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屏障砰然一声碎裂时, 谢危几乎已经没有意识了。他昏昏沉沉躺在地上,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以及几声充满了惊喜的抽气声。“终于找到了, 他果然在这里……”“嘘!他好像昏迷了, 不要惊醒他,小心点!”“这人可是开启磐月神宫最重要的钥匙,院长好不容易才用狐狸血将他培养到如此强大, 绝不可以让他逃走!”“不是有祭塔了吗?他应该只是个备用品吧。”“你懂什么?之前我们以为明尊死了,祭塔只是下下之策而已,虽说遗族血脉多,毕竟血脉太混杂了, 但还不知道有没有用呢,但是丹凤和圣莲的化身绝对可以!”“是啊,这可是生死法则和轮回法则血脉的融合之物, 如果他都开启不了, 这世上也真的无人可以开了。”“倒也没这么绝对,不是说之前发现了那条龙……”“嘶!你想死啊!院长都说了保密, 谁要是敢泄露一丝一毫的消息, 所有人都得死!”气氛有一瞬间的寂静。谢危迷迷糊糊之中, 隐约感觉到有人的脚步声走到了身边,接着有人翻动他的身体。眼帘被一阵亮光照射,似乎是有人将光源怼到了他脸上,下一刻便是一片抽气声伴随着喉咙吞咽的声音响起。惊叹声断断续续传来。“这人长得可真美啊, 没想到明尊那副丑陋的面具底下竟藏着如此一副惊世容颜, 嘶!别说, 若是他对我笑一笑,我都能丢了魂儿……”“谁说不是呢, 光是昏迷着都如此了,如果他醒过来做点什么……”“听说他之前不择手段勾引过云霄君,弄得全修真界都知道,看来本性也是个水性杨花之人。”“对付这种人应该不用太客气吧,说不准他心里也是想的……”“万万没想到光芒万丈的明尊原来是这样的人……”他感到身体被人抬起,那原本扶在他肩上的手徐徐向胸前靠拢,有另一只手也摸上了他的腰。谢危于昏沉之中涌上一股深深的恶心,身为直□□深蒂固的本能让他对同性的触碰从心底里就充满了抗拒,也许是这股情绪实在是太刺激了,硬生生让他从昏迷之中清醒了过来。在睁眼的一瞬间,他条件反射猛地横刀一抽,红莲刀于虚无之中被他抽出,瞬间于半空中划出一道金红色的刀芒。“噗——!”“啊!”几声闷响之后,地上倒了好几个人,胸口和腰上的手瞬间抽离,换来的是一股喷涌而出的热血和几声凄厉的惨叫。谢危趁此机会挣脱束缚,在地上一个打滚,拄着红莲刀半跪了起来,背后紧紧靠着石洞,刚做完这个动作,他就猛地咳出了一口血。“咳咳……”他一边擦血,一边抬起眼眸打量着洞内的情况。五个人。都是金法宗弟子,最高化神,最低金丹,刚刚那两只在他身上揩油的手已经被斩落在地,正是两个修为最高的化神弟子。这会儿他们已经回过了神,正一脸愤怒又警惕地瞪着他。谢危的状态极其糟糕,先是失血过多,又是被被雷劫重创,灵力也使用过度所剩无几,加之目睹司昆离去,因果线断,心神大受打击,他现在能醒着已经算是他意志力足够坚韧。他冷冷一笑,道:“什么时候起,金法宗的人绑人之前竟还要占人便宜了?这等下三滥之事倒是很衬你们这金光闪闪的校服啊。”到底是这口气难以下咽,他的语气格外地不客气。这群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有点不太自在。要说他们是极恶之人,倒也不至于,不然早就被打入魔门之类的了,他们只是对遗族有很深的恶意。如果单论明尊身份,这群人估计还是不太敢随便欺辱的,但这明尊血脉不简单,于是他们也便有了贼胆色心。一个被砍了手的弟子哼了一声,捂着伤口一脸傲气道:“你都用出那样下作的手段去勾引人了,我们不过调戏一番又如何?更何况,你可是遗族……”谢危低低地笑了一声,“遗族……遗族就该被如此对待吗?”几人被他这笑声弄得有点毛骨悚然,明明他们灵气充足,伤也只是点皮肉伤,而面前这人似乎站着都极为困难了,刚刚那一刀若是平常本该将他们都斩杀殆尽的,但也只是砍了两个人两只手,足以看得出来对方有多虚弱。但就是这样虚弱的人,却仅凭几声笑就让人如此的心寒与忌惮。几人对视一眼,刚刚出声的那弟子心一狠,做了个手势——动手,留活口。其他人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锁灵链,缓慢朝着前方接近。谢危似乎没注意到对方不怀好意的靠近,依旧只保持着那个动作,低头凝思。遗族……就因为遗族这个身份……这满世界飘飞的恶意……若没有这些人的威逼,他不会被困至此,小醋龙也不会……他骤然握紧了刀柄,这一刻,向来豁达洒脱的心理竟产生了一丝扭曲的恨意。他想——要不干脆纠集所有的同族,将这些充满恶意的人全都杀了吧。这一瞬,他低垂的眼眸里骤然闪过一丝红芒,猩红如血,残冷如魔。那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可惜那几个弟子都没发觉,他们还以为谢危已虚弱到无法反抗,已经走到近前都不见动作的,各个心里都涌上一丝惊喜。他们催动锁灵链,试探着往出一扔,锁灵链顿时“唰啦”一声响,将人层层束缚住,锁头和锁尾猛地一扣,结成了一个死结。“成了!”那弟子瞬间惊喜地叫出了声。其他人也都面露喜色,一人道:“还以为明尊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照样被我们抓了?”“就是说……太弱了,就这还能以一敌五,不会是有诈吧?”“他现在不能反抗了吧?那就是说……”这句话落,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谢危身上,眼眸还带着一点未散的垂涎。这也是他们最后定格的眼神。一弧黑红色的刀芒划过,鲜血齐齐喷涌而出,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捂着脖颈颓然倒地。一点黑红色的火焰从体内涌出缠绕在锁链之上,谢危缓缓一抖身子,锁链瞬间化作一堆碎片掉落到地上。他的眼神冷酷如冰,沉淀着浓郁的血色,就这么缓缓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一跨而过,直接来到了山洞之外。天空阴沉晦暗,却已没了一丝雷霆之色,同样没有的,还有那条他曾骑过的龙。只余漫天漫地都在寻找他的四宗弟子,以及阴云之下伤痕累累的金灼厌。海上漂浮着一具尸体,丹田之处鲜血淋漓,其上覆着冰蓝色的冰晶,明显为龙所伤。然而龙又去了哪里?在谢危从山洞里走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齐齐朝他看来。谢危同样仰头看去。他一手握刀,满身鲜红,凌乱的长发沾染着点滴血色,气息虚弱脸色惨白,整个人的状态都差到了极点,似乎随时可能撑不住而昏迷倒地。只那一双眼眸鲜红如血,显得有一丝诡异的凶悍。他平静地问:“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