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二天岑蔚早晨带着爷爷出去逛的时候还止不住笑，惹得岑建荪问了一句：“你到底在乐什么？”睡了一夜沙发的人没什么异样，临走之前还看了一眼陷在**的楚濑。对方睡觉恨不得把头盖住，整个人蜷成一团，岑蔚也不是没和楚濑一起睡过，知道他睡觉的毛病，跟虾仁一样。很奇怪的是，两个人睡在一起适应得很快，分开反而很不习惯。岑蔚也好几天没睡好了，但他本来就很能熬夜，也看不出区别。这个时候理所当然地点头：“在想濑濑。”岑建荪之前烦岑蔚不谈恋爱，现在闪婚的岑蔚仿佛经历了缺失的青春期，看得老人家又是欣慰又是烦躁。老头哼了一声：“要陪老头子遛弯不能和爱人一起睡不满意咯？”爱两个字戳得岑蔚心软软的，他唇角就没下去过，一边摇头：“怎么会。”岑建荪：“以后机会多着呢，我的机会就不多咯。”他说得轻巧，岑蔚叹了口气，“爷爷……”岑蔚：“您真的不再努力尝试一下吗，国外的医生……”坐在轮椅上的老头子摇头：“我不想受折磨了，体体面面地走也挺好的。”“医生还说我这段时间情绪好，指标都比之前好了。”他又哈哈一笑，“你和濑濑感情好，我就放心啦。”大早上太阳初升，大财被岑蔚牵着，管家推着岑建荪的轮椅。老头看着乐颠颠的小狗也挺高兴，“家里有个狗也不错，都怕影响你，结果你倒好，有了男朋友怕狗的毛病都治好了。”一边的管家也调侃道：“是啊，难怪都说谈恋爱大变样。”岑建荪：“还陪我溜达，真是新鲜。”俩人一唱一和，岑蔚说：“我以前不也陪您吗？”岑建荪：“我要是没生病，我看你也不肯回国。”他叹了口悠长的气：“你也别太辛苦，注意休息，我看濑濑心态就很好，你知道昨天下棋的时候他和我说什么吗？”“说他只要有吃有喝有的睡有的玩就好了。”是楚濑能说出来的回答，岑蔚笑了笑：“我这么说您才不会夸我呢。”岑建荪：“你也不会这样回答吧？”他还从轮椅边上抽出折叠柺杖抽了岑蔚一拐：“别成天苦大仇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司已经破产清算了。”外边冷是冷，但天气不错，岑建荪说：“别想太多，人这一辈子也不止是事业的。”家里的产业是几代人的成果，但作为发展人，岑建荪也没很大的展望，“尽力而为就好。”“个人的幸福也很重要，别钻进死胡同。”岑蔚嗯了一声，岑建荪看了他一眼，男人的目光还落在狗上。当年出事之后岑蔚就不怎么爱说话，大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理医生照常去看，也没有什么头绪。岑建荪怕他是生理问题，但岑蔚也说没有。一年年下来同龄小孩恋爱都谈了一卡车，再洁身自好的也把人带回家了，就岑蔚还在国外一个人过。研发新产品，打入品牌市场，又走什么奢侈品路线。岑建荪听得头大，在公司上班是工作，岑蔚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在工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不顾所有把担子压在岑蔚身上，实际上是岑蔚想要延续祖辈的心愿。又因为父亲的死亡避开所有情感的可能，孤注一掷地去压在事业上。在长辈眼里这点很是病态，岑蔚看上去太孤独了，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岑建荪：“请柬我们家这边的都送了，濑濑那边你问过了吗？”岑蔚摇头：“他的妈妈我会派车去接的，婚礼前一天过来。”岑建荪问：“他妈妈是一家都来吗？”岑蔚加了虞芮美的微信，不知道对方还在天眼查上查了他好多次，他说：“一个人来。”老头子叹了口气：“这小孩怎么长这么大的。”然后又给了岑蔚一拐棍，“对人家好点！”岑蔚都不敢在楚濑面前表露点别的，楚濑很没安全感，也固执地认为短暂才是常态。他想循序渐进都没有头绪，周围的熟人也只有元沉结婚了。那两口子实在太猖狂了，岑蔚不太想问，最后问了最近很火爆的人工智能。但人工智能在感情实操上也多大用处。岑蔚蹙起眉，嗯了一声。岑建荪：“你别成天板着一张脸，老吓人了。”岑蔚躲开了拐棍，忍不住回了一句：“奶奶说我像您年轻的时候。”这个时候都走到了家门，岑蔚带着狗先进去了。岑建荪问管家：“像么？”管家老实回答：“那还是少爷看上去更英俊。”岑建荪：“我都快死了你也不说句好话。”管家笑了一声：“但太太还是一眼选择了您啊。”老头子咳了一声，“所以一见钟情也可以遗传。”……今天周六，楚濑醒来都快中午了。岑家的床垫太软，楚濑人是陷进去的，他本来周末就懒懒散散，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不在家。也没人催他，看他下来织毛衣的红奶奶让保姆给他准备吃的，和楚濑聊了几句。看楚濑四处张望了一下，说：“阿蔚带大财出去剪毛了。”楚濑这才看向自己的日程提醒，之前也写在家里的洗澡剪毛日。他噢了一声，红奶奶问：“濑濑周末都干点什么？”楚濑老老实实回答：“不加班就玩手机打游戏。”奶奶的眼神很是慈祥，一边点头：“年轻人都这样，我也想玩，就是眼睛不太好。”楚濑看了看她的老花眼镜：“那织毛衣也对眼睛不好吧？”红奶奶唉了一声：“所以每天只织一小时。”楚濑闲着也没事，他本来就宅，在哪不是待，等岑蔚回来的时候发现楚濑一边晒太阳一边织毛衣。奶奶坐在一边指导他。洗过澡又剪毛了的小狗过来，先是被老太太抱起来摸了几把，楚濑放下毛线抱走小狗吻了吻：“宝贝好香。”他又蹭了过去。岑蔚发现自己连大财都嫉妒，别过脸不去看，却跟奶奶眼神对了个正着。老太太的眼神都意味深长，岑蔚咳了一声。昨天岑蔚是在沙发睡的，只盖了毛毯，楚濑很不好意思，现在听他咳嗽，还以为岑蔚感冒了，问：“不舒服吗？”岑蔚摇头。光下的青年抱着狗，衣服是宣蓉青让人送来的，都按照楚濑的喜好买，看上去很是慵懒。眉眼好像都浸润了暖阳的温度，仿佛伸手就可以拥有。楚濑把他拽了过来，岑蔚一个踉跄，差点砸在他的身上，楚濑低声说：“今天晚上你睡床吧，我睡沙发。”他知道奶奶耳朵不算很好，才敢在边上就密谋。老太太笑着看着两个人跟小孩似的凑在一起说话。岑蔚：“没关系。”楚濑：“我晚上还要直播。”他有点不好意思：“之前答应粉丝了，那个游戏才过了一个关卡，周末能打久一点。”他的呼吸都喷在岑蔚的脸上，岑蔚脑子乱糟糟的，囫囵嗯了一声。回过神来楚濑已经把毛线给他自己去草坪玩狗了。奶奶问：“说什么悄悄话呢？”岑蔚：“没什么。”奶奶又说：“那脸也太红了，阿蔚脸皮这么薄的么？”岑蔚一只手抓起楚濑织了一半的围巾，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烫，但不至于很红吧？老太太感叹了一句：“看你们感情这么好奶奶就放心了。”“濑濑是个好孩子，和我说了好多他奶奶的事。”岑蔚不会织毛衣，只会团毛线球，现在楚濑走了，奶奶就教他。换做以前，他的一天只有工作，昼夜不分，也没有什么休息日，仿佛是不会停下的陀螺，为了麻痹休息会看到的死亡阴影只能不停滚动。现在他停下来了，好像也没那么可怕。面前不是血色一片，是阳光下奔跑的小狗，蹲下来抱狗的年轻男人。楚濑对狗笑得那么灿烂。对我都没这样。没过多久，两个人就被宣蓉青带去试穿结婚当天的西装了。老太太拿起两个人都织过的围巾补上后面的部分，保姆站在一边，说：“您还会织字呢？”红奶奶说：“我和老荪也有这么一条，不过他差远啦，没濑濑脑子学得快。”老人的手都有些干枯，囍字要织很久，但也足够在岑蔚结婚当天织好。晚上楚濑吃完饭再陪岑建荪下了一局棋就直奔书房。宣蓉青问：“他今天还要加班吗？”岑蔚给狗穿上背带，说：“他还要直播。”宣蓉青啊了一声：“还是主播呢？我看濑濑那么内向，会和陌生人聊天吗？”岑蔚想到他直播冷淡的样子，“不太聊，还挺凶的。”宣蓉青：“什么直播啊？”岑蔚：“打游戏的，不露脸。”宣蓉青不感兴趣了，“你们年轻人真时髦。”楚濑玩了一周纸伞小镇都没通关，和其他up的速通关比他的直播沉浸感更强，更接近普通玩家。他声音好听性格冷淡，反差很大，还有榜一二三宛如血海深仇的打赏，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等着他直播。晚上七点半，楚濑开播。他才刚打开，弹幕就飞速刷新。【up你昨晚怎么不在线啊，又放鸽子，等的我好苦。】【就是就是！】楚濑：“有事。”【我看那个公司的员工发微博说老板要结婚，是备婚吗？】【那是挺忙的……】【什么公司啊？】【卖伞的。】【人家一个百年企业被你们说得好像路边摊哈哈哈哈，国外的子品牌可奢侈了呢。】【手工伞是吧，真的很高奢，把我卖了都买不起，都卖给王室了。】【老板长得好帅啊，想知道up长什么样。】楚濑看了两眼，说：“我是直播游戏的，不是直播恋爱的。”他继续通关，移动鼠标露出的虎口红痣仍然很惹眼。直播间人越来越多。岑蔚在外遛狗，结束后又因为婚宴场地的事情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发现楚濑还没下播，都快十一点了。他看书房门没关，问：“还没结束吗？”冷不防听到低沉的男音，弹幕纷纷整活。【这就是卖伞的老板？？声音好好听啊，看到网友发的照片了，这不是传闻中的霸总？】【什么霸总，民企企业家。】【为什么c总今天没打赏，没空吗？】【是啊！为什么啊？】楚濑水喝完了，敲了敲自己的水杯，看了岑蔚一眼。岑蔚走过来，镜头扫过一片衣角，楚濑：“帮我倒杯水可以吗？”岑蔚：“不可以。”他开了句玩笑，转身去倒水了。摄像头能拍到岑蔚的背影，就算他今天穿着常服，也看得出身材优越，符合极品描述。【等下up主你又换房子了？】【人家家里有钱换房子怎么了？】【不是婚房吗？】楚濑受不了了他们发散到情趣房，纠正：“和父母住在一起。”【哦，回娘家。】楚濑：……岑蔚倒水回来正好看到这句，笑了一声：“算是吧。”楚濑提醒他：“别插嘴。”岑蔚嗯了一声。楚濑这才发现摄像头还能拍到沙发，他提醒岑蔚：“你去睡床。”【吵架了吗还分床啊？】【哈哈哈哈哈你们关注点好奇怪啊！】岑蔚觉得不太好，回头看向楚濑，摄像头朝下，也拍不到岑蔚，但也看得出来他在和楚濑对视。楚濑：“去吧，把门关上。”他口气跟哄小狗一样，岑蔚笑了一声：“好。”走了几步，他问：“那你呢？”楚濑烦了：“不用你管。”岑蔚：“但我们今天还没拥抱。”楚濑嘴硬：“我今天不需要。”岑蔚点头：“真的吗？”当然是假的。【我到底看的是什么直播，为什么盯着右下角的小框痴痴傻笑。】【隔壁恋爱日常还不如这不露脸的已婚夫夫。】【天啊，真的有人每天拥抱吗？】【什么今天不需要，单听好怪。】楚濑唔了一声：“那就现在。”岑蔚走了过来，楚濑怕摄像头拍到他，直接关了。小框最后的画面就是握着鼠标的手松开，一只大手撑在桌沿，转椅移开的声音……【是抱还是亲啊？】【这手……对比强烈。】这个时候看直播的沈权章醉眼朦胧妒火中烧，想关闭直播间，却不小心误触。[up主@Laic收到了来自@章鱼权杖的无敌火箭x1]【哇，榜三居然是cp粉吗？】沈权章骂了一声，心想鬼才是cp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