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城,嘉和商场。洛兴言头上戴着鸭舌帽,嘴里叼着棒棒糖,乘坐扶梯从二楼到一楼。商场内部宽敞明亮,他穿着短袖,露出肌肉紧实的小麦色手臂,随便抓住了一个商场清洁工。“问下,从哪儿去地下停车场。”清洁工对上他那一双琥珀色的猫眼,吓了一跳:“往、往前右拐就是楼梯了。”“哦,谢了。”洛兴言最开始得到的任务是去第三医院。天枢指出,淮市第三人民医院出现了A级异端的灵异值波动。可是洛兴言过去时,波动已经消失了。他利用萤虫,寻着微弱的气息,最后找到了这个商场。洛兴言一边往楼梯下走,一边给非自然局打电话。“一个会移动的A级异端为什么潜伏在淮城那么久都没被发现,你们以前难道就没发现异常吗?”“没有。”程则苦笑说:“洛师兄,淮城这十几年内收到的唯一一个A级异端任务就是胎女。”淮城是华国的经济重心之一,像这种人流量众多的国际都市,非自然局对周边的监控都非常严格。毕竟要是在千万人口的城市中心出现一个拥有毁灭力量的高阶异端,后果不堪设想。之前故事大王把胎女力量分割,也是为了躲过天枢检测,运到淮城。洛兴言的牙齿力气非常大,轻而易举地将棒棒糖连糖带棍咬成粉末,吞入肚中。咔嚓。咔嚓。程则翻了翻资料,开口道:“哦对了师兄,我从政府那边调来一些资料。你去的嘉禾商场,是在之前承恩妇科医院原址上建立的,商场现在的地下停车场其实是承恩医院以前的,呃,太平间。”“……”停尸场变停车场。洛兴言翻个白眼:“你们城建局有点意思啊。”程则也觉得离谱,尴尬地笑笑说:“那我这里还有其他事,就不打扰了你。师兄,你慢慢调查。”“行。”洛兴言在商场转了一圈,没看到几个人。昏暗寒冷的停车场,他快要走到尽头时,忽然听到一声女人真诚热情地感谢:“谢谢你梁医生,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太感谢了,我刚拿到驾照,停车还有点不熟练,谢谢你帮我。”一个男人温和的声音响起:“没关系。”前方一辆车前,有一男一女。女的金色卷发,穿着一身红裙。男的穿着白大褂,带着眼镜,医生模样。洛兴言死死盯着那个男人。女人看了眼时间,略含歉意道:“抱歉梁医生,我的预约时间快到了,我得走了,下次在好好感谢你。”梁医生温柔一笑:“好,下次再见。”女人微笑点头,拿着包包,踩着高跟鞋离开。洛兴言靠着柱子,抱胸在旁边一言不发看着一切。梁医生拿出车钥匙,走到自己的车门面前,察觉到一道审视的视线,错愕地回过头来。洛兴言笑出两颗小虎牙。“梁医生是吧,我是淮城警局那边的,有点事问你。”嘉禾商场一楼,咖啡厅。梁医生有点局促地坐在洛兴言对面,他没有和警察打交道的经验,更何况还是面对洛兴言这样气场强势的人。梁医生的手指紧抓西装裤,冷汗自额上冒出,他艰难开口:“洛警官,我家住金港小区,嘉和商场就在下班路上,我只是顺便过来买点东西。”洛兴言:“买什么?”梁医生苦笑道:“一些日常用品。东西都在我车内,你要看看吗?”洛兴言一转话题说:“梁医生在淮市第三人民医院工作?”梁医生点头:“对。”洛兴言皮笑肉不笑:“那真是巧了,淮市第三医院近几月接待了不少特殊的病人,不知道梁医生有没有印象。一个在高速公路出车祸的小孩、一个因为流言蜚语抑郁症住楼的少年、一个被亲生儿子活生生打进医院的老人。”洛兴言没说。这三个人,每一个人背后都牵连着一起命案。夜晚开车不看路的货车司机双眼被弄瞎,背后诽谤邻居儿子的屠夫舌头被割断,自私自利将父亲踹下楼梯的男人两条腿都没了。“这些人,梁医生都知道吗?”梁医生脸色发白,他沉默很久苦笑说:“对不起,洛警官,我是名妇产科医生,淮市三医的妇科大楼位置有点偏。你说的这些,我只知道那个少年,因为他在医院跳楼自杀了。”洛兴言看他一眼,不再说话。梁医生神色不安:“洛警官,今天我难得有假期,想赶紧回去给我的女儿做饭。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洛兴言:“你走吧。”梁医生舒了口气:“好的,谢谢。”虽然把梁医生放走了,可洛兴言心里的猜疑还是一点没少。三个死者的事是安德鲁给他说的。安德鲁这个老好人只要不涉及那位太子爷的利益,跟他们非自然局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安德鲁还说,这些都是少爷让他查的,洛兴言直接提起一级戒备。宁微尘会插手的事,不可能简单。虽然这位太子爷第一次任务就吊儿郎当上报失败,可非自然局跟他打交道多年,知道这位继承人有多恐怖。回到停车场,梁医生上车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这几天手术很多,忙得日夜颠倒,都没时间看手机,刚想给女儿发条短息。登入微信,就先收到了女儿的消息。【爸爸,我参加了一个叫洛湖迷踪的探险活动,这四天就不回家啦。】梁医生苦笑,对于女儿沉迷于灵异探险的事无可奈何。回了句好,又说了句注意安全。而在梁青青的消息下方,就是三医院的工作群。有个急诊科的医生说道。【大家,还记得前些天送到医院来的那个抢救无效中毒死亡的淮城交通大学的女生吗。尸检结果显示,女生中的毒药其实有12个小时的发作期,她死前一直在挣扎求救。真可怜啊,那么年轻,要是有人路过听到她求救,就好了。】梁医生有还在上大学的女儿,最看不得这种消息,也发了个真可怜。他觉得脖子上有点不舒服,在等绿灯的时候,往后摸,从后颈摸出一根淡金色的长发来。梁医生想,应该是他帮忙停车的时候沾上的。*叶笙主动要去玩镜鬼游戏,夏文石却呜呜咽咽不乐意了。“小叶呜呜呜没了你,我们这一屋子人怎么活啊。”叶笙:“……”叶笙:“…………”老板你今天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冷漠的眼神把他的嫌弃表现得淋漓尽致。虎哥拉着下夏文石不让他继续丢脸:“别嚎了。不让小叶去,难不成你去玩镜鬼游戏吗。”夏文石没这个胆量,嘤了声,闭上了嘴。“那我先走了。”叶笙除了在调查的时候,不习惯在人多的环境说话,转身离开。宁微尘笑吟吟地跟上。看着叶笙离去的背影,齐蓝终于开口道:“叶笙是真的很有个性啊。”夏文石抽鼻子:“对啊,你才发现啊。”齐蓝摇头:“你以前总说小叶是外冷内热型,我先入为,以为小叶是玩得熟悉了就会很热情那种。现在看来,小叶的外冷内热应该是:虽然他看起来谁都不在乎,但还会管管我们死活。”夏文石疑惑眨眼:“对啊,这难道还不够吗?”齐蓝:“……”她突然知道为什么,吓你一跳鬼屋可以那么和谐了。因为全员心大。老板心大,员工心大。所以大家其乐融融。叶笙不是那种轻易会被善意打动的人,也不是相处久了就会自然而然成为朋友的人。他身上有压抑很深的冷漠、戾气、烦躁。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习惯一个人——因为同伴带给他们的不会是帮助和陪伴,只会是附加的猜忌和时刻的警惕。这么说来,叶笙唯一特别对待的,好像只有他那位“同学”。下楼梯的时候。宁微尘有点好奇,微笑道:“哥哥,镜鬼真的能看到今生前世吗?”叶笙警惕看他:“你想说什么。”宁微尘眨眼:“你不好奇我们以前的事吗,前男友。”叶笙跟宁微尘呆久了,心理承受能力蹭蹭蹭增长。现在听到前男友三个字,都能面不改色了:“你自己不都说是梦了吗,我还好奇什么。”宁微尘轻轻一笑:“但我还是希望我在镜子中,能看到你以前的样子。”“……我也希望。”不过想也知道不可能。一个B级异端创造出来收集恐惧值的吓人游戏,真能照出宁微尘的“今生前世”,那宁家和非自然局都可以不用玩了。他也不用再追踪什么mercy of god。镜鬼游戏的要求一个人进厕所。“哥哥,你先我先?”宁微尘问。叶笙淡淡说:“我先。你在外面等着,我没出来前不要进去。”宁微尘微微一笑:“嗯,我听哥哥的。”其实叶笙压根就没打算让宁微尘玩这个鬼游戏,他自己入镜就能把一切解决。他早就习惯一个人行动。所以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让宁微尘在身边跟着。……抽风似的。叶笙没理会宁微尘含情带笑的眼神,低下头,推开厕所的门。走进去的时候,这里果然已经摆放着一个苹果了,苹果旁边有把小刀。一根蜡烛在镜子前滋滋燃烧。滴答、滴答。厕所的水龙头没有关好,在寂静的深夜发出空灵诡异的声音。叶笙把门关后,走到镜子前,拿起苹果和刀,就开始削。叶笙从小到大就没削过苹果——毕竟在阴山能吃到水果谁舍得扔皮啊,他苹果核都能吞下去。这是他第一次削果皮,刀从上方深深切入果肉,缓慢转圈。滴滴的水声慢慢停了,整个昏暗的厕所里,只有他刀削苹果的声音。一楼的洗手间窗外就是前院,月光森森照进来。镜子前的蜡烛滋滋燃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镜子底部出现了一层薄薄的雾。红色的果皮带着果肉,一圈一圈,在叶笙指间。薄刀反射光影,照在他冷漠的眉眼。叶笙若有所思低声说:“你要是真能让我看到今生前世,可能我还会让你死的轻松点。”哪怕是第一次削,叶笙也很顺利。因为他对刀非常熟练,力度,方向,控制得游刃有余。苹果皮眼看就要完整落下,但是凶宅的男主人,本来就是为了收集恐惧——这苹果的底部,被狠狠地向上竖划了一刀,根本不可能完整削落。叶笙削到那个刀口。咔,苹果皮断了。蜡烛的雾气快速往镜子上蔓延。很快,整面镜子浮现出一种似真非真是雾非雾的状态。叶笙把苹果放到一边,抬起头来,看向镜子。镜子里出现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头来,五官扭曲,穿着寿衣,脸上有各种尸斑。在镜子里,朝他咧嘴一笑。老头的脖子上缠着一根很粗的绳子。挂秋千的绳子,被他用来上吊。叶笙跟老头四目相对。老头死死地看着他。叶笙凑近,他用了很多次唤灵,已经有点经验了,黑白清晰的瞳孔渗出微微的红的,甚至比“**秋千的人”眼神更为诡异。镜子里面是男主人拟出的幻象,也是他力量的□□之一。察觉到一股更高级别的恐怖力量,老人的神色一变,惊恐万分,想要后退。但是叶笙的手轻轻碰到镜子,随后,穿过了镜子。“嘶啊啊啊——”在叶笙碰到“它”的瞬间,幻象就化为了一股白烟。叶笙想也不想,眼眸一沉,拽着那一股青烟。整个人直接以镜子为媒介,为“门”,追了过去!宁微尘在外面等了很久。“哥哥,你好了吗?”厕所内没有声音。宁微尘垂下眸,手指握住门把手,轻而易举地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厕所内只剩下一根还在燃烧的蜡烛,空空****,没有人。宁微尘见此没有任何惊讶,他漫不经心拿起那把刀,声音很轻:“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喜欢单独行动。”洗手台上的放着两个苹果。宁微尘重新拿了一个苹果到手中,他的手指修长冷白,动作散漫,皮削得几乎没有一点果肉。这个苹果同样被做过手脚,可是他削到断口、明明果皮已经断了。蜡烛的烛火一晃,却又跟时间回溯般,果皮完好无损地接连上。一条薄薄的红色果皮完整的掉在地上。宁微尘低笑一声,随后抬起头来,看向镜中。镜子中雾气弥漫,没有任何异常。宁微尘伸出手,冰凉的指腹将雾气擦干净。镜子里,青年的眼眸晦暗深沉,瞳孔却泛着微微的银紫色光。宁微尘勾唇一笑,声音轻蔑:“第七版主?”*叶笙追踪那道烟自镜中穿过,最后双脚落地,居然到了洛湖公馆的花园尽头。他旁边就是一树竹林,潇潇的落叶飘到河流上,在顺着河道往前远去。凉风将他的大脑清醒,叶笙突然想起,刚来洛湖公馆他们就先看过地形。这一片别墅群都沿洛湖而建,所有的湖泊,都只是半道截水而成。俯瞰的话,这是一道很长很长的河流。他追踪到这里,那么说明宋章的本体就在这里。宋章只是俯身在主持人身上而已。必须找到他的本体,才能彻底“杀”了他。那么宋章会在哪里呢?叶笙低头看着不断流动的河水,视线一移,看到了旁边一个明显供别墅区富人玩乐的小船上。船虽然是木质的,但只是为了附庸风雅,里面有自动驾驶的装置。叶笙思索片刻,长腿迈入小船中,将系船的绳子解开。小船随着河流轻轻往下游走。清风明月相邀,流水潺潺,如第一晚听到的白噪音,原来真的是泛舟水上。他突然又想到了《夜航船》。《夜航船》这本书名字的由来,其实就是字面意思,“夜航”。古代乘船出行的人,在漫长的苦旅中无聊,天南地北凑一起舟上闲谈,讲天讲地讲故事。而作者把他们讲述的东西记录成书,就成了《夜航船》。故事杂志社将它作为杂志的名字。而那本48期的《夜航船》,也成为宋章段诗一生爱恨的起和始。坐在船上,星月无言,流水无言。静静悄悄,真是像一场梦。叶笙垂眸,凝视着波光明灭的湖水,忽然轻轻开口说:“我现在重新给你讲一个故事怎么样?”他的声音不含任何情绪,冷淡叙述。“讲个青梅竹马的故事吧。”*“男女主一起长大。”“女主角家是书香门第,喜好读书,跟男主角结缘是因为一本杂志。他们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桌,甚至到大学都在同一所学校。所有人都认定他们天作之合,可是直到大学,两人才捅破纸窗。女主角在桥上拍照,不小心掉入湖中;男主角从窗口跳下,到湖中救起爱人。在这之后,两人才顺理成章在一起恋爱结婚。”“他们因为故事结缘,于是女主角也总是要求男主角给她讲睡前故事,并许诺讲一辈子。不过这一切,在女主角生病后就变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流产后,女主角患上了躁郁症。面对时而压抑时而发疯的妻子,男主角选择逃避。”“他失眠焦虑,放纵自己,在花园里接受了别人的勾引**。可他跟别的女人在湖边桥上纠缠不清时,他的妻子就一直站在三楼的窗户前看着……男主角还不知道,他只要一撒谎就会摸鼻子。他每一次撒谎,她都知道。”对于段诗来说,困住她一生是,桥,湖,窗。可对于宋章,应该就是……讲到“死”的《睡前故事》了。“十周年纪念日的那一天,男主角终于又想起了曾经的种种美好,他精心准备了一场烛光晚餐,想要对这对走错路的婚姻进行挽留。回来后,在花园里看到的就是盛装打扮的妻子,男主角心生宽慰。妻子难得化了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男主角露出微笑,一步一步走向她。”雕刻玫瑰的蜡烛在白色桌上燃烧,段诗在花架下抬头,也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来。她在生病后很少化妆了,这一刻妆容精致,眼眸如水。抬眸望来,好像还是高中盛夏,蝉发一声时,那个桌边偏头看他的青涩少女。没有争吵,没有沉默。她难得乖巧安静,他也终于不用在忙碌一天后回来面对阴郁尖锐的爱人。一顿吃的温馨而融洽。宋章说:“今天是十周年纪念日,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礼物?”她的手轻轻搭在桌上,出神不知道想了什么,轻声道:“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好久没听了。”宋章眼眶微红:“好。”他其实也在难过,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他接过妻子递过来的书,正是他们小时候第一次遇见的那本杂志。杂志的最后一个栏目是睡前故事,开篇叫莎乐美。其实这个故事他讲过,但他现在愿意在讲一遍。夜航船的睡前故事都是从读者中选取的投稿,篇名虽然叫莎乐美,但和王尔德的原著有所不同,唯一相似的只有血腥的内核。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声音甜美的电台主播,她的声音有一种魔力,只要听到她的声音,人就能在短时间内入眠。妻子的电台事业越做越好,可她的丈夫却越来越恐惧。他不止一次半夜醒来,发现旁边空无一人,而厨房传来让人惊悚的咀嚼声。终于有一天丈夫发现,原来妻子为了“好嗓子”,每天半夜都会偷偷到厨房来吃东西,冰箱里满满的黑色大袋子装着的都是人肉。丈夫不寒而栗,为了不打草惊蛇,暗中转移财产,拟好了离婚协议书。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打开冰箱的那一晚,其实妻子就在身后幽幽看着。她知道丈夫不要自己了,可是她舍不得她的丈夫。在丈夫提出离婚的前一晚,她给他炖了一碗汤。汤里下了毒,她把他捆在椅子上,一刀一刀将他身体的每一块肉都砍了下来,放到了袋子里。她留着他的肉,藏进冰箱做预备粮。最后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时,妻子深情迷恋地吻住他的唇。“我爱你,亲爱的。以后你会活在我的声音里。”宋章第一次读这个故事的时候,在**和段诗一起笑着吐槽这算哪门子睡前故事。那个时候段诗眼里还有光。而现在,他重新读这个故事,自己读得冷汗涔涔,坐在他对面的段诗却一言不发。段诗望过来的眼神,眼珠漆黑,甚至可以说是恐怖。他身体一颤,紧接着,突然觉得腿脚发软,浑身无力。啪。手里的书掉到了地上。后面的记忆宋章再也不想去回忆。没有经历过凌迟的人,是不会懂那种恐惧的。段诗在他耳边重述了那个他讲的故事。一个字,一刀。那一晚鲜血把杂志渗透,他的脑袋被活生生砍落。绝望、痛苦、恐惧让他死不瞑目。极致的恐惧,让他哪怕化为了异端,依旧无法摆脱。他知道段诗也没“死”,他潜伏在凶宅,恐惧到不敢动弹。终于前不久,他再也感觉不到那股让他灵魂都在恐惧发颤的气息了。厉鬼一点一点从地底爬了出来。睡前故事,睡前故事,哈哈哈哈哈!他沉睡四十年,力量不断消耗,他需要重新汲取恐惧让自己强大起来。这个时候,一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来到了凶宅。他看着他们,露出一个古怪地笑来,眼中的血泪缓缓流过脸颊。第一晚,他说。【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