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利特“屏住呼吸”四个字说完。瑟西直接走过去,拔掉了屏幕的插头。叶笙在研究自己手腕上的“钥匙”——红线走到终点后,成了一个冰冷的金属环。藏在皮肤下,嵌入血肉里,紧贴着骨骼。伸出手去摸一下,就能感受到砭骨的寒冷和疼痛。“这是我们的永恒之匙。”林奈道:“我们祭拜完人类所信奉的所有神,得到的永恒。”易鸿之站在窗边,遥望那座在台风雨中依旧圣洁纯白的门,绝望说道:“第四展厅的神没有欺骗我们,神真的给了我们出口,但是人拦着不让我们走。”瑟西想到巴特利特那张伪善的脸就想吐。“所以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等死吗?!不,钥匙有了,门也有了,我不甘心!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她转身就往楼上走去,她要去找罗宾森,巴特利特不把空气卖给他们,她难道不能跟其他人买吗?萨蒙德冷静下来,他道:“如果只是一个空气问题,我认为并不是无解的。或许我们买不了宇航服,但我们可以买氧气罐。”林奈回过头,悲伤看着他:“萨蒙德,你知道什么叫终产者吗。这个世界所有的财富都是他的,巴特利特不会卖给我们空气,难道会卖给我们氧气罐吗?”他们沉默对视的时候。瑟西脸色阴沉,从楼梯上走下来。易鸿之走上前:“怎么样?”瑟西牙关都快要咬碎了:“巴特利特从兰德那里获得【空气所有权】后,实行的是实名续费制,一个人呼吸的空气,只能按小时给自己续费!而且,巴特利特下架了所有可以提供空气的商品。所有人,必须在他那里获得呼吸权!”巴特利特的恶意显而易见——他要彻底剥夺他们的呼吸权。他要彻底剥夺他们的生存权。易鸿之急了:“难道真的没有其他方法吗?”叶笙观察完钥匙,终于开口了。他的嗓音冷如寒泉,陈述嘲讽说:“你们在资本的世界里,犹如信徒般,遵守着资本给的规则。又试图和资本对抗,不觉得很矛盾吗?”他话一出,房屋里的众人都愣住了。岛上,台风卷起浊黄的星星花粉,它们在黑色漩涡里一闪一闪,像是被搅碎的星河。叶笙声音很轻:“巴特利特确实是一个恶人。不过,让人性的恶可以无限延伸的,难道不是神的最高教义吗?祂又算什么清白无辜。”他举起手机,杏眸深邃,手指摁下快门键,拍了一张对面摩天大厦的照片。前面三个展厅,他们讨论的永远是祭坛,教堂,牌坊。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目标是神,它是罪恶之源。但是到了第四展厅,舍本逐末。所有人的仇恨都给了巴特利特,给了兰德。而那个彼岸的,无远弗届的“神明”完全隐身。【分类版块:传教士】【鬼怪名称:第四展厅之主】【鬼怪等级:A+级】【概述: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巴特利特兰德确实该死,可是他们死了,他们就能活着离开这里吗?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终极宪法在,永远会有新的终产者诞生。就在这时,执行者机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几位先生,巴特利特先生为你们准备的私人专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马上就要送你们回城市,你们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室内每个人都脸色大变。“这么快?”“可我们什么都还没讨论出来啊。”叶笙讽刺地扯了下唇:“走吧。”他就和那日宁微尘拧开门一样,做了第一个出去的人。异能者们顶着狂风暴雨往前走,就见一架私人飞机停在海岸上。洪水滔天,它像是《圣经》里的诺亚方舟。上飞机前,季坚大口大口地吸了好几口空气,沙尘呛得他剧烈咳嗽,但是他一边咳嗽一边颤抖地笑起来,眼睛红着说:“这大概是我吸的最后一口免费空气了吧。”苏希失魂落魄跟在人群后方,这些日的焦虑、惊惶,让她的眼泪都流干了。他们每个人手上都带着信仰博物馆赠与的金属环,嘉奖他们的虔诚。现在众人步履艰难在狂风中上飞机。她觉得自己好像古时候的犯人,手上的不是钥匙,而是手铐。十一位异能者,齐齐上了飞机。台风天照常能起飞的私人飞机,性能和环境自然是世界顶级。哈博趴在飞机窗户边,看云,他好像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和爸爸马上就要死了,瞳孔清澈无暇,一眨不眨。罗衡落座后,就直接问洛兴言:“说吧,为什么留下。”他生了一路的气,前面连讨论都懒得参与,现在才冷冰冰说话。洛兴言知道他真的生气了,也不再敷衍回答,而是抬起头,淡金色的瞳孔里全是认真。“罗衡,你知道太子妃第一军校的入学评定吗?”罗衡脸色依旧冰冷,看着他。洛兴言语气复杂说:“异能等级:无。班级:A。太子妃是个……本来就没有异能的人。”罗衡气笑了:“他没有异能,不受博物馆限制,所以你就那么相信他,甚至把命也交给他?”“……你别说那么恶心行不行。”洛兴言扯了下嘴角:“我就是觉得,或许叶笙真的有破局的方法,我留下能出一份力也好。再说了,咱们那么多年兄弟,我也不能丢下你不管吧。”罗衡瞥他一眼,不再说话了。被洛兴言予以厚望的叶笙,一个人坐在飞机第一排,神色看不出喜怒,把玩着银色手枪。季坚和易鸿之坐在一块,大脑处于放空状态。他之前特别害怕这些工会的A级异能者们,因为A级异能者的残忍都是出了名的。但现在坐着同一架通向死亡的飞机,死局已定,季坚反而没那么局促了。“所以,易老大,叶笙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说我们在资本的世界里做资本的信徒,永远不可能对抗资本。他打算怎么做?”易鸿之说:“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季坚心里涌出一种绝处逢生的希冀来,说:“叶笙一直没在我们面前展露过异能,他是不是藏着什么?”易鸿之轻嗤一声,抬头,目光看向抱着儿子的萨蒙德、闭目养神的林奈和脸色扭曲转着手里的水晶球的瑟西。易鸿之嘲讽道:“你猜为什么瑟西那么安静地上了这辆飞机。A级异能者真那么容易接受死亡?”以瑟西恶毒的性格,知道自己会死,肯定先杀了罗宾森等人陪葬。易鸿之扬了下下巴:“其实不光是叶笙藏着什么,他、她、她,都藏着。”季坚傻眼,话都结巴:“什、什么?”易鸿之说:“你真以为,一个A级异能者来顶级的危险地【信仰博物馆】,会两手空空不做任何准备?”季坚完全傻住了。易鸿之说:“现在阻碍我们离开这里的,是执法者,是一个A级异端。我们变成了普通人不假,但敢来信仰博物馆的,谁身上没一些特殊的攻击性道具。”季坚:“那你们……”易鸿之说:“因为【无神论者】说是死局,所以才让人心态崩溃。”易鸿之的表情复杂至极,说:“【无神论者】断言的死局,谁都不敢轻易挑战。他们都在等,等第一个对执法者出手的人——等第一个人出手,也在等第一个人的下场。”“先生们、女士们,我们到目的地了。”“巴特利特出于人道主义,将启动舱门的权力交给了你们。”“如果不想出舱门也没关系,善良的巴特利特先生,在你们每个人座位的右扶手,都放了一枚药丸。”瑟西掀开右扶手的盖子,看到那枚写着“安乐死”的药丸,气到冷笑。苏希急切地看向她:“我们该怎么办?!”瑟西眼神晦暗看着叶笙,说:“等等吧。”叶笙知道所有人都在看他。等他做那个出头鸟。其实早在上岛拍摄的第二天,用哈博的金色天平估算八面体价值时他就知道了,这里的A级异能者,每个都带着道具。但是罗衡的那句话成为异能者心里的刺,没人敢轻易去赌命,他们在等着他做第一个人。叶笙无所谓地拿起枪。那他就做第一个人。飞机降落,叶笙站起身来,他打开客舱的隔离门,又给他们关上。走到出口处,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叶笙摁下了开门的按钮。飞机内,所有人屏息凝神,精神紧绷。台风“尘埃”在波斯海上掀起惊涛巨浪,城市也受了影响。大街上空无一人。《猎心》今日上映,高楼投屏和街上到处都是海报,狂风卷着一张地上的电影票,滚到了叶笙脚下。他的黑发和衬衣都被吹得猎猎,身姿依旧挺拔。空气带着灰尘的味道,他们到第四展厅的第一天,就能感受到的呼吸的颗粒感,在台风天更甚了。一道血红色视线,从高处落下,落到了他的身上。是执法者。那立于金融大厦旁边,做规则永恒守卫者的社会机器,终于朝叶笙伸出了手。它的触手无限延长。它也不是想杀死叶笙,它只是想让叶笙不要再侵犯别人的财产。“这位先生,请您不要做违背法律的事。”执法者说话冰冷严格。它的机械手臂试图缠住叶笙的脖子,又试图用两根手,分别堵住叶笙的鼻子和口腔,让他不要再呼吸空气。A级异端的强悍不是普通人能够反抗的,更何况,成为社会机器的执法者拥有着让人绝对服从的“洗脑能力”。不过叶笙有八面体,第六版块所有的精神入侵,对他都没用。他拿起手里的枪,直接先对这三根触手连着开了三枪。砰、砰、砰!蓝色子弹,射穿机械触手,火花电流滋滋响,顷刻报废。“这位先生!”执法者的本体冰冷的红色视线,这一次彻底锁定了他!“叶笙在干什么?”苏希坐飞机里,从窗边看着这一幕,完全愣住了。瑟西确实愣住:“他现在居然还能和执法者对抗?”他们身上有道具不假,但是基本都是一次性的。A级异能者用残忍的手段,把一些异端的灵异值存于某个东西里,就等着生死关头用来保命。可叶笙用的枪,完全不像是一次性的啊。易鸿之说:“……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叶笙好像,从来没使用过异能。”洛兴言站了起来,打开隔离门,低声说:“因为他本来就没有异能。”众人的瞳孔猛地一缩。叶笙站在高楼大厦中间,仰头和执法者对视。也和它旁边那个一直隐身的、遥远神明对视。他给枪上膛。之前夜哭古村,从孟红拂身上得出的那一枚A级子弹,到现在才被他拿出来。执法者阴森森警告:“先生,你在做一件挑战社会制度的事。”叶笙淡淡道:“本来就错的规则,也没有必要被遵守。”执法者生气了。无数机械触手从城市的角落里破土而出。它们绕在城市上方,像一只只巨型的、疯狂的机械虫子。钢铁做的手,边缘融为利刃,横穿高楼,破开空气,等同于是无数刀剑朝叶笙劈砍而来。叶笙退进了一间街道旁的银行里,他的动作和反应都非常快速,无数进攻的钢铁触手在他眼里就像是慢动作。叶笙徒手抓住一根触手,被它又薄又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也感觉不到痛般,毫不在乎,他抓住它,踩在它上方。借着突然狂暴的触手,一跃而起。在无数纵横的刀尖跳跃,最后,几乎到了和执法者等高的位置。叶笙趁着这一刻,朝着执法者开枪!鲜血沿着掌心滴答,溅到了他的衣服上。压抑了一个展厅的怒火,就在这一发子弹里释放。砰!红色的子弹射穿执法者森寒血红的双眼!执法者用来捕获“罪人”的瞳孔熄灭,一瞬间无数的触手都失去目标,开始疯狂拍打地面。它们暴躁、缠绕、甚至自我攻击。电流滋滋,白光乍现,黑烟从执法者的身躯里冒出。砰!最后一声爆炸,象征着执法者的陨落!无数触手像是断臂般从天而落,堆积成一片废墟。飞机里的人都愣住了。洛兴言是第二个出舱门的人。后面的人紧跟着出来,看着这个资本世界的崩析离乱。“叶笙!”洛兴言喊了一声。罗衡走在大街上,仰头,看着那座金融大厦。季坚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他激动地要落下眼泪:“活下来了,我们活下来了。执法者死了,快去,我们快去门那里!”他急得不行,直接往前跑,冲向那座金融大厦。但是罗衡喊住了他:“别急。”他说:“现在,我们终于可以看清楚这个‘神’的真面目了。”执法者死了,但是第四展厅,至高无上的“神”一直隐身着,没露面。如今它的帮手死了,金融大厦上方终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它藏在云层里,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味道。是腐烂的血肉,是烧尽的煤炭,是过期的食物,是芬芳的金钱。第四展厅的神就这么现身,阴狠又虚伪地俯视着众生。祂声音非常难过。“我不明白你们在恨什么?”“巴特利特是一个生下来就患有侏儒症的可怜人,他身高只有一米二,从出生起就受尽了嘲讽。他靠贩卖水果起家,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他的一切成功,都是他辛辛苦苦得来的。他没做过任何违法的事,没伤害过任何人的利益。如今他只不过是不愿意将空气卖给你们,他做错了什么?他拥有这个自由!你们不能强迫一个人把自己的东西卖给你!这是强盗行为!”“你杀死了执法者又如何,这个世界所有的人民很快就会再度齐心协力,创造出一个新的执法者。”“在新的执法者到来前,我会代替它,保护着巴特利特的合法权益。”季坚听到这番话,只想破口大骂:“去你妈的!滚!老子只想离开这里!让老子离开这里!”第四展厅之主嘲弄地看向他们,又看向叶笙。“在你的理念里,是不是我本来就该死。”叶笙没说话。第四展厅之主叹息,难过说:“太偏激了年轻人,人性的自私是人类一切发展的推动力,甚至是生存的前提。你们一直在破坏这个世界,按道理,我应该将你们格杀勿论。但是我是受过教育的文明人,我给你们一道桥梁,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它直接通往最后一扇门。”“不过这个桥梁只能通过一个人。”一道彩虹桥,出现在永恒之门的前方。“我给你们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会关闭它。”第四展厅之主说完后,怪异一笑,就开始安静等他们自相残杀。瑟西仰头,脸色苍白,喃喃说:“我们当中,能活下去一个人。”她说完,偏头第一时间看向了罗衡和洛兴言。很多时候,阻止A级异能者自相残杀的,不是善良,是有个更强的存在,让他们无法保证自己是最后的胜者。叶笙回到了地面上。“叶笙……”季坚唇瓣颤抖,猩红着眼死死盯着他。几个高级异能者安静站着,各个心怀鬼胎。叶笙手上全是血,他满不在乎地说:“我杀死了执法者,但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后果。”瑟西愣了下,一点即透说:“你打算彻底毁掉第四展厅?”叶笙抬眸,静静看着他们:“嗯,S级异端预先设下的永恒之门已经出现了,这里对我们不再有任何束缚。你们每个人都留有后手,六个人对抗一个A+级异端,未必没有胜算。”易鸿之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可谁能保证,我们用完底牌后,不会被某个人坐收渔翁之利?”洛兴言含着糖,翻白眼:“哦,那你又能保证,最后一个活下去的人会是你?”易鸿之哑口无言。林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罗衡:“【无神论者】当初说的死局,应该不仅仅是空气私有这一件事吧。”罗衡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钥匙”。他们的迟疑争论,都被第四展厅之主看在眼里。第四展厅之主发出一声极其轻蔑的笑,祂慢悠悠说道:“你们现在想杀了我,不觉得太迟了吗?”“永恒之门的锁是一个圆。你们钥匙的四分之一是我给予的。你们敢伤害我,钥匙就会碎掉,根本开不了门。这是你们选择的永恒之路,观展进行到现在已经容不得你们中途退出了。”“看到那个圆了吗,一把残缺的钥匙,绝对打不开它。”“你们杀了我,就等着在这里跟我一起毁灭吧。”第四展厅之主说。“大家一路走来,肯定很辛苦。既然每个展厅都牺牲了那么多人,才活下来,让血流淌到最后一扇门前不好吗?”“人类的历史,本来就是杀戮的历史。”第四展厅之主的话音一落。每个人都如坠冰窖。瑟西瞳孔凝成一个点,怔怔看向罗衡,彻底明白了那句话。——【我们带着枷锁做成的钥匙,注定开启不了永恒之门】原来,等着他们的是这个。瑟西说:“我们前面四分之三的路,都是拜神拜过来的,钥匙也是这么形成的。最后一个展厅,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反抗的权力。”萨蒙德说:“信仰博物馆内,只有虔诚地信奉神明,才能开启下一扇门。但第四展厅的神,却想要你去死。”洛兴言骂了声:“靠。”苏希失魂落魄:“你反抗祂,就会因为不够虔诚,失去钥匙;你听从祂,就会死。”易鸿之摸着那固定的冰冷的钥匙:“而且,我们的异能失去就是失去。现在反悔,去推翻信仰,他也不会把力量还给我们。”——身而为人去信奉神,就要随时做好,神需要你奉献生命的准备。瑟西恍惚一笑,她语调变得有点诡异尖锐:“所以我们谁能活下去?”林奈沉默很久,开口道:“这就是你们说的死局对吗。”她盯着叶笙,念着当初他说的那句话:“人类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中。”第四展厅之主洋洋得意、轻蔑一笑,把传教士交代给自己的事做完后,祂就打算重新隐身了。林奈盯着叶笙,绝望苦笑说:“我们带着枷锁做成的钥匙,注定到不了那扇门。”一片死寂里。叶笙开口说:“所以为什么不毁了它?”众人愣住。“既然这把钥匙,去不了永恒,那就换一把。”“信仰博物馆把这场观展定义为永恒之旅,那么门就是固定不变的。它出现,就会一直出现。我们要做的,只是换把钥匙而已,换把同样圆满的永恒之匙。”叶笙的掌心全是血,覆盖所有掌纹。他弯下身,垂下睫毛,用鲜血淋漓的手转动起了那个从头到尾被他握在手心的八面体。从进第一展厅的第一刻起,他就觉得诡异。祭坛之上那扇门出现时,他做了第一个捡起了钥匙的人。复刻。叶笙复刻了那扇门。因为他觉得……在以人为主题的观展里,拜神绝对不是最后的道路。同时,叶笙心里无比古怪地回想起,在第一展厅,他和宁微尘的对话。他问宁微尘怎么破局。宁微尘说:“你是说破第一展厅的局,还是破信仰博物馆的局。”叶笙奇怪:“这两者有区别吗?”宁微尘回答:“区别很大,甚至到最后,你会发现它们自相矛盾。”确实是自相矛盾。叶笙抿唇。……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男朋友了。红色的八面体转动,很快,一扇血色的门,出现在众人面前。叶笙把八面体握在手里,缓慢站起来,走进其中。他的嗓音沙哑冷淡。“我反而觉得,人类的历史,是屠神的历史。”“永恒的不止是天堂。”“走吧,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