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大力作为墨家的当家人,率先开口道:“白老大,你又来想要做什么?”“做什么?你们打断了我的腿,不得赔钱!”白老大空口白牙,墨母看他那副样子,直接啐了一口:“呸,你真是好不要脸。那天你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你这条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墨燚看到这一幕,在心里默默说着,其实是有关系,可是,他们没证据啊!再者说了,要是真的知道是自己做的,早就找上门来了,才不会等到现在。现在才上门,肯定是因为报官以后又抓不到人,所以才想到赖到墨家的身上,竟然还真能无耻成这样。墨燚想的,白凛也想到了,直接道:“既然你说你的腿是因为我们,那你可有证据。”白老大听到这话,眼珠转了转:“证据,我在这里还要什么证据。我儿子可是个秀才,有他在还不能给我做保?”一旁的白开诚听到自己被提到,头更是高高昂起,抖了抖衣襟,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白老大也仿佛找到了靠山,中气十足道:“总之今天这件事儿,你们要是不认,别想轻易了了!少说,少说也要赔我十两银子!”“白老大,你真是穷疯了,做梦去吧!”墨母闻言气的叉腰。之前半夜听到不是说五两,怎么多带两个人过来,这还坐地起价了。墨燚听到墨大力的话,绷不住吐槽了一句:“我看你在想屁吃。”少年的银色清脆,很有辨识度,墨燚的声音又不小,身后的白凛本来正在生气,听到自家小傻子的话,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儿来。大伯母却还记得墨家的这个傻子力气大的惊人,指着墨燚就坐到地上开始哭喊作妖,说都是墨燚弄伤的人。这样撒泼的招数,她也是做惯了的。墨家人看的心烦,周围的邻居听到声音,也都过来看热闹,见状纷纷对白家的人指指点点。可白家的人,一个个脸皮厚如城墙,对于其他人的眼光丝毫不在乎。这事儿闹的凶,不一会儿,就惊动了墨家村的村长。“这又是闹什么!”墨青牛听到村民报信跑过来,看到又是白老大家的人,瞬间头疼。简单听了听旁边邻居的话,也知道肯定是白老大家的无理取闹。结果才刚一开口,那一直站在旁边的邻村村长白铁柱就凑了过来将他拽到了角落里,小声说道:“牛哥,你怎么过来了!”“我们村子的事儿我不过来?你又跟着跑来做什么,上次你就吓掺和,这回我可不能再让大力他们家受委屈。”墨村长刚说完,白铁柱就摇头道:“哎呀老哥!这事儿你最好别管,你看到白老大身后那个年轻人没有,他可是个秀才。而且我听到信儿,下一任的县令很可能就是他啦,你得罪的起?”听到这话,墨青牛有些犹豫。毕竟普通人他不怕,但是谁不怕得罪自家这边的父母官,那不是等着没有好日子过。可谁知道,他们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身旁传来一道声音:“哦?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你能听说个什么,我可是村长!”白铁柱随口说着,反应过来才发现说话的人并不是什么村民。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正捋着自己的胡须,站在他们的不远处。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灰衣老者。两个人的穿着一看就不是村中的农户,外貌和气度都很出众。白铁柱赶忙住了口,皱着眉头看着这二人,对着一旁的墨村长小声道:“他们是谁?”墨青牛闻言满脸茫然:“你不知道,我就知道啦?我哪清楚他们是谁!不过老白,你觉不觉得那个摸胡子的有点儿眼熟啊?”白铁柱闻言点了点头:“还真别说,你这么一提啊,我也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你说,咱们在哪儿见过啊?”“唉?对了,牛哥,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上次去县衙交村子里的记档,当时不还见了县太爷。我看这人和县太爷长得就挺像。我估计啊,那县太爷要是脱了官府换了便装,应该就和这个人一模一样!”一模一样……说道这里,两个村长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露出慌张来。古代本来就讲究君臣之道,上位者地位颇高,哪有百姓不怕官的。白铁柱和墨青牛反应过来,立马对着武大人行礼道:“见过县令大人!”想到刚刚自己说的话,白铁柱心里一惊。转头看到白家大伯母还在撒泼,背上爬满了冷汗。虽然他之前是听到白老大总是对他说他们家的白开诚将来肯定能做大官,还说什么最少也是他们这里的县令,白铁柱也信了。可关键是,无论将来这么样,眼下这人还只是个秀才。现官不如现管,就算将来那白开诚能当了宰相,现在自己惹到了县令大人,人家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武大人自然看出了白铁柱惊惧的模样,却什么都没有说,说起来,他之前确实是差一点儿被调走。想当初,他被排挤下放到了县,就已经断了念想。只是这几年干的不错,上面又动了想要升他的官的心思。老师也从都城寄来了书信,询问他的意思。只是他早已不是那个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见惯了尔虞我诈,只想回到家乡,安度后半生,并没有要升迁的想法。他已经在信中谢绝了自己的老师,不出意外,他以后会一直留在这里。至于那个白家的秀才未来仕途如何,他可没听说过这家有什么门道,估计,都是自己吹出来的。武大人脸上始终笑眯眯的,倒是一旁的夫子,从头到尾都冷着脸。他们本来是在墨家的屋子里,不打算出来的,可是外面的吵嚷声音太大,而且,似乎还牵扯到了书院里的学生,于夫子才想着看看是什么情况。两个人从后院绕了一圈,刻意避过了人群。谁知道,这一过来,还当真让他们看了一场好戏。白凛早已注意到了武大人和于夫子的动向,所以在墨母又气的又想回骂的时候,连忙激烈的咳嗦了起来,装作一副虚弱的模样,吸引了墨家人的注意。“白凛,白凛你怎么了!”墨燚哪里知道自家伴侣是装的,立马紧张的扶住了青年。本来要开口的墨母,也连忙走过来,关切道:“哪里难受了,快回屋里去歇着!”白凛闻言摇了摇头,只小声的在墨燚耳边说了一句:“我没事。”墨燚注意到不远处的夫子和县令,心领神会。白大伯见状,却以为是自己吓住了墨家人,大伯母也得意洋洋的开口道:“行了,少演戏,快点儿交出银子来。否则的话,我儿子就让你们所有人好看!他可是秀才,将来是要做官的,说不定,就会做咱们这里的县令那!”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白开诚什么都没说,但站在那里,表情和态度,分明就是支持的。于夫子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学生被气成这样,再也不能袖手旁观,直接走了过来,对着白开诚怒视道:“你要给谁好看?”白母见对面的是一个没有见过的老头,想也没想就骂道:“老东西,跑过来废话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可她身后的白开诚却是瞪大了双眼:“老师!您怎么会在这儿?”见到对面的人,白开诚脸上的神色有些绷不住,心想着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收到爹娘的信儿说让自己回来给他们撑个腰。本以为没有什么大事儿,谁知道,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夫子。“哼,我可当不起你这个秀才老爷一句老师。”于夫子冷哼道。白开诚闻言,赶忙赔笑道:“夫子哪里的话,学生不敢。”“哦?还有白秀才不敢的事儿吗?本官倒是觉得,你的胆子大的很呢。”这时候,武大人也走了出来。“毕竟,你说不定可是这里下一任的县令大人。”参加过院试,对于县令,白开诚自然也是识得的。听到对方慢条斯理的话,心里更是崩溃,看来刚刚发生的事儿,对方都看了个清清楚楚。“不敢,不敢!”白开诚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这么两个字,一张脸涨的通红。跟着过来的白铁柱见状,听武大人都当众自称本官了,也立马大声道:“还闹什么,这位可是咱们的县令大人,还不都跪下行礼?”这下子,白大伯家的所有人都傻了眼。之前叫嚣的最厉害的大伯母,更是趴在地上,吓得抖如筛糠。武大人也不打算浪费时间,直接道:“这桩案子,我也知晓,之前师爷对我说已经派出了差役寻找当天夜里的歹人,奈何那贼人太过狡猾,至今并不线索。衙门尚未定案,你们又为何来到墨家,认定了是他们做的?”白大伯听到这话,忍着心虚辩解道:“大人,那墨家同我们积怨已久,上次我们过来,墨家那傻子。”“你说谁傻,你才傻!”不等白老大说完,墨燚就怒视着他说道。就算他这辈子的人设真的是个傻子,他也不想被这么个烂人说。再说了,他现在的表现哪里傻了,他这是大智若愚!要不是现在他还扶着自家伴侣,早就冲上去揍人了。白凛见状安抚的拍了拍墨燚的手背,白大伯见他这幅模样,想起少年那一日的凶残,赶忙改口道:“不傻,不傻,是我说错了。我是说,墨家那个小子,力气大的很,那天可是直接对我们动武,你看我这手腕儿就是被他捏的。”说着白老大就举起自己的手腕,上面还有五个青黑的指印。“哦?这是你做的?”武大人有些惊讶的看向少年,倒是没什么审问的意思,只是纯粹的好奇。墨燚闻言点了点头,皱眉道:“他要打我媳妇儿!”看来小傻子出手,是事出有因了。不打算继续难为墨燚哎,武大人直接对着墨大力问道:“那白老大的腿伤,你们可知道原因?”对墨大力一家都用力的摇头,墨母看着刚刚还在自家做客的客人突然成了县令老爷,有些忐忑的说道:“要不是他们今天来闹,我们都不知道有这件事。”武大人闻言点了点头,从武正青那里也听说了白凛的事儿,那日白大伯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听说过一二,对于这两家人的品性也有了判断。“刚刚的事我和于夫子都看了个清楚,白老大,你们并未有证据,便直接出口污蔑,指责墨家。念在你身上有伤,我不罚你,但是有人却要带你受罚。”说完之后,武大人便看向了白开诚:“白秀才,你可知错。”白开诚被问了一愣,有些慌张的摇头道:“大人,拜拜大人,我自始至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呀!都是他们,他们自己要来……”“够了!”武大人闻言呵住了白开诚,冷笑一声道:“什么都不说,就没有错处了吗?你读圣贤书,八端可还记得?忠孝仁义可还知道?今日你父母故意污蔑莫家,你明知道却跟随同样是不义。不懂得规劝家人,自身不省,事后推诿是不孝。”“你这样不孝不义之辈将来若是入朝为官,怕是要为祸一方!”武大人的话掷地有声,白开诚听出对方的意思,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若是没了秀才的身份,他哪里还有像现在这样超脱的地位。武大人见状,这才松口道:“念在你寒窗苦读多年,本官就再给你一个机会,但今年因你身份免去的田税,要尽数补上。包括墨家今年的田税,也由你们来缴纳,算是对他们的补偿。若是再犯,你这个秀才,就不要做了。”墨燚听到,心中暗爽不已,赶忙对着识海里的006说道:“006,快点儿快点儿,快帮我把刚刚那些话记下来,说不定以后我也能用到!”小花狗点了点头,哭笑不得的录了下来。于夫子随后也说道:“白开诚,书院你暂时也不要去了,回家自省三个月,修身养性,好好想想自己的错处!”听到自己秀才的位置保住了,白开诚这才瘫在地上,觉得劫后余生。白老大一家却觉得苦不堪言,本来是想来要钱的,结果钱没要到,自家的田税要补上就算了,墨家的田地可不少,他们这不就得平白的损失一大笔钱!这哪里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简直的偷鸡不成又丢了自家的鸡!可有县令在,他们也不敢造次,最后只能一家人灰溜溜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