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面色微红的沙德曼起身,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来到竞技场地下的更衣室。一众装扮成宫廷侍从的工作人员捧出一套极为奢华的礼服,彬彬有礼地请沙德曼换上。沙德曼从没受过这么多人服侍,真是受宠若惊。虽然明知道这是表演的一部分,可有那么一瞬间,他真以为自己成了古代王子。穿戴完毕后,侍从们将一面等身穿衣镜推到他面前。望着镜中的自己,沙德曼不禁咋舌,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他现在穿着白色丝绸缝制的上衣和马裤,一双锃亮的马靴从视觉上拉伸了他的体型。一条奢华的红色披风缠绕在他肩头,不但领口镶了昂贵的兽皮,整条披风上都用金线绣了一头张牙舞爪的狮子,随着光线角度变换而散发着光芒。侍从们又为他戴上一顶银色王冠。现在的他活脱脱就是一位王子了!咔嚓——突如其来的白光让沙德曼一阵眩晕。他睁开眼睛,看见一名侍从正端着相机为他拍照。“等照片洗出来,我们会送到您客房的,王子殿下。”他毕恭毕敬地说,“当然是免费的。”“王子殿下对您的衣着还满意吗?我们还有其他颜色的披风。”“殿下是喜欢红色的领巾还是蓝色的?”“殿下需要再补点妆吗?”沙德曼兴致勃勃地点头,在一声又一声“王子殿下”中逐渐迷失了自我。这服务还真不错!虽然最初他感到很局促,但只要把自己想象成一名演员,想象成表演的一部分,就会觉得有趣极了!打扮完毕后,他在侍从的簇拥下返回地面。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让他觉得地面都在震动。侍从牵来一匹马,放好马凳,做出邀请的手势。“我不会骑这个!”沙德曼忙说。“请放心,马儿是训练过的,您只需要坐上去就好。”沙德曼只得在侍从的搀扶下爬上马背。骑着活物的感觉很奇怪,与其说是“坐着”,不如说更像“站”在马镫上。银甲女骑士策马来到他身边,牵起他的缰绳。不用沙德曼操控,马儿便自动迈开步子,跟随女骑士一同前进。沙德曼脸上发热,但也笑得极为灿烂。就算只有一小会儿,就让他当一下这个王子吧!就在欢呼声达到**的时候,一个惊雷般的声音在场地中炸开。“爱与美的王子是属于我的!”那名被银甲骑士击败的黑甲骑士大步流星地走进场地,他没有骑马,也没有拿长枪,却背了一把足有他身高那么大的黑色重剑。与他一同走进来的还有十多个黑衣人。作侍从打扮的工作人员们想阻拦他们,其中一个黑衣人一挥手,他们就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倒了下去。观众们短暂地愣了一秒,起哄声随即更大了。“哇,是来抢婚的!这表演有意思!”“我反对这门亲事!抢!快去抢!”“银甲骑士,保护好你的公举殿下啊!”银甲骑士跳下马背,“刷”的一声抽出一把寒光凛凛的银剑。黑甲骑士扬起手做了个手势,他的黑衣部下们纷纷训练有素地包围了银甲骑士和沙德曼。这时,竞技场入口涌出十多个全副武装的骑士。他们都是方才参加比武大会的选手。“我们来帮你了,白银骑士!”随着黑甲骑士一声令下,双方立刻开始了混战。两边骑士的打斗都大开大合,刀光剑影,虎虎生风,看上去极为激烈华丽。但沙德曼知道,这都是表演。真正的战斗才不会把剑舞得像电扇似的呢!那名击倒了侍从的黑衣人一跃而起,黑袍朝左右敞开,化作乌鸦般的双翼。羽翼一振,他随风而起,扑向马背上的沙德曼。没等后者反应过来,他就被黑衣人抓上了天,然后被扔到了场边搭起的木制瞭望台上。他懂了,他扮演的是被恶人劫走的公主角色。现在只需要在瞭望台上等他的白马王子……白马公主来营救就行了。台下的混战让人眼花缭乱。双方先是刀剑相搏,接着使出了魔法。闪耀的火球和闪电在竞技场中接二连三爆炸,那华丽的光效令观众惊叹连连。银甲骑士放倒几个敌人,冲到黑甲骑士跟前,开始一对一的决斗。其他骑士们也开始了捉对厮杀。场面盛大而混乱,观众们眼花缭乱,都不知该往哪儿瞧了。就在观众们感慨“这表演也太真实了”“票买得真值”的时候,一名骑士长剑一挥,直接砍断了一名黑甲人的胳膊!紧接着,一名黑衣人大声念诵咒语,距离他最近的骑士身上冒出了紫色的火焰,盔甲化作铁水,血肉如蜡般融化,竟生生变成了一具白骨!全场霎时间鸦雀无声。沙德曼也呆立当场。等等,这不是表演吗?一切不都是按剧本来的吗?怎么真的会死人?搞了半天,你们搁这儿开中世纪角斗场呢?!欢呼声刹那间变成惊恐万状的尖叫。亲眼见到娱乐表演变成大屠杀,海岸王国人民即使再怎么武德充沛,也吓得魂飞魄散。场上厮杀的战士们丝毫未受台下观众的影响,继续浴血奋战。黑衣人一个接一个被砍倒,骑士们这边也损兵折将。最终只剩下银甲骑士和黑甲骑士仍然站立着。银甲骑士大喝一声,长剑如一道贯穿太阳的白虹,径直斩下了黑甲骑士的头颅!那头颅冲天飞起,飞过太阳,到达至高点,然后朝地面重重跌落。“啊啊啊啊杀人啦!”观众们顾不得什么礼节,转头就跑。就在此时,无头的黑甲骑士又站立了起来!之前被砍倒的黑衣人和骑士们,包括那些白骨,也纷纷爬了起来。双方再度开始新一轮的搏斗。这荒唐而奇幻的一幕反而让惊慌失措的观众们冷静了下来。众所周知,人没有头就会死。但无头黑甲骑士并没有死,所以……这其实还是表演!什么断手断脚断头,都是表演!一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或者魔法!游乐园怎么可能死人呢!哈哈哈肯定是这样没错啦!心下了然的观众们又坐回原位,继续津津有味地观赏了起来。无头黑甲骑士在自己的剑上一抹,整把剑瞬间燃起熊熊烈火。而银甲骑士也不遑多让。她高举长剑,喊了句“女神护佑”,长剑立刻变成了泛着夺目蓝光的光剑!光之剑与火之剑激烈碰撞,擦出的火星朝四方迸射。其他骑士们再度放倒了黑衣人,赶来援助银甲骑士。众人齐心合力,数把长剑一齐刺入黑甲骑士胸膛,同时高唱赞美诸神的诗篇。黑甲骑士大声咒骂着,在越来越高的诵唱声中化作飞灰。“当”的一声,空****的甲胄散落一地,骑士本人已然随风而逝。如雷的掌声响彻全场。观众们快要把手都拍断了。他们不是没看过戏剧表演,可如此真实、如此奇妙,有反转有观众互动环节的表演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当金发碧眼的银甲骑士登上瞭望台,牵起沙德曼的手向观众致意的时候,掌声与喝彩再度到达巅峰。沙德曼虽然全程在旁边看戏,啥也没干,此刻却与有荣焉,好像自己真的成了一位被解救的王子。直到他被领回更衣室,他才骤然从美梦中醒来。“不能让我再穿会儿吗?”他紧抓着红披风,可怜巴巴地问,就像一个孩子恳求妈妈给自己买一个生日蛋糕一样。“王子殿下,您接下来不是要去城堡的其他地方微服私访吗?”工作人员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说,“穿成这样不合适吧?”他们居然直到现在还遵守这个设定!为了不破坏游客的梦想,他们在细节上真是好讲究啊!沙德曼深感震撼。他乖乖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走出更衣室时,格蕾丝和莫霍克夫妇正在等他。“感觉如何,公举殿下?”格蕾丝揶揄地笑着。“总觉得结束得太快了,应该再多演一段,比如盛大的婚礼什么的,这样才像一场戏剧应有的大团圆结局嘛。”沙德曼说。“哦,你想和那位女骑士结婚是吧。”格蕾丝的笑容越发阴暗。沙德曼一个激灵。“不是!我只是从戏剧表演的角度来说的!我并不想和她结婚啊!格蕾丝你等等我!”***好不容易追回了格蕾丝,一行人回到古堡中。第二天一早,六个人又在餐厅中相见。听说了伊薇特和安迪的鬼屋之行后,格蕾丝转向沙德曼:“我们去鬼屋逛逛吧?我倒想见识一下能把人都吓得鬼哭狼嚎的鬼屋有什么过人之处。”沙德曼一个哆嗦,讪笑:“亲爱的格蕾丝,不如我们去划船钓鱼怎么样?我不想做激烈运动,只想享受一个美好悠闲的假期。”“哦,我差点忘了,咱们的大记者沙德曼先生怕鬼呢!”格蕾丝露出一抹戏谑的微笑。沙德曼不自在地扭动了两下。格蕾丝这家伙,为什么要当众揭穿他的弱点啦!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我没有怕鬼。”他向伊薇特和安迪两个小朋友解释,“我是无神论者!”“哦——”伊薇特和安迪同时怜悯地看着他。可恶,感觉被小鬼看扁了!“好!那我们就去鬼屋!”沙德曼硬着头皮说。莫霍克夫人对儿子说:“今天我和你爸爸打算去游湖钓鱼。我们不适合太激烈的运动。”安迪点点头。要爸爸去闯魔城也太难为他了,而且成年人恐怕会觉得那种游戏太幼稚——伊薇特这样的成年人除外。“那我和伊薇特小姐今天去大竞技场吧?”他说,“我也想见识一下竞速比赛和比武大会。”格蕾丝笑道:“每天的节目好像都不一样呢。你们今天看的说不定就不是昨天的了。”“那更要去看啦!就这么定了,我们下午去看竞技场的表演。可是上午要玩儿些什么好呢?”安迪思考。格蕾丝从包包里摸出一本乐园介绍手册(已经被她翻得破破烂烂),翻开其中一页:“玩密室逃脱如何?”“什么是密室逃脱?”伊薇特问。虽然昨天蒂奇伯爵夫人说了这个词,但她完全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游戏。“根据手册上的介绍,就是所有参加者被困在一间密室之中,密室里有机关、谜题,只有用智慧破解谜题,才能脱困而出。”她微笑着看向沙德曼,“听起来非常适合咱们的无神论大聪明记者先生呢!要不是已经定好去鬼屋了,我也想去密室玩玩。”沙德曼颤抖了一下。格蕾丝今天怎么总是针对他?还在为昨天竞技场的事生气吗?伊薇特戳了戳安迪:“听起来真有趣!我们也去玩吧?”“好!”安迪说。既然上午没有安排,那去玩一下密室逃脱也无妨。于是,六个人的行程就这么安排了下来。莫霍克夫妇去游湖,格蕾丝和沙德曼去鬼屋,安迪和伊薇特则向密室逃脱项目走去。在密室门口,他们遇见了一位老朋友。“摩尔垂德爵士!”伊薇特向大文豪招手,“您也来玩密室逃脱吗?”摩尔垂德爵士骄傲地挺起胸膛。“没错!这里可是有着亟待破解的谜题呢,身为推理作家的我怎能错过?”伊薇特和安迪惊喜地看着彼此。“太棒了,我原本还担心自己太笨了,破解不了谜题怎么办。”安迪不好意思地说,“如果摩尔垂德爵士跟我们同行,肯定所有谜题都能迎刃而解!”爵士把下巴扬得更高了,自豪地抚摸着自己修剪整齐的络腮胡。他就喜欢听小读者情真意切的夸夸!其实他来玩密室逃脱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之前在火车上,洛林把他苦心设计的游戏搞得一团糟,气得他一宿没睡着。乐园里的密室逃脱听说是洛林设计的,他倒要瞧瞧有什么了不起!三人组成一队,来到密室逃脱项目门口。前台接待员是一位脑袋上插着一把菜刀的丧尸。这滑稽的打扮让伊薇特忍俊不禁。勇者乐园的工作人员都好有幽默感哦!“几位要玩哪一种主题的密室呢?”丧尸用生无可恋的语气问。“都有什么选择?”伊薇特兴致勃勃地问。“适合三人的密室有木乃伊的诅咒、孤岛迷踪、南方快车谋杀案、风雪山庄……”“听上去真的好像推理小说啊!”伊薇特感慨,“对了,我记得爵士写过一本暴风雨孤岛模式的小说,那我们选择‘孤岛迷踪’岂不是就能轻松过关吗?”爵士大摇其头:“小姐,要有一点挑战精神啊!如果太轻松就通关岂不是没意思了吗?我建议我们选择一个最陌生的主题,这样才有挑战性!”“也对哦……”伊薇特抓抓头。三人商量了一番,决定选择“木乃伊的诅咒”。听起来又恐怖又刺激。决定好密室后,丧尸接待员拿出三件探险家风格的制服:“那边有更衣室。你们原来的衣服可以放在储物柜里。”伊薇特去女更衣室换好了衣服。制服除了衣服外,还包括一些小道具:水壶、头盔、望远镜、指南针。出来后,两名穿着探险家制服男士已经在等她了。“哇,看上去就像真的探险家一样!”丧尸接待员给了他们一枚徽章。“这是传音水晶。”他说,“如果你们遇到棘手的谜题,可以向我求助。但机会只有三次。如果你们想放弃,也可以通知我。我会把你们放出来的。”“我们绝不放弃!”摩尔垂德爵士傲然说。丧尸接待员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两声,按下一个铃。他身后的一扇门轰然打开。“那么,请进吧。”三个人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走进密室中。门后是一条石砖砌成的长廊,墙壁上燃着幽幽的火焰。一个空洞的声音自他们头顶响起:“你们是世界闻名的探险家,大陆的每一个地方都留有你们的脚印。今天,你们来到了沙漠王国,探索传说中的‘木乃伊王陵’。据说王陵的主人对整座陵墓下了诅咒:任何打扰他安眠的人都将不得好死,并在死后永远被困于陵墓中,成为法老王的奴仆。当然,这种无稽之谈不可能阻拦你们的脚步。“当心,探险者啊!王陵中除了神秘诅咒,还有防止盗墓贼的可怕机关。稍有不慎,你们就将葬送于此!祝愿你们一路好运,活着踏出陵墓的大门……”安迪缩起肩膀:“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冷?”“这里肯定是城堡的地下。一般来说地底都会比较凉快。”摩尔垂德爵士说。“不过,机关是什么意思?”伊薇特问,“难道会有什么危险吗?……啊。”她蓦然停下脚步。其他人狐疑地看着她。“怎么了?”伊薇特脸色铁青,盯着自己脚下:“我刚刚好像踩到了一块能活动的砖……”轰隆隆隆——沉重的巨响从她背后的通道传来。一枚硕大的石球滚了过来!三个人不约而同发出惊恐万状的尖叫,疯了似的向前狂奔。“怎么会有那种机关啊!会死人的!”安迪惨叫。“洛林·地城!你的恶行从诺雷利亚到罗伊尔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下贱的品行如何群岛王国戏剧的主角一般!”摩尔垂德爵士就连骂人都如此文雅。前方出现了一条岔路。“石球只能直线滚动,我们进岔路!”伊薇特喊道。三人立刻拐进岔路里。好消息是,石球果然只能直线滚动,没有追进岔路里。坏消息是,它在经过岔路口时停了下来,将路口堵得严严实实。三人:“……”等他们活着出去,一定要把洛林·地城往死里打!气喘吁吁的三人只能硬着头皮往岔路深处走。可他们旋即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岔路,而是一间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放置着一具鎏金彩绘棺材,棺材后方则立着一尊宝相庄严的雕像。它身披沙漠王国风格的长袍,手中握着一柄权杖,或许就是陵墓主人的雕像。安迪好奇地走到雕像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它一下。“卑鄙的盗墓者!”雕像突然开口说话了。安迪飞快地躲到伊薇特身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雕像继续说:“我乃伟大的法老!尔等擅闯我的陵墓,真是罪该万死!我将诅咒尔等永世不得超生!不过,如果尔等愿意向我俯首称臣,那饶尔等一命也未尝不可,哈哈哈!”它豪迈地笑了整整一分钟,接着陷入沉寂。三人大眼瞪小眼。“看来这里就是真正的密室了。”摩尔垂德爵士抱着双臂说,“我们必须根据密室中的线索,找到脱困的方法。我看我们就分头行动吧!”爵士是这里最了解“谜题”的人,也是最年长的人,因此无形中成了大家的领袖。他既然这么说了,伊薇特和安迪自然照办。爵士本人负责摸索墙壁,伊薇特则研究起了棺材。安迪战战兢兢地靠近雕像,希望从它身上找出有用的东西。“这棺材是不是能打开呢?”伊薇特试着推了一下,可棺盖纹丝不动。她气馁地蹲在了地上。就在这时,她看见与她视线齐平的地方刻着一行字。“你们快开!”她招呼众人靠近,大声读出那一行字,“孤独的灵魂啊,不要担心迷失了方向。自有引路人将你们引向冥府。”那行字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弧形凹槽,似乎可以放入什么东西。“这是什么意思呢?”伊薇特和安迪双双将目光投向摩尔垂德爵士。他们的目光清澈而愚蠢,像是在考试的时候连题目都看不懂的学渣,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聪明绝顶的学霸同桌。摩尔垂德爵士开始觉得有点压力了。“唔……灵魂,方向,引路……这难道蕴含着什么深意吗?”他冥思苦想。一道灵光闪过脑海。“对了!方向!我们不是都有指南针吗!”三人立刻拿出他们的指南针。依照物理学的原理,所有的指南针都应该指向北方,然而他们每个人的指南针所指的方向都不一样!“这东西是不是坏了?”安迪嘀咕。伊薇特说:“你没发现吗,指南针所指的其实是密室中的某个位置!”安迪沿着指针的方向望去,三人目光的汇聚点正是那座威严的法老雕像!“我想,那里头一定藏着一枚磁铁。”摩尔垂德爵士胸有成竹,“磁铁谜题,呵呵呵,都是在推理小说中用烂了的手法,怎么可能难倒我!洛林·地城不过如此!”伊薇特:“……”爵士还在记恨火车上那事啊,他真的心眼好小哦……安迪踮起脚,将雕像从下往上仔细端详了一遍,觉察到法老的眼睛有些不同寻常。他在雕像眼睛部位摸索了片刻,惊喜地叫了一声。“它的眼睛是可以拿下来的!你们瞧!”他张开右手,掌心躺着一枚黑色的圆球。伊薇特想到了棺材上的凹槽。“这东西可以镶嵌在棺材上!”安迪依照伊薇特的指引把球形磁铁按入凹槽之中。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棺盖朝一侧徐徐移开。三人欢呼雀跃。可他们很快就安静下来。因为他们意识到挑战还远远没有结束。棺材里没有木乃伊,也没有陪葬品,只有一个黑黢黢的洞,一条阶梯从洞口朝下延伸进无尽的黑暗之中。“看来下面就是第二关了。”摩尔垂德爵士说。作为这个小团队的领袖,他责无旁贷地担下了前锋的义务,第一个走下阶梯。其他人依次跟上他。沿着黑暗的阶梯不知走了多久,周围骤然亮起。他们来到了一间新的石室中。当排在最后的安迪走下最后一级台阶,阶梯轰隆隆地收了回去。他们已经无法再通过阶梯离开了。这间新的石室和之前那间颇为相似——都以整齐的石砖砌成,尽头都屹立着法老王的高大雕像。安迪特地瞅了一眼雕像的眼睛,失望地发现那完全是石头。想来同样的谜题也不可能出现两次。石室中摆放着一堆瓶瓶罐罐,以及大堆大堆的纱布、莎草纸、木头。中央陈设着三架天平。每一架天平一边的托盘中都放着一枚羽毛,另一边则空空如也。这个密室的线索会在哪儿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法老的雕像上。这尊雕像脚下有一块巨大的基座,正前方镌刻着大段的文字。从石室上方射入一道耀眼的光,正好打在文字上,他们想不注意都难。伊薇特弯下腰,为同伴们念诵:“前往冥府的亡灵啊,你已来到审判之地。神灵将在这里审判你生前的功过得失。将你的心脏掏出来,与神的羽毛相称量。善人将永享冥福,恶人必将受无尽之苦。”看见“羽毛”“称量”这些词,众人自然而然联想到那五架天平。“看来我们要将‘心脏’放在天平上。”摩尔垂德爵士说。游戏当然不可能真让他们把心脏挖出来。那么这里的“心脏”指的是什么?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伊薇特忽然笑起来。“我在书上看过这个!”身为历史专业的学生,伊薇特可谓博览群书,对各国的古代历史与风俗都有所涉猎,其中当然也包括沙漠王国的古代习俗。“是那些罐子!沙漠王国的古人在制作木乃伊的时候,会将死者的内脏掏出来,放进装有防腐剂的罐子里。那些罐子将随死者一起埋葬。他们相信这样就能让死者在冥界重生,享受与生前一样的生活。”她走到那一堆瓶瓶罐罐前,“线索中所说的‘心脏’,一定就藏在这些罐子里!”另外两人急忙翻找起罐子来。罐子数量众多,他们颇费了一番功夫才从中找出他们所需要的东西。那是三枚白色的圆球,透过半透明的材质,隐约能看到里面包裹了某种东西。他们立刻将圆球放在天平上,眉飞色舞地等待通关。然后,无事发生。“奇怪,不应该啊……”伊薇特拿起圆球又放下,可不论她重复多少次,天平都毫无反应。“圆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安迪说,“也许那才是真正的‘心脏’?要不我们砸开它?”摩尔垂德爵士摇摇头:“不可以。万一里面的东西是易碎的,那我们可就出不去了。”他闻了闻圆球。“是蜡。”他说,“硬度也不大。我们可以小心地把它凿开,或者——”“融化它。”伊薇特替他说完。密室位于阴凉的地下,蜡不可能自然融化。用体温融化的话也太缓慢了。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用火。然而他们既没有火柴也没有火镰,上哪儿去弄火?安迪愁眉苦脸地走到法老雕像前,凝视着基座上的文字。“啊!”他福至心灵地叫起来,“我想到了!我爸爸教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