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 头好重……苏星被热醒,渴得嗓子冒烟,昏昏沉沉地睁开眼, 去寻找水。似是夜晚, 周围昏暗, 只有些许红色的光从窗帘缝隙中洒进来, 给屋内的陈设笼罩上一层淡淡的绯红, 像梦一般。借着那红光, 苏星看到拥挤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杯水。烧得发懵的大脑无法思考, 苏星本能地撑起身,将脑袋伸了过去,咬住杯沿, 将水杯咬得倾斜, 咕噜咕噜地往下喝水。冰凉水顺着脸颊流下,从脖子上滑落, 没入领口。一杯水下肚,干得冒烟的嗓子才略有缓解。苏星畅快地呼出一口气, 再次躺了回去, 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去。再次醒来已是日上竿头。好闻的饭菜香味飘入鼻尖, 苏星瞬间就从**弹坐起来。紧接着,他就呆住了。这是一个现代化的房间, 人类的房间。昨晚昏昏沉沉间看到的一切不是梦, 而是真实存在的。苏星环视了一圈简单却温馨的房间, 再看向自己的身体。不管是周围的一切,还是他现在这具五六岁男孩的身体, 都在告诉他已经换了世界。只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苏星看向右手手背上,那宛如打针留下的痕迹的小红点。这就是他自己的身体, 最初的身体。而这个房间的一桌一椅、窗帘的颜色、被套上的喷火龙图案、乃至书桌上厚厚的恐龙图书,都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他真的在这里生活过。但这里并不是孤儿院,也不是医院,更像是一个按主人喜好精心布置的儿童房。他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过?苏星带着困惑翻身下床。床边只有一双橙黄色的小恐龙拖鞋,是他会喜欢的那种。反正也没有其他选择,苏星穿上鞋站起,欣喜地用这双好看又舒服的鞋子在地上踩了几下。但很快,苏星就克制住了这种幼稚的行为。他需要弄清楚现在的情况,以及……他饿了。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只晕晕乎乎间喝了杯水,现在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叫。苏星吸气嗅闻,想寻找将他勾醒的饭菜香气来源。却发现那气味就来自他旁边,就在……床头柜上。床头柜上被各种食物堆得满满当当,有香蕉橘子之类的水果,还有各种包装的蛋糕零食。苏星甚至还从中看到了一盒感冒药,和一把水果刀,带刀鞘的那种。他将最上面的大袋零食抱起来,先挪到**,这才看到了被压在底下的保温饭盒。香味正是从饭盒里散发出来的。好奇怪,为什么会在床边放这么多吃的?苏星确实有囤积食物的癖好,但像这么一股脑地堆放在床头柜上,绝对不是他的风格。他更喜欢将食物收藏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最好再放到柜子之类的储物空间里,藏起来。这样的放置方式,更像是有人刻意为他准备,希望他一醒来就能看到。准备食物还能理解成是那人要出远门,一段时间内回不来,怕他饿着。可为什么还放刀啊?这里面也没有需要切的水果呀。苏星把放在最外边的水果刀挪到靠墙的那一侧,再把桶状的不锈钢保温饭盒抱出来。这些应该是给他准备的吧?应该……可以吃吧?就在苏星犹豫要不要揭开饭盒盖子时,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还有金属链条被扯动的声音。他敏锐地转头,看向房间门口。声音是从房间外传来的。这个屋子里还有其他人?苏星的心提了起来,紧张得心脏砰砰跳。在看到床头的保温饭盒和各种零食时,他已经默认这个家里的其他人都出远门了,这才会给家里的孩子准备这么多食物。但他的猜测好像有误。家里似乎还有别的人。会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家人吗?苏星紧张又期待。他放轻脚步来到门口,缓缓拧动门把手,拉开门。外边没有开灯,客厅的深色窗帘紧紧拉着。但毕竟是白天,强有力的阳光透过窗帘,些许的光线已足以照亮室内。没有人。客厅没有,被玻璃门隔断的厨房没有,敞着门的浴室也没有。只剩他对面的房间房门紧闭。苏星侧耳听了会,没再听到声音。但他还是走上前去,试探着轻敲了敲对面房门。没有人回应。“有人在吗?”苏星低声问。依旧没有回应。可他很确定,自己在房间时听到了金属碰撞声和锁链扯动声。而且声音离得并不远,绝对是屋子里传来的。他将手放到门把手上,同时轻声道:“我进来了哦。”咔、咔……门把手摁不下去。房门被从里面反锁了。看来真的有人。可为什么不回应他?是睡着了吗?苏星扭头看向窗帘缝隙间的强烈白光。这都中午了诶,谁会睡到这么晚?突然想起自己也才刚起床的苏星:“……”不,他是生病发烧了,不一样。不过,大人好像经常要加班,睡得晚,起得晚也正常。而且对方还特意为他准备了食物,或许就是不想被打扰。想到这种可能,苏星没再叫门。就在苏星准备离开时,他嗅到了血的味道,是从房间里传来的。苏星变了脸色。他上个世界可是一只肉食性小暴龙,对于血腥味,他再熟悉不过,绝对不可能闻错。里面的人根本不是睡着了,而是受伤昏迷了?不对,睡觉不想被打扰而锁房门还能理解,受伤怎么会锁房门?难道是……自杀?苏星焦急地按压门把手,根本打不开。他跑去打开客厅灯,期间撞了下桌子也顾不上疼,赶紧寻找电话报警。电话手机都没看到,但他在电视柜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串钥匙。苏星抓起钥匙去开门。试的第一把钥匙就将门打开了。清脆的开锁声一响起,苏星就猛地推开门。更为浓郁的血腥味和药水味扑面而来。屋内黑暗,只能看到**隆起了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事物。苏星在门边的墙壁上摸索,寻找灯的开关。啪嗒一声,房间内骤然明亮。苏星看清了**那团东西。是被子……诶?没有人吗?视线扫过,苏星发现床头架上,铐着一副金属镣铐。一端铐在床头架上,金属链延展往下,被床挡住。苏星想起最开始听到的金属碰撞声。他绕过床,看到了一个靠坐在地上的男人,手铐的另一端铐在他的左手手腕上。房门被反锁,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那手铐是他自己铐上去的。他为什么要自己铐自己?这房间里的一切都很奇怪,反锁的房门,血腥味,还有自己将自己铐住的男人。苏星没有看到明显的伤痕,不管是男人脖子上还是手腕上,显然不是他所以为的自杀。但血腥味又的确存在。总不能是他在受伤后,不去治疗,自己把自己锁房间里,还把自己铐住了吧?苏星疑惑地走近。随着他走到男人身前,看到男人帅气且莫名熟悉的脸,苏星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在他五岁生日的那晚,院长奶奶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有位苏先生申请领养他。那位似乎苏先生曾经是一位警察,因伤病离职……被领养后的记忆渐渐清晰,记忆中那个抱着他、认真给他挑选衣服、给他念睡前故事的身影,与地上的男人渐渐重合。面前的男人……是他的养父?!“……爸、爸爸?爸爸?”苏星尝试着唤道。男人眉头紧蹙,毫无反应,英俊正气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额角汗水密布。苏星抬手碰了下,顿时被烫到。他也发烧了?想起之前在床头柜上看到的感冒药,苏星跑回房间,将药盒打开,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包药了。昨晚他们两个都发烧了,养父似乎将仅剩的药留给了他。苏星心中酸酸涨涨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去厨房拿了个小碗和勺子,把药撕开,倒进碗里,从客厅的饮水机接了一些水。他只放了一点点水。根据他多年吃药的经验,比起喝一大碗被稀释后依旧不好喝的药,还是喝一口浓缩的比较好。苏星把药搅拌均匀,将碗里的药都倒进勺子里,正好一勺。他来到男人身边蹲下,用勺子喂他。有药水从嘴角流出,苏星赶紧扯纸巾擦拭。边喂边擦,一口药喂完,擦了四五张纸巾。“……”总有种药全漏了的感觉。这一定是错觉。男人昏迷着半靠在墙上,一只手被铐住,被迫抬起,这样的姿势怎么看都不舒服。苏星伸手扯了几下手铐,扯不开。环顾四周,也没见到钥匙,只能把枕头拿下来,努力塞到男人脑袋后边,让他靠着。鼻尖的血腥味依旧浓郁,苏星在男人身上寻找起来。在手按到对方腰侧时,摸到了一手粘腻。是血。苏星小心地撩起衣服。只见一道伤痕从腰侧一直撕裂到腹肌上,皮肉外翻,十分吓人。好在苏星在狩猎的三角龙身上见过更恐怖的伤痕,此时还算镇定。他仔细查看,伤口应该被简单冲洗过,涂了些棕褐色的药水。但现在,伤口的血肉上,隐隐透着不正常的黑色。这必须去医院吧?苏星在男人身上摸索,寻找手机。手机没找到,倒是发现对方的皮肤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烫了。看来要退烧了。这药见效得可真快。苏星长舒一口气,这算是现在难得的好消息。但很快,苏星就发觉不对劲。为什么养父的脸色越来越白?一点血色都没了。他伸手碰了下男人的脸,凉的像是冰块。好消息,高烧退了。坏消息,体温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