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能轻易问出来。要落了一场空, 阿梦叔肯定是会伤心的。白杬思绪转换,觉得还是去问问有经验的兽人比较好。歇了会儿,期间白杬看着梦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果子。连带着他的鼻尖全是那酸涩的味道。白杬盯着那果子, 忽然觉得与记忆中的某个植物的果实有点相似……梦见白杬看着自己,又抓了一把递给他。白杬笑笑, 接了一个放在手心戳着细看。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果子应该是祭司之前说过的豆儿果。豆儿果味道极甜, 春天的时候长出来, 是亚兽人们所喜欢的东西。他就说,为什么自己没对上。手里的豆儿过全是黄绿色的,他还以为人家就这个颜色呢, 结果是没有熟的。熟透了的是红色的,味道才甜, 没熟的……极酸!这种酸,一百个里面都不一定有一个能接受。除非……白杬眸光闪动,他看着认真吃果子的梦道:“阿梦叔,我拿点果子去给球他们吃?”梦抬起头, 一口咬下嘴里的果子。酸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迸发, 梦舒服地眯了眯眼:“去吧。”白杬往后,腰抵着曜的身上往后抻了一下腰, 站起身来。拉车上的植物被兽人们搬得差不多了, 靠里面的一堆用大叶子包起来的果子还堆着没动。白杬拿了一包,慢悠悠地去找部落里的亚兽人们。球这会儿的兽肠洗完了, 恰好在狐狸洞里。白杬拿着东西进去, 还看见了部落里是几个老兽人都在。梧在说话, 边上的星祭司拿着兽皮写写画画。仔细看的话, 他写的已经是汉字。学了才多久, 星已然可以自如地使用这些汉字了。不仅如此,他还在教其他几个兽人。白杬欣然一笑。他看了一圈儿,在球的身边坐下。梧还在说话,见白杬来了冲他笑笑,然后道:“我们在说部落里幼崽的事儿,阿杬听一听。”毛绒绒的小狐狸见白杬来了立马摇了摇鸡毛掸子似的大尾巴。又从球的腿上分出一半,爬到白杬的身上趴着。“在说你们?”白杬点点小狐狸的眉心。“不是,在说弟弟们的事儿。”菇下巴搭在白杬的手腕道。白杬眨眨眼,看着梧。梧双手盖着自己膝头上的小山猫,继续:“豆儿果的数量多,味道酸涩。是春天的时候,亚兽人们最喜欢的浆果。”最喜欢?白杬摇摇头,他一点都不喜欢。他将东西递给球,眼神示意:来点儿?球捏起一个放进嘴里,霎时,五官皱成像他们去年冬天吃的干瘪果子那样。白杬弯唇,张嘴不出声:不喜欢对不对?球摇摇头。梧看见他俩的互动,失笑道:“通常来说,越是喜欢豆儿果的,就越有可能是有了幼崽。”“这是我们山猫的经验。”白杬几乎立马想到梦:“那岂不是!”真像他想的那样!“嗯,梦喜欢。”梧淡笑,“我今天在外面采集草药的时候,看着他闻着果子味儿馋了,就让他试了试。”“阿梦叔有了!”白杬脑中的烟花轰然炸开,犹如坠落的星辰般璀璨耀眼。脑子里噼里啪啦,连心潮都被带得汹涌澎湃。梧桐点头:“多半是。”“开春快两个月,其实看肚子都能看出来了。”“那我去……不行!”“咱们部落有伴侣的亚兽人也不少,我先试试其他的兽人。”白杬小步跺脚以缓解自己内心的激动,随后抱着豆儿果和自己膝盖上的小狐狸就跑。“球,去把梦叫进来。”星祭司道。球点点头,一个个轻轻托着自己腿上的小幼崽往放在兽皮上,随后纵身一跃,跳出了洞穴。洞外,白杬傻笑着。挨着将手里的豆儿过往兽人们的嘴里送。“草,要不要来点儿?”“什么?”“好吃的。”“好吃的!我要!”树爪子快,一下子捏了一小把往嘴里塞。白杬在他还没咬破之前,立马抓了一个放草的嘴里。两个兽人同时:“嘶——”“阿杬!”草跟树只当他学会捉弄人了。白杬嘿嘿笑了笑,立马跑开。他如恶作剧一般,挨个儿让亚兽人们试。但部落里的亚兽人一个不落,一轮下来,确实只有阿梦叔喜欢这个东西。白杬垂头丧气,往曜的身上一倒。八爪鱼似的骑坐在他的身上。“你说说,怎么就只有阿梦叔一个兽人喜欢呢?”“是不是也不一定!”白杬自己安慰自己,“有了崽崽也不一定就会喜欢酸的对不对?”小狼崽子啊!不论是黑狼白狼还是黑白狼,白杬都没摸过。想一想就知道那该多可爱啊!刚刚坐在这边的梦已经被叫走了,白杬指尖捏着狼耳朵,凑在他大脑袋边嘀嘀咕咕。曜时不时应一下。还把白杬扒拉下来,大脑袋拱进他的肚子。结果应着应着就没声儿了。白杬看兽皮上的豆儿果,试探着又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颗。咬牙一嚼。他龇牙咧嘴,顿时埋头藏在曜的毛毛里皱着个脸。“不好吃。”“要等到红透了的时候,亚兽人们才喜欢。”白杬看了一眼大门打开的山洞,喃喃:“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星祭司,梧祭司,你们叫我有什么事儿吗?”“梦啊,你过来。”星冲着梦朝朝手。梦往前,坐在几个祭司跟前的兽皮毯子上。桦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肚子。轻轻问:“梦,最近是不是有点儿胖了?”“诶?桦爷爷你怎么知道?”梦摸摸自己的肚子,确实比以前胖了点。阿力说现在每天吃得好,长胖也正常。梧闻着他满身的豆儿果的味道,眼尾微弯:“豆儿果也不能吃太多,还是熟了之后更好吃。”梦脱口而出:“我觉得现在的就好吃。”梧点点头。力一直守在梦的后头,他听了几个兽人的问话,似有所感地走到梦的身后。“梦最近还经常犯困,采集的时候靠着树干就能睡着。”梦立马往后拍了一下。这是能说的吗?!他又不是故意的,明明晚上睡得好好的,可白天起来就是犯困。梧笑笑,嘴角的笑愈发柔和:“那吃东西呢?”梦低头,不好意思道:“吃得好像……”力握住他的手,认真回想了下,道:“吃得比以前多了大半碗,但是半夜的时候还是容易饿。”所以出去打猎的时候,他就多打一份儿的兔子、野鸡之类的,单独留着给梦。这个暗是知道的。“那就可以确定了。”梧看着其他几个兽人点点头。“确定什么?”梦低头,发现力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在发抖。他忙将自己的灵一只手盖上去,眼里全是担忧。“哪里不舒服?”梧:“梦,你有幼崽了。”梦恍惚地看着洞口边那一堆狐狸幼崽。幼崽?幼崽不是在这里吗?力勾着他的膝弯,将人挪动到自己身侧虚虚抱住,防止他反应过来一下子跳起来。“嗷呜呜!那我们真的有弟弟了!”小狐狸们趴在树桩子上,挤挤挨挨围成了一个半圆。他们一边“嗷呜嗷呜”学狼叫,一边颤着耳朵尖,兴奋地看着梦。菇咧嘴,欢喜的情绪外露:“阿梦叔,你有幼崽了哦。”看梦的表情,小狐狸们默默挤在一起,有些担忧。阿毛爪垫踩了踩木桩,小声道:“阿梦叔,你、你不高兴吗?”梦眼珠缓慢地转动,看向自己的伴侣。力冲他温柔笑着,微微点头。梦嘴唇颤动,话没出口,眼眶已经红了。他吸了吸鼻子,往力的怀里一扎,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除了肩膀抖动,看不出其他。力气顺着他的后背,眼眶也发红。“梧祭司、星祭司、桦爷爷……真的?”梦闷闷的声音传出。丘摸了摸胡须,笑得脸上全是褶子:“以前,阿山的阿爸有了他的时候也是这样。”桦点头,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黑狼,鼻尖忽然酸涩。他别开头,抹了一下眼角。“嗯,是这样。”尾音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十几年了啊……黑狼部落最小的、活下来的幼崽,是阿杬。但是在阿杬之后,黑狼部落可以遗忘的记忆里,还有几只没有活下来的小生命……桦望着山洞外的阳光,暗暗握拳。有阿杬在,来得慢一点的幼崽们,总会活下来的。梧道:“既然是有了幼崽了,按部落里的规矩,可以多拿一份儿吃的。”星:“是这样,部落里今年第一个幼崽,要好好养着。采集那边……”梦动了动,刚要说继续去。可摸着肚子,他眸光里充盈着温柔:“我听部落里的安排。”丘乐乐呵呵道:“以往部落里有了幼崽的亚兽人就待在部落,不出去狩猎和采集。”“好,我不出去。”为了安全,采集队与狩猎队一直是一起出去的。狩猎队找猎物的地方远,所以他们也要跟着跑很远的地方去。虽说兽人有了幼崽后,与平常的身体差不了多少,但是还是少一点劳累比较好。梦退下来,采集队就换成了草。梦有了幼崽的事儿也在部落迅速传遍了,大家纷纷表示祝贺。冬天的时候,白杬经常见到阿梦叔跟阿力叔两个人坐在一起,脸上的愁容不散。他也知道他们一直都想要小崽子。现在可算是有了,白杬打心底替他们开心。因为这个消息,部落里热闹了一阵子。甚至树还知道围着篝火搞了个烤肉大餐出来。白杬抱着大狼脑袋,感慨:“这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次日一早,白杬先去看了看山洞里的泥坯。随后照旧是放灰灰鸟,喂牛。做完这些,白杬去狐狸洞。贪睡的小家伙儿们还没起来。他们一个叠着一个,脑袋不知道藏到那里去了。看起伏的小肚子和奶声奶气的鼾声,就知道睡得香甜。“阿杬。”球压低声音道。“球,我来借一下篓子,去后头抓点鱼虾喂鸟。”“梦已经拿去了。”白杬点点头,又问:“他一个人去的吗?”球:“不是,五队的兽人跟着他一起去的。”白杬失笑:“行吧,那我就不去掺和了。”球看了看兽皮上睡觉的小崽子们,捏了捏其中一个的耳朵尖。在小狐狸不耐烦地动爪子捂耳朵后才跳下山洞。“祭司他们又去钓鱼了,所以我在山洞里守着着几个小家伙。阿杬今天要烧砖了吗?”白杬:“还要一段时间。附近的野菜被我们挖得差不多了,我想的是做点其他的菜干。”“做什么?”说起这个,白杬就来劲儿了。他拉着球在洞口外的地上坐下。“笋干儿。”球看向东边,忽然道:“阿杬说的是不是竹子?”“你怎么知道?”球靠在石壁上,眉眼间肆意有自信,跟阳光一样张扬夺目。“你之前从东边回来就一直在说什么竹子竹子,笋子笋子的。看你这样子,就是想要那个东西。”“可是曜不让我过去。”白杬揪了根儿草。球点头:“你确实不能过去。”白杬扯断草叶,鼓了鼓腮帮子:“那个劳什子兽王到底什么时候过生日,咱们部落这几天也没看见什么兽人经过了。”“现在这会儿,大多要去的部落都在赶路了。”“所以……”白杬眼睛微亮。球巴掌横在他的眼睛上:“还是不行。”“可是我怕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球迷茫:“你东西还会跑的?”“这个笋子它长得很快。几天就能蹿高一大截。它越高就越老,要刚刚从土里冒出来的那种才好吃。”球眼珠转了转,抱臂侧头:“真要?”“做梦都想。”春季不缺吃的,但是他部落里现在这么多人呢。怎么也得为冬季多考虑考虑。冬天可没有地方让大家伙去狩猎采集。“那我们小队去。”球道。“别,你们现在还忙呢。”处理兽皮兽肠不说,晒野菜,晒花儿的活几乎都是他们第五队的。“对了!”白杬忽然站起来。球:“怎么了?”白杬:“昨晚的花收了吗?”“放心放心,早收了的。”梦带着兽人们回来,手上还提着篓子,“等太阳出来了,再把它们拿出来晒。”梦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面色红润,身形挺拔,温柔又英气。“你们坐在山洞外面做什么?”“里面的小家伙还没醒,看着点它们。”“我们醒了哦。”一个两个……八个幼崽趴在白杬他们的头顶冒头。还有一个优雅地蹲坐在地上,看着下面。白杬轻笑:“醒了那就下来洗漱。”安排好了小家伙们,白杬赶忙拉着梦跟球继续说话。梦听了,看着白杬道:“等下午的时候,兽人们都回来了再去比较好。”那边离部落不远,但是要是他们走了,部落里没有兽人会有点危险。曜这时候溜溜达达走过来,道:“明天他们不出去。”白杬拍掌:“那好!”挖笋的事儿就安排在明天。春笋不像冬笋都埋在地里。现在这么暖和,该长出来的都长出来了。在地面上找比在地下找对没有经验的兽人们更方便一些。这次,白杬打算把整个山头的都挖回来。要是看见了其他能吃的野菜,也不能放过。所以下午暗他们拉着拉车回来的时候,白杬等着拉车上的猎物卸下来,立马拿着藤条像曜之前那样,将拉车绑一下。藤蔓拉车做得简单,后前面和左右两边的地方有东西挡着,后头只绑了两个粗一点的藤蔓用来绑猎物的。竹笋容易掉,得加固拉车后头。“用兽皮袋就好。”曜拍拍白杬的头顶。白杬转头,迎面对上曜轮廓分明,肌理流畅的胸肌……白杬眨眨眼,伸手。曜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明天阿杬……”“我也要去!”白杬反客为主,紧抓住他的手。“我不去他们不会认。”曜牵着他离开满是血腥味的拉车:“没说不让你去。”白杬:“你就是有这个意思。”曜不否认,他点头:“有是有。”白杬挂在他胳膊上耍赖:“我去的话,要是遇到其他可以吃的东西,我还能认出来呢。”曜仰头看着天空,估摸了一下现在东荒这边的情况。“这样我就要待在部落里。”部落里有老有小,人少了的情况下,曜就更不能少。“那你呆着,我跟他们去不就行了?”曜捏着他的鼻尖:“没良心的。”*东边的山林没西边的平坦。西边不见的竹子在这边是一个山头接着一个山头的长。现下的竹嫩,青葱翠绿。风吹过,犹如碧绿的海。今天没有去狩猎采集的两个小队加上白杬小队,三个队伍,二三十个兽人们带着拉车在山脚停下。竹海绵延,扑簌的声音清朗如泉。听得人松散心神,恨不能放逐其中。其他的兽人顾着欣赏,唯有白杬,见到那林子底下一个个跟黑狼腿有得一比的大春笋,双眼泛狼光。“咔嚓……”还很嫩,爪子用点力就从根部切了下来。其余的兽人们看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白杬挖的笋子,继而网状似的散开。“咔嚓、咔嚓!”隔了这么久,白杬再次见识到了大黑狼爪子的威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小事儿。七八头大黑狼在林子里穿梭,每一个黑狼身后跟着一个拿着兽皮袋的亚兽人。亚兽人们装满了一个兽皮袋,原地放下,继续抽出腰间别在腰间的空兽皮袋,跟上前面的大黑狼。后一步的兽人则将填满了的大袋子用兽皮条绑好,送到拉车上。五六个首皮袋能装一个拉车。半个小时的时间,拉车装满。黑狼便一起将拉车往部落里带。竹林离部落也就几公里的距离,兽人们来回一趟十几分钟。第一趟的黑狼带着拉车回到部落,部落里的兽人立马过来将兽皮袋卸了。黑狼拉着拉车正要离开,立马被树逮住。树:“把吃的带过去!”今早为了他们能吃到饭,树的厨师小队做的是烤肉。干的,拿过去就吃。回来的五个黑狼等了一会儿,装满食物,才继续走。留在部落里的兽人也没有闲着。吃过早饭后,球带着一队剥笋壳;树这一队就烧热水,等会煮笋。最后一个黑狼要走,曜看了一眼部落,立马超过他先一步往山那边飞驰。几分钟的时间,他到了林子里。“歇会儿歇会儿,大家过来吃饭。”黑狼们已经在分食物了。分工合作,现在地上已经又堆了五六袋的笋。白杬从林子里钻出来的时候,忽然看到曜。他诧异,笑着问:“你怎么来了?”曜拉着他的手,看向暗:“都熟悉了?”暗点点头。曜托着白杬的腿弯一抱,道:“抱好。”白杬还没明白他要做什么,迅速被风迷了眼睛。“干嘛!”曜边跑边道:“我离开部落的时间有点久了。”“你!你不是说了允许我出来的!”跑得过快,白杬只能紧紧扒着曜的肩膀,埋头藏在他的脖颈。曜面不改色:“那你不是出来了吗?”“你!”“卑鄙!”曜眼中笑意浅浅:“我不放心。”“怎么想都不放心。”白杬身子软下,瘪了瘪嘴,全身窝在曜的怀里:“那你就用这么个损招?”“嗯。”有效就行管他是什么招。“那暗那边?”“他们已经会了,但是部落里的兽人还不知道怎么做。”白杬磨着后槽牙抓住他的头发,明明早上走的时候他都交代了球他们的,怎么会不知道。白杬试着动了动腿。“别动,会摔。”曜忙收紧胳膊。像铁钳一样禁锢住他的腰和腿。白杬白眼一翻。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狗呢?*曜的速度极快,跑回去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将白杬放下,白杬腿上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扒拉着曜的腿,控诉道:“你说说你,至于不?”“阿杬怎么回来了?”太阳大,兽人们坐在棚子底下。倒出来的笋将兽人们的身子藏了起来。白杬望去,只看见面前的笋。“叔们,我回来帮你们。”“怕不是曜把你绑回来的吧。”白杬看了曜一眼,笑得阴阳怪气:“可不是,山上的笋都被他夺完了。”梦站起来,从笋山上露出个脑袋:“山上的笋挖完了?”白杬被曜掐着腋窝拎起来,笑得无奈:“没有,没有,开个玩笑。”“阿杬!你来看看是不是这样?”听见树在喊,白杬过去。几口大锅里水已经冒着热气,树举着他的大勺子,满头的汗水。白杬感慨:“这么热,以后做饭可又得熬了。”树无所谓,脸上喜气洋洋的:“那有什么,能吃饱就行!”白杬看着锅里破成一般的笋,点点头。“热的话,要不要在煮饭的这地方搭几个棚子?”正好现在有竹子,遮阳的话,草叶子不够也可以编几张凉席放上去。“阿杬不是要建房子了吗?”白杬冲着那放着泥坯的洞里努努嘴:“那你可得等一段时间了。”“都多少天了,怎么还没好?”“半个月以上呢,起码……起码得等到那兽王生日之后。反正现在没事儿,要不真做个棚子吧。”有这个能力了,能让自己舒服一点多好?“行!”树本来是叫白杬看看锅里的笋可不可以,结果又给自己找了个活儿。切笋子下锅用不了他一个队伍那么多的人,留下天、山、亚,其余的兽人都跟着他去后面割草,回来搭棚子。至于白杬……就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东边的河岸又有兽人回来。他们先是往西边,从大山洞的方向走,绕过河岸再过来。东西放下,白杬立马给端了一碗水去。“阿杬,兽皮袋不够用了。”“有呢,有呢,这里腾出来了。”球连忙道。又是十几个袋子放在拉车上,黑狼咕噜噜地喝完一大碗的水:“那我又走了?”“你们轮流来跑,省着点力气。还有,下次回来的时候给我拖两根而长大的竹子回来!”已经跑远的大黑狼:“嗷!”球:“阿杬,要竹子做什么?”白杬:“天气热了,睡兽皮不舒服,我试着能不能编凉席出来。”编箩筐围栏什么的可以用藤条,但是凉席不行。藤条长得歪歪扭扭的,睡着硌人。“那我们帮忙。”白杬脸上笑意点点:“叔们,我还没弄出来呢,不着急。”“阿杬哥哥,我们也帮忙!”几个小奶娃子捏着筷子翻兽皮上的才菜干,小脸晒得红扑扑的。白杬:“热了就回来!”“不热!”奶娃娃们继续撑着膝盖蹲在兽皮边。“由着他们去,该学着干一点活儿了。”球轻笑。*白杬坐在棚子底下,跟着兽人们一起剥笋。曜在白杬身边坐着,困顿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又往白杬肩上一趴,闭眼睡觉。白杬诧异地看他一眼。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天天都睡不醒。他扫了一眼棚子外堆起来的笋壳,手指戳了戳曜的手臂。“去把笋壳摊远一点,晒干了烧。”曜起身,随手拿了几根木棍儿去干活。他走了,白杬低声问边上的梦:“阿梦叔,你说曜是不是身体有问题啊?”阳光下,就穿了一条裤子的曜麦色的肌肤莹润。宽肩窄腰,胳膊上都是紧实的肌肉,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梦纳闷:“曜怎么会生病?”部落里最强壮的兽人就是曜了。白杬拧着眉头,一脸愁容:“那他怎么天天都是睡不醒的样子,明明每晚上都睡了的。”梦看向一旁的球,球又看向金,金摇头。金提议:“要不阿杬去问问星祭司和梧祭司?”阿杬学习当祭司的时间还不长,看病的东西还没学会也是正常的。白杬:“行,那我现在就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