皮袋子。不大,一个能装十斤的样子。“几百张兽皮,就换这么一点!”“太少了!”白杬出声。老兽人头一次被讨价还价。他倒是没有黑脸,而是一脸好奇地将视线放在白杬的身上。“小白狼啊……”老兽人笑笑得和蔼。他像是认识曜,冲着他点点头。曜也点点头。“我这三袋子,可不算是少的了。”白杬仰头看了看曜,见他没有阻止,才继续道:“您先摸摸我们的兽皮。”暗上道得很。立马将他们的兽皮拿出来。老兽人笑眯眯地伸手摸了摸,再摸了摸,再一把抢过去摸了摸……“好软和。”“是吧,老爷爷,我们这兽皮可是做得极为辛苦。大家没日没夜地赶。就想着兽皮做好一点,能换的盐多一点。”“我们来这么一趟不容易,老爷爷你您看……”老兽人看向曜,撩开自己的胡须搭在身后。“我还以为,你今年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他的眼睛看着白杬,是一双跟曜如出一致的灰色眼睛。白杬心中微动。灰色的眼睛,他来大荒这么久就只有见过曜是这样的。“呐,我多给你们一袋子,不能多了。”“再多的话,其他部落的就不够了。”其他部落的就不够了?看这样子,是估摸着交易的部落数量才带来的盐。且不知是为了自己挣一笔,还想到了其他的部落。“谢谢。”“不用,你每年多过来几次,我就满意了。”老兽人抬手,他们拉车上的东西几下被搬空。搬东西的兽人是从大树后头出来的,块头很大,看着像是黑熊兽人。与此同时,跟老兽人一样矮小的年轻兽人也从树后头出来,一个抱了一袋盐。“好了,不送。”交易完,老兽人立马摆手。眼神都不给他们一个。“变脸挺快。”白杬磨磨牙,跟着曜转过视线,往回走。“他是谁呀?”“松。”“是什么兽人?”“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