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第一层分别之前, 还在小小的冷战。这会儿乍一见面,一旦没了敌人,那股子尴尬别扭的感觉就又涌上来了。司昆一时没想到他误会得这么偏。但想到之前他对谢危那么明显的嫌恶, 又觉得无话可说。他揽着谢危摇摇欲坠的身体, 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没有嫌弃你,自你神魂回归后, 我就再没有嫌弃过你了。”谢危轻叹口气,“没有嫌弃还躲我的碰触呢,你不想要我摸你就直说,我保证以后绝对不碰你。”司昆嘴唇一动, 正要说点什么,突然不远处的灵气漩涡轰然炸裂,一大捧灵气狂流卷着散成星光的身体朝着天际飞去, 速度极快, 气势极猛,霎时在半空卷起了一道旋转的空间漩涡。空间置换。谢危冷笑, “想逃?”他抬起手, 手腕上的传送手环顿时闪出一丝光泽, 然而他只是刚刚调动一丝灵力,霎时整个身体一阵剧烈的**。“咳……”他猛然吐出一口残血,体内那股潮热酥软的感觉更加汹涌,如果不是司昆扶着, 他当即就得跪倒地上去。时机一闪即使, 半空的空间通道已然成型, 在谢危不甘的注视下将临云残破的身体吞没进去,随后……随后被一道剑气一斩两半。司昆缓缓收剑, 看着一具身体从半空掉落,金色法衣模样俊俏,正是金烨。他身上遍布剑气横扫的伤痕,丹田,脖颈,天灵三处致命伤皆被贯穿,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谢危定定看了半晌,叹气,“还是被他逃了。”司昆疑惑地看他,“这具尸体……”“化身。”谢危淡淡道,“他是临云,之前柳炎村遇到的邵元清和御兽宗时候出现的金烨都只是他的一部分,我刚刚斩了他的邵元清化身,你斩了金烨。”他深吸口气,缓缓道:“他领悟了命运法则。”这么一说,司昆就懂了。命运法则分化神魂,类似于上古时候的斩三尸,神魂分化而出附到其他人身体上历练世事,待有需要时再融合回来。这样做的好处本体加三尸共有四条命,只要不是短时间内全部死完,就还能继续复活。一百多年死的那个应该是本体,分身失去记忆在世间流落,最近本体恢复才应招回归,后遗症就是一张脸同时融合了三个人的身体特征,看起来有些怪异。现在三尸只剩了一个,只要想办法斩了他,再找到本体,这人再厉害也活不了了。但现在需要担心的不是这个。司昆扶着谢危摇摇欲坠的身体,眉心紧紧蹙起,“发生了什么?你的气息很不稳,手指有血但无伤,我没有看到明显的外伤。”何止是不稳,在司昆的感应里,眼前的谢危就是个燃烧着的大火球,烫得皮肤都泛起一层红云,眉眼潮红透着股潋滟的风情,让人更加的移不开眼。除此之外,他的皮肤看起来似乎更加光滑了,整个人都透着股说不出来的**,呼出来的气息都有股灼热的芳香。司昆感觉自己似乎也快要烧起来了。他喉结动了动,勉力平复下不稳的呼吸,微微移开眼,但扶着他腰的手却不自觉收紧了。谢危顺着司昆的话瞥了眼手指,刚刚上可见骨的可怖血痕已经恢复如初了。他丝毫不意外。体内那么庞大的一股灵力徘徊不去,修复个伤口只是眨眼的事情。他无奈地笑了笑,一指旁边的天惑白狐,“中了他家长辈的血,有点麻烦。”天惑白狐这会儿得了自由,也看出来司昆是谢危的朋友,顿时一跃跳了过来,九条尾巴舞得飞起,冲着司昆“铃铃铃”一顿喊。司昆眉心渐渐蹙紧,面色越来越不太好看,直至天惑白狐停下声音时,他的脸已经是阴沉如水了。“它说那足足有三百八十只天惑白狐的血,它在带你逃走时,你趴在它身上把它吸的血也代入你身体里了。”司昆低头看向谢危,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能炼化得了,也知道你是为了救它,但你至少应该等我到。”谢危倚在他身上虚弱地喘着气,闻言笑道:“哪里有那么多应该,事急从权罢了……唔……”他猛地揪住心口衣服,闭了闭眼,突然伸手将司昆一把推开,一手拄着刀半跪在地上,额上冷汗一滴滴落下,沿着线条分明的下颌骨滑过起伏的喉结,一路落入紧紧叠合的衣领处。此时他一只手正放在衣领**的地方,手指用力到指骨都泛起了白色,看他的动作很想一把将衣服用力扯开,但理智又在最后时刻紧紧拉住了那条蠢蠢欲动的线。热。好热。眼前的世界好像都在扭曲。他痛苦地喘息着,感觉身体快要撑炸了,急需要痛痛快快地释放一次,脑海里凶戾的煞气在叫嚣着要他大开杀戒,但身体的酥软又在告诉他想要另一种释放。潮热,酥软,饱胀,杀意,种种复杂的极端感觉堆积在一起,几乎要把他的身体活活撑爆。“铃!铃铃!”天惑白狐焦急地在他身边打转,毛绒绒的尾巴毛不时扫过他**在外的皮肤,企图给他带来一点安慰。它一只狐狸孤零零守了那么多年族人的血,一朝被敌人利用用作攻击别人的武器,自然不甘想要夺回。但它更清楚自己勉强吸收的后果是怎么样的。它虽然心智不全,但也知道利弊好坏,知道知恩图报,之前以为谢危是和袭击他族人的人族是一伙的,所以杀意暴涨毫不留情,但自从看到红莲刀后,其实它已经知道误会了。虽然族人的血全部落到了谢危体内,但它知道他是在救它,比起失去族人之血的失落,它更担心眼前这个人的安危。毕竟这是孤独的百年来唯一一个对它释放过善意的人。是那柄它喜欢的红莲刀的主人。它在谢危周围不断转圈,焦躁难耐却又想不到办法,只能发出一声声轻灵悦耳的铃铃声,企图让他的心情稍微愉快点。突然一道身影走到了谢危面前。天惑白狐猛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过去,“铃?”司昆在谢危面前蹲下身子,一手放在他汗津津的下巴上,轻轻抬起。他沉黑色的眼睛静静看着他,轻声道:“谢危,不要紧的,你可以放纵自己的杀意,我可以阻止你。”他说:“我保证等你放纵完后,你没有杀任何一个你想杀的人。”这句话就像是在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门前轻轻扯开了一条门缝,门外是一片灿烂春光,门内是一只觊觎春光的凶戾恶兽。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音调,他最后确认了一遍,“你……你会阻止我?”司昆郑重地点头,“我会。”谢危眼中的绯色越来越浓郁,他轻轻笑起来,本就艳丽的容貌染上丝丝缕缕疯狂的杀意,有了一种异样的吸引力。惊天动地的魅惑。神魂颠倒的颓靡。他笑着说:“我会很疯狂的。”司昆呼吸一滞,几乎不敢直视现在的他。他感觉自己也有些疯狂了,心口一团灼热因为眼前人前所未有的风情而更加蓬□□来。他说:“我求之不得。”谢危长笑一声,“好。”他一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然是一片浓重疯狂的猩红。他猛然一拔刀,红莲刀在眼前闪过一道雪亮刀芒,“嘭”一声与七杀剑重重相击,空气里霎时迸发出一股狂猛的灵气狂潮。天惑白狐猛然跳到了一边去,离两人远远的,一双玫红色的眼睛担忧地看着这边。这样激烈的打斗只是刚刚开始。谁也没有用什么乱七八糟的法术,他们默契地一人持剑,一人持刀,互相比斗。那是力量与力量的碰撞。每一次的刀剑相击都激**起一波恐怖的灵气狂流。那是刀法与剑法的碰撞。红莲刀每每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攻过来,七杀剑都能稳稳接住。势均力敌,不分胜负。酣畅淋漓,畅快神醉。就像司昆所说的那样,他会阻止他,他持刀之前是什么样子,结束之后还是什么样子。也因为这样的信任,谢危的刀法越来越狂了,一刀刀出手毫不留情,凶戾的煞气在识海沸腾,以更加汹涌的姿态随着刀气流泻而出。白雾在刀剑之下奔涌流淌,云卷云舒,白雾涛涛,就这么过了不知多久,突然“当啷”一声响,红莲刀在又一次与七杀剑的相击中被七杀剑一剑挑飞了出去。谢危剧烈的喘着气,压根没有去管飞走的红莲刀,直接身体一软跪在了地上,最后被司昆抱在了怀里。他闭了闭眼,先前被杀气熏染得猩红一片的眼眸渐渐恢复了理智,虽然还是有淡淡的绯色,但不再那么杀气腾腾了。他虚弱地笑道:“多谢,我好多了。”司昆紧紧抱着他,闻着他身上因为没了煞气而越来越馥郁的浓郁酒香,感觉自己都快醉了。他哑声道:“我觉得不太好。”谢危叹气,“谁说的,至少我现在不想杀人了。”他无力道:“我想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