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声音很是耳熟，楚濑微微转头，正好看见前男友拎着一杯咖啡站在距离他两步的地方，神色微妙。这个点周围人来人往，还能听到刷门禁卡的滴声，楚濑和周围匆忙的人群相比显得异常平静，反而惹人侧目。沈权章有些惊喜地大步走过来，不假思索地问：“你是来找我的？”一段时间不见，楚濑看上去还是老样子。以前沈权章有些腻了对方冷淡的模样，但现在又有些新鲜的喜欢。他当年追求楚濑本来就是因为对方在人群中异于常人的气质，像是落入水面的一片叶子。表面平淡，实际上会让湖面泛起点点涟漪，又回味无穷了。分手后的这段日子沈权章总是想起楚濑，但是楚濑分手本来就没打算做朋友，表现出来非常明确的老死不相往来。两个人不仅微信、电话、邮件都互删，连支付宝和购物软件也一并清空，想要偷点鸡饲料都不可能。沈权章也参加过某些聚会，但越是参加，就越是想这位前任。他翻遍了手机发现根本没办法联系上楚濑，换个号码这种事他也做不出来，况且楚濑一概不接任何陌生号码，宁愿错过也不愿意接，表现出了对电话的明显排斥。沈权章和楚濑谈了三年，也知道对方作为up主的微博和网站账号。只是分手后对方都没有更新，他还暗暗窃喜对方是不是因为自己而难过，现在沈权章眼神炙热，可惜楚濑却没兴趣和他多说一句，声音冷冷：“你想多了。”楚濑说完看了眼手机屏幕，岑蔚回了一句：我下来接你。沈权章毫不意外楚濑的冷淡。对方就是这样的性格，无论是热恋或者恋爱三年，都给沈权章一种无法点燃的感觉。只是这种态度很容易让人恼火，沈权章又想到对方在某些时刻的冷淡，惊喜变为愤怒，没再说话，冷着脸进了A座。沈权章和楚濑分手那天他正好入职新公司转正的一个月纪念日，但沈权章不记得了，更没想到出轨会被当场抓获。楚濑的礼物没送出去，当时也没解释自己原本要和他过纪念日。彻底分手拿走私人物品的时候楚濑更是懒得和他多说一句。从沈权章的角度看，楚濑似乎对自己的未来毫无兴趣，这就更让他觉得对方冷酷无情。上班的点等电梯的人很多，沈权章过去的时候正好电梯门开。这栋楼虽然分AB座，但都隶属莲心这个制伞公司的办公区，沈权章想不到楚濑还能来找谁，心里还是有几分窃喜。心想：除了我谁还忍得了你的怪癖。电梯门开，率先出来的是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电梯下行只有他一个人，男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俊，一看就是高层精英。周围等电梯的人群传来小声议论声音——“是岑总，比我主管穿正装好看多了，我主管穿上太像推销员了。”“人家日常都是高定，能一样么？”“这还是看身材的……”“听说这两天电梯维修，老板都要从下一面一层过，羡慕了，每天看帅哥上班的幸福指数大幅度提升。”“我买咖啡的时候听说咱老板要领证了。”……沈权章和楚濑一样大，只不过他多读了两年研究生。他拿到的offer并不是莲心伞业，是旗下子品牌「竹闲」的offer。这家公司一开始在网上搜不到工作室老板，入职之后沈权章才知道品牌背靠莲心伞业这个百年企业。再听说工作室老板不到三十就继承了家业，心想不过是靠家里。都是上班人，明面上沈权章对顶头上司还有普通职员的恭敬。岑蔚也不会对每个入职员留心，擦肩而过后也不会注意对方。电梯门关上，沈权章听到了同公司隔壁组实习生在电梯角落的讨论。“岑总也太高了，模特身材啊。”“听说他前男友是奢侈品设计师……”“还不是分手了，现在要结婚，真好奇他的结婚对象。”“你说他刚才不会是去接人的吧？”“靠！很有可能，不然为什么不让小钟哥去呢？”……顶头上司被绿分手这件事并不是秘密，茶水间都有人聊这件事。沈权章吃了半个月的瓜，隔壁工位的同事还关注过老板前男友的ins，感慨现在的人出轨都能出轨发小，太过刺激，言语之间又同情顶头上司被发小绿，认为这种事非同小可，可能心理阴影面积很大。这也没多久，怎么就要结婚了？闪婚？还是被绿也只是谣传？沈权章都有点好奇了。整栋公司都是莲心的，竹闲工作室在最上面两层。因为顶层vip电梯维修，所以高层都是过倒数第二层上去的。沈权章到工位的时候也听到了关于老板的讨论——“刚才他就是上面下来在这里坐电梯下去的……”“那肯定会带着未婚夫来了？”“好期待。”“我怎么觉得是相亲的，岑总看着不凶，但也没那么容易热恋吧？”“也可能是浪漫的一见钟情啊。”“我不信工作狂会有一见钟情，就没见过老板加班加到半夜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走。”……隔壁工位的男职员和沈权章一个时间入职，两个人关系还不错。对方问：“你觉得岑总那样的，找的对象是什么类型啊？”沈权章想到电梯里听到的，说：“不是奢侈品设计师也会是那种顶配颜值的白富美吧？”同事：“有道理，毕竟他条件也比我们好很多。”没过多久，这层电梯门开了，所有人表面冷静，目光都落到那边。和穿着正装的顶头上司走在一起的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与岑蔚成熟相比，对方看着跟个大学生似的，穿搭风格都很休闲，离得远面容看不清楚，但乍看就足够让人感觉到舒服。“岑总这是吃嫩草啊？”“我刚才假装拿文件路过看了一眼，岑总的未婚夫长得好清秀啊。”“不会是男大学生吧？差得有点多啊？”大家都无心上班，只想看热闹，还有同事假装倒水特地偶遇的。隔壁的同事看沈权章呆呆愣愣的，问了一句：“你觉得般配吗？”沈权章内心宛如惊涛骇浪，眼神还没挪开，眼睁睁看着顶头上司揽着前男友的肩往一边走。心里滚动的都是震撼——我没看错吧？那不是楚濑还能是谁？对象特么的是我老板？他到底什么时候和岑总好上的？还说我出轨脏东西，他不是什么好鸟吧？不是出轨就是无缝衔接！同事还在嘀嘀咕咕：“我看着挺配的，这身高差体型差。”沈权章的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般配……”个屁。岑蔚约的上午十一点领证，今天的会议是例行周会，他本来打算推到下午的。楚濑知道后说他反正请假了，顺便来参观一下他的公司。电梯里人很多，出了电梯岑蔚才问楚濑：“早高峰很挤吧，抱歉，我应该昨晚去你那里的。”楚濑跟岑蔚并肩走着，路过还有不少和岑蔚打招呼的人。正好听到这句话的员工差点卧槽，但表情管理异常厉害，仿佛受过专业的训练，马上面色如常走了。楚濑感觉对方应该误会了。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和岑蔚第一次见面「过夜」，第二次「睡了」，确实进展神速。楚濑摇头：“没关系，也不赶时间。”现在眼镜流行的款式都是细框的，还有什么多边形。第一次见楚濑岑蔚就注意到了对方的黑框眼镜，挺大的，但不会显得楚濑笨拙，反而越发衬得皮肤白皙，气质沉静。第二次在酒吧见到楚濑，或许是美瞳不合适，对方和第一次见面完全不一样。那双眼没有遮掩，平时藏在鼻托边上的小痣在光下都宛如陈墨点染，一扫性格的沉静，晕出了无限的绵绵。那一晚的楚濑就不太一样。两天没见，岑蔚发现楚濑又变成了初次见面的样子。楚濑发现男人唇角翘起，似乎心情很好，问了句：“你笑什么？”岑蔚太高，不像楚濑和沈权章站在一起，只需要抬眼，现在还要微微仰头。都是同性，就算一个小时后要去领证，但他俩又不是谈恋爱的关系，楚濑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挫败。像是青春期体检遇见前面前面的高个子男同学，被眼神嘲笑的羞恼。但他都二十五岁了，也没喝牛奶长高的机会。岑蔚：“就是想笑。”他表达了现在的感受：“感觉心情很好。”楚濑觉得他怪怪的，提醒他：“没必要因为结婚这么高兴吧？我们不过是……”靠得很近，楚濑都闻到了男人身上的香水味，很符合岑蔚给人的第一印象，很是昂贵。岑蔚打断他的话：“能和你结婚高兴，不是应该的么？”他不笑的时候带着几分矜贵的疏离感，但此刻声音娓娓道来，垂下的眼睫看向楚濑就算没有感情也能衍出几分惑人的深情，“毕竟和你结婚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换做其他人可能会因为这副皮囊，受这样的氛围蛊惑。但楚濑心如磐石，完全不会想到其他方面，清心寡欲写在他的眉眼，他噢了一声：“不用客气，你要还的。”“晚上你用力一点。”他偶尔懒得说话，内容都要缩略，这个时候有员工刻意端着饮品路过，听到后半句差点没被咖啡呛死。岑蔚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一定要晚上吗？”员工心想：白天也搞啊？岑总玩这么大？不会是我想的办公室花样吧？楚濑：“我不是说了吗，随时随地。”随时随地这个词太有杀伤力，员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瞥见青年抬头看向顶头上司。岑蔚身形高大，宽肩窄腰，楚濑瘦得穿毛衣都空**，皮肤白皙，脖子修长，侧脸也有几分精致。这个画面，这种大尺度的话，很容易让人想到奇怪的地方。员工脸色爆红，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的正缘？但能随时随地那什么的岑总，牛啊。岑蔚余光发现了频频回头的员工，无奈地提醒楚濑：“你说话太有歧义了。”楚濑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无所谓，反正我们都要领证了。”走了几步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安慰岑蔚：“随时随地确实很勉强，你实在不行就算了。”岑蔚：……总感觉被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