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回事?!”短短几息之间, 天空中便聚集起恐怖的积雨云层,面积覆盖方圆十余里,规模甚至超过了上一次林神宗宗主渡劫时的水平。在场的宾客们望着这一幕, 都纷纷脸色大变, 忙不迭地从各种储物法宝内掏出防御法器, 还有人直接握紧手中武器, 疾言厉色地质问周轻子:“周长老,你是否该给我们一个解释?难不成, 你们是打算动手了?”他们还以为周轻子把众人召集过来,是故意想要设圈套坑害他们。周轻子自然明白其他修士的顾虑,他安抚众人道:“大家还请稍安勿躁, 我林神宗绝无此意。再说了,我周轻子也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怎么会莫名其妙做出这种与天下修士为敌的事情来?”你们不是已经干过一回了吗!不少修士在内心腹诽, 不过明面上暂时还没人敢反驳周轻子的话。林神宗现在还没有与他们撕破脸, 头顶还有滚滚天雷即将落下, 是个人都知道这会儿不能得罪东家, 好言相劝先渡完这一劫才是正道。只不过从这乌云覆盖的范围来看, 就算是再快的飞剑, 也没法在雷劫到来前逃离现场, 唯一能够指望的, 大概就只有——“周长老, ”刚才出声的那人压抑着怒气,好言相劝道,“赶紧把贵宗的护宗大阵打开吧, 以林神宗护宗大阵的威力, 就算挡不住完全的雷劫, 至少也能撑到大家撤离。”但令他又惊又怒的是,周轻子却仍只是摇头,把目光投向了一旁台上神色淡定的宗秦远。“还是让宗校长自己来解释吧。”他说道。“周长老,你还在磨蹭什么?”那人见周轻子不肯开口,终于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来不及了!你是打算叫我们所有人送死吗!”宗秦远收到周轻子传递来的暗示,大步从祭坛上走了下来。他的手中握紧了话筒,经过反复调试的特制音响由于雷暴天气带上了些许滋滋啦啦的杂音,但影响并不算大。当宗秦远开口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声浪盖过了天空中的雷声,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一道道或是焦虑、或是惊慌、或是恐惧的目光投向了他。宗秦远沉声道:“各位,麻烦听我说几句话。”在宗秦远向其他宾客解释的时候,在场唯一,正确来说应该是唯二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的,大概就只有站在祭坛正中心的两位今日主角了。“傅、敬、言。”谷梁幽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猛地摘下脸上碍事的面具丢到一边,死死瞪着身旁一身挺拔黑衣的青年,又惊又怒地质问道:“怎么是你!?”易言沉默地看着他。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笑的漆黑的眼眸,此时宛如凶兽一般溢满了杀气,看架势像是要活吞了易言似的。被心上人用这样的眼神盯着,饶是早有准备,易言的心脏仍旧控制不住地缩紧。他的舌根泛起了一阵苦涩,下意识上前半步,却又在谷梁幽快要杀人的目光中停下了脚步。两人头顶,铺天盖地的劫云已经完全成型,浓到仿佛能滴下墨来的紫色雷电在云层中闪烁不定。“完了……”宗秦远的话并不能让在场所有人安心,大多数修为深厚见多识广的宗主长老们倒还好,勉强能保持镇定,那些各宗门师长一起过来见世面的年轻修士表现可就差强人意多了。甚至已经有人瘫坐在地上,绝望地喃喃道,“人是不能够愚弄上天的,他们死定了,我们也要被牵连一起完蛋了!”宗秦远没有理会这些人,他对指挥部的安排和谷梁有这百分百的信心——再说了,如果谷梁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几十亿人类一个都别想好。但是……按照之前订好的流程,易言现在不应该已经离开祭坛了吗?宗秦远握紧手中的话筒,嘴唇紧抿。虽然他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确保天劫不会对祭坛内部的人造成任何伤害,但不知为何,他仍有一些……不祥的预感。“轰——!!!”云层裂开缝隙,一道炫目的白光闪过。整座昆仑山都陷入了极度的寂静与苍白之中。极致的光芒很快散去,黑暗再度卷土重来。犹如凶兽咆哮般的风声从众人的耳畔呼啸而过,明明是刹那间,又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突然,远山伏倒的苍林凝固了。下一秒,足以震撼山河的炸雷响彻天际!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猝不及防之下,很多耳目聪明的修士甚至当场被震得头晕眼花。但等缓过神来之后,他们震惊地发现,位于祭坛正中的两人竟然真的毫发无损!这怎么可能!?天道见一击不成,又紧接着开始酝酿起了更为酷烈的刑罚。深紫色的雷光映照在暗沉沉的大地上,浓重的雨腥味混合着山间泥土草木的气息,恍然间,竟让人有种血腥气扑鼻的错觉。狂风肆虐,原本的仙家福地变成了与人间炼狱无二的画面,稀稀拉拉的雨点开始从天空中落下,在疾风中像是一粒粒石子刮在人脸上,火辣辣的疼。金萱用手遮挡住眼帘,努力扶住身旁的音响,狼狈地抬头朝前望去。那两道一黑一白的身影,仍旧一动不动地凝固在原地。“告诉我,”谷梁幽冷冷地问他,“我是不是丢失了一段记忆?为什么和我结为……”说到这时,他的脸庞扭曲了一瞬间,“结为道侣的人,会是你?”他虽然大脑混沌一片,内心的愤怒几乎要燃尽理智。但在临出手的那一刻,内心主人格传来的焦急呼唤终究让他按捺下了这股冲动。于是,他决定给易言一次解释的机会。“谷梁,”易言低声道,他的神情有些悲伤,声音几乎要被淹没在烈烈狂风里,“已经足够了,快想起来吧。”谷梁幽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能察觉到不对,但对面前青年强烈的恨意让他根本没办法思考。他决定先不理会易言了,转而向意识世界内的主人格询问:“小一,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回答。谷梁幽的脸色变了:“小一?你在哪儿?”他惶然地张望着,反复呼唤了十几次,却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内心深处的福利院空空****,无声的寂静在旷野之中弥漫,整个世界安静得令他恐慌。可是明明刚才还……就在刚才,小一还在心里对他大喊“不要”的!察觉到黑发青年的神情不对,就连身体都摇摇欲坠起来,易言的眼神一凝,不顾之前谷梁幽对他直飚杀气,忙伸手稳住了他的肩膀,把人紧紧搂在怀中连声问道:“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但易言晃了他半天,谷梁幽都没有任何反应。“我找不到他了……”他用惨白的嘴唇嚅动着,易言没听到,低头把耳朵凑到谷梁幽的唇边,这下子,终于勉强听清楚了怀中人在说些什么。但还不等他想出解决办法,又是一道毁天灭地的雷劫兜头劈了下来!这一次的雷劫比上一次的威力更加恐怖,谷梁幽涣散的瞳孔直接被刺激得缩成了针尖。他下意识紧闭上双眼,垂着头,一下一下地喘着气,身体无力地蜷缩在易言的怀中。易言按着他的后脑勺,用手安抚地抚摸着怀中人瘦削的脊背。他本以为青年是因为害怕,但在感觉到谷梁幽冰凉得像是死人一样的皮肤、和不自觉抽搐的手指和四肢时,电光火石间,他突然就明白了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青年是陷入了过去的那段回忆之中。指挥部从全球召集来那么多心理专家和评估师,也不是没有想过可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但上次林神宗宗主雷劫的过程中,谷梁幽完全没有露出半点异样,这也让一直担心他会对电光产生ptsd的易言稍稍放下了心,同意了这次计划。但易言没想到,关键时刻,另一个人格会突然断联。……这简直就是负面buff的叠加!想到曾经在梦境中看到过的,放置在那间狭小闭塞地下室内冰冷的铁床,还有散乱在床铺上的电极,他的眼睛陡然变得赤红。易言咬紧牙关,一面按着左耳上的耳麦,失态地朝着测量小队大吼着,问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积攒满能量,一面单手扶着谷梁幽慢慢坐在地上,动作小心极小心、极小心的,把他像做了噩梦的孩子一样用力抱在怀中。“易队,目前进度……百分之二十七……”“才百分之二十七!?”负责联络的队员被吼得一激灵,被易言话语中杀气四溢的威胁吓得差点把手里的仪器摔在地上,不过就算摔了他们也有不止一个备用,倒也没什么大事。他哭丧着脸道:“易队,我也不想啊!这速度已经比我们预想的要快很多了!”他们之前辛辛苦苦建了那么多座风车,又加上那么多大型柴油发电机,才积攒了不到15%的能量呢!这才一道雷就已经这么多了!易言干脆利落地解下腰带,用自己的外袍把谷梁幽的整个上半身,包括脑袋都裹了起来,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宫明曾经对他讲过,这样可以营造出一个相对安全的封闭空间,有利于病人的恢复。当然,这种做法必须要是针对特定病人,像是有幽闭恐惧症的那种就只能适得其反了。这个封闭的空间为他们营造出了在独属于两人的一方小天地,易言耐心观察了十几秒怀中人的状况,期间,又不厌其烦地在谷梁幽耳畔用低沉的嗓音告诉他,自己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不是一个人。果然,青年颤抖的幅度渐渐减弱了。易言松了一口气,但他并不敢完全放松下来,于是又问那边:“现在工作的导电管一共有几根?”他所说的导电管,就是之前令那些宾客们疑惑不解的“铁荆棘”,采取了最新的高压电传导技术,数量一共有三十根。测量队员回答:“十七根,我们不敢多加,怕那两块血矿石承受不住。易队,谷梁他怎么了?”他的声音也很焦急,因为显然谷梁现在出现了意外情况,但问题是,除了易言以外,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够在雷劫停止前靠近祭坛。宗秦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摸了过来,正紧蹙着眉头听着他们的对话。他的脸色差的简直能滴下水来。旁边有缓过神来的修士见自己的生命安全没有受到威胁,还想着凑上前打探一下虚实,结果直接被宗秦远脸上恐怖的神情吓得一哆嗦。“加!”易言斩钉截铁地说道。“可是……”“不要废话了,出了事情我负责!”外面的雷声一道比一道大,高压电流的滋啦啦声音让原本情况已经渐渐稳定的黑发青年再度躁动起来。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清醒的神智,呜咽着想要脱离易言的怀抱,逃离这个让他恐惧不安的环境,但却被易言死死地禁锢在怀中——铁笼已经完全合拢,就算只有十七根导电管工作,强磁场也已经形成了。现在想要钻出去,完全就是在赌命,高压电可是会“吸人”的!作为代价,他的脖颈、肩膀,后背和胸膛,都被处于极度恐惧之中的谷梁幽抓出了一道道鲜血淋漓的痕迹。但易言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楚一样,仍旧用哄不肯入睡孩子的态度,耐心地一遍一遍重复着刚才安慰他的话语,帮助他确认着现实和虚幻的边界。“百分之七十四了!”耳麦里的测试队员在疾风中怒吼着,“再坚持坚持,易队,谷梁,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易言深吸一口气。“乖,马上我们就能回家了,”他一下一下地吻着怀中人的头顶,声音沙哑地说道,“很快的,我保证……”“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但在天地间隆隆的雷声之中,他忽然听到了一道虚弱的、微不可查的声音:“……骗子。”黑发青年泪流满面地抬起头,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昏暗空间中,泪光朦胧地望着他。易言能感觉到他的身躯仍在止不住地颤抖,但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剧烈抽搐了,混沌的眼神也渐渐恢复了清明,只不过红通通的像是只兔子,其中蕴含的复杂情愫也让易言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哪个人格。或许兼而有之。因为这是两个人格共同经历过的痛苦回忆。这是名为“谷梁一”这个个体不忍触碰的梦魇,也是易言一生的愧疚与悔恨。也因此,对于骗子这个称呼,他沉默了几秒,抬起手,拂上青年冰凉的脸颊。易言用双手捧起青年的脸蛋,就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拨开挡在他眼帘前被冷汗浸湿的黑发,又一点一点、温柔地拭去了他脸上交错的泪痕。然后,把他的额头抵了过来,轻轻环抱着对方,在地动山摇的狂暴雷劫之中缓缓呼出一口气,问道:“那你还愿意相信我吗?”耳畔传来尖锐的电流鸣叫声,刺目的白光再一次照亮了外面的世界。但这一刻,外界的纷纷扰扰仿佛与他们无关,谷梁停止了流泪,他专注地望着易言的双眼,那双眼睛刚才因为焦急和担忧泛起了道道血丝,漆黑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更甚天空中九重劫云的惊涛骇浪,足以见证对方内心究竟有多不平静。但易言什么都没表达出来。他只是固执的、用沙哑的声音又问了一遍:“你还愿意相信我吗,谷梁?”谷梁垂下眼眸。他同样什么也没说,却把手搭在易言捧着自己脸颊的手腕上,慢慢下压。易言的指尖颤动了一下。随着手掌的滑落,他的面色渐渐苍白起来。他以为这是青年变相的拒绝,心一下子就凉了大半。没想到下一秒,怀中人却突然反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地吻住了他的唇。“你这次要是再敢躲开,”谷梁凶狠地、含糊着说道,他半阖着眼睛,被泪水打湿的睫羽像是雨后湿漉漉的蝴蝶翅膀,在狂风骇浪中轻轻颤动着,“我就昭告天下,说你不J……唔!”易言用堪称凶狠的力道按住他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回吻过来。两道滚烫的呼吸喷洒在黑暗狭小的空间内,谷梁一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迷幻的沉郁漩涡之中,胸膛深处燃烧起了一把火焰,眨眼间便蔓延到四肢百骸。在易言的强势进攻之下,他很快就受不住了,只能急促地用鼻子喘着气,眼尾发红,撑着易言的肩膀,难以自禁地仰起头,想要逃离那细细密密的啃.噬和无止境的索取。但这一举动只是徒劳无功,已经饥饿许久的掠食者反而被激怒了,捏着他的下巴再度肆虐着深入,清亮的唾.液顺着被吮得泛红的唇边落下,黑发青年眼神迷.蒙地轻喘着,突然脊背一僵——因为一只滚烫的大手想要趁机作乱,却在解开腰带时遇到了阻碍。不得不说,古装虽然制式繁复好看,某些方面也的确不太方便。易言眼神沉沉,不爽地“啧”了一声,想想场合,还是放弃了这个效率不高的行为。但还不等谷梁一松口气,很快,他又不满足的某人被惩罚性地拉回了这个共同沉沦的漩涡之中……天道:???这雷,究竟是劈还是不劈?天空中的云层也被这对小情侣之间神奇的精分操作绕晕了,明明刚刚感觉的是这俩已经彻底闹掰了,怎么突然又如胶似漆起来了?逗它玩呢?但天道终究不是一个具有真正智慧的生命,它只会遵循自己的标准进行判断。因此,在发现下面的人已经不需要再接受背叛道侣契约的惩罚时,它犹豫了很久,在最后降下一道比起之前威力已经要大打折扣的雷劫后,终于不情不愿地消散了。随着堆积的乌云渐渐散去,昆仑山上风平浪静,天空也重新恢复了清朗。原本惶惶不安的众人也纷纷吐出一口郁气。阳光洒落在大地上,驱散了方才的阴霾,被水洗过的蓝天亮的像是一块镜子,所有人的脸上都不自觉地露出笑容。直到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祭坛正中那足足有一人高的青铜三足鼎,竟已经在雷劫之下融化了大半!宗秦远大步走到了祭坛外,虽然雷劫停止了,但他一时半会还是不太敢靠近那些导电管。他站在安全距离之外,死死地盯着祭坛中那两道互相依偎在黑袍之下的身影,一时间,竟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屏住了呼吸。地球上的各大直播间内,从第一道雷劫降下起,全体观众就开始了疯狂地祈祷,各种颜色不同文字的弹幕像是瀑布一样刷的满屏都是。“天呐,谷梁没事吧??吓死我了,说好的万无一失呢?”“谷梁他是怎么了?状态完全不对劲吧!”“啊啊啊啊老天爷一定要保佑大家平平安安地渡劫回来啊!”“虽然但是,我很想提醒楼上,现在就是老天爷在拿闪电劈他们呢。”“我不管!反正我什么上帝耶稣圣母玛利亚我佛慈悲都求了一遍,求求了,千万千万不要出事啊!”“不是,谷梁他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副表情?我打了指挥部的电话,但是一直占线没人接。”“估计早就被人打爆了吧……但我觉得至少地球还没爆炸,人类也没灭绝,那就说明谷梁现在还是安全的,大家也不用太担心。”“怎么能不担心啊!这么长时间了,谁见过谷梁一这么脆弱的样子?”“教主一定不会出事的!我对教主有信心!”“!!!雷劫散了!真的开始散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成功了!?”“不对,刚才指挥部官网那边发布的最新消息,说是这次的雷劫消散的太快了,能量并没有积攒到百分之百,大概在百分之九十一左右的样子。”“九十一也够了!反正之后的大家再想想办法攒一攒,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满格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谷梁和易言两位的情况怎么样了?”“可恶,他们到底在黑袍底下干了什么啊?中途画面还断了几分钟……wwww好想知道!”因为易言全程都用自己的黑袍罩住了谷梁一,就算光屏直播也没有把那段经历记录下来。而且无论如何,易言都不希望黑发青年当时的模样被全世界目睹,他希望谷梁一在人前永远是耀眼的、快乐的、被所有人追捧的。至于爱人脆弱的一面,那就由他来包容,让时间慢慢抚平那些伤痛吧。易言相信,谷梁一自己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在最后轻啄了一下那两片已经被自己吻到微微发烫的柔软唇瓣后,易言依依不舍地与已经在自己怀里失神喘.息的青年分开,抱着那热烘烘的身体,还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谷梁一的脑袋。“感觉怎么样?”他问道。易言的声音因为刚才长时间的亲吻有些过度的嘶哑,但从胸腔深处发出的犹如共鸣般的低沉的嗓音,又让谷梁一的耳膜泛起了细密的痒意,让他的耳根到脸颊瞬间红了一大片。他有些自暴自弃地躺在易言怀里,被亲到糊里糊涂的聪明大脑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都跟易言干了些什么——要死了,在那么紧张关键的时刻,在现场还有几千名宾客和同学老师的注视下,他俩竟然躲在易言的衣服里亲了个要死要活!他不活了!所以在易言用鼻子向他发出疑问的声音时,谷梁一的小心肝一颤,很没有出息的,溜了。突然被一脚踢出来的谷梁幽:“…………”很好,小一。不愧是你,坑起自己来是半点不手软:D雷劫都结束了,谷梁一自然就把保留在自己人格模块里的真实记忆交给了他。之前他没有回应副人格的呼唤,只不过是因为当时是在忙着整理自己的记忆,顺便因为长时间和心魔的虚假幻境记忆对抗有些虚弱而已。谷梁一在意识空间里小声反驳他:“那还不是幽你搞出来的事?再说了刚才亲的时候,我差点都以为咱俩的意识融合了呢。”当他情绪过激的情况下,其实完全就没有什么内外人格之分了。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格感受到的情绪、感官和产生的想法都是一模一样的,完全不分彼此。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同步率?谷梁幽被易言抱在怀里,脸几乎要贴在对方的唇上,整个人都不好了。方才那些幽暗的、滚烫的、令人血脉贲张的记忆画面还在脑海里不断闪现,现在主人格又耍赖把一堆烂摊子丢给了他……谷梁幽越想越生气,他冷着脸磨了磨牙,干脆张嘴一口咬在了易言的脖颈上。神秘的深色项圈烙印被他硬生生咬出了一个牙印,易言纵容地仰起头,但还是因为谷梁幽毫不客气下嘴的动作而发出了轻微的“嘶”声。疼痛刺激着致命咽喉处的敏.感神经在不断地跳动,易言环抱着谷梁幽的手臂瞬间绷紧,手背上青筋毕露,但却很小心地没有掐痛怀中人。算了。他的脸上泄露出些许无奈的情绪,反正这牙印肯定不可能是他自己咬的,待会在宗校长和其他同学面前被调侃的又不是他……好吧,以易言对谷梁的了解,到时候肯定还是要他自己来哄。“我把外套拿走了?”他见谷梁幽跟个小狗崽子似的,咬上了就不松嘴,不禁挑眉问道。谷梁幽下意识松开了嘴,但又更加恼火了:“你什么态度?傅敬言我告诉你,别以为我原谅你了就能这样……这样没大没小!我才是给你烙印的人!”但看到易言身上被自己挠出来的满身血痕时,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又往易言的烙印里灌注了一些魔神的力量,方便他加快愈合的速度。……总之,让他道歉是不可能的。“知道了,my lord。”易言勾起唇角,他又想亲他了。“你是在哄小孩吗?”谷梁幽一脸怀疑地盯着他。但易言只是低笑一声,用一只手稍稍撑开了一些罩在他们身上的黑袍,接着从缝隙间泄露进来的天光,稍微把两人收拾了一下,然后掀开了那层遮蔽住外界视线的布料,半搂着谷梁幽的腰,带着他一起站了起来。“你们……”宗秦远赶忙上前一步,现在的祭坛周围终于彻底安全了,他也第一时间从外面冲了过来查看情况。但在看到谷梁幽眼角泛红、像是隐隐哭过的痕迹后,不禁有些哑然地望向了易言。“心魔。”易言淡定解释。宗秦远:“…………”他好歹也是有老婆有家庭的,你当他是傻子,看不出来谷梁的嘴有点肿吗?流泪也就罢了,你家心魔还能当小辣椒烧嘴的?但表面上他当然不好说什么,只能干笑一声:“这样吗,没事就好。”然后关切地低头问谷梁幽:“谷梁,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需不需要找宫老师和校医去看看?”“不用,我很好。”谷梁幽竭力保持镇定。他把身旁的易言往前推了推:“倒是他,可能需要治疗一下。”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的宗秦远这才注意到易言满身的血痕,顿时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搞的?”“比较凶的心魔。”易言依旧如此回答。他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得谷梁幽又开始牙痒痒了。就该多挠两下的,让这混蛋去打破伤风!宗秦远的目光落在他脖颈的牙印上,幸好易言那块皮肤本来就因为烙印的痕迹颜色比较深,不凑近了看根本看不出来……不过以地球直播间那帮显微镜观众们的眼力,估计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年轻人,咳咳,真有活力啊。”这下宗秦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望天望地转移话题,“哦对了,这次的能量最终积攒到了百分之九十一,谷梁你快看看光屏上的数据,跟我们测量队这边计算的一不一致?”谷梁幽调出光屏看了一眼,点点头。“百分之九十一点七,差不多。”“那就是还差大概百分之八了,”宗秦远很乐观,“预估一下,大概半年到一年左右,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说着,他用专门的收集器拾起了掉落在废墟之中的两枚血矿石,如今它们都已经变成了比原来更加鲜艳百倍的颜色,宛如两滴真实鲜血凝聚而成的珍稀宝石一般。之所以说是废墟,是因为原本用于摆放它们、祭祀上天的那尊青铜鼎,已经彻底在高压电下融化了大半,现在完全不成形状了。就连青铜都融化成了这样,足以可见刚才的电流究竟有多么恐怖。起初,指挥部预估的数据是等雷劫结束后,能量条至少能积攒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直接满格的概率也不小——当然,计算概率的过程就不一一赘述了,复杂程度但凡是本科学过高叔概率论的应该都能窥见一二。能直接返回地球自然最好,但这多出来的一段时间,对于人类文明来说也是相当宝贵的财富。毕竟,整个修仙世界,就相当于一个规模庞大无比的宝库啊!谷梁幽一看到宗秦远这副盯着那些其他宗门修士虎视眈眈的模样,就知道他的这位校长又要开始传,啊不,是推销了。他刚才折腾了一番,也累得不行,便主动和宗秦远告辞,说准备向回住处休息一段时间。但在临走之前,他又回头把还站在原地望着他的易言拉上了。“你是呆子吗?都说了让你去医生那儿治一治!”看着谷梁幽故意横眉冷对的样子,易言压下唇边的笑意,轻轻“嗯”了一声。“那你陪我去吧。”“……我才不干!”“那我就陪你回去,不看了。”谷梁幽瞪着他,浑身的杀气浓厚到足以让周围一圈修士以为他是哪家杀人无数的邪魔外道跑出来了,虽然他现在的确很想杀人。“真的不能换人吗?”谷梁幽在心里对主人格抗议,“好好的找谁不行,你怎么就眼瞎看上这个厚脸皮的混蛋了!”谷梁一纠正他:“是我们。而且这就是缘分嘛,甩也甩不掉,习惯就好。”谷梁幽重重地冷哼一声,调头就走。等走出一段距离了,他才回头盯着仍站在原地不动的易言问道:“你打算在哪儿站在什么时候?”尽管方才狂风疾雨,电闪雷鸣,易言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打湿了,但这会儿在阳光下站了几分钟,头顶热烘烘的太阳温度,早已将他身上那股子深入骨髓的寒意驱离得半点不剩。他顿了顿,朝不远处几乎要融化在金色阳光里的黑发青年露出一抹笑容。大概是这个笑容对比他平时寡言少语的样子有些太过灿烂了,谷梁幽看着他怔了一下,随后小声嘟囔了一句:“呆子。”宗秦远望着这两个年轻人的背影,他们并肩走在竹林下的曲折蜿蜒的小道上,虽然没有说话,但相处时那种静谧美好的氛围,外人根本无法涉足……“易老大!谷梁!恭喜你们凯旋归来!”一声炸裂的炮筒声响,纷纷扬扬的彩带落在了两人身上。从小树林里跳出两个拦路大盗,一左一右分别勾搭上了易言和谷梁幽的肩膀,不是诸葛逍和严北辰还能有谁?“等等我啊,我也累死啦,一起回去吃饭啊!”金萱瞪圆了眼睛,也赶紧加快脚步,哒哒一路小跑着跟上了他们的脚步。偷懒大军愈发壮大,到最后,基本上在场的队员们都溜了,剩下的也加紧了手头的收尾工作,准备回去好好休息一番。谷梁幽的脑门上蹦出一个井字。烦人的家伙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怎么突然队伍一下子就壮大成这样了!?谷梁一吃吃地笑了起来:“大家热热闹闹的不好吗,你看,幽,我们已经实现自己当初的愿望了。”鼓起勇气,改变自己,过上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谷梁幽沉默下来。他的余光注意着一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诸葛逍和金萱几人,还有永远以稳定步伐走在自己旁边的易言——注意到他的目光后,易言立刻递来了一个平和的、带着些许疑问的眼神。这说明他一直都在关注着自己。谷梁幽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竹叶交错,叶影斑驳,脚下青石砖铺就而成的小路上长满了雨后潮湿的青苔,从竹林缝隙间筛下的金光碎了满地。而同样的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目送着他们远去的宗秦远想起自己刚才的想法,失笑着摇了摇头。他用祝福的眼光最后望了一眼这群自己引以为傲的孩子们,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果然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其他人都回去睡大觉了,而他这个为人师表的校长,却还肩负着一项更加重要的任务——“各位,”宗秦远扬起嘴角,张开怀抱,迎着那边各大宗门的宗主长老们大步走了过去,“想不想近距离参观一下,能够硬抗天道雷劫的神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在下有一笔大生意,想要和诸位好好商讨一番!”*………………数月之后。依旧是九月一号,熟悉的日子。宗秦远站在主席台上,清了清嗓子,握着话筒,望着台下热切期盼的无数双眼睛,高声宣布道:“各位老师同学们,尊敬的来宾、校友和其他校内外人士……”“作为漠北工业大学的校长,我在这里正式宣布——”“时隔整整两个学期,全校三万多名师生,历经波折,共克时艰,团结一致,终于迎来了一个圆满的结局!”和上一次开学讲话不同,这一次,他的语气有一种千帆过尽的的感慨。而当宗秦远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整个操场上都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回家!”“回家!”一浪接一浪的回家呐喊响彻天穹,就连踩着飞剑过来旁观送行的周轻子,在目睹了这一画面后,也颇有些热血沸腾的意思。这几个月的时间,漠大跟他们的关系又更上一层楼了,现在基本上全修仙界的各大宗门都从宗秦远手中免费领到了药,驱逐了寄生物后,有这一层恩缘在,接下来的生意就好谈了。大多数修士都还是很重因果报应的,有恩必报,有仇必还,宗秦远的这一手亲情牌打得相当好,就连林神宗,也连带着缓和了与其他宗门紧张的关系,相信这个天下第一宗的名头,再延续个几百年都不成问题。“宗校长,还有其他道友,一路顺风啊!”他在天空中遥遥喊道:“还有谷梁道友,别忘了好好利用一下我们送你的道侣大典赠礼啊!”站在宗秦远身边和他一起等待倒计时的谷梁一,好悬没一脚栽到台下。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周轻子送给他的赠礼,那是能说出口的东西吗?简直……简直比当初易言从藏宝阁里拿的那本什么劳什子双修秘籍,还要令人难以启齿!注意到最近的台下,易言仰头望着自己的含笑目光,谷梁一恨不得当自己是鸵鸟,不管不顾地把脑袋扎进操场旁边的草堆里。但他到底不是鸵鸟,因此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掩耳盗铃地直勾勾盯着光屏上不断跳动的鲜红倒计时,心想怎么还不走啊,还不走啊。“再见了,周长老,我会想你的!”“记得要让你的弟子好好看那本《论和导师说话的艺术》啊!不要太压榨弟子了,KPI别定的太过分!”眼看着时间临近最后一分钟,下面的同学们纷纷开始向周轻子道别。当然,也有那种陷入极度兴奋之中不可自拔的:“哈哈哈哈哈老子终于能从博士毕业啦!骨灰学长爱谁当谁当吧!”“老子要脱单!要和隔壁师范的漂亮妹子联谊,我受够单身狗的生活了!”“撒有哪啦!拜拜啦异世界,虽然你既没有猫耳娘也没有猫耳帅哥,但我会永远怀念那群傻不拉几撞坏我三台无人机的剑修小哥的!”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他们终于回家了!谷梁一望着光屏上的倒计时,在最后的几秒钟倒计时里,也控制不住地和其他同学们一样,心潮澎湃起来。光屏说了,在回到地球之后就会和他解绑。他的命运从此不会再和几十亿人类绑定在一起,他作为什么狗屁人类救世主的生涯终于要结束了!他自由了!“三——”“二——”“……一!”一道宏大的光芒闪过,周轻子猛地闭上双眼。而等他再度睁开眼睛之后,视野之中,只剩下了空**缥缈的大泽,和绵延十万大山的郁郁葱葱植被。原本坐落在上方的漠大校区,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寂静了千百年的秦岭洞天,在送走了这批充满好奇心的不速之客后,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地球,漠大原校址。今天一大早,无数辆漆黑的红旗就开进了市区,在市民们兴奋的注视下,一路顺着主干道来到郊区附近,停靠在了浓雾边的街道上。车内坐着的,都是各国的领导和代表们,他们都是来迎接漠大的回归的。随着时间的临近,本来还在互相寒暄谈笑风生的各位代表渐渐严肃起来,目光紧盯着浓雾的深处,还有头顶的天幕直播画面。一定……不要出现什么意外啊!这个责任谁也担当不起,虽然知道这大概率是指挥部的责任,但倒计时将近,所有人还是把心脏提到了喉咙眼。说起来,这好像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谷梁一本人吧?华国代表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晚上的手表,距离传送时间还有最后三分钟。“快看!”突然,人群中有人惊呼起来。华国代表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还有他周围负责安保的保镖们,视线也都紧张地四下来回扫视,生怕是有人趁机作乱,或者是对来宾们动手。但他们很快发现,真正的异变,是来自于天空。一直遮蔽着天空的天幕散去了,就像是楚门的世界一样,地球上人们祖祖辈辈无比熟悉的、被无数作品歌颂赞谈过的湛蓝天空,却突然像是坏了的电视屏幕一样,疯狂闪烁起了数码点雪花。“这是怎么回事!?”华国代表听到一位来自北欧国家的代表惊恐地大喊出声,样子不太符合身份,颇为失态。但现在没人会嘲笑他,因为这会儿,地球上的所有人都在努力地拼凑自己震碎的三观呢。马路上的车流停滞了,几十亿人类走出家门,来到街道上,就像是第一次异变发生时那样,屏息凝望着天空中的景象。而当一切伪装都被撤去之后,呈现在全人类眼前的,是一幅足以震撼人类文明上万年的奇景——无数艘形态各异、有的甚至干脆就是生物形态的宇宙飞船,密密麻麻,犹如蜂群一般包围了地球。从南极到北极,从赤道到本初子午线,无论是位于地球上的哪个角落,人们只要仰望天空,就能清晰地看到这些宇宙飞船的身影。华国代表张了张嘴巴,几十年的良好修养被吓得魂飞天外,他下意识想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国骂,幸好最后关头悬崖勒马,紧紧闭上了嘴巴:“卧C——”“您好,先生。”他的身后传来一道彬彬有礼的问候声,华国代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浑身寒毛直立,他以一种快把脖子扭断的幅度猛地转过头去,骤缩的瞳孔捕捉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一张曾经在林神宗宗主画像上出现过的面孔。“What the hell!?”白头鹰代表也看到了这个站在华国代表身后的男人,他的表情惊恐得就像是看到了母猪长出了翅膀,正啃着汉堡飞在天空中跨越自由女神像。“你……您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华国代表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他努力运用自己麻木的舌头,尽量不丢人脸的——这里的人是人类的人,说出这番客套的询问,“天上的这些飞船,也是您带来的吗?”男人微微颔首。“今天我儿子开学,又是难得回来一趟,所以我带着人回来看看他。”他说话无论口吻还是神态都和地球上普通的华国家长一模一样,这让华国代表内心着实涌现起一股巨大的荒谬感。难不成,这位搞出这么大动静,是来给谷梁一开家长会的?“顺便见一见他选择的配偶。”男人又补充道。直到这时华国代表才有了点“啊,面前这个看上去还挺帅的男人其实是个来自高等文明的外星人,说不定实际上的模样其实是八只手四只脚的X基生物”的体验。毕竟在生活中,很少有人会用口头语言把自己儿子的男朋友形容成配偶的,又不是动物世界。他咳嗽一声,心情稍稍平复下来,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那您来的早了点,他们还没到呢。”“不,是正正好。”男人背着双手,笑着望向街道对面。众人瞪大了眼睛,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对面的浓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了,漠大的烫金色校徽和校门终于显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谷梁一站在宗秦远身后半步,和易言并肩站在一起,原本以为自己走出校门后要面对的是记者们的长枪短炮,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儿子,”那男人穿过街道,穿着一身入乡随俗的正式西装,在轻瞥了一眼同样震惊的宗秦远之后,朝着目瞪口呆的谷梁一和易言扬起嘴角,“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爸。”谷梁一:“…………”他抬头望了一下天空,又看了一眼这个男人,最后把目光移到了树立在街道对面的各国国旗上——其中那面随风飘**的鲜红五星红旗,他目光停留的时间最为长久。然后,缓缓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不是在做梦。……糟糕透了。“我懂了!”站在他左手边的诸葛逍一敲拳头,恍然大悟:“现在就是异世界救世主身份告以段落,开启《我的爸爸是外星舰队大佬》的新篇章了吗?龙傲天之后改为晋江团宠文学?对了,这位谷梁爸爸,冒昧问一下,您家里一共有几个儿子?”男人挑眉:“我只认了他一个。”诸葛逍一锤定音:“那就是豪门唯一继承人异世界穿越归来后抱得美人归,继承外星人舰队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了!”因为易言从刚才看到那个男人起,就一直紧握着谷梁一的手,诸葛逍盯着他们紧握的双手啧啧感叹道:“易哥,你果然是独具慧眼,这下少走十年弯路,直接嫁入宇宙级豪门了。”易言:“…………”谷梁一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目光炯炯的注视下,开学第一天刚刚回归地球,就又再度成为引爆全球热点话题的黑发青年,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露出了绝望的眼神。毁灭吧,这个世界。他再也不要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