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岑蔚还是没能当晚赶过来，他年前要跑好几个地方，工作根本做不完。关于名誉权的问题还是让人去办的，出差也每天在催这方面的进度。楚濑反而不太在意，宣蓉青和岑蔚打电话都说濑濑心理素质很好，我看那些的差评都头大，他居然能继续开直播打游戏。马上就要农历春节了，楚濑的离职交接程序全部走完，之前谈的年后彻底离职也只是再回来签个字而已。宣蓉青也准备了很多春节要送的礼，问楚濑有没有要送的同事朋友，可以从家里直接拿礼盒。楚濑有且只有一个朋友柳渊，对方父母的小餐馆过年倒是歇业。柳渊很惊讶楚濑居然会来送年货，表现出了明显的受宠若惊：“不是吧？这么客气，以前我都没这个待遇啊？”礼盒看上去就很昂贵，楚濑说：“家里人让送的，我不会特地买。”柳渊也习惯他的态度，笑着说：“当我不知道你现在很有钱？”楚濑：“都是无业游民了。”柳渊：“得了吧，大up主，我说你转行做个恋爱博主也可以。”楚濑懒得理他的馊主意，“算了，我就谈了两个，没什么经验。”大概是看楚濑打车来的，柳渊问：“怎么不是岑蔚送你来？”他俩表面都可以算得无业游民，柳渊属于辞职也有家业继承的类型，至少厨艺还不错，辞职后把家里的餐馆发展起来了。父母也对他接手没意见，他说楚濑是大up，自己的做菜视频破百万好几个，两个人纯粹不是一个赛道的博主。楚濑：“他出差去了。”柳渊看了看楚濑的反应，发现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忍不住问：“你会想他吗？”柳渊算是见证了楚濑的感情生涯，可惜这位朋友的恋爱完全不普通。至少没什么普通人的情绪，不存在任何[我开叉车连夜把你叉走]的恋爱脑，他就是怕麻烦而已。楚濑点头：“想啊。”柳渊都默认他的反驳了，隔了几秒靠了一声。楚濑笑了：“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他坐在沙发上，柳渊因为开店也搬到了店附近，就住在对面楼上，房子也很简单。前几天柳渊捡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现在活回来了，老往楚濑身上拱，看得柳渊很是嫉妒，骂了好几句吃里扒外的毛小孩。柳渊好奇地问：“那以前呢？”楚濑摇头，柳渊嘶了一声：“我就说你选沈权章纯粹是因为满足你的奇怪癖好，跟喜欢没多大关系。”这个观点楚濑也不太赞同，“人都是有感情的。”柳渊：“也是，我现在炒个猪肝都想到我狼心狗肺的前任。”楚濑想到现在柳渊爆红渣前任筒骨锅教程，简直和暴打前男友柠檬茶没什么区别。“不过楚濑，你看网上那些骂你的真的评论没感觉？我看了都要气死了。”柳渊到现在还隔三差五刷到，“岑蔚干什么吃的。”楚濑：“他说他会解决，我就不操心了。”他说得信任万分，短短一句就足够柳渊区分，“果然合法的就是不一样。”“那岑蔚有说过怎么解决吗？”楚濑摇头：“我懒得听，他也不会说。”柳渊：“那你们异地还打电话吗？”他实在太好奇了，婚前的两个人看上去都冷冷淡淡，但婚后甜得掉渣，柳渊也撺掇楚濑录个vlog。楚濑点头：“会打，会视频。”柳渊哇了一声：“你不会觉得麻烦？”楚濑摇头，岑蔚去了好几天，他的怪癖已经没到上瘾病发的地步，但变成了无可抑制的想念。出门穿搭都很随便的青年晃了晃手机，上面的锁屏是他扫描出的十七岁岑蔚照片。他低声说：“不麻烦，我很期待。”本来应该点到为止，柳渊不知道是太没眼色还是故意的，还要追问：“期待什么？”楚濑看了他一眼，“那当然是拥抱了。”柳渊唉了一声：“本性难移啊。”最近公司很忙，沈权章也没什么去约的欲望，手机软件里各种打招呼的头像，还有直接发照片的。和楚濑分手后沈权章以一开始也没太在意，不过是一段他觉得可以割舍的感情。但在得知楚濑和自己老板好上后沈权章反而越发在意起来。楚濑到底有什么好的，岑总看上他哪里了？这个问题沈权章心知肚明，楚濑能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好像走多远回头，楚濑都会站在原地等着。一个拥抱就可以哄好，恋爱也不用废什么心思，反而拥抱是对方最大的索取了。分手后沈权章却经常想起楚濑，忍不住嫉妒岑蔚。公司都是对方的，人家是年轻有为的事业成功型人士，经常出差，豪车接送，家底丰厚。楚濑结婚那天沈权章本来想躲开这些流窜的消息，结果前男友和老板结婚当天被叫去加班，根本逃不开前任的任何传闻。同事还在群里发了婚礼的照片，楚濑穿着西装和一看就是同款西装的岑蔚站在一起，亲密无间。沈权章和楚濑在一起三年，虽然仍然不算很了解对方，但楚濑的表情他很熟悉。他很清楚楚濑的喜欢，甚至比当初答应自己的追求还喜欢。这不是嫌贫爱富是什么？这两个人能闪婚搞不好背着我早就搞上了。沈权章想：楚濑还抓着我的出轨，他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平时只拥抱，亲都要躲开更别提做了。有钱人的就不一样是吗？已经年底了，岑氏莲心伞业总部不少人也等着下班，沈权章开完会接到了父母的电话。那边的女人问：“我也不催你，你说和男朋友分手了，一个人上班怎么样啊？”“现在同性恋都能结婚，我们也希望你早点定下来。”沈权章的父母去年来s市旅游的时候见过楚濑，几个人也一起吃过饭。沈家家长很满意楚濑这样的家庭背景，没什么强势的亲戚好拿捏，母亲又改嫁外地，一个人能做主，还本地有房。只是楚濑性格太冷淡，沈家父母也摸不出他的具体意思。父亲觉得自己儿子还能找到更好的，背地里催促沈权章再看看，不用太着急。毕竟他是农村飞出来的凤凰，是大家眼里的前途无量，大城市机会多，总有条件更好的吧？沈权章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但他越工作也发现周围一些不着急的人其实早就有人兜底了。或者是对结婚没什么期待，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指望结婚能飞黄腾达，对恋人的期待可有可无。有钱的少爷也精明，玩玩可以，结婚就是另外的事了。大家彼此之间互不信任，对比之下反而是校园情侣知根知底的，也有感情基础最适合打拼。但楚濑不会回头，沈权章越想越是如鲠在喉，看着发到手的工资都觉得是楚濑打发给他的感觉。为什么分手后楚濑过得那么好？周围的同事都说亲眼看到岑总妈妈送楚先生上班。还有什么岑家爷爷还送了楚濑好几套房。嘴上说无所谓我赚多少钱，只要我每天给他拥抱就可以的人，本质上还是拜金主义不是么？沈权章巴不得岑蔚玩腻楚濑，却又忍不住去想那个过程，就以岑蔚现在的状态，谁都看得出他和配偶婚后感情好得很。加上岑蔚结婚爆了现场的视频，新产品备受关注，订单激增，投资商不看好的定位高奢的手工伞也要逆风翻盘。沈权章咽不下这口气，通过渠道买了个账号，趁着岑蔚和楚濑结婚的热门视频热度还在发布了匿名爆料。现在谁不喜欢看八卦，岑蔚在s市商圈也小有名气，楚濑更是大厂员工，带上tag不要太多人好奇。如沈权章料想的那样，很多人义愤填膺地骂楚濑嫌贫爱富，连楚濑直播的账号也爆出来了，但是楚濑好像没什么感觉，直播照旧，还反向吸粉。虽然不是天天开播，但骂他的人却越来越少，很多人还被楚濑的直播状态反向吸引，也成了粉丝。怎么还有网友觉得岑蔚和楚濑太配，每天期待他们录生活vlog的？这天上班沈权章照例用备用手机查看反馈，正好看到一个话题正在刷新。[up主直播真的很有意思，但是他都不回应私人问题，刷屏也会被网管封号的。][问点游戏他会回复的，好奇怪啊，之前没露脸就怪吸引人的。][他的恐怖类直播是全网最好玩的了，比起其他嗷嗷啊呜呜把我吓一跳的，这种「啊吓到我了」的感觉更好玩，根本没吓到吧！！][呵呵我觉得匿名造谣的人肯定心里有鬼，up主和他结婚对象关系好着呢。相关产业，咨询过，一见钟情怎么是无缝衔接了？up主也说了是前男友出轨啊。][我关注@Laic很多年了，他才不是无缝衔接！这个人匿名谁知道后面是人是鬼啊！]沈权章在厕所隔间看手机，没想到最近越来越人来骂他。没过多久有人敲门，是隔壁工位的同事：“沈权章，你在里面吗？年会前我们还要开会啊兄弟，发你消息不回。”“今天是岑总的会。”沈权章吓得差点扔了手机。岑蔚开会？为什么他会和我们组开会？是知道了么？不可能，我都找过专业的人遮掩过浏览痕迹了，在公司也不会用相关网络，手机也是……对把手机扔了……但沈权章还没实施，他同事就说：“好像是项目的事，你给主管交的那份报告数据有问题，今天我们全组都要开会。”这个同事和沈权章都是同期进公司的研究生，经常一起约饭，关系还算不错：“年前我们要把下一季度的预案赶出来。”沈权章又放心了，跟着组员去了会议室。结果没看到岑蔚，他才刚坐下，主管就对他说：“你去里面那个。”沈权章：“什么？”主管：“岑总说要和你单独聊聊。”推开小会议室的门看到岑蔚和法务的那一刻，沈权章就知道自己完了。他想逃但马上被推了进来，顶头上司瞥了他一眼，“请坐吧，沈先生。”作为百年企业的继承人，岑蔚对外一向是不好接近的掌权人形象。沈权章也见过对方和团队的人接待海外来的合作方，流利的外文和无可挑剔的仪态，让沈权章觉得有些人出生就在金字塔，不是他努力就能追上的。楚濑分明和他一样，又为什么能走捷径往上爬呢？还口口声声说他喜欢普通平淡的生活，这这样的人生活会平淡吗？开那么招摇的豪车、住在沈权章学生时代羡慕到睡不着的豪宅，一块表都是沈权章杂志看到但买不起的高奢款。这种人，楚濑怎么配得上呢？小会议的法务是岑蔚特地请过来的资深人士，副总申阳煦也在，甚至还有好几个沈权章在官网上看到过的高层和股东。这种阵仗很容易吓到普通职员，岑蔚面无表情，一眼都藏着居高临下，仿佛沈权章是烂透了的垃圾。岑蔚没说话，他的秘书把材料递给沈权章，上面沈权章造谣污蔑的证据，庆幸手机自己藏得很好。他不想承认：“你们没资格解雇我，没有证据。”但沈权章很快就说不出话了，他的手机掉了出来。岑蔚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对公司造成的名誉损失好像对他都不重要，等沈权章签完字其他人都走后，小会议室只剩下岑蔚和他。他们对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但从来没有正面说过话。无论是沈权章在公司堵过楚濑还是那天在浔溪偶遇，岑蔚都当没见过沈权章。他这样的姿态却更让沈权章恼火，从高层落地窗往外看，对面的屏幕宣告一年的终曲，现在的对峙也仿佛宣告了沈权章的第一份工作彻底吹了。他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问：“你满意了吗？”“你早就和楚濑勾搭上了不是么？”岑蔚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在公司的职员眼里穿搭宛如模特，和上一任岑总相比时髦太多，却不张扬。男人个子很高，站在眼前的时候气势逼人，岑蔚说：“你出轨那天，我就在现场。”沈权章：“什么？”他错愕地看向岑蔚，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你们果然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岑蔚：“那天是你入职转正的纪念日，楚濑给你买了你放在购物车很久舍不得买的联名键盘。”沈权章想到那天，楚濑的确是拎着一个盒子来的。纪念日？楚濑会记得纪念日么？他笑了一声，“那又怎样，他还不是和你搞到一起了？指不定你们早……”岑蔚似乎觉得多看沈权章一眼都恶心，“那天我就坐在你们隔壁卡座。”他忍住动手的欲望，“你以为楚濑对你没感情？”这种话岑蔚也不想多说，和楚濑相处这段时间足够岑蔚发现这个人的敏感和小心。只是表象欺人，楚濑某种程度也很擅长伪装，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所以他喜欢顺其自然，惊喜才显得珍贵。“是你三心二意，还推卸责任，人心都是敏感的，他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你喜欢的流失？”岑蔚：“是你配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