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认识的人？”尹星宇翻来覆去的想了一圈，“基本都是咱学校里的啊，有空跟我哥谈恋爱的也就只有他的商业伙伴那种了……应该不会吧。”谢文柏长长的哦了声：“是我想多了。”景繁松了口气，又给自己拿了串蘑菇。醉鬼们话题扯得很快，东聊聊西聊聊，跑偏到今天哪个老师的假发片被风吹飞了，明天哪个导员和学生谈恋爱了，总之话就没停下来过。聊到最后，甚至还硬拉着景繁拍了张合照，景繁不太会拒绝，只得有些僵硬的看着镜头，留下了他和舍友们的第一张合照。酒足饭饱散场的时候，烤肉店里只剩两桌人了，景繁也不知道自己吃了多久，直到跟喝的摇摇晃晃的两人走出饭店，他这才意识到街上的人已经少的可怜了。“……有点想吐。”尹星宇捂着胸口，眼神涣散，“咱几个还能活着回寝室吗。”景繁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谢文柏，发现对方脸红的吓人，眼神却格外正直，看起来反应异常迟钝。果然醉了。景繁握着他的手腕防止他和尹星宇一样头晕倒下，身后的玻璃门被推开，丁良结完账走了出来，脸颊很红，但神色还算清明。他拍了拍尹星宇的背，“行了，别说了，回去吧，明天没课，你今天回去想怎么吐怎么吐。”尹星宇赖赖唧唧的贴着他，说的话含糊不清。丁良看向景繁：“要不你先走？我们三个一起回去就行了。”景繁看着谢文柏，两个醉鬼，他不确定丁良能不能照顾的来。“老谢喝醉很乖，放心吧。”丁良笑道。他一个人搀着两个大高个，看起来确实有些狼狈，景繁考虑了下，还是主动握住了谢文柏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他说，“反正不远。”丁良看了眼已经没什么人的街道，“你住的地方离这里挺远的吧，太晚回去估计连车都不好打，而且就咱们这地方，夜间司机绝对会加价，你趁着现在还有点人跟司机商量商量，说不定还能便宜点。”丁良说着，顿了下，笑道：“忘了你不会砍价，走，咱们一起叫车去，砍价交给我，保证给你多省点钱。”景繁知道他这是在照顾自己，过了片刻，还是决定将自己在附近住的事告诉他。“附近？”丁良拍着尹星宇的背帮他顺气，往学校的方向走，“这片有便宜的房子吗？我记得租金都挺贵的。”“不算便宜。”景繁回答。他拉着谢文柏，喝醉了的谢文柏确实一点都不闹，要不是走路歪歪斜斜的根本看不出他已经醉了，只是他块头大，稍微晃动的幅度都会有些吓人，好像随时都会栽倒在地。丁良听出来了他不想多说，给了个台阶：“还是在外面住好，一个人自由自在，不像是在寝室，打个游戏都要戴耳机，还得受到他们的噪音摧残。”尹星宇迷迷糊糊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大声道：“我可不打呼噜！”丁良怕他乱动，连忙安慰：“行行行，你不打，别动了祖宗，你要是吐出来我可不替你收拾……”十分钟后，一行人算是安全抵达了寝室。将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两人甩到**，丁良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呼，累死了。你现在要回去吗？”景繁嗯了声，现在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的话恐怕会打扰到苏以知睡觉。“那我就不送你了，你路上小心点，有什么事记得在群里发消息。”丁良笑着跟他挥手告别。直到踩着门禁的点走出学校大门，景繁这才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1:32。果然还是迟了。他呼出口气，既然迟了也没必要着急，在外面多待了会儿散了散身上的酒气，这才回到了那栋高档别墅。输入密码，轻轻推开门进去时，本以为屋里应该一片漆黑，谁知却亮着灯，一个看起来很面生的人站在客厅满脸震惊的看着景繁。景繁愣了下，下意识道歉：“抱歉，我走错了。”直到关上房门，反应了几秒，他才意识到他密码是输对了的，但为什么……按理来说这种高档小区不会那么巧有人用同样的密码……吧。很快，眼前的门再度被推开了，池枫觉得有些好笑，看着站在外面的景繁。“景先生是吧？你好，我是苏总的朋友。”池枫让了让身子，“进来吧，你没走错。”景繁迟疑的道了谢，这才重新进了屋，走廊尽头的房间还亮着灯，景繁的视线从那里一晃而过，最终还是没问出口。而此时，屋内的苏以知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他看着手机上的图片，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面上点着。尹星宇半小时前发的朋友圈，配字是和舍友们的合照。画面里的四人凑的很近，勾肩搭背的看着镜头，桌面上杂七杂八摆着五六个空酒瓶，最右侧的男生皮肤白皙，表情有些僵硬，冲着镜头很轻的勾唇，露出淡到近乎察觉不到的笑意。即使是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他的心情比平时要好。苏以知视线从景繁肩膀上那只手上划过，手的主人有点眼熟，但苏以知并不认识，或者说，他对尹星宇那些舍友都没什么印象。他盯着照片看了片刻，最终皱了下眉，按灭手机，不知为何心情有些烦躁。电脑中的外国人叽哩哇啦的讲着什么，原本还打算先将事情处理完的苏以知不知为什么有点心烦，视线扫了眼，已经十一点半了。他开了麦，流利的英语从麦中传出。“Sorry, interrupt.（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苏以知说，“It's late on my side, if it's convenient, can you continue tomorrow.（我这边时间已经很晚了，如果方便的话，明天再继续可以吗。）”对面的外国人“okok”的应着，很快便结束了会议。客厅内，刚刚经历过尴尬会面的二人正站在门口对视，不知下一步该干什么。相比较景繁的拘谨，池枫倒是显得自来熟了不少，冲着沙发扬了下下巴，示意景繁在那里坐下。“不用这么紧张，我知道你和苏总结婚的事，我是负责给你们起草合同的律师，也是苏大少爷的朋友。”池枫拉了个椅子坐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和证件照上近乎一样，五官十分优越，个子很高，起码在185以上，穿着蓝白色运动服，脚下踩着白色球鞋，满满的少年气，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又看起来很难接触。景繁听到了合同二字，抬眼看他：“纸质版合同是今天就要签吗？”池枫礼貌一笑：“不不，没有那么着急，我只是来跟苏总商量下过几天的竞标会，正好他还有事没忙完，就让我在这边先等着他。”还没忙完。景繁垂眸，他记得苏以知说十点之前就会睡觉的。看来公司的工作真的很辛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我都到酒吧了，他一个电话给我打过来让我来这。”池枫靠沙发上，叹气，“明明直接在电话里说就可以的。”景繁礼貌接话：“可能是比较重要。”池枫笑：“也是，毕竟他这个人，把公司看的比什么都重。”景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池枫倒也不觉得冷场，扯到了另一个话题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和舍友去吃了个饭，没注意时间，就回来晚了。”景繁说。池枫给他倒了杯水，“喝口水，你是南大计算机系的吧？我记得计算机系挺出名的，怎么样，毕业后有兴趣来我公司工作吗？”景繁道了谢，接过他递来的水：“抱歉，毕业之后的事暂时还没想好。”池枫笑着递给他张名片：“想好了可以随时联系我。”二人还算聊得来，主要是因为池枫基本不冷场，没什么大少爷的架子，聊得开心了便越来越熟稔，气氛还算轻松。苏以知抱着笔记本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二人这和谐的氛围。他站在墙边看了几秒，皱了下眉。“所以其实这个专业就业面还是挺广的，啧，我有个朋友就是从事这方面，现在自己开了个工作室，赚的还挺多。”池枫认真道，“可惜我没这方面潜力，”景繁：“其实也很需要经验的，基本大学出去实习一两年才能找到个好点的工作。”池枫不知道想到什么，来了兴致：“我说景繁，你什么时候有空了能不能教教我做个软件啊，就是那种炫酷表白的？我想等以后遇到我的梦中情人给她秀一手绝技……”只是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下。“秀什么秀。”苏以知声音有点冷，“我叫你来是为了让你聊天的？”池枫起身，“这不等你太无聊了，就跟景繁聊一会儿，你弄完了吗，给我看一眼。”苏以知把笔记本递给他。二人都是工作起来很认真的性子，苏以知就不用提了，只要涉及到和工作相关很快就能进入状态，池枫也收敛了刚刚那副不太正经的模样，看起来有了几分律师的感觉。景繁听着他们说些有些陌生的词，正当他在想这些商业机密自己是不是不太适合听，自己要不要现在离场的时候，短短几分钟，他们便结束了交谈。“行了，差不多就这个数额，到时候我跟我爸说一声。”池枫把电脑还给他，“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时间也挺晚的，回去洗个澡睡觉。”苏以知淡淡的嗯了声。洗个澡？经他这么一说，景繁想起来了，自己的洗发水忘买了。刚刚在酒桌上呆了那么久，身上一身酒气，今天不洗澡的话明天身上的味道绝对会很难闻，想着他便站起了身。“你也出去？”池枫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景繁：“我去楼下超市一趟，买瓶洗发水。”池枫长长的哦了声：“那正好，一起走吧，就当是送送我。”景繁还没来得及答应，身边的苏以知就说话了。“用我的。”苏以知说。景繁愣了片刻，就看见眼前这人面色不愉的抬了头，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说，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