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杬被他看得有些坐不住, 抬手挡在他眼前。曜翘着嘴角贴近,直到面前的掌心盖住了自己的眉眼。他低声:“阿杬在想什么?”掌心微痒,浓密地睫毛像小蚂蚁一样不安分。“我能想什么?”白杬撤下手, 背在身后。掌心还残留着被睫羽挠过的痒意。他握紧拳头,故作镇定。视线却不自觉地落在曜那墨染似的浓长睫毛上。曜低笑一声:“阿杬不用紧张。”白杬肩膀一抖, 被曜逼着后退,却还嘴硬道:“我没有紧张!我不需要紧张!”曜坐直, 颇为认同地点头:“确实, 阿杬不需要紧张。”这话听着白杬有些耳热。他挪动木桩子,默默拉开与曜的距离。现在的曜不正常。好在下一个兽人进来了,白杬下意识余光瞥向旁边, 嗯……曜又恢复了那冷冰冰的样子。*问完兽人之后,天幕沉沉, 已经入夜了。那些想待在黑狼部落领地生活的兽人,在回答完问题,得了黑狼部落允许之后立马离开了。他们多是食草部落。跟之前的兔部落一样,会在离狼山远一点的地方, 去到南边食草部落扎堆的地方生存。这些不用担心。至于像黑熊和鹿部落这种说要加入黑狼部落的。部落里一时之间也没同意。有这样想法的兽人还不少。但目前看来, 大多数考虑利弊,为了更好活命才做的决定。万一狼部落出个什么事儿, 说不定他们就先跑了。没摸清他们的品行之前, 大家都没放松警惕。像这样的兽人差不多两百来人,对黑狼部落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曜让他们先在远离狼山的其他领地里找个地方住下。至于能不能加入黑狼部落, 等用时间来慢慢看。兽人们各自安置好了, 这件事儿暂时就算完了。白杬捏着自己的肩膀慢慢转动, 手指勾着曜的腰带, 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初春的晚上像刚化开冰的河, 凉意依旧。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其他的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灯光。门半开,能看到黑色的影子在门槛**来**去。大家还在忙活。院子被搭在木桩上的藤本植物遮挡得差不多,看不见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但能听到匆匆地脚步声往这边来。“阿杬,你看到苍鹰部落的兽人了吗?”人未到,声先至。湖推开院门,脸色微焦。白杬疑惑:“没有,他们不是一直在部落吗?”曜:“走了。”湖:“走了!”白杬将手搭在曜的肩膀,将自己的重量全压上去。他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也是,都春季了。不自己走,被赶走就不好看了。”湖在原地转了两圈:“什么时候走的?”白杬看他一脸可惜,微微诧异:“你不是冬季的时候还觉得他们浪费了粮食,现在怎么,又不舍得了?”湖踢了下地面的草:“没有不舍得。”“就是觉得那只苍鹰看着挺蠢,逗起来好玩儿。”白杬下巴抵着曜肩上的肌肉,想了想,又扒拉着跳上他的背。“他们真的回去大苍山了?”曜将他背好:“嗯。”“什么时候的事儿?”“今天,早上。”曜边回答边往前走,像是没看到湖这个人。湖垂头丧气,委屈一叹:“我说呢,山洞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我还以为遭贼了。”白杬看他这副嫌弃又有点不舍的样子,疑惑道:“你不会是看上某个苍鹰了吧。“怎么可能!”白杬扯着嘴皮笑笑:“你不要激动,我就是这么一问。”“我没有激动。”“是是是,你没有激动。”“我真的没有激动!”“嗯,你真的没有激动。”白杬嘴角翘得越来越高。“阿杬!”白杬笑容一收,看着脸上微红的湖:“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些苍鹰兽人里没有一个亚兽人的吧。”“你不会喜欢上了一个……”白杬喉结滚动,艰难道,“兽人?”湖彻底跳脚,一张脸因为着急憋得通红:“阿杬!不是你想的那样!”白杬晃着两个脚丫子,手指绕着曜顺滑的长发,心情微妙:“那你脸红个什么劲儿?”“那不是!那不是之前嫌弃,现在又……”“嗷~原来是真香了。”“什么?”“没什么。”白杬抱紧曜的脖颈,轻哼一声:“走吧,咱们还有正事儿要做呢。”趴在曜背上,白杬看着面前已经跟苍鹰有点交情的湖,忽然问:“你知道为什么黑鹰兽人对苍鹰兽人这么锲而不舍地追捕吗?”白杬觉得,要是因为想抓他们做奴隶的话,也不用耗费大力气从西荒飞到了东荒。显然是有什么深仇血恨,不然不至于赶尽杀绝。“他们……”“他们把黑鹰部落的祭司给弄死了。”白杬晃动地脚丫顿住,僵硬放下。湖自顾自地说:“黑鹰部落的祭司是个老黑鹰,一直被黑鹰兽人们保护着。除了这老祭司,还有跟着他一起的下一代祭司,都没了。”白杬沉默,鼻尖在曜的肩膀上蹭了蹭。怪不得。“你以后少跟他们接触。”曜冷声道。湖缩了缩脖子:“嗷。”祭司于一个部落有多么重要,看之前的黑狼部落就知道了。祭司沟通兽神,可以帮助部落发展,躲避灾祸……伤了一个有丰富经验的老祭司已经是仇恨大了。再加上一个可以继任的小祭司。这仇,死才能解。可以预见的是,就算是黑鹰现在没有将苍鹰赶尽杀绝,但是此后一旦遇到了,那么必定避免不了一场恶战的。杀了祭司,哪个部落都是不死不休。白杬嘀咕:“看来苍鹰部落还是够狠的。”“嗯。”大荒能发展起来的兽人,就没有不狠的。*闲聊着回到屋子这边,白杬还没来得及进门,就被一张屋子里扔出来的厚厚的兽皮盖在了脸上。白杬扒拉开兽皮,看着里面灰尘四起的屋子。“桦爷爷,现在晒兽皮怕是不好。”桦一见白杬,立马笑得脸上有了褶子。“阿杬回来了啊,正好,东西我给你们收拾好了,你跟曜今晚直接搬去山崖那边。”白杬动了动腿。曜弯腰,将他放在地上。白杬:“桦爷爷,不至于吧。这边暖和,我还想在这边住一段时间呢。”桦脸上的笑瞬间收住。他风风火火勾起角落里的兽皮包袱往白杬的怀里一塞。“现在又不是冬季,哪里还会冷。”“阿杬,这是你们结成伴侣的第二年。”桦上上下下看了白杬一圈,手忽然在他的肚子上拍了拍:“你可要争气啊!”白杬后退一大步,被这一吓,双眼睁得圆滚滚的。他捂着自个儿肚子,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个透。“桦爷爷!”“怎么了?”白杬支支吾吾:“不、不着急,我……我那不是才成年嘛。”“成年就成年了,哪里有什么才!”桦看了一眼曜,面上微肃。他一把抓过白杬,拉着他离曜远远的。压低声音:“你不满意曜?桦爷爷给你换一个。”“没有!”白杬连忙后退,直到整个人藏在曜的后面。曜声音含着笑意,明知故问:“桦爷爷说什么了?”桦追过来,苍老的脸上带着纠结,似乎已经在考虑人选了。“阿杬,不满意,那……”他额头抵着曜的颈后,立马急了:“满意,满意得很!”桦爷爷冲着白杬慈爱一笑,变脸比翻书还快。“那就好。快去吧,山崖那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嗷。”白杬垂头。桦:“不满……”白杬眉心一跳,立马抄起包裹拉着曜就跑:“满意满意,很满意,桦爷爷你别再说了!”白杬两个这下不像被赶出家门的,像离家出走地小情侣。拎着包袱,匆匆往山洞挪去。白杬:“桦爷爷真是舍得,这么冷的天呢。”曜:“迟早的事儿。”白杬侧头,看着男人的侧脸。棱角分明,斜飞的剑眉、灰冷的双目,满是锐气。“你想要崽子不?”“看阿杬。”白杬走着走着,又跟曜手臂挨着手臂。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小声喃喃:“再等等、再等等……部落里的事儿的很多,不着急。”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曜。曜目光如水,划过白杬被咬得微白的唇。“嗯。”白杬捞起他的爪子,跟自己击了一掌。“成交!”*白杬在洞里点了油灯。火光跳动,映出两个错在一起的人影。白杬计划着地里要下的种子,曜坐在他的后方,被白杬的当成靠枕靠着。大手卷着身前人的头发,眸光温柔。洞外有风,隔着门也能扰得里面柔软的火光乱颤。曜看了一眼白杬手上已经写得差不多的兽皮。直起身,一手握住白杬写字的手腕,另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明天再继续,该睡觉了。”眼前陷入黑暗,白杬只感觉到温热的手贴着眼周围的皮肤。他禁不住眨眼,才发觉眼睛已经干涩得不行。眼角有了泪花,白杬扭转身子,像树袋熊一样趴进曜的怀里。“睡觉!”话落,火光熄灭。白杬闻着鼻尖的青草香,在曜的颈窝处蹭了蹭。舒舒服服的裹着一袭温暖,沉沉睡去。曜拉开兽皮躺下去,将怀里的人抱得严严实实。很快,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山洞里就只有起伏的呼吸声。昏暗的山洞里,白杬裹在兽皮之中,像陷入了一个满是绒毛的包裹之中。他四肢放松,整个人贴在曜的身上。不知道从哪里响起几道哼哼唧唧地声音,断断续续。白杬喉结微动,眉头拧紧又松。他的脚丫子擦过曜的小腿,难受地动了动,无意识咕哝:“热……”曜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的光亮得惊人。*春日的清晨总是带着薄雾。山洞门一打开,雾气争先恐后往室内涌。沁人心脾的幽凉使得刚睡醒的人一个激灵。被赶到山崖这年的兽人们陆续清醒。洞门咯吱作响,开门的声音不断。白杬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曜还把他抱着,跟麻绳一样,缠得死紧。白杬艰难扭着脖子,看着藏在自己脖颈处,只露出个后脑勺的人。感受到手臂上微酸,白杬龇牙。一个没忍住,气恼地在曜耳朵上咬了一口。腿上刚一蹬,白杬忽然僵住。他猛地掀开兽皮毯子。曜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立即弹射而起,抱住他挡在自己的身后。眼神锐利,半点不像刚醒的样子。“怎么了?!”声音微哑。一阵淡淡的味道被被窝里的热气烘得久了,掀开被子之后,毫无顾忌地摊开了狼兽人灵敏的鼻子下。白杬急忙抓住兽皮补救,羞得要直接晕过去。曜眼中亮光一闪,大手拉着兽皮要打开。白杬死死抓着不放,耳朵红得滴血。他感受到股股热气直往自己脑门上蹿。“你做什么!”“你下去!”曜拉着兽皮的手没有松开,他笑意微深:“我看看。”“看什么你看!有什么好看的!”“阿杬……”白杬一哽,看着他温和又包容的眼神,手上一抖。绷紧的脊背微微松开。炸开的毛被曜捋顺了不少。曜再次试图拉开兽皮。白杬回神,紧紧攥住。防备地盯着曜。“干嘛!”曜:“确认一下。”“确认什么啊……”白杬看他满是笑意的眸子,臊得脚趾蜷缩。曜倾身。白杬还没来得及躲开,便被他抱着腿弯和后腰,逮到了自己的腿上。“你——”“脏!”白杬恼得像鱼一样使劲儿扑腾,曜单手禁锢他的腰,兽皮毯掀开,露出湿漉漉的小短裤。他轻笑一声。热气落在白杬耳边,白杬整个人像下了热锅的鱼,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两面煎熬。他呜咽一声,干脆一头扎进曜的怀里。杀了他吧!曜爱怜地蹭蹭白杬的脸:“是常事儿。”白杬收紧抱住他脖子的手,不发一语。一张脸的热度是升了又升,人都快熟了。曜躬身,手拉住白杬的脚踝。摩挲着修长白皙的细腿,鼻尖是淡腥气。他喉结微滚,又在白杬的脸上贴了贴。……白杬再站到洞口的时候,已经一副魂魄出窍的状态。绵延的绿色草毯郁郁葱葱,连着远处被翻出来,如泼墨的新鲜黑泥。河水潺潺,又有了一两只白鸟的身影。天空碧透,晨光洒下。诱引着人往这山川草地上踏。但白杬眼神迷离,完全还没有从出窍地状态回来。他脑中凌乱,无数麻线乱成一团。乱糟糟的,不停地放映刚刚经历的一幕幕。裤子是曜换的,身上是他洗的。兽皮床单是他抱走的,现在……现在那高大的兽人正在河边洗呢!白杬脚趾紧紧抓地,眼尾还泛着像被欺负狠了才有的红色。但谁知道,曜就做了这几件事儿而已。人家已经好好地去处理兽皮了,唯有他自己还沉浸在这不自在中。白杬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正常,很正常。没事儿,没事的!啊啊啊!!!!为什么他刚刚要像个木头一样,任由曜摆布!!!!白杬抱着蹲下,挠乱了刚刚曜才绑好地头发。他想挖个坑,将自己埋了。“阿杬,你在干什么?”地鼠族长慢吞吞地走过来,见白杬紧盯着地面,还以为他是要打洞。活动了下爪子,顺带评估了下此处的石头,地鼠族长点点头。是个好地方。“阿杬,这里很适合打洞。”白杬扯着嘴角,干笑:“能把我装进去吗?”地鼠族长估摸着,一本正经点头:“可以,挖大一点就是了。”“就这儿是吧,那我开始挖了。”嗖嗖几下,泥土飞溅。白杬骤然回神。“等等!”“不用挖了!”地鼠族长看着地上就可能点一个种子下去的小窝窝,收手。“阿杬还要挖什么?”“不用。”白杬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跳下山洞。“不用挖,是我刚刚昏了头。”白杬脚步匆匆,强制克制自己,不要去看曜。可那余光总忍不住要将河边的人收入眼中。白杬干脆捂眼,螃蟹一样侧着,往大山洞那边走去。被他疾步超越的地鼠族长小眼睛装满疑惑。阿杬,怎么了?白杬没法解答他,他有事儿。在部落里走一遭,几乎所有的兽人都知道了白杬有事儿。至于什么事儿,只要早上看着曜洗了兽皮毯子的兽人才知道。他们欲言又止,但是看白杬那个脸皮薄的劲儿吧。担心把人羞得直接搬出山洞。所以大家就一个眼神交流交流。都是过来人,谁还不知道什么事儿了。可就这么一件事儿,白杬一直到吃饭的时候,见到曜还忍不住躲。吃完早饭后,投入到忙碌的事情中,白杬这情况才算好一点。兽人们还在翻耕土地。河两岸的兽人们身上都绑着犁头,在地里来回跑。后头跟着一批兽人,像去年一样捡走石头,扔草根。育种的那一块地已经收拾好了。白杬带着兽人们先把坑挖上,挑着发酵好的粪肥往里倒。一个坑里半瓢。一个上午的时间,坑挖好,粪肥浇下去了。接着兽人们将藏在地窖里的红薯土豆扒拉出来。土豆需要按照芽点一个切成几块,裹上草木灰下种。都是兽人们做过的事儿,大家都会。红薯整根下地,盖上土之后,再在上面铺上一层保暖的干草。作用类似于薄膜,能加快红薯出苗。其余的地还没收拾好,胡草、刺刺草不着急种。白杬见兽人们已经上手,将育苗的事儿交给他们,往大山洞那边去。地多,红薯土豆是基本的,要种。以往种过的甜菜、麦子这些也都不必说,白杬要看的是其他需要新种的植物。上次暗他们从南边回来,带回来的种子只多不少。大多是果核之类的,但也有能作为蔬菜的和主食的。比方说稻谷。稻谷低温低,现在还没到育苗的时候。白杬打算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阿杬,你怎么过来了?”亚领着几个厨师队的兽人过来,他听着大山洞里翻找的动静,还以为又是遭了贼了。“亚,之前暗他们带回来的那些种子呢?”“种子?”“嗷!放地窖了去了。”白杬跟他们一起出了山洞。地窖打开,兽人直接要往下跳。白杬立马将人拉住:“通一会儿风再下去。”“嗷。”“阿杬,咱们还要种什么?”“看了才知道。”之前暗他们回来的时候,兽皮里什么东西都有。杂乱得很。冬天冷,兽人们也没细看。只把那些带根挖回来的植物先种了下去。不出意料,死了一大半。后期兽人们挖进屋里抢救,好歹是每个品种活了一点。不至于暗他们辛辛苦苦带回来的植物浪费。等了一会儿,兽人们下去。兽皮袋子陆续被递出来。白杬跟亚在上面,帮着将兽皮袋子拉出来。白杬一一打开。一个袋子是稻谷,另一个袋子……“阿杬,这是什么?”亚从里面抄了一把出来。黑色的米粒大小的植物种子偏多,里面还有红色、黑色豆子。黄豆大小的、绿豆大小的都有。杂七杂八少说十几种,全部混杂在一起。兽人们当初捡回来的时候就没顾忌这么多。白杬沉了口气:“得去问问去了南边的兽人们才知道。”“不用!我知道啊!”糖大步走来,仰着下巴一脸骄矜,又成了那个注意形象的糖。白杬:“你哪儿来的?甜菜种好了?”糖:“当然。”“那你看看,里面都是什么种子。”糖看着亚的掌心,有那么几分样子地用手划拉下种。沉默好半晌。糖摸摸鼻子干笑:“……那什么我好像也不知道。”白杬嫌弃别开头:“以后说话之前先打草稿。”糖:“咳咳,那不是……忘了嘛。”白杬:“你觉得是你傻还是我傻?”糖拍拍胸口,忙道:“我!我傻。”白杬:“走,找暗去。”早春出去打猎的兽人们回来了一批,现在正在部落里休息。白杬拎起那一袋乱七八糟的种子,找到暗。得到的答案是:都能吃。白杬一噎。随手拿了一个红色的豆子出来,问:“这个是什么味道的?”暗:“脆。”白杬拧眉:“除了脆呢?”“……甜?”暗语气有几分不确定,看着还像上手拿着试一试。白杬恨不能盯着暗冷冰冰的脸盯出个窟窿。“你们自己找的,都忘了甜不甜了?”暗依旧那副冷冰块样子:“能吃的太多。”当时他们是只要见到一种能吃的,都给薅下来种子了。白杬:“就不怕有毒?”暗:“月亮草部落先吃。”白杬目光下移,滑到糖身上。糖耸耸肩:“那不是没吃的了吗?你们又不给我们打猎。”白杬觉得他们部落这些兽人一个比一个让人无语。他扶额:“感情你们是随便找的?也不怕毒死。”“算了,我还是先让医疗队那边的兽人看看吧。”“等等!阿杬。”暗目光掠过夹杂在一众豆子当中,细小得看不出来的芝麻大小的种子。“这个,我们之前在鹿部落的时候发现的。”白杬:“能吃?”“不知道,但是这种植物能消除兽人的气味。”白杬一顿,定定地看着曜。“确定?”“确定。我们在鹿部落的时候看见角落里有不少这种叶子。当时没在他们部山洞里察觉到他们的气息,肯定有这个植物的作用。”白杬点头。“好,我让医疗队那边看看,再研究研究怎么种。”正要走,白杬又转身道:“鹿部落的兽人你觉得可信吗?”暗:“胆子很小,但之前在南边已经发展成了大部落。阿杬说的水稻就是他们给的。”白杬闻言,心中有了计较。食草部落当中流传的植物种子,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之前他在其他部落里都没有问出稻谷的下落。他确定狼部落里的食草兽人们不知道这个东西,但是部落集市那边的兽人不可能不知道。而鹿部落既然能把稻谷给他们,那就说明他们对狼部落有着足够的信任。“我拿这些种子先去问问他们。”“我跟你一起。”糖立马道。冬季又是养病又是窝在屋子里,吃白饭的日子过久了,他跟地鼠兽人对骂的时候都没有底气。得跟着部落里做点事儿。至于做什么,跟着白杬就行了。反正他看白杬一天天的都没闲过。因为黑狼部落并没有急着点头让愿意加入部落的兽人们加入,所以原本跟鹿部落一个意思的部落又散去一半,他们在领地里找地方过自己部落的生活了。而打算死磕黑狼部落的其余兽人们就和鹿部落一起,住到了竹林里的山谷。也就是之前地鼠兽人安置两个小雪豹的地方。这地方离狼山也算近了,看在种子的份儿上,狼兽人们也默认了。白杬找过去的时候,兽人们跟他们一样,也在收拾土地。互相打了招呼,两方坐下。白杬开门见山,直接问。袋子里面的种子多种多样,每一个这些食草兽人都说得上来。白杬边听边记,连向来自认身份不同,眼光高的糖都看这些食草兽人眼神不一样。还真是,吃草的果然最熟悉的就是草。问完了。最后不免说到暗说的那种草。鹿族长却是道:“这是我们部落的秘密,从来没有告诉过部落以外的兽人。”那就是只告诉自己部落的兽人。白杬看着鹿族长那双苍老但不失精明的眼睛。心想,看来是真打算进黑狼部落了。白杬沉默片刻,道:“我们不如做个交易?”鹿族长摇头:“您是知道我们的意思。”交易不谈,只一心进狼部落。白杬抿了抿唇,冲着他点点头,然后带着兽人回去了。谈不妥,那就暂时不谈。他们先试着自己种。白杬走后,其余的兽人们围着鹿族长。“族长,行吗?”鹿族长面容沧桑,满是疲色。“这个是我们保命的东西,就看他们想不想要了。”“我觉得交易挺好的。用这个换取黑狼兽人们的庇佑。”“那这跟待在他们部落没有多大的区别。”鹿族长看着那走远的黑狼们,心中坚定。这黑狼部落,他们一定是要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