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卫生间狭仄又湿热,花洒的水流很小,一滴滴地落下,像是夏末浓稠的阴雨天。里面的一盏暖色小灯高高悬在壁顶,接触不良,时明时灭,像是在光暗中穿梭。喘息比水汽要更黏/稠。温凉被方宸按倒在墙上,他滚烫的背抵在微凉的瓷砖上,冷白清透的皮肤已经染上了大片的红。方宸用炽热的唇贴在温凉的侧颈,用唇感受着那人不息跳动的动脉,这让他同样血脉喷张。脖颈是人体最招摇的禁/区,纤细敏/感不堪一击,又落落大方引人遐想;而方宸,只想要直接触碰到温凉刻意**的脆弱。他用牙//齿细细地磨,用又舔//去水渍与咬//痕,似在以唇齿为笔,纵情一画,在那张无瑕白璧上扬起一场梅雪。“这么喜欢咬人的狐狸,我还是头一次见。”温凉用手拨开方宸被濡湿的额发,往耳畔一拢,露出方宸藏在碎发下那双掠夺的视线。他抱着方宸劲瘦的腰,倾靠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轻声笑:“以后啊,要装狐狸,得把狼的尖齿藏起来,别被人看出来了,嗯?”“其他人关我什么事?至于你...”方宸掌心的绷带还没解开,此刻尽数沾了水,他也不在乎,细腻的皮肤与粗糙的绷带相互抵靠,又擦出一片火海。“你是我的猎物。”温凉微红的眼角不怀好意地弯了弯,用湿//润的唇轻轻碰了碰方宸的耳尖。一同落下的,还有裹着水汽的轻笑,渺远又轻忽。“我好怕啊。”那人微笑时,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滑动,这动作,竟无端地生出一股暧/昧和挑//逗来。方宸喉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呜咽,准确而利落地吻住那撩人的喉结,极轻地摩擦着,极有侵略性地啃//噬。温凉似乎极轻地闷哼了一声。方宸放开了牙齿攻势,改用双唇轻吻。“疼?”“嗯。”温凉用手轻轻揉着方宸的后颈,向导素随着灼热的水汽氤氲成一片柔软的云雾,“慢点,乖。”方宸呼吸急促,心跳声被无限地放大,在耳畔如雷疾奔。他抬头,眼睛发红,发狠地说道:“手拿走,别点火。”温凉无辜地凑近,轻轻蹭了蹭小狐狸的鼻尖,笑得好整以暇。“你咬你的,我玩玩。”“玩你大爷。”方宸抬眸,重重吻上了那双他觊觎已久的薄唇,狠狠撕咬,直到把那双唇咬出淡淡的粉色,才轻轻吮//吸,柔和地辗转反侧。刚才太苍白了。这样,颜色才刚刚好。很衬他。“嘶...咬疼我了。”温凉娇娇柔柔的一句话,在方宸的方寸心湖里炸出漫天的水雾。“病了就别骚,好好洗澡。”方宸双手扯住温凉的衬衫下摆,用力一撕,扣子一颗一颗地掉落光滑的瓷砖地,裹着水渍,在花洒下铺就,旁观着一场火星四溅的碰撞。温凉的腰很细。肩背不显肌肉,线条又漂亮得像雕塑。而那人的十指细长,皮肤凝滑,目之所及,尽是神秘,撩人探索。方宸高举花洒,水珠倾落,他的左手穿过那片热雨,用藏着伤疤的掌心轻轻将水推过温凉的背,神情专注虔诚又裹着欲//望,像是在毫不掩饰地亵渎神坛圣地。温凉正享受着方宸的服侍,只觉得那只搭在背后的手越来越用力,几乎想要将掌纹烙在他背上。“干什么呢?”温凉问。“盖戳。”方宸俯身贴耳,声音嘶哑而有力,“你是我的,别妄想逃。”温凉愉悦地眯了眯眼睛。“这样,多不公平。”“公平是道德的筹码,我对你,没什么道德感。”温凉翕然一笑。“其实,我也是。”他懒洋洋地抬起手臂,挤了点沐浴露在掌心,一点一点摩挲起泡,顷刻便拢了一小团柔软的云。他用食指指腹捻起当中那颗最大的肥皂泡,慢慢地移到方宸的面前。那颗五彩斑斓的泡泡随着方宸的呼吸摇曳,脆弱地俯首称臣,柔软地贴在鼻尖肌肤上。方宸的精神世界被晕染成了柔软一片,他黑长的眼睫轻颤,浑身的感官都被湿润而酥痒的触感调动起来。那股细密酸麻的精神溪流沿着周身游走,不停地在皮肤上撩//出细碎的战/栗。蓦地,一声极细的脆响,泡沫‘啪’地碎在了方宸的眼前,落了一片绚烂的梦影。方宸如梦初醒,才恍觉,刚才完全被温凉施下的精神控制蒙了心。他压下微乱的呼吸,蹙了眉,表情很冷。“我应该说过,我讨厌被人控制。”方宸话语刚落,眼前那片繁色迷乱的泡沫世界被一直柔软白皙的手拨开。那双浅粉色的唇轻轻抿了抿,漫不经心地吹走眼前的泡沫,拨开五彩的光影,露出比驳乱色彩还要更炫目的一张脸。“……”方宸的呼吸像是被那一瞬间的绚丽色彩夺走,只余如鼓的心跳。“你在说什么控制啊。”那只右手轻轻地托住了方宸的下颌,而有一双微凉的唇落下。触/感比泡沫更柔软,更易碎。“这叫情//趣。”咫尺之间,方宸竟再也舍不得用力,只半阖了眼,轻轻地舔舐着那双好吻的嘴唇。“嗯~”亲舒服了的温渣男餍足地笑弯了眼,最后,嘴唇上移,在方宸的鼻尖落了一个吻,“我也来盖个戳。”方宸右手蓦地收紧,重重砸向瓷砖,猛地将温凉环在自己咫尺臂弯间,花洒冲过他的发顶,熨帖地在皮肤上晕了一层琥珀色的光。而他的眼睛像是野狼,占有欲几乎要盈跃而出。“脱了。”“嗯?什么?”明明知道方宸想要什么,可温凉就是恶作剧地装作不懂,在边缘地带游走,身骑白马,逗弄撩拨。“哦,我懂了。我也想快点洗完上床睡觉,可是...”他无辜地指指被水色染深的裤脚,捏着布料,轻轻摩挲,眉峰轻轻蹙了起来,苦恼得让人无论如何都想要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我手上没力气了,解不开。”一句话陈述尚且不够,那人桃花眼睛轻抬,微笑着去看方宸,“怎么办?”方宸喉结滚了一下。甚至能听到令人羞//耻的‘咕咚’一声。温凉牵着方宸有些僵硬的手,按在细长的腰带锁扣处,明明在教他按图索骥,却装作猎物的无辜与天真。那人轻//佻含//情的笑,让方宸瞬间红了眼。他直接扯断了温凉的皮带,‘啷当’一声,金属坠地。温凉轻轻咳了两声,接上了极轻的笑。那笑声不似平日的漫不经心,也不像刚才那样蓄意挑逗,似乎藏了些别样的情绪。方宸察觉到了异样,只红着眼抬头,忽得,眉心落了一只柔软的手,像是雨雾缭绕,将方宸的精神安抚下来。“嘘,安静些。”温凉抬手轻抚方宸的后颈,指尖流转着浓郁的向导素,浓度高到噎人,足以将大多数人迷晕过去。向导素随着水汽慢慢缠绕上方宸的鼻息,那人伏在温凉的肩上没有动,似乎沉醉于温凉的向导素中,正要入一场好梦。“真乖。”温凉右手环着方宸瘦而有形的腰,左手轻轻拍他的背,似在温和地熨平哨兵躁动的情绪,轻柔地哄他入睡。过了一会儿,温凉将花洒随手丢在了地上,扶着方宸的背,将他抵靠在洗手池的边缘。水汽缭绕,温凉的脸色却不见红润,反而透出些许虚弱的苍白。他替方宸拨开潦草散在眼前的垂发,用指腹轻轻掐了掐方宸的侧脸。“一张食草动物的脸,怎么长着一颗食肉动物的心。”温凉轻笑,“也是,狐狸确实杂食。”温凉正扯了毛巾,忽得,看见了方宸被泡肿的掌心伤口。“唉,这狐狸爪子...”温凉微微弯了腰,扯开方宸掌心的绷带,还没完全拽开,那人细长的五指忽得微微蜷起,反手将温凉推开半步,细长的眼睛半睁,眼神冷淡,慢条斯理地直接拽断绷带。“呦,狐狸知道防备人了,这可真是好事。”温凉看他,那双眼睛又染上了笑。“你骚得太做作,太假。”“哦~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方宸无视温凉的骚话连篇,只淡淡扯唇,将温凉拉回花洒下、自己的臂弯间。他左手大力搓/揉着温凉的耳/垂,力量感十足地一路侵略至后颈,就在温凉以为方宸要扑上来咬人的时候,方宸却蓦地将他扯开,冷淡地高举花洒,水倾泻而下,暴躁地冲刷着温凉的五官。他贴在温凉耳畔,与他一同被水淋湿。“我以为,你刚才要胆大包天地对我做点什么。”温凉抬了抬眉。方宸凑得更近,水花的热度凝在他的薄唇上,一丝不漏地传递给了温凉的耳垂。“跟我,就那么恶心吗?怎么,因为哥哥,下不去手?”温凉眼睛似乎微微睁大,须臾,眼尾又落了下来,轻轻弯了弯。他刚要张嘴说话,方宸的右手堵住了温凉的唇。“除非真话,否则别说。”温凉安静地看他,而后,轻声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么想的。”“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方宸的手臂肌肉勾得极凌厉,沿着那条笔直流畅的直线,能看到方宸压抑翻滚的灼热视线。片刻后,方宸的手抬起,轻抚温凉的眉心。“这里锁着。”下移,轻碰温凉的唇。“这里说谎。”最后,他的手臂轻落,指着温凉的心口,淡淡地扯了唇。“这里什么都没有。”他倒退半步。“你要我怎么懂?”两人又重归沉默。浴室水声淅沥依旧,却再也不见刚才的旖旎。方宸自嘲一笑,草草替温凉淋了一遍热水,用浴巾彻底将那人包了起来,大步迈出浴室,把他丢上了床。温凉陷落在柔软的床榻间,湿发轻软地贴在枕头上,衬得脸色格外苍白。方宸唇角抿得凌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坐在了床侧。他的手指轻轻穿过温凉的中长发,掌间的热流缓慢地烘烤着发丝,一遍又一遍,直至柔顺的发丝熨帖地落在一旁。温凉终于给了点反应,却不是回答方宸刚才的质问,反而支起身体,费力地去够床头柜的抽屉把手。试了两次,咳了一串,倚在床边低喘,一无所成。方宸终于看不下去,拨开他的手,用力拉开抽屉,拿出两只药瓶,冷冷问道:“哪个?”温凉指指左边那只扁平的,掩着唇轻咳。方宸抬手丢给了温凉:“知道吃药,看来你还没病糊涂。”瓶盖总是封得很紧,可今天温凉一碰就开,显然是某只怒意冲天的狐狸替他拧好了,又松松垮垮盖了回去,欲盖弥彰。口是心非的人总是假装不屑,实际细心又容易担忧。“伸手。”温凉说。方宸蹙眉,没动,手却被轻轻牵起。对面轻咳的人,费力地扯下方宸掌心泡了水的绷带,用指腹捻了药膏,缓缓地涂了一层。冰凉的药膏浇灭了愤怒的掌心温度。而绷带温柔地落下,缠住了方宸离开的脚步。他回头,望着斜倚床头的温凉。而那人也正看着他。下一秒,温凉将头轻轻靠在方宸的肩上,轻轻蹭了蹭他的侧脸,而他额头并不乐观的温度让方宸蹙紧了眉。“...你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怎么动不动就这么虚弱?”方宸转身蹲在床头柜前,飞快地翻找着针剂,“你需要什么,快说。”温凉慢慢从背后抱他,热度透过衣服印上了方宸的背,而他从身侧伸了一只修长的手,轻轻将方宸焦灼翻找东西的动作按住。“需要你。”方宸捏着床头柜的手差点把里面的东西掀飞。“这次不是撒谎。”温凉抱着方宸的手松了一松,却重新攀紧,像咬合的锁链。“给我点时间。”温凉轻笑,“至少,让我睡一觉,把烧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