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龙男妈妈养崽

苏星并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变成秃毛龙崽，反而长出了新的羽管。仿佛只是一晚上过去，白色的绒羽间就冒出了一根根淡黄色羽管。这些微硬的羽管主要集中在翅膀上，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有些许分布。“啾？”要变成刺猬了吗？新长出来的羽管有些痒，苏星只能啄到胸口和部分翅膀上的羽管，啄不到背部。他当即去求助黑龙，让黑龙妈妈帮他挠。黑龙趴在地上，一只爪子托着毛球，另一只爪子抬起。它神情专注，正色得像是在狩猎某种的狡猾猎物。它伸出其中一根爪，微微曲起，靠近毛球，在他头顶轻轻一挠就立刻停下，等待着他的反应。“啾~”舒服，还要还要。再往下一点，背上也要挠。黑龙的爪尖继续往下，从头顶到脖子，再到翅膀和后背，每挠一下都要观察他的反应。苏星总会配合它的动作，将自己痒的部位送到黑龙爪下。他能感觉到黑龙的拘谨和其手法的生涩。这恐怕是这条体型庞大的巨龙第一次做这么细致的活。苏星渐渐瘫成了一张饼，软趴趴地瘫在黑龙爪子上，全身的绒羽都舒服得蓬松了起来。礼尚往来，苏星享受过后爬到黑龙头上，为它挠痒痒——啄鳞片缝隙。刚啄了几下，嘴下的鳞片忽然立起又闭合，轻轻夹住苏星的嘴。苏星吓得发出短促的低声尖叫，他匆匆将嘴从鳞片下扯出，一溜烟蹿上黑龙的龙角，脚爪抓住龙角，紧张又好奇地歪头看向下方。黑龙身上的鳞片已然闭合，就和平时一般无二。苏星跳下龙角，试探着啄了啄，鳞片再次猛地展开。这次苏星早有准备，反应迅速，没被夹住嘴。……被夹住了脚爪子。“啾！”黑龙有意控制了力道，夹得并不疼，只是苏星早有准备还是没躲过，不由就恼羞成怒，开始啄那鳞片。黑龙显然不在乎苏星挠痒痒般的反击，它的尾巴在身后悠悠扫动，似乎逗弄到苏星让它的心情很不错。黑龙身上的鳞片数次立起又闭合，苏星一边躲避，一边惊叹不已。好神奇。这些鳞片居然能够自如地展开闭合。如果在战斗中竖起鳞片，那些想从背后袭击的兽类一定无从下口。太酷了，他也想要这样的鳞片。看了看自己身上毫无攻击力的绒羽，苏星叹气。他什么时候才能褪去幼崽保暖的羽毛，拥有这么炫酷的鳞片？长出鳞片后，他就能跟妈妈一起出去狩猎、摘果子了吧？多吃才能尽快长大。苏星决定给自己加餐。他跳下黑龙爪子，跑向洞穴一角的食物储存区。这里存放着黑龙带回来的各种果子。有苏星一开始吃的红色软果，也有其他的硬果，以及切开全是水的果子。苏星已经能够自己咬破软果的皮，吃里面的果肉果汁。只有那些外壳坚硬的果子他难以靠自己吃到，需要黑龙的协助。“啾啾。”苏星啄了几下坚硬的水果外壳，黑龙就伸来爪子，在果壳上戳了个洞，让他能够将嘴钻进去喝果汁。这种硬壳果子闻起来有着淡淡的奶香，它的汁液透明无色，入口清甜，苏星一般把它当水喝。主食依旧是黑龙最开始喂他的红果。表皮薄，果肉厚软。香甜多汁，像是甜度更高的西红柿。苏星吃饱，趴在洞口晒太阳。黑龙低头吃掉苏星啃坏的几个果子，展翅飞离洞穴。苏星已经习惯了黑龙妈妈在他吃完早餐后出门，不像第一次那样担心。他微展开翅膀，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让翅膀更大面积地晒到太阳。黑龙除了会吃掉他吃剩的果子外，并不和他一起进食。它每天早上都会离开洞穴一次，苏星猜测它是出去狩猎了。黑龙的主食显然不是果子，而是丛林中的动物。见黑龙每天飞来飞去，身体状态极佳，苏星不再有黑龙吃肉会不会吃坏肚子这种蠢问题。他只会疑惑，自己破壳那天，吃肉后为什么会那么难受？是他对狼肉过敏吗？那其他肉能不能吃？可惜黑龙妈妈从不会将猎物带回来，苏星没法验证。黑龙回来得很快，苏星只是小憩了会，就有翅膀拍打空气的巨大声响传来，黑龙落入洞穴。苏星打了个哈欠，伸展四肢后从地上爬起来，围着黑龙查探。他还是有些担心黑龙妈妈在狩猎中受伤。好在黑龙的鳞片漆黑发亮，没有任何破损和血迹。自从那次他发现血迹并钻进黑龙嘴里之后，苏星就再没在黑龙身上发现过血迹。每次回来它身上都干净得发亮，像是刚在湖水中洗过。苏星也从没在黑龙身上发现过伤口，顶多是鳞片上有一些擦痕，并没有伤到鳞片下的皮肉。这说明黑龙在这片丛林里并没有天敌。它处于绝对的食物链顶端，甚至没有能与它竞争的掠食者。这也让苏星安心了许多。黑龙低下头，把嘴里叼着的果树树枝放到地上，尾巴轻轻扫动，将围着它转的小毛球拨弄到树枝前。苏星看着面前的一树果子，有些无奈。黑龙妈妈不会以为它每次回来他就围着它转是在要吃的吧？所以才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果子。哪怕洞穴一角已经被各种各样的果子堆满，他根本吃不完，黑龙也会继续带回新的果子。·在黑龙不间断的投喂下，苏星日渐长大。当堵在洞口的焦黑树干上长出翠绿的新芽，他的羽毛也长好了。他的绒羽外覆盖上了一层更加厚实的羽毛。这让他彻底换了一个颜色，从白色的小毛球变成了嫩黄色的毛球。“啾？”为什么越长越像一只小鸡崽了？苏星体型也膨胀了一大圈。以前他加上浑身的绒羽也只有黑龙啊一根爪子粗细。现在的他，就算不加羽毛，已经有黑龙的两根爪子那么粗了，坐在龙爪上就是敦实蓬松的一团。黑龙妈妈提供的食物太丰富，他长成了一只实心的毛球。虽然羽毛已经长好，但苏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能飞。依旧迈着小短腿在洞穴里跑来跑去，在黑龙身上爬来爬去。黑龙第N次被毛球从头顶踩过，不由陷入沉思。即使毛球再怎么实心，对黑龙来说那重量也可以忽略不计，它只是突然想到毛球应该是会飞的，而不是像某些陆行鸟一样只会用爪子走和爬。黑龙抓起毛球，用爪子扒拉了下他的小翅膀，确认他的飞羽长好后，将他放到洞口的树干上。“啾啾？”苏星不明所以。眼前一片绿色晃过，是树叶。苏星伸长脖子咬下一口，还挺甜。这是那两根焦黑树干上抽出的新枝条，原本苏星还以为它们已经死了，没想到一场雨后它们又焕发出了生机。植物的生命力可真顽强。味道也很不错。苏星将那片他啃过的树叶拆下来，叼着递给黑龙。“啾啾。”妈妈吃。黑龙接过他给的树叶，并把他转过去，让他面朝洞外。外边是一望无际的翠绿丛林，不时有飞鸟在林间起落。洞穴所在的位置很高，视野开阔，苏星能看到最高那棵巨树的梢顶，也能看到林中波光粼粼的湖泊。哇啊，风景可真好。这种登高看景的感觉，让苏星想拍打翅膀长啸。他展开翅膀，张开了口，却莫名感觉羞耻，到底没能叫出声。苏星放弃了，扭头想跟黑龙商量把树搬开。这棵树挡住了多少美景。如果能边欣赏丛林的景色边晒太阳，一定很享受。刚回过头，就听黑龙在他身后发出低低的吼声，带着些催促的意味。催促？催促什么？黑龙用吻部轻轻推了一下苏星的后背。“啾？”苏星的脚爪扣紧了树干，并没有摔下去，但他还是被黑龙这个动作传递出的意思吓到。这是要让他从这里下去吗？苏星低头往下一看，下方是极高极陡的山崖，只有些许生命力顽强的低矮小草在崖壁上扎根。一阵风吹过，一颗小碎石从从洞穴口脱落，滚落而下。途中撞击到崖壁上的其他大型石块，被弹了起来，再次落下时砸到另一块锋利的石块上，碎成了两半。苏星默默咽了咽口水，脚爪不自觉往后退了些，风吹得他身上的羽毛晃动。他忽地想起，有些鸟类为了让幼崽学会飞行，会把幼崽从巢穴里推下去，逼迫它们飞行。龙和鸟应该不一样吧？不会有这么残酷的学飞方法吧？苏星的声音发颤，“……啾？”回应他的是他身后猛地吹来的一道气流。苏星被吹飞出去。“啾啾啾啾！！！”苏星不断下坠，耳边只剩呼呼的风声。他的大脑知道自己应该扇动翅膀，飞起来，可身体就是僵在那里，根本动不了。“吼！”黑龙的咆哮声从身旁传来，苏星僵硬转过头，看到伸展翅膀陪他落下的黑龙。黑龙焦急地扇动翅膀做着示范，同时喉中不断发出低低的吼声。下方就是竖起的锋利岩石，苏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张开翅膀，拼命扇动，扑向黑龙。他成功落到了黑龙头上，太过慌乱导致脚打滑，差点摔下去，只能匆匆扑腾翅膀爬上黑龙头顶一侧的龙角，脚爪将其稳稳抓住，就站在上面不动了。黑龙展开翅膀，平缓降落，落到崖壁下的碎石地上。它垂下脑袋让一侧的龙角触地。苏星抓着龙角，坚决不下去。“吼呜？”黑龙甩动脑袋。苏星忍着眩晕，把自己钉死在龙角上。他绝对不下去，不会再给黑龙把他丢下山崖的机会。黑龙抬起爪子，将一直握在爪中的树叶递到苏星面前。苏星认出这是自己送给对方的树叶，上面还有他啃出来的缺口，顿时更生气了，伸长脖子一顿乱啄。“啾啾啾啾！”坏妈妈！我送你树叶吃，你却把我推下山崖！吓死宝宝了！宝宝有脾气了，哄不好了！苏星将树叶撕得粉碎，脚爪却是半点没离开龙角。黑龙喉中发出低落而无奈的吼声，似乎无计可施了。它在草地上转了几圈，忽地猛一展开翅膀，飞了起来。却不是飞回巢穴，而是飞往丛林的方向。身形庞大的黑色巨龙从丛林上方掠过，惊动了一林的飞禽走兽。鸟类惊起又落下，躲藏在树枝草叶间，尖声鸣叫示警。小型兽类钻入草丛或巢穴躲避，大型的兽类无处可藏，只能四处奔逃。鸟鸣兽吼，大地震颤，林木皆动。整个丛林仿佛都因黑龙的出现“活”了过来。苏星惊奇地注视着这一切。这就是龙，天空和大地的王者，它的到来让鸟兽皆惧，万灵臣服。苏星胸口仿佛堆积着什么，让他想要吼叫出声。他拍打着小翅膀，长啸出声：“啾——啾——”“吼呜——”黑龙随着他的叫声低吼。林中的鸟兽愈发惊惧，甚至有大型兽类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树上。树木随之断裂倒塌，惊起更多鸟兽。苏星从龙角上跃下，扇动翅膀飞了起来。“啾啾啾！”恶龙来喽！“吼——”苏星飞在前面，黑龙放缓速度跟随在他身后，跟着他的叫声一起低低咆哮，向整个丛林宣告着王者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