樋口斋的父母与樋口斋对于亚田玲子的看法截然不同。“她是个不检点的女人!”樋口斋的母亲尖酸刻薄地说道:“如果是好人家的女孩,我们怎么可能会反对,阿斋的身体很不好,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子也喜欢他的女孩子我们当然会非常高兴,但是那个女人不行,绝对不行!她以前可是新宿那边的舞女!”“樋口家的儿媳妇,绝对不能是一个舞女。”樋口斋的父亲也板着脸说道。诸伏高明很惊讶,问:“亚田小姐之前是舞女?”“对,就在新宿的歌舞伎町工作,本来我们还不知道,她以前的客人追了过来我们才发现!”樋口斋的母亲“呸”了一声,愤怒又鄙夷:“那样的女人,一定是看中了我们家的钱财,要说她有多爱我们阿斋,我才不相信。阿斋从小被我们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才会分不清好坏,那么单纯,被坏女人骗了去!”诸伏高明与大和敢助对视一眼,都捕捉到了樋口夫人说出的一个关键。大和敢助问:“她的客人追过来了?那位客人已经离开了吗?”“两周前阿斋拧着性子非要和那女人结婚,那个客人就离开了。”樋口夫人一副羞于启齿的模样说道:“他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天天都去纠缠那个女人,阿斋都因为这件事犯了好几次病。”樋口老爷补充:“一个月前,阿斋要办画展的那次,那个男人也在,还在画展上大闹了一场。”诸伏高明讶异,说道:“这一点樋口斋先生并没有和我们说过。”“他是个傻小子,只知道说那女人的好,怎么可能会和你们说这件事。”樋口夫人一副伤心的模样,显然他儿子的做法让她这个做母亲的非常难过。樋口夫妇对他们的孩子很好,他们家大业大,却只有樋口斋一个孩子,樋口斋又有先天性心脏病,可以说是从小被两人宠到大的。樋口斋性格温煦,并没有被两人宠坏,待人十分温和,结果喜欢上那个女人之后便不管不顾地要和她在一起,哪怕樋口夫妇向他解释了亚田玲子之前的职业与不检点,也还是没能得到樋口斋的体谅。两个月前,樋口斋还因为这件事情和家里闹别扭,从家里搬了出去,在外面租了个房子。这可是令二老担心坏了,也越发不喜欢亚田玲子,但樋口斋放下话来,一定要等两人结婚之后才肯搬回来。樋口斋有先天性心脏病,在家的时候有他们和一群仆人照顾着,但在外面万一出个一差二错的该怎么办?所以两周前,樋口夫妇终于松了口,答应让他们结婚了。“樋口先生还没有回来住吗?”大和敢助也有些紧张,“他的心脏病看起来十分严重,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要是没人看护着很容易发生危险。”“我已经让家里的管家过去照顾他了。”樋口老爷说道,他是关心自己儿子的,可是儿子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怎么都不肯回来,一定要查明真相再说,“那孩子,怕是连我们一起记恨了,认为是我们害死了亚田玲子。”“怎么说?”诸伏高明问。樋口老爷没有直说,而是反问两人:“两位警官,听我们这样反对他们的婚事,你们一定也认为我们的嫌疑很大吧?”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都没有说话。樋口老爷叹了口气,说道:“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好好的?有一个好女人嫁给他当然重要,但若是他一定要选那个女人,我们也不是不能让她进门。两位警官也看到了,阿斋真的很喜欢她,我们做父母的又怎么可能冒着让阿斋心脏病发的危险去害死那个女人呢?”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深以为然,樋口斋在医院抢救那次可是真的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丧命,樋口夫妇知道他们儿子和亚田玲子的感情,应该不会冒这样大的风险。“两位警官,还希望你们可以尽快找到凶手,也算是还我们的清白,也能让阿斋尽快搬回来住。”樋口老爷语重心长地拜托。“我们一定会的。”诸伏高明心情沉重地答应。两人又问了樋口家的仆人和保镖,对于亚田玲子,一个个也都是感官各异,有认为她是个好女人的,也有认为她不检点的,还有单纯觉得那女人漂亮的。两人都简单问了一遍,然后便回了警局,将所有笔录整理出有价值的信息。“这起案子……”大和敢助苦恼地说道:“难道还要去东京的新宿调查吗?”“或许吧。”诸伏高明手中的钢笔在指间打了个转,然后轻轻点在了一行字上,说道:“但我认为,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个客人。”大和敢助立刻将客人的信息整理了出来,说道:“他之前住过这家宾馆,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没人了。”“未必没人了。”“你是说他还没有离开?”大和敢助震惊地看向诸伏高明,问:“他还留下来做什么?你怀疑他是凶手?”“他有很大的作案嫌疑。”诸伏高明推测:“樋口夫妇虽然说过他离开了,但他究竟有没有离开谁都不清楚,毕竟没有人真正看到,他们只是发现那个男人没有继续纠缠亚田玲子,所以才猜测他已经离开了。事实上,那个男人很可能根本就没有离开,依旧住在宾馆里面。”“说实话,你认为他的嫌疑多大?”大和敢助心情沉重地问。“至少八成。”大和敢助深吸一口气,能让诸伏高明说出“八成”,对方的嫌疑可真是不小,接下来只需要一些证据,或许这起案子就可以结案了。男人叫秋田肆,是个理财产品的客户经理,工作便是从客户的手里将钱拿出来投入理财产品之中。秋田肆是个金牌经理,在公司永远都是业绩的前三名,公司的老板有意提拔他,不过几次都被他拒绝了,只在薪水上要求了提升。尽管薪资丰厚,提成不菲,但这样赔笑脸的工作到底还是压力太大,每隔一段时间秋田肆便会去歌舞伎町发泄压力,有时候是找个小姐共度良宵,有时候是喝酒作乐,唱歌跳舞。秋田肆就是在那种情况下认识亚田玲子的。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到了他入住的宾馆之后,秋田肆并没有离开,而是将自己与亚田玲子所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了他们。“她的舞蹈真的很美,你们真应该看看,可惜……”秋田肆摇了摇头,眼神流露出浓烈的哀伤,他继续说道:“我经常去看她跳舞,一来二去的,我们也熟悉了,我就成为了她的客人。那天晚上开始之前,她对我说我是她唯一一个男人,我当时就和她开玩笑,说对于她那种女人来说,每个男人都是唯一一个。”正在记录的大和敢助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秋田肆。秋田肆的眼神中哀意更浓,痛苦地说道:“但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我真的是她第一个男人。事后我就后悔了,我对她道歉,我开始追求她,我想要和她结婚,但是她辞去了歌舞伎町的工作,之后就从东京消失了。”“你说话那么伤人,她怎么可能和你结婚!”大和敢助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可是……可那是歌舞伎町啊。”秋田肆痛苦地辩解着:“我真的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以为她水性杨花,以为她有很多个男人,然后你发现自己错了,发现她真的只有你一个男人才开始疯狂追求她。”大和敢助嘲讽:“呵。”“这只是男人的劣根性罢了!”秋田肆瞪着大和敢助,说道:“如果是你,一定也会喜欢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属于你的女人吧?”“至少我不会在意她以前是不是有过男人。”大和敢助的眼神冷漠极了。“敢助君,问话与笔录不要掺杂个人情绪。”诸伏高明将纸笔从大和敢助那边拿了过来,自己开始记录,问秋田肆:“你是什么时候找到她的?”“大概在一年多以前。”“那个时候,亚田玲子就已经和现在的男朋友在一起了吗?”“对,他们在一起了,但是我不介意。”秋田肆有些忌惮地看了大和敢助一眼,说道:“因为她现在的男朋友是个病秧子,根本没办法行房。”“哼。”大和敢助冷哼了一声。秋田肆表情难堪,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诸伏高明却并没有介意,继续问:“你一直纠缠她,她都拒绝你了吗?”“是,她拒绝我了,她竟然说她喜欢那个病秧子!”秋田肆激动地说道:“那个男人有心脏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躺进棺材里,玲子嫁给他之后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所以我不能允许,我知道,只要我一直追求下去,玲子迟早有一天会被我打动的!”“我还想和你了解一下……”笔录继续,两人一问一答,秋田肆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