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已经被凉意浸透, 兽人们全身裹上了绒毛厚实的兽皮。寒风如刀,细密地割在脸上。暗、飞的狩猎队,护卫队, 厨师队……零零散散的,约莫四百兽人跟着曜一起, 整齐地在狼山前方列队。他们要走了。白杬拉着曜的衣摆,笑得勉强:“平安回来。”曜矮身, 鼻尖在他的脸上碰了碰。有些凉, 他又手捧着白杬的脸挡住周遭的寒风。“好好呆在部落,别生病。”白杬在他的手心里蹭蹭:“知道了。”曜笑了一下,随后看着他身后的兽人们。树将从自己衣领中探出头的小狼崽子摁下去, 高声道:“曜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看着阿杬。”“嗷!”小狼崽也跟着他阿父道。白杬松开抓着曜的手, 后退一步,目光坚定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曜头一点,大步走向集结好的队伍前面。“出发!”兽人们头也不回, 身影没入山林。这是他们第二次为了护卫部落主动出击, 路途遥远,为了防止在路上找不到野兽群, 所以也从部落里带走了不少的口粮。索性今年收获地红薯土豆多, 拉走十几车,剩下的也是够的。除了这些, 还带了不少的肉干、果干以及菜干, 就是担心在这个食物缺少的季节, 兽人们在外面饿到。给兽人打仗, 最忌讳的就是吃不饱。还没到地方就瘦了, 那打斗的时候就会增加受伤的风险。一下子去了四百个兽人,部落里顿时安静不少。白杬望着已经没影儿的队伍,叹息一声。“外面冷,大家都回山洞去吧。”临近冬季,该做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兽人们此刻没什么事儿,便聚在一起烤火,顺带温习一下去年冬季学过的文字。再教一下部落里新来地兽人们,提前为新一季的学习生活做准备。白杬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转而去了医疗队的那边。部落里现在少了兽人,医疗队那里还有护卫队带回来的白鸟兽人,得叮嘱医疗队的兽人好好看着,不能让他们跑了。从林子里的大路过去,草原中心是养殖队的屋子。与大路相隔五六百米。青砖黛瓦的房子立在已经枯黄的草地上,像拔地而起的灰色大蘑菇。穿着厚实兽皮的养殖队的兽人们在里面走动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粪肥的味道。“阿杬,他们走了?”天用兽皮捂住半张脸,拉着拉车,手臂凸起的肌肉更甚从前。他一张脸上笑嘻嘻的,细看,还是带着遗憾。“走了。”天笑笑,拉着车挪走了。白杬想到自己要进医疗队,所以就没往牛圈里去。他只在外面招呼了几声,随后踩着松软的草坪,继续往前。临近秋天,北边愈发的冷。牛羊都被兽人们赶着去南边草场放牧了,现下这处的牧草草籽已然成熟,走动着,如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不断响起,草籽也落下地。待到来年,这处又是一片新绿。医疗队前,圈的院子又大了不少。院子的外围,种植着兽人们从各处移栽回来的树木。有奇花异草,也有狼山上的酸果树的小苗。整个草原上,就这处还是一片姹紫嫣红。猛然踏入院子,还以为是到了哪家新开的民宿小院子。“阿杬。”晾晒草药的兽人率先看见白杬,打了个招呼,继续收拾手里的药材。白杬笑着点点头,一转眼,看见边上默默用爪子捣药的白鸟兽人。是之前被护卫队送过来的受伤了的兽人,他们以往都藏在山洞里,经历过上次的事儿,倒是愿意出来了。不过还是胆子小。白杬看着他,鸟兽人慌忙抬头,脑袋点了点就立马缩着脖子,假装专注地看着他脚下的药材。人家怕,白杬也没上前问。他记得现在白鸟兽人就剩下九个了。之前听说东山那边抓到的鸟兽人也送了过来,也不知道在哪儿。想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白杬大步往前进了屋子里。“阿杬,正好你来了,过来看看。”白杬:“看什么?”梧侧开身子,露出中间的兽人。是那白鸟兽人,东山那边的。鸟兽人一脸憔悴,腿上趴着一个蜈蚣似的疤痕。表层黑硬的疤痕要掉不掉,露出里面的红肉。这还是白杬第一次看鸟兽人的人形。长得……只是身条比较细,应是骨头细的缘故。整个人并不羸弱,反而因为之前富足的生活,而有些细皮嫩肉。“你们给他治了腿?”“嗯。”鸟兽人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到两个兽人的谈话。木木呆呆的,像个傻子。“听护卫队说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摔的。带回来审了之后,他们就被扔给我们处理。”“正好他们身上有伤,我们之前多半是在野兽身上试,这次正好可以在兽人身上试试。”白杬:“那他现在能走了?”“能走。”“阿杬,你之前说的那个开刀我们现在懂了。我们用过石片,用过爪子,但是都不合适。”梧眉头拧成结,一副苦恼的样子。“像他,我们也只是摸清了他骨头的位置,在外面给固定好的。那伤口是我们切除了腐烂的肉,给他重新缝上的。”白杬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难,目前还没找到矿石呢。第一步开展不起来,更莫说后面还有更难的。”梧见他比自己还颓败的样子,心里边的焦急顿时散了。他好笑地摸摸他的头:“算了,咱们都别急,一点一点来。”“我们还有时间。”现在兽王城在打南边,他们确实还有时间。白杬展颜:“梧叔,我还有事儿问你呢。”说着,白杬将人拉出了屋子。而那坐在木桩子上的兽人依旧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要是没有兽人叫他的话,他能坐上一整天。外面,白杬四处扫了一眼,低声道:“梧叔,我抓回来的那些其他的白鸟兽人呢?”“不能让他们跑了。”梧轻笑一声:“放心,跑不了的。”“能飞的都被我们控制起来了。他们现在帮着医疗队里采药队的兽人们做事儿。干活儿才有吃的。”医疗队里大多是体型小的兽人。尤其是采药队,经常要往外面跑。为了加快速度,节省路上的时间,所以两个祭司想了个主意。把抓回来的鸟兽人利用起来。他们给治好了病,再用药物控制,让他们带着小兽人们去采药。黑狼部落自然不会像对待奴隶那样苛刻,他们都是自愿的,且用劳动可以换取自己的食物。要是不愿,那黑狼部落也不会白白养着自家部落的仇敌,直接处理了。所以送回来几十个兽人,还是有十几个能用的。白杬:“不怕他们反悔?”“万一飞着飞着,直接将背上的山猫直接甩下来怎么办?”“阿杬看到刚刚的那个兽人了吗?”“看到了。摔傻了的?”“不是。他就是你口中差点把兽人扔下来的兽人。不是摔傻了的,是没按时给解毒的药,脑子傻了的。”那兽人腿之前就好得差不多了,翅膀也好着呢。加上他自己极力争取,所以他们才让他试试。结果刚飞上去,就试图把背上的山猫抖下来摔死。但山猫又岂是那么傻的,怎么会毫无防备。白杬听了一惊。“那他上头的兽人没事儿吧?”“没事,有绳子勒住他的脖子。他想作乱的时候能控制得住。”白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看这个笑盈盈的祭司了。“您可真是,胆子大得很。他们都不是我们部落的,你还敢让兽人们上去。”梧拍拍白杬的肩膀:“怕什么,不要小瞧我们山猫一族。”比体力比速度他们比不上黑狼,但是比智慧,比魄力,小山猫不输任何部落。“阿杬可知,用上他们,我们采药的小兽人来往可以剩下一半的时间。”“他们飞得那么高,万一……”白杬顿住。“梧树,要是兽人们真掉下来的时候怎么办?”“他们背着一片大叶子,要是掉下来就抓着那叶子。轻飘飘地晃悠下来,最多磕破膝盖流点血。”白杬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身形小,胆子却出奇的大的叔叔了。“确保兽人们不会丢了性命?”“自然。”梧对自家的崽子一样自信。白杬点点头。“行。”知道了医疗队这边白鸟兽人的情况,白杬默默咽下多余的话,匆匆走了。就一片叶子能顶什么用。他得回去研究研究降落伞怎么做。改变不了梧祭司的主意,好歹是给兽人们多一重保障。……一连十几天,白杬窝在自己的山洞里。图纸画了又改,改了又画。最后还把待在部落的球找来,连带着梦跟一堆的崽子们一起,聚集在洞里讨论。图纸画得满意了,各个理论上的原理搞清楚了,大家又一起拿着兽皮缝补。紧赶慢赶做了十几个降落伞出来。*狼部落的领地是一片辽阔的山林。穿越山林继续往东,群山绵延,树木葳蕤。现在这个时节,这东山数千米的高山之上依旧是深绿一片。兽人们一路奔跑,最后悄悄在山的外围停下。这边的山不似之前见过的雪山亦或是大苍山。远看,东山的山体很高,地势也极为陡峭,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些山体像是一片片薄薄的刀片,立在宽阔的土地之上。也挡住了兽人们往东边探索的脚步。狼兽人们往东,到达最远的地方,应该就是这座山了。到了地点,兽人们并不急。而是找了个山下的山洞,藏在里面吃东西。天气越来越冷,偶尔能看见天空飘下来几朵雪花。兽人们在一路跑过来,要不是脸上有厚实的毛毛,此刻皮肤怕是早已皲裂。“季,带几个兽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部落。”“是。”第一护卫队的兽人们悄无声息得离开。曜窝在山洞中,将手里的地图拿出来。这一份地图是阿杬从部落里的那一幅上临摹下来的。地图之上,东山山体的分布,白鸟部落的位置都清晰可见。暗扫了一眼,淡声道:“他们这个位置找得好。”近乎垂直地悬崖中间。换做是没有翅膀的兽人,上不去也下不来。而且位置也位于群山的中间,要是没个兽人带路,还不一定找得准。找个奴隶兽人带路比较妥当。曜起身道:“我出去看看。”山洞外自然生长着许多矮小的灌木,灌木之上,是遮天蔽日的高大乔木。手臂粗细的藤条紧紧缠绕在树干,似乎使了千钧力,将树木勒出深深的伤痕。二者合为一起,藤条更为繁茂,而那已然高高的乔木上端却已经枯枝密布。这棵树快死了……脚下是堆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腐叶,虫蛀了个小口的软烂叶片被紫红色的小蘑菇顶出个小小的鼓包。大脚一下去,叶片下不起眼的蘑菇重归泥土。曜快速沿着地图中白鸟部落的方向而去。期间,路上有第一护卫队留下的痕迹。陡峭山崖上的枯枝上,还有不少的鸟部落残破不堪的废弃鸟窝。地上手臂粗的枯枝绵延,彰显了曾今这个部落的辉煌。此时,白鸟部落。天气转凉,峭壁上的风凛冽异常。以往待在树窝里的白鸟兽人们尽数移到山体中间,奴隶开凿出来的大山洞中。山洞口小,里面却大得出奇。像是要把着山壁穿透了。里面是几个山洞连通,白鸟兽人们坐在其中,一边享受着奴隶兽人们送过来的美味佳肴,一边烤火,呼噜震天。“族长,兽王城我们今年就不去了吧。”“谁说不去。”“都快冬季了!”“冬季正好,那些狼胃口大,冬季肯定吃不饱。咱们这时候要是把他们部落一锅端了,那我们就能进兽王城里享福了。”“可是冬季根本不好飞……”“怕什么!弄死他们,还不简单。”此时,蹲在兽人们中间,因为羽毛漂亮而被用来当桌子用的长尾鸟兽人头顶着树叶,叶片上是丰盛而新鲜的水果。他们垂着眼睛,恨不能连这群白鸟兽人的呼吸都能听清。“刚刚不是狼部落吃得多吗,我们只需要……”“毁了他们的食物。”长尾鸟兽人们齐齐一颤。“动什么!蹲不住就把爪子砍了!”长尾鸟兽人大气不敢喘,麻木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要是他们提前能告诉……是不是他们就可以得到黑狼部落的庇佑了。山洞里,笑闹的声音愈发的大。好像这些鸟兽人已经杀光了黑狼部落的兽人,入住了兽王城一样。蹲得脚麻木了,这群兽人们才玩儿好了。白鸟兽人的新族长手一挥,长尾鸟兽人立马顶着头顶上的食物放回到他们的储物山洞里。接着,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洞口跳跃而下。风托着翅膀,让他们可以少用一些力道。颤颤巍巍在风中滑翔着,穿越重重高山,最后到了他们位于东山边缘的部落。“族长……”“嘘。”老族长的耳羽猛地炸开,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窝都被人家给一起装入了兽皮袋子。“嘴巴闭上,不然杀了你们。”季压低声音。第一护卫队的兽人们对视一眼,纷纷笑开。阴险,还能把人家的窝给端了。他们迅速撤回。此刻,在林中快速奔跑,已然找到白鸟兽人痕迹的曜停下步子。他此时位于一个幽深狭长的山谷之中,谷底的气温并不算低,反而很暖和。里面白骨错落,还生出了不少盘根错节的小树。吃完的骨头都扔在这里,说明部落的位置距离这里也不远了。曜仰头,看着那歪曲一条线,亮得惊人的天空。要下雪了。*山洞。长尾鸟兽人们被迫挤在一个兽皮袋子里,被兽人扛在肩上。还要随着他歪歪扭扭的步子,在里面摇摇晃晃。他们羽毛炸开,像小鸡仔一样紧紧挤在一起,不敢吭一声。好不容易停下,屁股又是一疼。接着,罩在头顶地兽皮袋被打开。缩在一起的长尾鸟兽人不受控制地惊叫一声,反应过来,缩得更紧了。长尾鸟族长小心地拢着钻到自己翅膀底下的族人们,颤颤巍巍地抬头看向抓了他们的兽人。“你们是哪个部落?”“长、长尾鸟部落。”季看向暗。没听过,问话的活儿交给你了。暗淡漠的眼神落在恨不能重新缩进兽皮袋里的兽人,道:“独立部落?”“不、不是,是……是白鸟部落的奴隶部落。”“哦。”季诧异看向暗。就没了?暗:不然呢?确定是奴隶部落,能找到白鸟兽人不就行了。长尾鸟族长还等着问话呢,可半晌,一个字儿都听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群兽人眼神看着不那么阴鸷,所以长尾鸟族长翅膀下的其他鸟兽人试探着动了动。隔着羽毛缝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群兽人。东山这边只有鸟兽人。他们来往于白鸟部落与山外围间,从来没有见过这群兽人。“曜呢?”“出去了,可能找地方去了。”两手准备,要是找不见奴隶或者奴隶兽人不配合,那么他们就靠着自己去。不过是花一点时间而已,找个部落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儿。尤其是对嗅觉、听觉等等各方面灵敏的狼兽人来说。而曜是其中的佼佼者。两个都不是多话的兽人,了解自己知道的事情后,便坐下来闭目养神了。跑了这一路,确实是累到了。飞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嫌弃地瘪瘪嘴,最后将视线放在那毛球一样的长尾鸟兽人身上。他眼睛微亮,磨蹭着到了兽皮的周围。长尾鸟兽人脖子一缩,全部藏了起来。就连长尾鸟族长都忍不住闭了眼睛。山洞光线暗淡,狼眼看着便尤其恐怖。泛着光,像是要将他们吞吃入腹。飞将他们碗一样的大鸟巢从兽皮袋子里端出来。往地上一放,他抱膝蹲在一旁仔细打量。大荒的飞行种族当中,最出名的无疑是鹰兽人。除此之外,就是以数量取胜的白鸟兽人。他们狼山没有什么鸟部落,因此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鸟兽人。可能只有他一个爪子那么大。脑袋圆,身子也圆。从翅根到翅尾的羽毛颜色是渐变的,像天空一样的蓝色。脑袋上有三根竖起的毛毛,比部落里阿毛幼崽头顶上的呆毛颜色漂亮。胸前的羽毛也是很细碎蓬松的。像笨笨鸡下的蛋一样,有个圆而光着的弧度。可惜了,都缩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是这个颜色。“你们好……”飞伸出手指,落在最外面的长尾鸟族长的面前。鸟族长一哆嗦。“你在干嘛?”“曜!你回来了!”面前的兽人忽然站起来,鸟族长这次清楚地听到了从兽人口中说出的名字。曜?那不是黑狼部落族长的名字吗?顿时,长尾鸟族长的眼睛里爆发出一阵惊人的求生欲。“你们是黑狼部落的?!”震破胸腔的声音脱口而出。落在狼兽人们的耳朵里,就是两声叽喳叫。反应过来,长尾鸟族长懊恼地垂下头。再没勇气开口了。除了暗,兽人们并没将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身上。曜进来,扫了一眼地上巢穴里陌生兽人,道:“今晚会下雪。”那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季、暗以及曜几个兽人当中,曜甚至比前两个更冷漠。除了在白杬面前曜比较好说话,其余的时候就是一块石头。没一会儿,部落里又安静下来了。唯独话多一点的飞翻了个白眼,又蹲回那鸟兽人的身边。暗忽然道:“问问,他们刚刚说了什么?”飞:“问你们呢,刚刚说了什么?”叽叽喳喳的叫声在他们听来跟林子里的那些鸟儿差不多。“你们是黑狼部落!”顿时,兽人们的眼睛如刀子一样,落在中间鸟兽人身上。里面寒光闪烁,只要长尾鸟兽人表现出一点点不正常的举动,就好像会被这群黑狼撕了一样。飞对着后面兽人摆摆手:“稍安勿吵。”暗:“是稍安勿躁。”“一样一样……”飞继续蹲回去,直接在他们的窝里取了一根小树枝,在边缘敲了敲。“都叫什么?多大了?做什么的?为什么认识我们……”一连串问了十多个问题,飞加重语气,凶神恶煞来了最后一句:“你们最好是如实交代,否则我把你们扔过去喂狼。”说着,他还往后面指了指。暗抱臂,转身,嫌弃得不行。“快点!”巴掌长的小木棍又是往鸟巢上一敲。长尾鸟族长吓得翅膀一抖,惊飞了几片蓝绒绒的羽毛。“族长……”翅膀下的年轻鸟兽人含着哭腔,下意识地叫着护住他们的鸟兽人。他们肯定不是黑狼部落。传言中黑狼部落很好,他们会允许部落里的食草兽人住进来,会帮助食草部落的兽人种粮食,肯定不是这么凶得要吃人的兽人。“我、我是长尾鸟部落的族长,我叫翱,有七十个大荒年了。我们在白鸟部落帮他们当漂亮的装饰,为他们提供羽毛、找新鲜的果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熟悉了山洞里的气氛,翱的话越说越顺,最后把白鸟部落的底都交代了。包括他们住在哪里,要是用脚走的话怎么上去。喜欢吃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出洞,什么时候睡觉。想到他们要去毁了黑狼部落的粮食,又说到他们自己的食物藏在什么地方……但凡是翱知道的,给抖落得一干二净。最后,他还是抱着希冀的态度。问:“你们是黑狼部落对不对?”飞:“不是。”“我们就是过路的,不想惹了东山的老大,所以要提前打听清楚。”长尾鸟族长失落地垂下头。“那你们可以沿着第一座山的山谷……”不是就不是吧,他也可以告诉他们怎么才能安全且不被察觉地穿过东山。“你们是不是明天还要去……嗯,当他们的装饰?”“对。”飞耸耸肩,看向曜。送回去吗?曜冷眸一深。傻子吗?送回去。没等他们交流完,翱还是道:“要是你们认识黑狼部落的话,麻烦你们跟他们报个信。”兽人们齐齐一顿,看向这个脆弱得轻易能折断脖子的鸟兽人。“什么?”“今天我们在山洞里听到的,他们冬季还要袭击黑狼部落,毁了他们的粮食。”狼兽人们表情都没变一下。翱彻底失望了。真的不是吗?“不管怎么说,这个消息是真的。”飞用木棍戳了戳他的翅膀。藏在底下的小鸟立马仓皇抖动。他撤回手,道:“你就不怕我们直接跟着白鸟部落一起,收拾了黑狼部落?”“你们打不过的。”兽人们一噎。“你又知道了。”翅膀底下,脆生生地叽叽喳喳齐齐一响:“黑狼部落是最厉害的部落!”飞一屁股坐在地上,扑哧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