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 兽人们说了会儿话就各自收拾睡觉去了。白杬困顿地埋头藏在曜的肩膀上,打着小呼噜。曜侧脸在他的额头上蹭蹭,听着洞外的声音难受地拧着眉。也怪不得老兽人们和单身的兽人们有了选择之后不再过来山崖这边睡觉, 外面恼人的声音着实大了些。曜轻轻抬起白杬的手。以往细嫩的手心现在已经有了茧子,摸着硬硬的。曜摩挲了几下, 将他的手心展开,盖在了自己的耳朵上。白天累, 再怎么折腾着白杬不会醒过来。他甚至还下意识地勾着大脑袋往怀里抱了抱。*睡了一觉好的, 起来的时候骨头里都透着酸疼。白杬轻轻打了个呵欠,睁眼就看见面前一张俊脸。以往起来的时候,曜已经离开山洞了。但是春日愈盛, 曜便在**睡得越来越久。白杬眨了眨眼,将手指搁在他高高的鼻梁上。肌肤细腻, 惹得他手指往下滑动了一截。白杬心疼地在上边点了下,浓密的长睫便颤动着像是要醒过来。转眼触及到他眼下的青黑,白杬一怔,忽然弯了眼睛。也是辛苦他了。白杬拿开圈在自己腰上的手, 轻手轻脚撑着床起来。像骨头重组, “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断。白杬难受地咬咬牙,加快速度离开。细雨绵绵, 如细长的针斜着扎进了地里。开了洞口的门, 迎面就是一阵微凉的风。吹得额前的发散开,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张脸有了棱角, 冷淡的眸子似乎也带了几分攻击性。水汽透过鼻腔, 传递到身心, 白杬舒服地颤动了下。整个人都清醒了。白杬跳下山洞, 洗脸漱口。收拾完后, 回来见到一队的兽人往外走。“阿杬,早上好。”白杬侧目,是金。他笑笑,跟上金的队伍。“去西边?”“嗯。”“今天下雨,休息一天?”“春天天天下雨,哪能天天休息。”白杬扬了扬手中的东西:“等我放了,我跟你们过去看看。”“好。”穿过林子,往西边走。白杬看着两边树枝修建得整整齐齐的大树,道:“树他们的动作真快。”“今年柴火也够了。”“是啊。”白杬鼻尖动了动,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像清风一样,很难形容也难捕捉,只闻到一瞬便心中一紧。白杬拧眉。“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什么?”兽人们停下,快速地将白杬护在身侧,紧紧盯着四周。“很奇怪的味道。”白杬看着身前的金,忽然凑近嗅了嗅。他一顿,又去其他的兽人身侧闻了闻。“只有金有。”“我有?”炎赶忙拉上金的手:“是不是生病了?”白杬拧眉思忖,随后道:“不像,等我们回来的时候问问祭司。他们经验比较丰富。”不是生病就好,兽人们纷纷松了一口气。到西边的时候,春雨忽然大了。白杬听到一声惊呼,远望去,就看到了大湖边的月亮草部落的兽人们。他们毛毛上还沾着水,爪子蜷缩在胸前,双目圆溜溜的,惊恐地看着不断靠近的白杬。“我们不去干活儿!我们一点不热情!你别过来啊!”一连吼了三句,糖撑着自己的腰“哎哟”一声。“没看出来你个白狼祭司心肝比我们还黑,这么重的活儿也舍得让客人做!”老远,白杬听到他们的控诉。他笑了笑,并没有靠近。“那是你们身体太弱了,得好好锻炼。你看看,我就没你们那么严重。”“哼!”河边的兽人们顾不得还沾着水的毛毛,立马收拾了东西往自己的山洞里赶。金淡淡道:“他们吃白饭还有理了。”白杬想象一下他们在兽王城的生活,问道:“金,你知道他们在兽王城里面的是怎么生活的吗?”金摇摇头:“没去过。”白杬:“天天听到这兽王城兽王城的,我都好奇了。”金脚下一顿,拉着白杬进了棚子底下:“阿杬,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好奇的。”白杬笑道:“好啦,我就是说一说。”好奇也是真的好奇。他看着外面已经绿豆大小的春雨,还有那已经挖出了形状的地基,感慨:“今天怕是做不了了。”金却像外面是个艳阳天一样,语气平常:“还可以,雨不是很大。”说着,他麦色的俊脸板着,拿着枯草编织的蓑衣潇洒往背上一披发就下了地。白杬咬咬牙:“金,回来!”“炎,你去把他逮回来。”论执拗,有时候白杬都比不过自己部落里的这些兽人。最后叫人不成,反倒是自己也跟着去做。兽人来送早饭的时候,白杬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树,你让厨师队的煮几锅的刺刺草汤。”树兴奋的声音传来:“好嘞!”总算有一次不是自己喝了!“我一定会熬得很浓很浓的!”金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也不像其他兽人那么活泼。硬要说的话,他有点像那些一头扎在实验室里专门搞研究的学者。沉默,严谨,喜欢做不喜欢说。白杬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这会儿牛都拉不走的金,白杬意识到还是有点问题的。“呵欠!”人群中一声打喷嚏的声音,兽人们纷纷直起身,绷紧身子如临大敌。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白杬。白杬摆摆手,拉了拉身上护得严实的蓑衣。“不是我啊。”打喷嚏在兽人们眼中看来,就是生病的开端,不得不喝刺刺草汤了。白杬看向金。刚刚是他打的。只要不是白杬,其余的兽人们松了一口气。白杬紧盯着金的脸色,唇色苍白,反应都比平时慢了半拍。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他惊呼:“炎!快点抱着金回去!”白杬的话焦急,瞬间让兽人们的心提起。话落,金来不及反抗,就已经被炎抱着跑了。白杬看着傻愣愣的兽人们,道:“还不快走,回去了!”兽人呆呆地点头。然后……然后坚持把最后的收尾工作做了。这是金给他们定下的今天的任务。白杬无法,有时候真的就觉得他们家部落的兽人只有一根筋儿。只能留下,好歹是加快速度,在中午之前弄完。回去之后,兽人们排着队,被笑嘻嘻的树灌了两大碗的刺刺草汤。兽人们喝得有多痛苦,树的脸上笑得就有多灿烂。看得兽人们拳头发紧。白杬一口气抱着碗喝完,曜勾着他的腰,直接往山洞里带。白杬还没来得及问他要做什么,几下就被扒了衣服,光溜溜了地坐在石**。他呆呆地看了下自己,瞬间脸红了个透。他手忙脚乱地拉着兽皮毯子盖在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你提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都没个准备。”曜的目光黑沉沉的:“换衣服要什么准备。”白杬察觉到他生气了,忙讨好似的拉着他垂在身边的手指勾了勾。“曜,不生气。”曜将兽皮衣放在一旁,拿着干燥的兽皮帕子在他的脑袋上擦拭。白杬轻叹一声,挪到床沿,轻轻见脸贴在他的腹部,环住他的腰。“我不是故意的。”他头半仰,下巴搁在硬邦邦的腹肌上,润眼泛着讨好:“那不是想着多一个人就快一点做完不是。”曜目光落在散开的兽皮上。莹润的肌肤透着珍珠一样的光,兽皮好像都白了不少。曜移开眼,轻轻拉着兽皮盖在他的肩膀。“你身身体弱。”“我没事的,现在天天锻炼,比以前好很多。”白杬知道要好好保护自己,倒不会瞎折腾身体,让兽人们担心。“对了!”白杬忽然坐直,“金怎么样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身体虚了还累了。”“我忘了问星祭司他们,我在金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曜松了兽皮帕子,将他凌乱的头发理顺到兽皮上。“他是有崽子了。”“真的!”“嗯。兽人有幼崽的时候,身上的气味是会发生变化的。”白杬立马体会到了桦爷爷那种等待崽子的激动感。激动完了之后,他沉默地将脑袋往曜的身上一靠。“不该让他们这么忙的。”曜顺了顺他一头长发,轻声道:“没事,不是阿杬的问题。”“穿衣服,不然生病。”白杬拢着兽皮站起来,将自己裹成一个圆筒。只露出一双笔直而修长的腿。圆圆的脚趾动了动,他赖赖呼呼往曜的身上一趴,环住他的腰耍赖。“我累……”曜灰眸渐暖,在白杬的唇角亲了一下。“乖。”低哑的声音温柔,白杬听得耳朵像被草叶挠了挠,发痒。他不好意思地在曜的颈边蹭蹭。“快点穿衣服,我要去看看金。”曜抱着白杬的腰,动作间不小心别开兽皮。入手滑嫩,比他摸过的任何东西都细腻。他见白杬兴致冲冲,克制着,快速抱着人拾掇好。出门一阵风吹来,白杬打个呵欠,往曜的怀里躲。曜拧眉,手背贴了一下白杬的额头。“我没事的。”“就是吹了一点点凉风。”白杬拉下他的手。金的山洞距离他们有点距离,白杬藏在曜的大兽皮衣底下,渐渐向着山洞靠近。还没进去,就听见热热闹闹的声音。白杬诧异。“怎么这么多人?”洞口兽人探头出来:“阿杬,快来。”白杬:“做什么?”刚被曜带着进洞,梦拉着他的手往里走。星祭司跟梧祭司都在。梦:“阿杬,坐。”白杬在石**扫了一眼,问:“金呢?”“去屋子那边了。”“那边暖和一点。”白杬观察了一下,才发现两个祭司是在看病。或者是……“阿杬,你们今年不打算要崽崽吗?”梧温柔问。白杬耳垂一烫。怎么上来就问这个。他看了一眼曜,随后小声道:“还不急。”梧目光划过他的耳垂,眼睛弯了弯。“草都有崽崽了。”“草也有了!”白杬惊讶,四处找草。梦:“没在,有崽崽的兽人都去了大山洞那边。”原来是在看谁有崽崽。白杬立马挪着木桩子近了一点:“发现多少个兽人了?”“三个。”“三个!这么多!”白杬嘿嘿傻笑,笑得嘴角咧开。星祭司轻叹:“三个怎么会多呢。”想他们之前,红狐还是好好的时候,一年的幼崽都是十个往上。笑完了,白杬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星祭司、梧,你们说部落里的活儿是不是太多了?”不然金也不会那么忙。“不是活多,是兽人少了。”曜走到白杬的身侧,拉着他的手站起来给其他的兽人让位置。“以前黑狼部落大几百个兽人,这点东西根本就难不倒兽人。”回想起以前,哪个兽人都得发出一声感叹。看完了兽人,没再找有崽崽的,兽人们望着外头如牛毛般的细雨,又闲聊起来:“兽王城那边又要过生日了吧。”“是啊。希望不要再有兽人往黑狼部落跑。”“部落集市也没多久了。”曜听了,插了一句:“这次的盐不多,去集市交换的兽皮也不用太多。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把路上要带的东西准备齐全。”飞闻言,问:“我们这次提前走要不?”曜:“不用。”白杬拉了拉曜的手:“我也要去。”曜低头:“有危险。”“要去。”“好,去。”阿杬在自己身边,他才放心。*幸好这次的兽王生日,兽王城那边没有闲得过来找黑狼部落的麻烦。白杬带着自家兽人抓紧时间,该准备的肉干、拉车、兽皮……通通都准备齐全。月亮草部落看黑狼部落的动静,知道他们是开始了。得了黑狼部落的允许,他们也捕捉猎物,收集出远门要用到的东西。要去的地方远,有崽子的、身体弱的、老的小的都不能去。黑狼、红狐、山猫兽人各带了一半,加上月亮草部落的一半兽人,大家在部落吃了一顿好的之后,便踏上了去部落集市的路。这次去部落集市,交换的盐随身带着。算是路上的补给了。本来,黑狼部落是打算交换的时候跟大荒商队换取消息。但是曜看了一眼领头的兽人,拉着自家队伍就回来了。“怎么了?”“陌生兽人。”白杬:“原来你真的跟那个松鼠兽人认识。”“嗯。”糖见他们疑神疑鬼的,无奈道:“放心,我们还有兽人在你们部落呢,我何至于骗你们。”白杬看了他一眼,威胁:“最好是。”糖笑着耸耸肩:“嘴皮子硬,有本事你别来。”“你说不来就不来,你以为……”“好了,好了……”梦拉开两个人,这一路上这样的场景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了。黑狼部落不完全信任月亮草部落,留一半月亮草部落的兽人在狼山,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换到信息,问题不大。*交换完了之后,他们确定没有跟上的兽人,悄悄地潜入西荒。踏入西荒的地界之后,换成了月亮草部落带路。东荒与西荒并没有明显的划分。糖带他们走的路是从南边走的。白杬本以为南边就是自己曾今看见的那些丘陵。但是等深入其中,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山横着穿过去的时候,见到是一片茂密的原始丛林。树木高大,如利剑笔直而上。古藤虬结,朽木枯叶堆叠,潜藏在茂密的杂草之下。蛇虫鼠蚁数不胜数,热闹非凡。但上端尖利的林鸟叫声却幽怨,凄厉声声,又显得林子寂寥空旷。白杬仰头,望着从树叶间倾泄下来的少许天光。这里的白天就跟晚上一样,暗得发沉。糖见他看着树上,道:“这里以前有猴部落。”白杬一双圆眼在林子里显得格外的亮。“以前?”糖的声音低了:“嗯,以前。兽王城里的兽王喜欢吃猴脑,抓完了。”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白杬哆嗦了下,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曜见状,托着他的腰抱在自己的手臂上。“不要跟他说这些。”糖不以为意:“这些都是祭司该知道的东西。”黑狼部落的祭司,狼族祭司,不可能一直都这么胆子小,藏在族人的保护当中。白杬喉头滚动,捂着自己的鼻子趴在曜的肩膀。心里直犯恶心。这可是兽人啊……“真的这么残忍。”好半晌,他低声问。“你们部落又不是没遭受过攻击,应该见过兽人被分尸的样子。而且哦,他们会趁着新鲜,直接吃。”白杬一个激灵,忙抱紧曜的脖子,往他怀里钻。暗、树走在曜的身侧,听了前面糖的话,脸上只有嫌恶。“真恶心。”糖嘴角翘了翘,眼里没有半点笑意。“我们只能说上一句真恶心,其余的都无能为力。”黑狼部落的兽人对于西荒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虽然身边是现在已经熟悉了的月亮草部落,但是基本的警惕心他们还是有的。边走,黑狼部落的兽人便记下位置。丛林树木高大葳蕤,无论西荒还是东荒都没有区别。越往里走,白杬见到各种各样在东荒没有见过的植物。他窝在曜的身上,要不是现在有正事儿,又危险,不然他准得摘回去研究研究。单是走林子,兽人们就走了五天的路程。这期间,他们是一个部落都没有见到。只时不时的有好些动物撞上来,亦或者会路过已经残缺了好久的棚子。这时候,糖就会告诉他们,这里曾今是哪一个部落的位置。他们是怎么灭亡的。白杬默默在自己的兽皮上记下。看糖写的那些东西,怎么都没有实际看到的时候来得震撼。*出林子的最后一天,他们终于在边缘看到了一个还存活的部落。这里是一片山谷,突兀地出现在林子的末端。像是这片林子陡然被截断,细长的地沉落下去。只能看见下面的树冠,已经垂落下去长了青苔的藤条。那个部落,就在这个山谷之中,密林之下。他们是鸟部落。鸟部落在大荒有很多个,山下这个鸟部落是四处都有的白鸟兽人族群。白鸟兽人保留了鸟族的习惯,他们平日里住在树上,用树枝、木头借助树木的独特优势搭建的树屋之中。山谷两边的石壁陡峭,兽人们悄无声息地趴在上端,望着下方。“我们怎么过去?”白杬问。这条山谷很长,绕路往南边的话,会遇到沼泽地。往北边的话,需要穿越大山。而西荒的部落,越往北,越靠近兽王城的部落就越强势。从北走,他们可能遇到更多部落。黑狼部落这次过来,没想惊动任何的部落。山谷的风吹在脸上,白杬鼻尖动动,将这个味道记在心底。这是白鸟兽人。“从山谷过去。”糖缓声道。曜看了糖一眼:“月亮草部落跟他们部落是什么关系?”糖笑得无辜:“没什么大的关系,只不过以前在兽王城里救了他们部落的族长一命而已。”暗冷声:“我先下去看见。”“诶!不能直接下,有山洞。”暗离开得非常快,宛如鬼魅。他走后,糖起身,悄无声息地带着兽人们跟上。这个山洞像是很久没用了。扒开外面的灌木藤蔓,一股潮湿的闷臭味儿袭来。白杬耳朵动了动,里面有细微的水滴声。糖随手捡了一根木棍。“里面有蝙蝠,小心点。”说完,他低头进去。小体型的月亮草部落的兽人进完,接着进了几个黑狼兽人。再中间走的是黑狼部落的红狐山猫,最后又是黑狼兽人垫底。步入里面,视线一暗。白杬适应了一下,看清里面的环境。周遭都是石壁,像是天然的溶洞。里面的钟乳石洁白,本该是好看的,但因为沾染了数不清的粪,显得感官不怎么好。地上黏腻,走一步脚底下还有陷落和拉扯感。白杬屏息,皱着眉捂紧鼻子上的兽皮。外面的洞口看着小,里面却很大,兽人们直立在其中,再并排两三个都没有问题。“好臭。”“别说话。”白杬注意着头顶倒挂着的大蝙蝠。巴掌大,两颗尖牙外露。见他们进来,有些睁开了眼睛,是红色的,看着有些渗人。兽人们噤声,专心注意着脚下。过来稍稍平坦的地界,十几米后,兽人们开始往下。白杬才发现,这里面还修建了台阶。不是一块一块用石头垒砌起来的,像是用直接在石头上打出来的。白杬抿了抿唇,不免有想到那些消失的部落。这里不会也是曾今有部落居住的吧?一步步往下,白杬估摸着有二十分钟。等看见光亮的时候,白杬眼睛微眯。出来,便到了一个花丛盛开的大山谷。跟刚刚粪堆满的山洞是截然不同。他抬头往上看,才发现这个山谷有多深,千米是有了,里面的光线都有一点暗。糖竖着耳朵,听着林子里的动静。“走。”曜勾着白杬重新挂在自己身上,白杬无奈,只能乖乖抱着他的脖子。这是曜带他出来的条件,什么都要听他的。“过这个山谷,势必会从白鸟部落的旁边经过。”糖轻声道。兽人们靠着石壁,先安静下来。暗就这时候回来了,他冷冷看了一眼糖,道:“跟我来。”白杬不解,拧眉看着糖。刚刚暗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糖笑笑,叹了口气,紧跟着暗。白杬没有想到,石壁上也有山洞,且山洞是连通的。不用靠近白鸟部落,横穿山谷后,再进入山洞上去就过了这个地方。周遭没有兽人的气息,暗却一下子把糖按在里地上。“你什么意思!”他手臂上的肌肉绷紧,像轻轻用力就能把糖掐死。看着力量感受十足。月亮草部落的兽人正要打,听得他这一句话,纷纷心虚地蹲下围在了他们族长的身边。曜:“起来吧。”糖笑眯眯地拍拍身上的草屑,扬起下巴:“你们应该谢谢我,而不是收拾我。”山谷外,依旧是森林,但是远远的已经能看见草原了。“刚刚发生了什么?”白杬觉得自家部落的兽人在跟自己打哑谜。他看不懂。糖像个没事人一样:“你们不是要更多的兽人吗?我在给你们找兽人啊。”森林的边缘,兽人们停了下来。大家开始啃肉干。虽是森林,但进入这边,白杬见到的动物的不比东荒。相比那郁郁葱葱的树木,这边的动物简直可以说是贫瘠。“我们不是那么随便的部落。”白杬啃着肉干的嘴停下,瞪了一眼糖。“暗,说说。”曜道。暗点头:“白鸟族兽人,估计不到二十。没有战斗力,飞行能力……极弱。”“翅膀断了?”白杬想都没想就问。鸟族兽人可是最擅长飞行。暗沉声:“翅膀都是扭曲的。”大规模的扭曲,只能是人为。白杬嘴角的笑一下子落了。他看向糖,难免带了点尖锐:“你们西荒的兽人就这么灭绝人性吗?”糖耸耸肩:“说人性,倒不如说他们连兽性都灭绝了。”“简直就是怪物。”糖点了点身侧的豹猫脑袋,说得还有些自豪:“西荒,像我们这样正常的,就只要少数。”白杬无言以对。对比起来,确实。白杬:“你故意带我们来的,你肯定知道他们的情况。”糖高冷地睨了白杬一眼。“我只是顺便,不是故意。怎么样都得走这一条路。”白杬撞了他一肘子:“快点,别墨迹。”“这个部落,叫紫花草部落。住着上千只白鸟兽人,算是鸟族的大部落了。”糖摊开手掌,让那一缕天光落在自己的手心。“但是兽王要扩建兽王城,白鸟擅长飞行,能运送重物。兽王城的石头一半都是他们从四处运的。”“兽王城经常扩建,有时候甚至间隔的时间不到一年。”“他们就一年又一年,所以成这样了。”“这个部落就剩这么点的兽人了?”糖摇头:“不可能让他们全死了或者残了,这些都是不听话的,受了惩罚后自己拖着身子走回来的。”“还能飞的那些怎么可能放,还关在兽王城里呢。”白杬眼珠颤动,轻轻将额头抵在曜的肩膀。“该死……”糖轻叹着笑了笑,手当着曜的面摸上了白杬的头狠狠揉了揉。他知道,白狼祭司是个心软且心善的。“所以啊,帮他们一把呗。”白杬:“你怎么不帮。”糖:“你们部落却兽人又不是我们部落!”下一瞬,他声音缓和下来:“我希望,你们要是真的能发展起来,帮他们一把。”“其实……也是在帮你们自己。”“你别像个长辈一样……”白杬拿开他的手,气得眼眶发红。糖挑眉:“我本来就是你长辈。”“我都五六十岁了。”白杬立马被转移注意力,满脸惊愕:“你诓我!”眼看又要斗起来,猞猁兽人拉了拉糖的衣摆。“族长,我们先去找灰狼吗?”“是。”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白杬,冷静下来,抬手往远处的草原点了点。“灰狼就在那个草原的那边。他们算是离你们最近的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