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阎琛看到所有人用期待的眼神看过来, 抬头望向半空中投放的虚拟屏。聂学海正在和镜头外的工作人员讨论着什么，语气十分焦急，气氛凝重。学生们像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围了过去。“主席！你们有没有解决办法？”“刚才校长说系统被敌方控制了, 驻军也不能支援, 我们怎么办？”“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只能在这里等着？”“我们不想干等着！”阎琛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空间里很快安静下来。“我先去了解情况, 在没通知前, 你们先在这里好好休息。”这话一说, 大家都不乐意了。“敌军都炸到学校了，怎么可能休息好？！”“你们够了！”白杨从人群中艰难地挤到阎琛身边，瞪向所有发牢骚的人，“堵在这里有用吗？主席不去了解情况怎么制定解决方案？”前排一群少年低头给阎琛道歉, 焦躁的情绪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发让人坐立不安。“阿琛让你们好好休息。”黎澈清透的嗓音有些松散，淡淡地看过去, “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一些聪明的学生眼神一闪, 好像明白了什么。大厅里，各班的教官吹响口哨，示意班里的学生回到原来的区域。见白杨手里抱了两个刑天模型，阎琛多看了他一眼：“你特意带出来的？”白杨点点头。阎琛：“还带了什么？”白杨不解：“没了, 就它俩，还有什么漏了吗？”阎琛摇头：“谢谢。”从一侧的通道走到中间的位置，见林恒迎面跑了过来。林恒急忙报告：“主席，抱歉, 通讯信号不好，我信息发不出去, 不是故意不给你发的。”“嗯。”阎琛快速环顾四周，在林恒附近看到三个黑海成员，对林恒说，“你跟我一起来吧。”林恒急忙跟着走：“去哪？”“你情况特殊，我带你去单独的房间。”说完，阎琛又看向白杨，“你也一起过来。”白杨应下：“好！”穿过集合大厅，阎琛随意打开一个金属门，这里是物资仓库，边上有可供休息的桌椅。“就这里吧。”阎琛对保护林恒的三个黑海人员说，“这里人员流动少，相对安全一些，就麻烦你们了。”带路的蜜枣有些疑惑。要说安全的话，集合大厅人多反而安全，这个偏僻的小房间更容易被盯上。阎琛接过白杨手里的两个机甲模型放到桌上，对林恒说：“这两个先放你这里吧，白杨抱着太沉了。”等林恒应下，阎琛看向白杨：“你去跟林恒班的教官说一声，就说林恒被安排在十九号物资仓库。”白杨：“好。”见阎琛他们要走，林恒叫住他：“我可以监视到一部分病毒动向，要不要定时汇报给你？”阎琛点头：“用避难点网络，随时联系。”走出房间，白杨匆匆赶回集合大厅，阎琛等人乘坐巡查车继续前行，在金属通道里绕了几个弯后，前方路口出现了一支执勤的护卫队。阎琛和黎澈说明来意，被护卫队长带着前往控制中心。避难点所有房门都是纯机械开关，不受小吕布控制。金属门被拉开，偌大的空间吵闹得像菜市场，技术部门正在分组清除各个系统内的病毒。聂学海坐在正中间的环形会议桌旁，听着下属的汇报，面向所有师生的视讯已经关闭。“长官。”阎琛和黎澈走过去。“你们来了。”聂学海抬头，看到他们身上的伤眉头紧锁，“辛苦了，我让人过来给你们治疗。”阎琛两人没拒绝，在聂学海对面坐下。阎琛：“实际情况怎么样？”聂学海招招手，让技术部的陈部长过来解答。陈部长沉着脸严肃道：“情况不容乐观，短时间内确实没办法驱赶病毒，我们正在尝试优先修复各处炮台炮塔的程序，好在小吕布还没放弃，虽然我们没有控制权，但敌方也控制不了。”小刑天和小吕布博弈，导致程序失控，谁都用不了，这对他们来说算是一件好事。聂学海问：“你们这一路过来有没有什么发现？”黎澈：“目前来看，被控制的只有机甲和战机，类型不多，主要是数量太庞大了。”阎琛接话：“攻击模式混乱，各方面都有所欠缺，应该和小吕布的反制有关。”黎澈点头：“它们没有特定目标和行动轨迹，从反击和闪避策略来说，也和正常的自动模式有一定差距。”陈部长一喜：“说明小吕布的反制还是很有效的！”阎琛和黎澈没有反驳，却明白更多是因为小刑天还不够完善，不能够完美地同时操控近十万机甲和战机。两个医生扛着医疗箱从外面匆匆赶来，为阎琛和黎澈处理伤口。阎琛配合医生伸手，看向对面的聂学海：“按照我们之前说的计划执行吧，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黎澈：“从外面的情况来看，最多两个小时，战圈就会蔓延到周边学校和居民区。”聂学海眉头紧锁，双手交叉在身前沉默许久，轻叹了一声：“眼下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正说着，负责监视和修复通讯系统的三组组长急匆匆跑过来：“长官，发现二十四条可疑通讯！”聂学海示意他投放出来，组长却看了看阎琛和黎澈，有些犹豫。聂学海看出下属的顾虑，解释道：“他们现在是我的左右手，不是外人。”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组长没再坚持，立刻把截取下来的信息投放到空中：“全是乱码，我已经找人在破解了。”“间谍的接头暗码。”黎澈托着下巴语调散漫，“锁定发件人和收件人，把所有资料发给我，立刻。”见聂学海没阻止，三组组长转头叫一个手下把资料发过来。黎澈粗略地扫下来，发到黑海行动组的群里。【老规矩，分区域逮捕，不要求活捉。】一群组员迅速回复：【收到！】“组长！发现通讯系统内有第三方入侵者！”一个技术员冲着三组组长的方向大喊，“它有个heng的标记！已经入侵监控系统了！”三组组长转头就跑了回去：“立刻驱逐！”heng不就是恒？阎琛叫住他：“这是学生会程序部的林恒部长，他可以协助你们工作。”三组组长愣了一下，不敢相信：“他只是个一年级，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入侵到军校的系统？！”阎琛：“……”他还天天在系统里闲逛呢。阎琛不打算多解释：“总之他不是敌人，你们还是专心对付病毒吧。”三组组长欲言又止，片刻后心一横让手下别管了，心里想着大概是学生太着急，想帮学校的忙才冲动入侵系统，逛一圈也就自动劝退了。见医生开始帮黎澈处理额头上的伤口，阎琛起身，有些在意地凑近细看。伤口足有三公分长，皮肉外翻，不知道被什么割的，伤得很深。阎琛下意识地握住黎澈的手，微微拧眉：“医生，这伤口过几个小时再照灯，会留疤吗？”校医：“以你们这个年纪的修复能力，应该不会。”黎澈不在意道：“留疤不是更帅？”阎琛：“我不喜欢。”“……”黎澈看看时间，“你差不多该露脸了。”阎琛：“你不跟我一起？”黎澈笑笑：“我这不是破相了吗？”阎琛：“……”阎琛看向陈部长：“麻烦你帮我确认几件事。”陈部长连忙点头：“我尽力！”各处集合大厅，气氛越发焦灼不安。所有人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避难点会不会被攻破，单只是脑补就要把心态给搞崩了。丁泽听从黎澈的安排，在没人的地方摘下面具启动器，回到自己班里。白杨对他招招手：“你小子去哪了？！”丁泽先跟陈锋打了招呼，跑到白杨旁边盘腿坐下：“被冲到其他大厅了，信号又不好，老半天才找到这里。”白杨本来都要信了，目光无意间扫过丁泽的衣服，眼前忽然闪过刚才琛哥和黑海众人进来的画面，不由得眼神一闪。这衣服和其中一个戴面具的一模一样啊。这么说的话，身高体型也很像。丁泽和周围几个关系要好的同学攀谈了两句，转头见白杨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白杨：“……！！！”竟然是真的？！胖丁是黑海的人？！可真行啊！半空中再次降下虚拟屏，学生们立刻停止闲聊，纷纷看过去。阎琛出现在画面里，清冷的双眸直视镜头。“我是阎琛，就如大家看到的，军校正面临史无前例的危机，不明病毒入侵智脑，近十万失控的机甲和战机正在摧毁校园，我们已经陷入孤立无援的局面。”“敌人蒙住了我们的双眼和耳朵，我们无法确定接下来的事态是否会变得更加糟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用不了两个小时战火就会波及到附近的学校和居民区，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冒险的决定。”“战舰、炮塔在内的大型武器全部失灵，军备库还有少量可供我们支配的机甲和战机，但型号陈旧，而且没有配备辅助AI。”“我们需要纯手动驾驶，迎战被AI操控的敌军，这不是演习，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现在，认为自己的驾驶技术足以战胜AI，愿意出战的人，请站起来。”监控中心，黎澈揣着口袋，听着监听器里下属的汇报，视线落在十步外的阎琛身上。聂学海和军校各个高层站在环形会议桌旁，各部的部长也围拢了过去，所有人神色紧张地看着屏幕。在阎琛面前投放了上百个虚拟大屏，每个屏幕分别对应一个集合大厅，他的声音能传到每个大厅，但对面的声音无法回传。其中一个屏幕里，原本被要求坐在地上休息的学生们突然全部起身列队，脚跟一蹬，对着屏幕的方向敬礼，嘴里喊着什么。就像水滴落入海面**开的涟漪，引发连锁效应。学生们陆续地列队敬礼，不过片刻，上百个屏幕中所有学生都站了起来。一通讯员报告：“长官，有私人通讯接入！”聂学海：“准！”视讯屏幕投放到所有人面前，画面里的学生对着镜头敬礼：“报告主席！三年级机甲系A1班全体成员请求出战！”视讯窗口不断弹出，层层叠叠地投满了整个空间。“四年级机甲系A142班全体成员请求出战！”“二年级飞行技术系C3班全体成员请求出战！”“三年级特战系B1班全体成员请求出战！”“一年级战斗系32班全体成员请求出战！”……面对无数张略显稚嫩的面孔，阎琛神色没什么变化，垂在身侧的手却缓缓收拢。一面被叠在后方的虚拟屏自动飞到了最前面，画面里正是单独待在物资仓库的林恒。“主席，我们一年级非战系也许驾驶技术比不过学长，但可以协助技术部门修复数据。”说到这里，林恒看向自己的屏幕，“刚才我已经恢复了生活区主干道的几个监控，请转告技术部门测试，看是否能正常运行。”阎琛偏头看向陈部长，后者早已跑向工位，一番操作后，环形会议桌前，空****的巨型监控台上跳出了近二十个监控画面。“有了！”陈部长精神一震，“有信号干扰，不过能看个大概！”控制中心的对话传到每个集合大厅，学生们又燃起了希望。白杨捏着手指，跃跃欲试：“什么时候能出发，我这暴脾气。”丁泽不禁侧目：“没看出来你这么不怕死。”白杨：“我有把握能苟命，这不琛哥澈哥都在，怕什么？”想到来时路上的遭遇，丁泽什么都不敢说。命也许能苟住，魂魄还在不在就难说了。正说着，屏幕上又传来阎琛的声音。“我们剩下的武器不多，无法让所有人参战，接下来请每个班级的教官联系控制中心，商量人员出战问题。”说完后，屏幕就黑了。大厅里议论声不断。“意思是根据成绩从高到低录取？”“我估计是了，这次难度这么大，还是实战。”“废柴肯定不让上了，浪费武器，本来就少。”“好想被选中！我参军就是为了这一天啊！”“我也是！战死是独属于军人的浪漫！”丁泽：“……”不怕死的人真多。坐一次琛哥的车，看你们还敢不敢这么狂。经过各班教官的推选，结合级段排名后，最终选出了三千机甲师和飞行员。各个集合大厅里，陆续有人被点名带走，其他人看着刷得飞起的群消息，一颗心七上八下。“才选了三千人，敌方近十万，敌我双方的差距太大了吧？”“军备就那么多，你说怎么办吧？”“有没有大佬算算赢的概率？”“别算，拼就对了，孙子才躲着不敢出去！”“这根本赢不了！出去就是送死啊！”角落里，一学生打扮的beta装作翻看群消息，秘密编辑暗码发送出去。【校方最大可控军备三千，正在部署，预计一个半小时内出发。】过了片刻，他收到了一条回复。【解决研发人。】beta左右看看，借口去卫生间从班级离开。学生们的注意力都在战事上，根本没人在意他往哪个方向去了。控制中心，阎琛和黎澈跟校方高层讨论接下来的战术。三组组长再次过来汇报：“报告长官！截取可疑信息72封！”黎澈在地图上画着，头也没抬：“资料发过来。”阎琛问：“外部通讯恢复多少？”三组组长：“还是时断时续，非常不稳定。”阎琛想了一下：“暂时保持不变。”三组组长一头雾水：“保持不变？”接收到三组组长询问的眼神，陈部长干脆道：“听他的，照做！”三组组长：“……”部长你可真的是……聂学海走到阎琛和黎澈身旁，查看投放的军校地图：“你们有什么头绪了？”“参战的都是学生，军备也很有限，不适合强攻。”阎琛圈出校外两个区域，“居民区集中在西北方，西南方和综合大学相邻，这两个方向必须守住。”黎澈把自己做过标记的平面图投放出来：“这是我和阿琛商量的结果，所有人分组以守待攻压住各个方向的边线，我们分别带一支队伍从西南和西北两个方向快攻，把战线往里推。”阎琛点头：“好处是可以保住居民区和周边学校，坏处是太过保守，费时间。”只要能打赢，费点时间不算什么，这根本不是重点。聂学海打量的眼神在阎琛和黎澈之间走了几个来回，其他军校高层更是一脸错愕。头发花白的荣誉副校长看向阎琛：“你们才一年级，都没碰过几次真机，怎么带队？”其他高层纷纷发表看法。“战术可以，不过带队的换成四年级更妥当。”“你们带队确实不妥。”“不行不行，全手动驾驶真机，跟线上模拟区别很大，太冒险了！”“只有三千人，分到每一组就没几个，怕是防不住。”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却没接他们的话茬。阎琛看向聂学海：“您觉得这个方案可不可行？”聂学海背着手，盯着地图看了片刻：“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吧，但是带队的人还得——”黎澈悠悠道：“我们手里掌握的情报最多，我们不去，他们就跟一帮瞎子似的到处乱窜，还怎么打？”阎琛一脸深沉道：“我们驾驶技术可能差一点，但由我们带队一定是最合适的。”黎澈瞥了他一眼：“……”骗人你可真有一手。十九号物资仓库。两个学生打扮的beta偷偷摸摸地从两条通道过来，悄悄走到仓库门口。两人分别抽出军刀，互相对了一个眼神。左边的beta开门，右边的beta冲着里面喊：“林部长，我来给你送水了。”很快，里面响起了林恒的声音。“啊，谢谢！”两个beta闪身进去，门自动在他们身后关上。仓库很大，摆满了货架，大多是些容易储存的干粮和营养液。两人迅速扫视四周，并没有发现林恒的踪迹。“林部长，你在哪？”其中一个beta问。林恒：“我在里面，进门右拐。”两人贴着靠墙的一侧，慢慢朝着声音的方向挪动。货架中间忽然伸出两双手，从后面勒住他们的脖子，用力一扭。咔咔两声骨头断裂的脆响。两个学生被黑海人员快速拖进货架深处。林恒躲在最角落的货架内，听到脚后跟擦着地面拖行的声音，头皮一阵发麻。没等他松口气，门口又传来响声。“林部长，教官让我给你带水来了。”林恒：“……”没完没了了。林恒装出很开心的声音：“谢谢！我正好口渴了。”这次的脚步声比之前的多，林恒听着至少得有六个人，很快就传来了打斗声。三个黑海人员先解决了三个，剩下五个见打不过，其中两人转头就跑。刚跑出几步，面前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幽蓝色机甲模型，此刻正提着重剑悬停在半空。两个杀手没在意，用军刀挥了一把就想冲过去。视野猛地一晃，他们看着血柱喷溅到货架，在纸箱上留下大片刺眼的血迹。机甲模型在空中几个翻滚，跳到货架上，背对着杀手起身，血液顺着垂落的剑尖滴落下来。身后，两个杀手同时被割破颈动脉倒地。解决完其他杀手追过来的黑海人员看到这一幕，张了张嘴，对刑天说：“留下血迹不容易引杀手过来。”刑天甩掉重剑上的血珠，站在货架高处俯视着他，用沙哑的正太音说：“逃跑的我会解决，不用担心。”黑海人员：“……”橘子养的模型都这么凶残。三千被挑选的精英在一个大厅集合，不多久阎琛和黎澈跟着聂学海等人一起过来。这三千人中大多数是三四年级，有相对丰富的战斗经验，参加前线见习的次数，最少的也有二十次。比起其他学生，他们更加冷静。聂学海一番开场白后，把场子彻底交给阎琛和黎澈。荣誉副校长有些不能理解。如今局势这么严峻，却让两个入学不过半年的孩子来指挥，虽然他们都很优秀，但在实战经验方面，实在少得可怜。阎琛让黎澈把地图投放到半空，开始作战会议。学生们听得很专注，等阎琛说完一段后有人举手发言。“分六十个点位压住所有边线，我们就三千人，平均下来一个点位只有五十个人，恐怕很难守住。”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黎澈看过去：“我们是特攻队，不用负责压线。”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听糊涂了。又有学生举手发言：“我们分两组特攻的话，那边线谁来压？”其他学生纷纷发言。“我们总共只有三千人，全分到特攻是不是不妥？”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反驳：“谁告诉你们，我们只有三千人？”大厅里一片哗然。当学生们得知只有三千人参战时，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可现在听阎琛的意思，似乎并非如此。这里的三千仅仅只是特攻队的队员？！难道还有什么后手？阎琛站在高台上，半空中的虚拟屏显示着他的特写镜头。“最后，我要提醒你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众人立刻停止讨论，脊背挺得笔直，抬头望向阎琛的方向。阎琛看向所有人，面色严肃：“我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是奔着战死去的。”“完成任务，拼尽全力活下来，这才是军人该有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