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心在最顶层的中心, 防御一层比一层严格,六层以上只有固定的几个人可以进入。”“六层上面都是遗族的幼崽,以及几只很重要的遗族, 我进不去。”“六层以下按照等级排列, 我们私下将遗族分为六个等阶,越重要的层数越高,数量越少。”“通过每一层都需要令牌, 我的权限只够在前三层行走,令牌认主无法强夺,一人一令无法出借。”“只有少主一个人可以在全塔通行。”那弟子一边走一边双眼迷茫地回答着谢危的提问,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失了魂的状态。这模样一看就不对劲, 幸好谢危在他身上又套了一层幻术,只要不仔细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谢危神识落入他脑海,紧跟着问:“你们少主是谁?在哪里可以找到他?”那弟子道:“不知道是谁, 少主常年戴着面具, 我们猜测是仙主的儿子,但他脾气不好, 动辄打骂人, 我们都不喜欢和他说话, 遇到他全凭运气,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在哪里。”谢危窝在小龙怀里,和司昆对视了一眼。黑色小龙摇了摇头,“金灼厌的儿子很多, 脾气大多不好, 能在这里的一定是非常受他信任的, 这样的人数至少有五个,我不确定是哪一个。”谢危轻“啧”一声, 一脸嫌弃,“他是个种马吗,哪来那么多儿子?”司昆道:“据我所知,大多数孩子的生母不明,很多都是突如其来半途夭折,他也不甚在意,不报仇不调查,没过多久又会出现新的孩子。”谢危用神识看着不远处经过的一个个岩浆池,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司昆低头看他一眼,眼里莫名有种深沉的叹息,“在我看到这座祭塔的时候就有所猜测了。”一鸟一龙对视一眼,各自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那些孩子恐怕生母就是遗族。孩子死了不是不调查不报仇,而是他才是杀害这些孩子的真凶。用自己孩子练功,世间竟真有如此残忍暴虐之人。怪不得他修为增长得这么快。按理说修为越高越不容易有子嗣,但在不计母体代价的情况下还是容易有的,因为血脉相连,血统里继承到的来自遗族的法则碎片会更容易吸收。谢危冷冷哼了一声,“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连畜生都不如!”司昆没说话,只是拿龙尾在怀里小金鸟的羽毛上安慰似的扫了扫。估计是这弟子人缘不怎么行,一路上碰到的人都不怎么和他说话,直至来到了一层中心处。这里有个黑红色调的大厅,大厅中央有个巨大的传送阵,旁边有几个人守着。为首一人见到来人,顿时皱起眉,“周岩,你今天不是在前边负责引路吗?来这里干什么?”周岩迷茫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谢危心念一动,神识侵入对方体内直接接管了对方的身体。“周岩”不耐地哼了一声,“有其他人接替我了,真是的,我原来就不太想去,守着我的宝贝地方不好吗,还得去那接待那么多人,仙主又没有多重视他们。”他挥了挥手,“快让开,我要上二层!”其他人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为首那人撇了撇嘴,看起来有点不情愿,“你别以为你有个七层层主的情人就可以这么放肆,我们再厉害也只是仙主手底下的狗,一旦仙主看你不耐烦,可不会看在谁的面子上饶了你!”“周岩”皱起眉,一脚踏上传送阵,手一抬拿出一枚令牌,下巴一抬道:“你说够了没?说够了赶紧开!我的时间有限,可可不是你能浪费的!”那人脸色一紧,随即将一块令牌嵌入到旁边的凹槽里,哼道:“你好自为之!”传送阵当即发出一阵光芒,在周岩手中的令牌上转过了一圈,随即将周岩整个笼罩,下一刻人便消失不见了。几人面面相觑,面色都是同样的幸灾乐祸。“他惨了。”“他大概不知道仙主刚刚给每层下的命令,擅离职守者死。”“二层以上那些遗族都被下了禁术控制着互相吞噬呢,人进去必死无疑,我保证他逃不过第三层。”“反正我们已经提醒过了,是他自己不听劝,怨不得我们。”“这祭塔里还缺死人吗?仙主的儿子都死了不知多少了,也不差他一个。”“呵!让他每天端着副高人一等的架子,仗着有个七层层主的情人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活该他受罪!”眼前一闪的功夫,第二层就到了。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任何值守弟子。虽然也是黑红色的大厅,但整个厅堂里空****的,除了地面一个传送阵,其它一无所有。但谢危非但没觉得庆幸,反倒还皱起了眉。“不对劲。”黑色小龙猛地圈紧了怀里的小金鸟,顺滑的鳞片微微炸起,“很暴躁的气息,外面情况有变。”谢危果断道:“出去看看。”周岩听从他们的命令走到门边,刚一打开门,两人顿时瞳孔骤缩!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和妖兽暴躁的怒吼声,地上散落着很多伤残的遗族身体,还有更多的遗族在互相攻击。他们全都变成了妖兽原形,眼睛赤红,理智全文,逮到活物就攻击,不知生为何物,更像是一种对待死亡迫不及待的归附。两人毫不怀疑,如果这时候被他们发现,瞬间就会被扯入这一团厮杀的漩涡里停不下来。谢危呼吸一沉,声音骤寒,“这是在做什么?”周岩麻木道:“定期清理,血脉里的法则碎片被提炼完,身体亏损无法生育后,失去利用价值的遗族会通过自相残杀清除,之后尸体丢入岩浆池,尸骨会被自动炼化入祭塔提升等级。”“此前祭塔受损,又逢此次宴会,仙主便让这些遗族自相残杀,一来修补祭塔,二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闯上来的人轻易逮捕,只要这里稍微闹出点动静,仙主就会察觉到了。”谢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全身金色的羽毛都炸成了一个团子,莲花花瓣也一张一合的,看样子很想喷吐出一口火焰似的。半晌他才冷笑一声,“每次当我以为足够了解金灼厌的时候,他都能刷新我的认知下限。”小龙伸出尾巴摸了摸他,把他脸上的羽毛拂开,“你再气就把自己的脸埋进羽毛堆里了。”整一个金黄金黄的灿金团子,好么,连眼睛和鸟喙都看不见了。小龙看一眼惨烈的现场,再看一眼炸毛的团子,本来阴暗的情绪顿时就像被阳光照亮一般变好了起来。他看着不远处瘦骨嶙峋却斗得凶狠的一狐一狼,沉吟半晌,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谢危转头看他一眼,随即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但你的灵气还得留着闯后边的七层塔,我来就行。”这时候,远处搏斗的两只遗族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生物,狐狸猛然从狼的后腿上抬起头来,嘴角鲜血淋漓,双眼赤红如血,嘴一张就朝着这边扑了过来。那只与他厮斗的狼非但没有趁机逃走,反而跟随在狐狸身后也朝着这新鲜猎物扑过来了。一前一后,同样的疯狂如魔,同样的视死如归。一只小金鸟陡然从周岩衣襟里跳了出来,扇着小翅膀一路飞到了他头顶,随即嘴一张,一点光芒被他吐了出去,半空中迅速化成一本厚厚的精美书本。书本“哗啦啦”迅速翻页,很快定格在某一页,那一页瞬间光芒大放,一个个带着光的字符从书页里飘出,雪花一般朝着所有遗族落去。厮杀中的遗族是不懂什么叫躲避的,只知道网上莽,于是那光点就这么直接落到了那些遗族的眉心。瞬间所有的遗族动作一僵,像是接受了什么不可违抗的命令。半空扑来的狐狸和狼猛地一甩头,直直朝着谢危身边扑了过去,像是没看到这个人一样,接着又转头扭打在了一处,只是下口不再处处对着死穴,而是留有了几分余地。所有的遗族都是如此。虽然打斗还在继续,但死斗变成了不涉及生死的拼斗,所有遗族也同时无视了谢危和周岩,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着之前的动作。谢危一张嘴,那书本又化作一道光点被他吞入了嘴中。他抬起翅膀拍了拍肚皮,满意道:“渣爹有时候还是蛮靠谱的嘛,这万妖典很有用,所有妖兽血统都逃不出它的掌控。”这本书就是凤元坤临走前塞进谢危怀里的那一本妖族至宝了。不得不说,对于妖族的威力还是蛮大的。谢危瞬间对渣爹的态度改变了那么一点点。黑色小龙从衣襟里探出身子,爪子里还抓着某只鸟落下的一朵红莲。它飞到小金鸟身边,一口叼住小金鸟团子又塞回了卷起来的身体里,幽幽道:“耍帅麻烦看看周围,金灼厌的神识快过来了。”谢危一僵,转头一看,远处一道淡淡的虚光由远及近,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边接近。他二话不说,鸟喙一抬就朝着小龙下巴上一啄,“快快快,让我进去!”蓝色小龙瞬间变大,龙嘴一张,一口将小金鸟含进了嘴里,巨大的龙爪往下一踏,毫不客气地将周岩压在了爪下,鳞片上的蓝光顿时绽放出绚丽的光彩,清透的冰蓝落到了每一片鳞片上,整条龙看起来剔透又晶莹,像是隐藏在了虚空之中。下一刻,那虚光自他们身上一扫而过,却是什么都没发现,一瞬也没停顿,继续向着远处扫了过去。司昆本就掌控了时空法则,龙鳞自带时空之力,就算在青云仙境限制法则,但龙鳞上自带的力量又不属于法则范畴,自然无所顾忌。这也是他们敢于试图潜进塔心夺取祭塔控制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