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俞子航当然是自己游回来的, 他根本就没有碰见或者看到过何银。所以，何银下海去救他，救哪儿去了？珊瑚岛迅速的枯萎死亡, 鲜红的色彩变白, 坚硬变得脆弱，正缓缓消散于海面之上，最终剩下的残骸也将会沉没海底。当珊瑚全都被海水冲刷的断裂分离后, 闾丘虞才发现有不少被掩埋底下的白骨尸体。其上被珊瑚寄生、纠缠，几乎快要被珊瑚同质化、不分彼此。这些白骨尸体恐怕也是和严哥三人一样被吸食血肉、被珊瑚吞吃而死。估计都是航行进浓雾中迷路的人……至于那些依附珊瑚、浓雾生存的巨型马陆、巨脉蜻蜓、巨型蜈蚣等, 大概会随着珊瑚和浓雾的消失落进海洋。要么为重新适应环境而进化, 要么，就只得随之灭亡。闾丘虞不禁为这小小的、奇迹一般重现巨虫时代的远古石炭纪珊瑚岛叹息一声。蔺宗溟解决掉邓氏鱼变回人形后暂且脱力，被闾丘虞捞回船上, 闾丘虞倒是没有这种感觉，或许与完全变异后的体型有关。他变异的方向竟然是鲛人……鲲鹏、鲛人……闾丘虞不由得敛眉沉思, 为何这样特殊的情况会出现在他们两人身上, 难道他和宗溟的变异与末世前父母经历的那场古怪的海难有所关联？母亲的基因莫名传到了我身上，那么，宗溟又是怎么回事？他在研究所……“在想什么？”蔺宗溟的声音响起。闾丘虞回神道：“没什么, 我在疑惑这个珠子。”这个他从珊瑚虫变异者体内得到的珠子，拿在手里后能够明显感觉到其散发出的能量波动。珊瑚虫变异者为什么如此在意这颗珠子？他制造出一整座珊瑚岛、释放浓雾，实力强大……是不是都与这颗珠子有关系？后来的邓氏鱼会不会也是被珠子所吸引？这颗珠子的存在诡异, 在未曾弄清楚具体状况前，闾丘虞便没有一直接触, 回到渔船上后就将珠子锁进了一个箱子里面, 之后再研究。蔺宗溟：“阿虞，你的变异方向……是不是鲛人、或者人鱼？”同闾丘虞一样, 蔺宗溟也大致猜测出他的变异方向。“是鲛人。”闾丘虞道：“我们应该距离B市不远了吧？”“快到了。”那就好，他有不少的疑惑需要到B市才能获得解答。……何银一直不见踪影。这期间，荣胖子和燕姐在海面上的不远处发现他们漂走的游艇，找回来以后，两人向闾丘虞等人提出告别。他们郑重道谢，奈何身无长物，找不到什么像样的谢礼。荣胖子和燕姐难免表情羞赧窘迫，他们没出力就算了还承接对方很大的人情。“往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我们，这……”救命，这种话也不是很能说出口。以对方的实力，他们能帮上什么忙？不过有这份诚恳，记在心里就行。总之，荣胖子和燕姐乘坐游艇万分感激地离开了。然后，何银呢？他还没回来……俞子航都下海在附近找了一圈，也不见半个人影。真是欠他的，本来下去救他结果路痴游散了就不谈，还得他再反过来找人，唉。“何银……还能回来吗？”苏烟问道。闾丘虞：“肯定能回来，他的东西都还在船上，他舍得抛下吗？”东西？哦，想起那些何银非常宝贝的黄金玉石珍珠等，苏烟认同地点头。没错，必然舍不得，绝对舍不得。“你说的有道理，阿虞。”没准以何银的财迷劲和执着，能够克服路痴这个毛病。然后然后，他们就一直等到了白天。太阳自海平线上升起，清晨的海风凉爽又和缓。闾丘虞靠在船舷边眺望，道：“再下海……”蔺宗溟突然抬起手指了指远处：“阿虞，有什么过来了。”海面涌起波澜，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他们这里游过来。近了，全身黑白两色，头部略圆，眼睛的后上方具有椭圆形的白色眼斑，背鳍高于海面。俞子航惊讶喊道：“喔靠，快看，是虎鲸群！”有虎鲸欢快的从海面上高高地跳跃，水花翻涌出白色的泡沫，阳光照耀，周围溅起的海浪仿佛也泛着漂亮的彩色。虎鲸的游动速度很快，眨眼间便全部围绕在了渔船的附近。它们对船上的两脚兽充满好奇。圆滚滚的黑白身体时不时转个圈玩。闾丘虞迟疑地说道：“那是不是何银？”渔船下方，一只虎鲸的脑袋顶起一个半人高的章鱼。章鱼则冲着闾丘虞等人摇了摇一根触手打招呼，花纹、颜色很像是何银。“没错，是他。”蔺宗溟道。闾丘虞：“……他居然让虎鲸送他回来了。”不得不说，很有想法。这时，阮飞白神情古怪道：“何银说他的衣服在和虎鲸打架时弄丢了，请给他准备一身、不，是两身衣服，还有个小孩要上船。”小孩？哪里来的小孩？！所有人一脸懵。何银的触手指了指身下用脑袋顶着他浮出海面的虎鲸。虎鲸叫了一声，尾鳍摆动，在船前转了一圈，背鳍直立，呈三角状，是雄性。阮飞白惊讶：“这个虎鲸是变异者，听声音还是个小孩子，他在和我们问好，希望能上船。”原话是——“哥哥姐姐好！我叫夏笙，今年十岁，请问，能让可怜的流浪小虎鲸上船吗？求求你们啦。”说是小虎鲸，其实夏笙完全变异后的虎鲸体型在这个虎鲸群里最大。阮飞白刚开始还以为这是虎鲸群的首领，没想到竟会是一个小孩变异者。过后，何银带着小虎鲸上了船。船舱内，夏笙换了一身俞子航的衣服，衣服有些大，所以裤脚等处往上折了折。他有一头黑发和绿色的眼睛，脸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是个小帅哥长相。苏烟道：“你是混血儿吗？”夏笙：“我是，姐姐。”苏烟笑道：“不需要叫姐姐，叫我苏姨就好。”“苏姨。”还挺乖。“诶，你和这小孩是怎么遇见的？”俞子航戳了戳何银问道。何银迷路一整晚，此刻肚子饿，正嚼着东西。他含糊道：“有虎鲸想吃我，他瞧出我是变异者，就游出来阻止，那个虎鲸群能和他交流。”“你也能和海洋生物沟通？”阮飞白不禁问道，和他一样的能力？夏笙摇头：“不能，我只听得懂虎鲸的语言，哥哥。”“咳。”哥哥什么的，阮飞白挠头，这孩子嘴真甜。闾丘虞：“你怎么会和虎鲸群在一起？又为什么想登上我们的船？”在夏笙上船后，围绕船边的虎鲸群便也游走了。夏笙乖巧回答：“哥哥，我从住的地方离开后就在海里流浪，偶然遇到虎鲸群就加入了它们，它们都很照顾我。”“至于为什么想登船……”夏笙的表情变得低落难过，眼底浮出泪花。他道：“我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他叫夏箫，末世前被我妈妈带去了国外，末世后……我也不知道箫箫现在怎么样了，所以，我想去找他。”夏笙抹抹眼泪。济德：“小孩儿，你之前不会是想要一个人游到国外去吧？！”“我有这样想过。”夏笙道：“但我不认路，叔叔。”济德闻言呼吸一窒，直想掐人中：“不是，怎么叫他们就是哥哥，到我这里来就成叔叔了？”他长得有那么老么。济德郁闷摸脸。夏笙：“对不起，哥哥。”济德却顿时被叫得浑身一激灵，急忙摆手道：“别别别，高估我自己了，我实在受不了，你还是叫我叔叔吧。”妈呀，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哥哥什么的，雨他无瓜。他承认，他长得确实老，被一小孩儿叫叔叔多正常。蔺宗溟：“你想跟着我们去B市？”“嗯，因为我也不认识去B市的路，我想到了B市后，再找办法去国外。”宁奂儒皱眉：“末世后连国内都不安全了，更何况漂洋过海，你一个小孩子……到时候想怎么去国外？”苏烟：“对啊，海上太危险了。”夏笙握拳：“可我一定是要去找弟弟的，我能感觉到弟弟没死，我要去找他！”闾丘虞看向蔺宗溟道：“你觉得以B市目前的情况，会和国外有联系吗？”蔺宗溟：“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需要我们抵达B市后进一步了解。”夏笙眼神希冀。闾丘虞：“你可以留在船上。”“谢谢哥哥！”夏笙立即感谢道。“但到了B市以后，不要冒然决定去国外。”“好。”夏笙就这样留在了渔船上。他们的队伍里又多出一个既乖且甜的小孩子，还很有礼貌。呃……大概吧？乖？甜？刚开始时确实有。但随着在渔船上一起航行一段日子后，与他们逐渐变得熟悉，夏笙便慢慢展现出了真实的性格……海面上，一只巨大的虎鲸高高地跃起，随即又猛地砸下去，“噗通”一声，水花溅得老高老大。不一会儿，潜下去的虎鲸倏地拍上来一条魔鬼鱼。另外一边，漂浮在海面上的大章鱼也扬起一根触手，在魔鬼鱼飞来面前后再拍回去。一只虎鲸、一只章鱼玩得有来有往。阮飞白头疼道：“又来了。”他听到夏笙在嘎嘎乐，接着说这条魔鬼鱼晕了，等他再换一条玩。阮飞白得给何银当翻译。闾丘虞：“这是第几条了？”“第九、还是第十条？”阮飞白：“……他都送我们三条魔鬼鱼了。”