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小将军（7）

月夜之约,佳人相伴。好像话本里才会有的故事。墨燚就这么注视着白姑娘离开的背影许久，直到人影都消失了，才怅然若失的抚了抚胸口。只是等到回去之后,听了一旁的小厮提醒,墨燚才想起来，今日起床后,小厮曾对他说过，今日王府里有家宴。说白了,就是每个月十五月圆的时候，一家人要聚在一起吃顿饭。小厮说，这还是后来才有的规矩,之前没有。墨燚听了,也这么觉得,毕竟他早年刚来王府的时候可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儿。后来去了军营，偶尔回来，也没赶上过。但现在，他要长久的留在都城,以后这所谓的家宴怕是免不了。“这家宴上都有谁会来？”墨燚问了身旁的小厮一句。那仆从听到,立马恭恭敬敬的回话道：“回主子的话，王府的家宴没那么多讲究,一般也就是王爷，岑夫人,和小王爷。有时候,还会有朝中的大员来拜访款待。”“那，王妃不去吗？”听了对方的话，墨燚不由得问道。虽然说岑夫人和墨夫人是平妻，但被册封为王妃的,自始至终就只有墨夫人一个，仆从当然听得懂墨燚问的是谁。摇了摇头，回道：“墨夫人从未去过家宴。”墨燚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很像养母的性子，谁都没法让她做她不乐意做的事儿。但是墨夫人可以不去，自己却是不能。只是，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自己晚上和白姑娘还有约。墨燚清楚，他同白姑娘的交往，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也不好让人去给对方传递消息。现在已经是临近家宴的时候，他也不够时间亲自去说。只怕，晚上要让对方多等一等了。本来想要拒绝小厮换一身衣服的询问，但想到白姑娘，墨燚还是默默的翻了衣柜，拿出一套之前没穿过的新衣来。等他到的时候，岑夫人和皇甫豪已经入座。皇甫豪一见到墨燚，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墨燚就全当没看见。主位左手边的座位是空着的，自己的养母果然没来，不过碗筷倒是摆好了的。不多时，王爷也来了，示意可以开始。似乎也习惯了墨夫人不参与家宴，并没有让众人等待。饭桌上，岑夫人和皇甫豪变着花的说话讨好皇甫霄。皇甫霄不动声色，偶尔回应，就只有墨燚一言不发的吃菜。满桌子的山珍海味，他也尝不出滋味来，觉得还不如早上随意的几个包子合着粥在自己的屋子里吃的舒坦。墨燚本想着安安静静做个干饭的背景板，把这家宴给混过去。谁知道，岑夫人却不打算放过他。她看了墨燚一眼，突然对一旁的皇甫霄开口说道：“王爷，说起来，燚儿的年岁也不小了，也该娶妻了。妾身听说，于大人家里的千金知书达理，品性不错，年纪也合适，王爷觉得如何啊？”一旁的皇甫霄听到这话，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墨燚倒是皱起眉头，刚要推拒，就听到一道悦耳的女声响起，说道：“就是那位养了十八个面首，赌术酒品都很差的于小姐吗？那还真是万里挑一，你的眼光果然刁钻啊！”墨夫人笑着走了过来，直接坐到了王爷左手边的位置，一副很自在的模样，然后安抚的对着墨燚眨了眨眼睛。墨燚见状，立马就放下心来了。皇甫霄却是在墨夫人到来后，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对着她轻声说了一句：“你来了。”墨夫人闻言对着皇甫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对呀，这不我儿子回来了，我心情好，就出来溜达溜达。正好这有好饭菜，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就给自己夹了几样爱吃的菜，吃的津津有味。而本来面无表情的皇甫霄，嘴角也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满眼温柔的看着墨夫人。岑夫人看到从来没来参加过家宴的墨夫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一下就抓住了她的痛脚不说，还立马就吸引了王爷的注意，心中妒忌。她神色阴暗了一瞬，赶忙换了一副委屈的表情，说道：“刚刚姐姐教训的是，都是妹妹不对，是妹妹事先没有调查清楚！都是那刘夫人，怎么乱说，还说那位于小姐是个好的。姐姐莫要怪我，我这也都是好心，为了燚儿好。毕竟我就是个操心的命，燚儿的年纪不小了，我总得为他多上心才是！”说到后来，岑夫人甚至还拿了帕子，擦了擦眼角拼命挤出来的两滴眼泪，一副好像是墨夫人冤枉了她的好心的模样。一旁的皇甫豪还跟着帮腔道：“娘亲，你别难过，我相信墨夫人和墨燚一定能理解你的苦心的！”墨夫人可不吃这一套，冷笑了一声说道：“是吗？那你还真是挺爱操心的。我怎么记得我儿姓墨，你不说，我还以为姓岑那。还都是为了他好，说的倒是好听，那么好的于小姐，你怎么不配给你儿子，他不是也没有正妻吗？”墨夫人说着，不理会皇甫豪吃人的目光，直接拿筷子把桌子上炖的鱼里面的姜片都夹了出来，放到了岑夫人的碟子里。扯了扯嘴角，说道：“喏，姜片可是暖身的好东西，全都给你吃。快吃吧，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岑夫人闻言，气的不行，转头看向了摄政王，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想要他为自己主持公道。谁知道，皇甫霄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反而将盘子里的两只鸡腿都夹了出来，放到了墨夫人的碗里，道：“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对的呀。”墨夫人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桌子上的菜，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的菜色，怎么能没有酒呢？”“姐姐，王爷不喜欢酒气，你应当是知道的。”岑夫人闻言，赶忙接口道，语气里还带着一丝责怪，仿佛墨夫人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罪过。下一秒，皇甫霄却对着下人吩咐道：“去，取一壶桃花醉来。”“只一壶？”墨夫人摸了摸自己圆润的下巴，圆溜溜的眼睛里有些许不满。皇甫霄看着那同二十几年前一样清澈的眸子，语气更软：“喝太多，会醉，你的肠胃不好。”“王爷！”面对着明显的偏爱，岑夫人再也坐不住，声音有些尖利的叫道。“何事。”皇甫霄这才转头看向岑夫人，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耐，让岑夫人觉得格外受伤。可很明显，皇甫霄并不在意岑夫人的想法，直接道：“墨燚的婚事，自然是王妃说了算，你以后就不要插手了。”听到这话，岑夫人再也忍不住，小声抽泣了起来。一旁的皇甫豪也十分不服气，开口道：“父王，您怎么能如此偏心，您……”还没等说完，被皇甫霄冰冷的目光一慑，皇甫豪便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只能转而用愤恨的目光看着对面的墨夫人和墨燚。墨燚看着桌上紧张的气氛，觉得格外不舒服，很想要找个借口离开，却怎么想都不合适。倒是墨夫人，干脆一扔筷子站起身来，不耐烦道：“烦死了，吃个饭也不消停，不吃了。燚儿，咱们走！”说完，墨夫人虎着脸，谁都不管，不理会皇甫霄挽留的目光，直接拉着墨燚就走了。而等到墨夫人和墨燚走后，皇甫霄也放下了筷子。看了一眼还在哭泣的岑夫人，指了指碟子里的姜片，语气冷淡的开口道：“王妃也为了你的身体着想，这些姜片，吃完才准走，莫要辜负了王妃的好意。”说完之后，皇甫霄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一路上，墨燚的心情都有些忐忑，他当然知道养母是为了自己才会来参加家宴，又为自己出头。都是因为他，才会弄的这么不愉快，心里愧疚。可等离开了主院之后，墨夫人一撒手，转头却立刻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对着墨燚笑道：“在这儿他们肯定看不到咱们了。谁要和这些人一起吃饭啊，烦死了。为娘要回去歇着了，今天晚上听说有灯会，你也快些去同喜欢的姑娘游玩吧！”墨夫人的一句话，说的墨燚脸色爆红，喜欢的姑娘什么的。“娘亲！”无奈的叫了一声，对着墨夫人看透的眼神，墨燚也没办法否认。墨燚走后，一旁的王嬷嬷忍不住对着墨夫人开口道：“主子，王爷心里是有您的，您看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您要不要原谅王爷。王爷的身份尊贵，对主子您却从没有架子，温柔的很。都是那个姓岑的女人不好，您看，王爷也没护着她，遇到事儿，王爷向来都是向着您的！”可墨夫人却摆了摆手，道：“没有恨，又何来原谅。他是身份尊贵，我不也是巾帼英雄。就算我是寻常女子，为何就一定要为了他人妥协退让。只可惜我并非寻常家的女儿，有些利益纠葛，终究摆脱不掉，我只能求得自己心中自在罢了。至于岑悦儿，我也从没有怪过她，不过也同样是个可怜人罢了……”另一边，墨燚就按照之前的约定，去到了白刃的院子附近，很快就看到了角落里一个高挑的身影正对着自己招手。“小将军。”白刃招呼道。“白姑娘！”墨燚走到近前，看着眼前的美人面色发红。想到之前养母说的灯会，更是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听说今日有灯会，白姑娘可愿和在下同游。”“当然愿意！”白刃立马回答道。这不就是约会吗？他怎么可能会错过！听到白刃答应下来，墨燚的心里十分雀跃，只是想着白姑娘容色这般出众，出门的话，怕是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心中生出了独占欲，让墨燚又有些犹豫。白刃见状，不由得问道：“小将军，是有什么为难吗？”“这，只是觉得姑娘容貌太出众，到时候，街上的人，怕是都会盯着你看……”墨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白刃听到伴侣夸自己好看，心里倒是美滋滋的。说了一句：“稍等。”就回院子取了个丝质的面巾出来，戴在了脸上。“这样就可以了吧。”“可以！”墨燚见状，高兴的点了点头，随即不忘了叮嘱道：“白姑娘，在外你就不要叫我小将军了。我，我其实是一直将姑娘当成友人的！”白刃闻言挑了挑眉，这都是朋友了，那距离男朋友还会远吗？当即答应道：“当然好，能做将军的友人，是我的荣幸。可，不称呼您小将军，要叫你什么呢？”白刃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然后就凑到墨燚耳边，轻声道：“那我叫你墨燚哥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